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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朱氏會錯意,以為她這是答應與程睿為妻了,暗自鬆了口氣,“你先回去,我與長公主殿下、行秋還有事商談。”

她混混沌沌地轉著腦筋,想著若是木靈那邊找好了人,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這會兒她不知是哪來的力氣支撐著自己,娉娉婷婷立著,仿佛自己正是當家的主母,威儀棣棣,不容貶損。

身後傳來程朱氏的聲音,“記著將屋裡的東西收拾出來,速速搬去東廂。”

走出一段路,阮玉儀才覺得今晨舞跳得小%e8%85%bf酸軟,她將重量落在木香身上些。

耳邊是木香擔憂的聲音,“小姐……”

原本蹲在木芙蓉旁的程睿已經又不知跑哪兒玩去了,一寸見方的土地被他翻得稀爛,直接缺了塊雜草,枯枝隨意扔在一邊。

小廝婢子們還在來回走動,四周被掛上的紅緞子愈加多了,一派喜氣之景。

她拖著身子回到屋裡,全然不顧裙擺的布料被旁逸斜出的枝條劃到,勾了絲。

阮玉儀垂首,雙手交疊攀著椅子的扶手,整個人幾乎是蜷在一側。她的眼睫低垂著,發絲擋了小半張臉,讓人辨不清情緒。

一盞溫熱的茶水被斟好,擱在幾案上。阮玉儀聞聲抬眼,見是木香,便道,“你去尋木靈,與她一道。”

“小姐,木香就想在這兒陪著您,”木香放輕的聲音,生怕連呼出的氣,都能將此時瓷人兒般的小姐震得稀碎,“木靈這才離開一個時辰不到,怕是沒那麼快回來。您要是擔心,奴婢多叫幾個人去尋。”

她不答話,歎了口氣,捧起茶盞呷了一點。

木香知道方才所見對小姐打擊極大,於是絕口不提那些糟心事,而是想著如何能逗小姐開心。

“等木靈回來了,我們就陪您去找那新姑爺,”木香蹲到她麵前,仰頭瞧她,拿手指去勾阮玉儀的手心,“那新姑爺一定是芝蘭玉樹,光風霽月,我們小姐多漂亮呀,新姑爺肯定被小姐吃得死死的。”

阮玉儀感受到手心的癢意,思緒隨著木香的話飄散,耳尖不由得微微泛紅。

“瞎說什麼呢,你這丫頭。”她知道木香是哄她,於是無奈地拿手指去戳木香的額頭,將人戳的往後一仰,跌坐在地。

是了,少了一個程行秋又如何,日子是她自己的,終究還得過下去。她隻當這枯樹杆子不牢靠,斷了折了,什麼海誓山盟不離不棄,儘數拋卻在後頭便是。

她籲出一口氣,看著木香捂著額,滿眼擔心的模樣,釋然不少。

氣氛一時間活泛些許,木香正想再開口,卻聽身後傳來句清脆的問話。

“什麼新姑爺,你們在說什麼?我也要聽。”

“木靈?”木香起身去迎,“怎麼這麼快便回來了,事兒辦成了嗎?”

來者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梳著個雙環髻,臉頰上還有些嬰兒肥,十分喜人的長相。木靈是阮玉儀嫁進來時新入府的丫鬟,名兒也是阮玉儀給起的。

阮玉儀放心她,就讓她和木香排一個輩兒。這木靈是個活潑的,雖不似木香穩重心細,卻心思單純。

“嘻嘻,木香姐姐放心,打聽到了。”木靈邊說邊往裡走,“奴婢正走到山腳,少夫人您猜怎麼著?”

木香耳尖地聽到這聲“少夫人”,放在以往自然沒問題,隻是現在……

她瞧了一眼阮玉儀的神情。

“木靈,你以後彆喚我‘少夫人’了,與木香一般喚‘小姐’即可。”阮玉儀也的確覺著膈應,隨口提了一句。

木靈不知道原委,呆愣愣地問了句,“為什麼啊。”

“你繼續說。”木香暗中掐了她一把。

“哦哦,奴婢聽山腳下的人說,這世子要陪太妃吃齋一月,因此三三兩兩來了不少年輕姑娘呢。”

“哪家世子?”阮玉儀問。

木靈湊近了些,像是在交接什麼王宮秘辛,“是鬱王世子。”

這鬱王世子名喚薑祺,風流之名滿城皆知。他生了副討姑娘們青睞的好皮相,又是風流多情,能說會道,一張巧嘴不知招惹了多少姑娘。

他本人更是家花野花一並采,且不說府中數房妾室,就是養在外頭的戲子與青樓女子也是不少,家中對他的行為卻放任不顧。

不過愈是如此,才愈能讓如今算無遺策的新帝放心。

一邊的木香見她出神,便試探道,“小姐,這鬱王世子的名聲……”薑祺雖討年輕姑娘們歡喜,可哪家正經人家會首先考慮他呀?

阮玉儀垂眸,指尖撫弄著杯沿,這風流世子還能耐下心來,舍了山珍海味,陪上太妃她老人家這許多時日,想來品性不至太壞。

她也不要什麼榮華,隻需一個空名頭,還她一個自由身。

何況,姨母步步緊逼,眼下,她已經沒有更多的選擇了。

“我自有考慮。”她沉%e5%90%9f半晌,道。

第3章 示威

木靈正待插話,卻聽門口傳來動靜,轉臉一看,隻見四五名小廝直直闖了進來。

為首的那人彎腰拱手,“少夫人,小的是夫人調遣來幫您搬物件的。”他雖語氣恭敬,眼神卻不斷亂瞟,四下打量,最終落在半倚在椅子上的阮玉儀身上。

這少夫人平日深居簡出,他們這些做粗使下人的也沒機會瞧上一眼,如今一見,果然令人稀罕。

隻不過如此容貌,不知是不是應了那句“紅顏禍水”,才給大少爺招致禍患?

木香見這小廝眼神不規矩,神色一凜,斥道,“放肆,小姐的屋子,也是你們能隨意進來的?”

未經通報,平白闖進女眷的居所確實不像話,這小廝被問了個理虧。他趕緊斂了神色,邊往後看邊朝其他幾個揮手,“都退出去都退出去,快。”

說著,自個兒也退到了門檻外。這才道,“少夫人恕罪,小的多有冒犯。隻是這夫人的吩咐……”他將語調拖得悠長,一副為難的樣子。

姨母這是找人看著她來了,生怕她收拾得慢了,怠慢了那位長公主殿下。阮玉儀心下一沉。

“多謝姨母差人相助了,隻我院兒裡幾個姑娘,恐怕確實為難,”阮玉儀麵色不變,起身道,“你們幾個便在外頭候著,這邊收拾妥當後,你們再拿過去不遲。”

那小廝得了準信,這才鬆下一口氣,應了是。

阮玉儀讓木香帶兩個人去那邊打掃,自己%e4%ba%b2自也拾掇起來。

程朱氏強勢,老爺要納的妾都得她過目,因此程府中人丁不算興旺,府裡也並不是間間屋子都住著人。

不知是否懷了討好長公主的心思,此次姨母分配給她的那間,卻是較其他院兒來說,最是陰冷的一間,這才許久未有人住,落的灰怕是比牆膩子都厚。

因著她並未打算在此處久留,所以這會兒是該舍便舍,談不上有多心疼。其中一部分擺件、首飾便用來打點了她院兒裡頭的幾個姑娘。

幾個婢女得了好處,手腳愈加麻利了,接連有人捧著東西來問她,此物應收在哪口箱子裡。

她哪能不明白這份心思,隻是懶得計較,瞧著東西不甚重要,也就隨意賞下去了。

木靈倒是看著心疼得緊,見人走了小聲和阮玉儀抱怨,為何要如此大方,便宜了那幾個貪心的。

不消一個時辰,她的東西就被收拾得七七八八了。屋裡一下空蕩不少,因而顯得比平日裡大些起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阮玉儀立在屋子中央,環顧四下。

恍惚間,她似乎看見一個個過去自己的身影,守著空房,有時莫名就哭得不成樣子。她曾在窗子哪邊趴過,夜裡淚濕的被褥是哪一側,哪張幾案上曾日日侍弄著那人喜愛的花……如今回想,都曆曆在目。

“小姐,這盒子裡頭的東西,還要給您留著嗎?”一個婢子問道。

阮玉儀原本隨口想賞掉,卻見那木盒子上邊的紋飾有些眼熟。她接過,打開一瞧,是一串紅繩金鈴的足鏈子,幾個金鈴鐺雕刻著鏤空的吉祥圖案,是難得的手藝。

她忽地記起,這足鏈是以幼時的長命鎖熔鑄而成,是在阮家還興盛時,江南婺州一有名匠人的收官之作。她取了一點金料做足鏈,餘下的則讓這匠人製成扳指贈與兄長了。

幾年前,兄長隨太子,也就是今上去了胡地。滿以為此物能充當平安符的作用,護兄長平安,不料軍隊凱旋,也帶回了他戰死的噩耗。自此,阮家更是長衰不起。

兄長說過,會讓她過上更好的日子,不用受人白眼,不用寄人籬下的日子。

可如今又算是怎麼回事……從對程行秋的情愫中剝離,她心中後知後覺地泛起委屈和悲慟,一抽一抽地疼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死死將足鏈攥在手心。

“怎麼如此磨蹭,也不看看什麼時辰了!”門口一個盛氣淩人的聲音自遠及近,清脆的足音落在她身後不遠處。

是昭容長公主。

阮玉儀回首,脊骨端直,聲音冷然,“怎的勞煩殿下%e4%ba%b2自來了。”

昭容沒理會她,踢了下其中一口箱子,“真不愧是破落戶出身的姐兒,東西確是少得可憐。你們幾個,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搬!”她將下巴一抬,示意道。

那幾名小廝得了指示,也顧不得阮玉儀了,上來就兩人一口箱子地抬走,動作顯得十分粗暴。

“殿下這是何意?”

昭容臉上顯出得色,這才轉頭看向她,“本宮隻是來瞧瞧進度。順便與你小敘片刻。”

阮玉儀實在想不到除了程行秋,她還能為什麼而來,“殿下也見到了,我這兒東西都收拾乾淨了,並沒有什麼好招待殿下的。”

“不必麻煩,”昭容緩步至幾案邊,用指尖在椅麵上撫了下,確定是乾淨的才坐下,“如此便可。”

她自顧自地說開了,“一年多前,本宮去山間遊玩,正行至溪邊,卻見一年輕男子倒在其中,大半個身子都浸在水裡,其人昏迷不醒。本宮不忍見他死去,將他帶回府裡,給他尋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

傷時的程行秋,臉色蒼白,卻掩不住清俊的容色,說話也彬彬有禮,對她也分外體貼關懷,昭容早已架不住淪陷,因此,打小嬌寵長大的她,自然希望行秋隻是她一個人的。

至於先來後到——誰先誰後,合該由她說了算。

昭容說著,撫上腹間,豔麗的妝容下,掩不住眼底似有似無的柔情,“如今,本宮已懷了身孕三月有餘,本宮其實並不希望你插足我們之間,若你識相,最好連妾室也……”

“殿下放心,從今往後,我不會與他再有往來。”阮玉儀打斷,接話道。

原是示威來了。姨母本就謀算著將她嫁給二表哥,此時怕是正苦於長子對她還有些情愫,長公主這麼一趟,直接就替姨母唱完了這一出白臉,免得她在長子麵前為難。

昭容有些訝異,對上她的眼睛,努力想尋出點異樣,“這可是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