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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樓梯口回看的時候朝他揮了揮手。

方銘慢悠悠下樓,把垃圾甩進樓下的大垃圾桶,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這時候寢室裡兩個人估計也該膩歪完了。

方銘抬手看了看表,嘖了一聲。

寢室裡兩個人其實早就膩歪完了,一鍋差點被煮糊的老壇酸菜就徹底毀了旖旎的氣氛。

樓蕭崖還非要給晏南加餐,結果就光煎個蛋都嚇得晏南飛奔去樓梯口瘋狂地開始找消防栓。

之後捧著樓蕭崖塞在衣櫃裡才藏下來的這兩包滄海遺珠——沒有加餐的老壇酸菜,晏南覺得他們的開頭真的是一點都不羅曼蒂克。

他原本還準備帶著人看海看江看星星順便表白的,結果這傻子非逼得他挑了寢室這麼個地方,真是想想就又氣又好笑。

方銘回來的時候,樓蕭崖正帶著莫丘上分,旁邊的晏南看起來又在寫題。

“學霸你給人留條活路成麼。”方銘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還是高中數學,看得整個人一哆嗦,“乾什麼啊這是。”

“高中老師讓我幫忙寫個規範步驟,他示範改卷。”晏南歎氣搖搖頭,筆下不停地唰唰在寫,旁邊A2大小的白紙上的草稿整整齊齊。

“我們小學老師原先讓我們全班把草稿紙折好頁標上題號方便回來找答案,我練了十幾年都沒練出來,一直覺得草稿都能打整齊的人都是變態。”方銘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轉過了頭。

晏南笑了笑,視線沒離開筆下的題,在旁邊隨意兩筆畫出解析幾何的草圖,隨手標上動點所在區域:“習慣了。”

他從小性格規整,本來就不是好在草稿紙上塗塗畫畫的人,再加之那樣反過來檢查確實也方便,一來二去,他就養成了這個變態習慣。

“方銘。”他花了一些時間算出答案,轉身看著仍舊站在他身邊看他寫題沒走的人,抿了抿%e5%94%87,真心實意地說了句,“謝謝。”

靜下來之後他想了許久,覺得樓蕭崖態度的突然轉變,背後的推手根本沒有第二個人選。

突然,旁邊莫丘發出了一聲爆炸似的尖叫,摟著樓蕭崖一副要給他跪下的樣子大聲喊著我愛你,聽得這邊的兩個人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回過神來,方銘當然知道晏南說的是什麼事,聳了聳肩:“好說,明天記得請我吃串。”

晏南點頭,表示完全沒問題。

方銘和晏南其實剛來沒兩天,就隱隱約約有些發覺了對方的性向。

畢竟有個莫丘一直嘰嘰呱呱地在吵著小姐姐小姐姐,他們有時候深夜睡不著夜談,樓蕭崖也提到過之前談過女朋友。但每次方銘一被問到這個問題都笑而不語,一次他們倆出去買水果的時候,不知怎麼的又扯到了這個話題。

當時兩個人彼此對視一笑,心裡大概都有了些數。

方銘開口的倒是很坦誠:“天生的,家裡都知道了。”

“藝術行業嘛,不羈的靈魂。”晏南挑了幾個芒果拿去過秤,等掃碼付完了前之後回身,看見方銘還抱%e8%83%b8看著自己,不由的笑了笑,“我也是,天生的。”

兩個人算是就這樣徹底說開了。

“你們倆在說什麼呢。”莫丘嘴裡咬著個CC果凍過來,扔給了他們一人一包,自己嘬得嘖嘖發響,“過來一起打一把?”

方銘和晏南伸手飛快抓住扔過來的果凍,看都沒看就擰開了蓋子往嘴裡送:“不了,你們玩兒吧。”

晏南從小一路尖子生過來,他爸媽對他的成績也緊張的很,周末不是這個補習班就是那個輔導班,唯一剩下的那點時間學校裡還有競賽培訓,對晏南來說唯一的課餘活動就是趁著沒事兒的時候拿著自己的kindle看看書,遊戲是實打實的沒碰過。

方銘也差不多,他小時候就跟著他把天南地北的野,大了一點兒就參加驢友團到處跑取景找靈感,沒什麼時間能留給遊戲——他是上了大學之後看樓蕭崖打得好玩兒才慢慢開始學,但試了幾次好像都沒什麼緣分。

“得了,回去玩兒你的吧。”坐著的樓蕭崖嘬完了自己手裡的果凍,起身伸了個懶腰,“彆又掉了,我好不容易打上來的。”

“知道了知道了。”莫丘揮揮手,叼著果凍立馬又坐回了樓蕭崖的位置。

樓蕭崖光著腳踩著地墊,站到了方銘的旁邊,湊過來壞笑著咧了咧嘴:“不和莫丘玩兒一把去?他雖然菜了點,但還是能帶著你的。”

方銘翻了個白眼,把已經吸乾淨的果凍使勁兒往垃圾桶裡一甩,乾巴巴地揚聲道:“莫丘,等等爸爸。”

晏南一隻手還扒著椅背,在看到方銘轉頭對他們倆吐%e8%88%8c頭的時候忍不住笑了笑。

“對他笑乾什麼。”樓蕭崖掰正了他的身子讓他對著桌子,把筆塞回他的手上,自己雙手圈著晏南的脖子,下巴輕輕搭在他的頭頂,吐字溫柔,“快寫作業,我監督你。”

兩個人的身子就隔著一個椅背,樓蕭崖個子高,這時候彎著腰,難免卸了重力在晏南身上,兩隻手臂圈得雖然送卻帶著不可忽視的力道。

晏南聽著上頭人平穩的呼吸聲,整個人都被包圍在了樓蕭崖的味道和溫度裡,想到兩步開外卻就是正在奮戰的室友,耳根子都飄上了些紅色。

戀愛真是使人墮落。

花了兩分鐘才分析完最後一道題乾的學霸,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chapter22

樓蕭崖也並沒能“監督”晏南多久,因為晏南在深刻反省了之後,幾乎全程無磕巴地寫完了最後一道函數題。

作為一個幾乎每次數學最後一大題都習慣性忽略最後一小題的渣滓,樓蕭崖看著他詳細地分類討論,一二三四旁邊都還帶著圖,扁著嘴慶幸他還好和晏南不是在高中認識的。

智商上的鴻溝,在大學看起來比較好掩蓋。

找晏南幫忙的老師現在正好在帶文科的高三,晏南手上的卷子估計是他們下一次模考的樣卷,老師到時候正好一邊批他的卷子一邊講解,順便還能罵罵人。

寫完最後一道題,晏南拍了拍樓蕭崖的手:“他們一局可快打完了。”

有方銘在,遊戲持續的時間通常都不會太長。

樓蕭崖本來就不太粘人的性子,這時候看晏南起身拿著手機是要打電話的樣子,自己最後蹭了蹭晏南的臉頰,占了把便宜之後就直起了腰,背著手老乾部似的踱步過去自己位置上看埋頭奮戰的兩個人打遊戲。

晏南看了看時間,見還沒有太晚,開門去了陽台,給拜托自己幫忙的老師去了個電話。

這個時間段不算太熱,寢室裡也沒有開空調,晏南一下兒走出去,反而覺得外邊兒比起空氣流通不大順暢的寢室倒是要來的更舒服些。

操場上的人不算太多,隻沿著跑道的內圈還剩下了零零星星散步的人,中間的大草坪已經陷入了黑暗之中。

遠方有光,近處有人聲。

晏南的視線視線從遠處各個教學樓亮著的燈光,慢慢移到樓下路燈下相擁著,影子拉得老長的情侶們。小賣部門口有聽著小聲呢喃著情話止不住咯咯笑的女生,也有肩膀上搭著衣服,一人手上一瓶汽水剛從籃球場上回來揚聲開著玩笑的男孩兒。-_-!思-_-!兔-_-!網-_-!

電話裡的嘟聲終於在晏南環顧看了四周之後停止了,接起的是個嚴肅的男聲:“喂。”“李老師,是我,晏南。”晏南站直了身子,轉過身背靠著欄杆開口。

“哦哦,晏南啊。”那邊的老師的語氣稍微%e4%ba%b2切了點,“是老師拜托你的事情出了什麼岔子?還是,你已經做完了?”

晏南點頭:“是啊,做完了,今天晚上剛好沒什麼事兒,就集中時間做了。想問問您答卷是給您寄回去,還是現在掃了PDF給您傳回去。”

“你看著怎麼方便怎麼來吧。”那邊的老師倒是不怎麼在意的樣子,“我不著急用。”

“行,那不然我給您寄過去吧。”晏南想到自己前兩天剛買到了他們小女兒想看的一本書,想著不如一起送過去,“您和師母都還好吧?”

晏南的性子從小到大都冷清,即使是麵對著雖然大部分時間缺席,但對著他的時候恨不能捧出心來的父母,話也多不出幾句來。

他是天生的乏於社交。

這種狀況在高中的時候發酵到了極致。那個時候班裡大部分人都住校,晏南是為數不多走讀的學生,連學校的晚自習都不用參加。在學校那從早上七點半到晚上五點的時間裡,他又除了聽課,大部分時間都在單獨的競賽輔導室,高二之後,甚至連體育課都免了。

這基本從源頭上掐斷了他交友的可能性,更不消說他是需要人慢慢捂著才敢打開心的類型,高中時候同桌兩周換一次,所有和晏南同桌過的人隻來得及領略學霸的高冷,基本連個笑都沒見過。

晏南這個永遠年級第一從沒有跌下來過的傳說人物,在各色小道消息和知情人士裡越傳越邪乎,最嚴重的時候甚至有家長找到他們班主任來問,說孩子班裡那個成績最好的孩子是不是有什麼心理疾病,自家孩子和他同桌之後說怪嚇人的。

“好好好我們都好。”那頭電話邊猝不及防換了個人,隻聽見李老師欸了兩聲就開始被嗬斥你這個老頭子怎麼這麼墨跡,爭辯了兩句發現好像吵不過老婆,繼而無奈地走開。

“小晏在大學都還好吧?”那邊的女聲聽起來中氣十足,語速極快,叭叭叭叭的炸得人而耳朵都有些疼,“有沒有吃不慣啊?住的還好吧?有沒有多認識同學啊?”

晏南透過窗戶,看著寢室裡三個已經變成蹲在地上腦袋都快頂到一起去的人,笑:“吃住都很好,和同學處得也很開心,不用擔心我。”

“那就好那就好。”那邊扯著座機電話線的師母鬆了口氣,聽到晏南明顯放鬆著的狀態和淺淺的笑意,忍不住欣慰,“我就怕你不合群,到時候出了點什麼事兒孤苦伶仃的也沒人照顧你。”

晏南高中的時候就是因為這樣被李老師提溜回家的。

那時候競賽班輔導課剛結束,結果大家還沒跨出校門就開始下暴雨,其他人三五成群的躲在帶著的傘下走了,晏南就一個人站在學校大門下,半靠著柱子等雨停。

那天剛好輪到李老師給他們上課,他剛回辦公室收拾完包出來就看見晏南一個人淋得半濕戳在校門口,旁邊明明有保衛室卻也不進去躲,就傻乎乎地站著。

心一軟,就把這小子提溜回家吃飯了。

這飯,一吃就吃了一年半。要不是臨近高考晏南的父母輪流過來陪孩子,他們估計還打算承包晏南的高考餐。

“真的不用擔心我。”晏南知道他們操心自己的生活,“現在的室友都很好,我也…不會和那個時候一樣了。”

回來了一次,除開愛情,他也得到了非常多。

所有溫暖能用真誠的心去直麵一次,這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