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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樓蕭崖的呼吸還算平穩,隻覺得%e8%85%bf上有點沉。

這是經過晏南的第七回了,他在心裡默默數著,咬牙跟緊前麵的人。

他的體力好,長跑也一直是專攻的強項,這時候和跑在最前麵的學長一起,已經和後邊的人拉開了不短的一段距離。

天上的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隱去了,留下仍舊讓人幾近窒息的悶熱空氣和慢慢開始聚集的烏雲。

看著前麵學長還遊刃有餘的樣子,和第八次路過晏南時看到的他擔心的眼神,樓蕭崖覺得自己有一點不成熟的小想法。

“還真要下雨。”旁邊教練抱怨了一句,抱著自己的板子走過來和負責的學長交代了幾句,抬頭看了看天,“你們趕緊收工吧,到時候雨下下來你們扛著器材不好走。

學長也正在擔心這個,反正他們的取材也差不多都完成了,現在走也正是時候。

方銘在一邊收架子的時候,戳了戳晏南:“一起走?”

“走不了。”晏南還在看著樓蕭崖,抽空對方銘笑了笑,給他看手上的包和衣服,“我等樓蕭崖吧,你們先去。”

大家也沒什麼意見,工作團隊收拾了東西,和其他已經完成比賽的隊員一起往操場的出口走去。老師數著圈數看操場上的人也差不多快到終點了,讓還留著的人跟著他一起過去終點線。

“等同學?“老師低頭看看手上的秒表,再向遠處看著已經開始衝刺往終點跑來的隊員們,隨意地和站得近的晏南嘮嗑,“哪個?”

“樓蕭崖。”晏南點了點頭,視線也向同一個方向望去。

那老師聽見樓蕭崖的名字點了點頭:“是個好苗子,發揮得也很好。”

樓蕭崖穩穩咬在有經驗的專業體育生後頭,兩個人甩開第三名半個彎道。

晏南心想著他發揮得不好也是個好苗子。

“你等會兒接一接吧,他今天估計也拚了。”再看了看手上的時間,老師說完才發現樓蕭崖竟然又開始加速,“嘖,這小子瘋了?”

但一轉頭,身邊的晏南早就不見了,隻剩下了他手上原本抱著的包和衣服。

跑道上的樓蕭崖咬著牙,忍著嗓子處隱隱泛起來的血腥味,拉大了自己的步子。

天上已經雨滴開始滴下來,砸在他的肩上繼而很快散開。

他和前麵人的距離隻剩下了不到兩步。

他實在清楚自己已經完全到了極限,身體就像一台幾近報廢的老舊破車,每動一下似乎都能聽到關節處發出的嘎吱嘎吱的聲音。

但他和晏南說了,他比他們誰都跑得好。

那就要說到做到。

終點處好像有人站著。

樓蕭崖的眼睛已經看不大清了,隻死死盯著前麵學長的後腦勺,緊緊咬著牙,加速超了過去。

快到了,還有一點點就到了。

他在心裡不停地給自己做心裡動員,告訴自己快到了,晏南在等著,晏南沒有跟其他人一起離開,晏南在等著他。

隻有二十米了。

樓蕭崖聽著身後人逼近的腳步,攥緊了拳頭,用了快把後牙咬碎的力道硬[tǐng]著往前衝。

天上一陣驚雷響起,整個兒天都亮了一亮,他看見晏南了。

在和終點線僅有十米不到的距離的時候,樓蕭崖終於看清楚了那站著的晏南。

他似乎比自己還要緊張,一張臉煞白,%e8%83%b8膛幅度頗大的上下起伏著,甚至微微張開了雙臂。

在越過重點線的一刹那,樓蕭崖長長呼出一口氣,笑得露出了虎牙,放心地把自己砸進了晏南的懷裡。

把人半抱半拖扯離了重點線,晏南在獲得老師的允許之後,帶著樓蕭崖慢慢走到了操場的角落。

站在原地,他任樓蕭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喘著氣,額頭上的汗直接蹭濕了自己的衣服。

晏南的姿態完全是保護性的。單手扶著樓蕭崖的一側腰,另一隻手環在他的後腦勺上,背過身子,擋著老師那一側的視線。

“先彆說話,歇一會兒。”見樓蕭崖抬頭想說話,晏南先出聲,動作輕柔地給他抹去睫毛上的汗水讓他好閉上眼睛。

“我是不是,跑的比他們都好。”在終於喘勻了氣之後,樓蕭崖抬頭朝晏南咧出一個虛弱的微笑,“厲害吧。”

他的嗓子到現在還啞著,估計一時半會兒也恢複不過來,晏南聽著,心疼得要命。

他拍了拍樓蕭崖的背,自己又站直了些好讓樓蕭崖把大部分重量卸到自己身上:“是啊,我都隻顧著看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再努力看看,能不能在正文裡交待清楚他們上一世走不到一起的原因。

如果不行我就試試看用番外的形式寫出來。

終於能寫虐了【躍躍欲試的眼神

☆、chapter16

雨越下越大,老師在統計完了所有人的成績之後也沒有多留他們,任由所有人原地散去了。

樓蕭崖和晏南走了一小段站到主席台的背後躲雨。

“我們也回去了吧?”晏南側身給樓蕭崖擋著飛進來的雨絲,拍了拍他的肩膀,低頭的時候嘴%e5%94%87差點就要碰上樓蕭崖的耳尖,“雨要下大了。”

樓蕭崖搖頭,手死死攥著晏南的衣服。

開玩笑,跑了五千才換來一個抱抱,不賺回本怎麼對得起自己。

這麼想著,他繼續在晏南的肩頭蹭了蹭,像隻大狗似的,短短的頭發磨得晏南的下巴直癢。

“好了好了。”晏南扶了扶他的腰讓他站直,笑得寵溺,“可我等會兒還有課,不然你跟我一起去。”

前一秒還假裝虛弱的樓蕭崖唰得一下抬起了頭,滿眼的難以置信:“有課?”“是啊。89節的文學課。”晏南解釋。

“文…”

“中國古代文學經典名篇賞讀。”晏南見樓蕭崖怔愣的樣子忍不住想笑,“走一波?”

麵露驚恐的樓蕭崖半張著嘴,一個字沒說出來。雖然由內到外從心到身都在說著拒絕,可他還是沒有原則地抓住了晏南的手腕。

回寢室洗澡換了身衣服站到教室前,樓蕭崖長歎了口氣。

走在前邊的晏南在教室外邊放好了雨傘,走到門邊朝他招了招手:“進來。”

樓大狗子乖巧地跟在人群裡走了進去。

學校大概是顧念著他們在這個天氣裡還能趕來上課不容易,教學樓裡都統一開了空調。即使是百人的大教室,這時候的溫度也十分舒服。樓蕭崖趴坐在窗邊,眯著眼睛看窗外的一片綠色。

雨勢這時候也並沒有要減小的趨勢,密而急,即使教室的窗外就是一顆枝繁葉茂的古樹,這時候也不見得能擋得住多少雨,層層疊疊的綠葉在被風吹起,伴隨著雨滴落地的聲音發出沙沙的響聲。

教室前麵的老師正在講解張先的《一叢花令》,為了給大家營造氣氛,這時候還特地連了音響給他們放著琵琶曲聽。

樓蕭崖劇烈運動完美美得衝了個熱水澡,這時候左耳雨聲右耳琵琶,身邊還坐著晏南,舒服得像被擼順了毛的大隻動物,趴在桌上眯著眼睛。

“困了?”晏南放下本來在稿紙上寫寫畫畫的筆,注意到樓蕭崖看過來的視線笑了笑,“睡會兒吧。”

樓蕭崖打了個哈欠,卻搖頭。兩隻手指和做賊似的裝著小人走到晏南%e8%83%b8`前,趁他一個不注意扯過了他手裡的那張稿紙。

“這有什麼好看的。”晏南失笑,“都是老師上課講的東西。”

白色的稿紙上散碎得寫著宋詞的句子,出現頻率最高的,就是現在老師正在深情朗誦的一句。

“無物似情濃...啊。”樓蕭崖放下紙,笑著去那晏南手上的筆。

晏南半分沒有掙紮就給了他,順勢還被他捏了捏指尖。△思△兔△網△

晏南手上的是一支軟筆尖的書寫筆,還是他上一次去母%e4%ba%b2家的時候他妹妹跟獻寶似的送給他的,他就偶爾課上發呆時用來畫草稿紙,一支筆快一年了還沒用完。

“怎麼,要給我表演?”這回換晏南趴下了,樓蕭崖坐直,還裝模作樣地拿下了晏南鼻梁上的眼睛給自己架上。

他下筆很快,成品的速度也很快。

晏南的眼睛還沒來得及從他戴眼鏡的臉上撤下來,就發現他已經在稿紙的最角落豎著寫下了這句話。

他的筆鋒遒勁,力道十足,好好的閨怨詩都透出了幾分大氣來。

“小時候練的,怎麼樣。”樓蕭崖嘚啵了一聲,蓋上筆蓋把筆塞回晏南的筆袋,自己趴下,兩手握拳踮著下巴,又恢複了懶散的樣子,“送你了。”

晏南細長的手指拂過那一排字,繼而認認真真地拿回了稿紙,用尺子量了快一刻鐘才定了長寬,小心翼翼地裁出一個書簽樣式的字條來 。

“不是,你這是乾什麼,回去再給你寫不就得了。“樓蕭崖本來就是隨口一個玩笑,卻沒想到晏南當真了。

他伸手想起拿晏南手上的東西,小聲說著:”誒呀,草稿紙上的東西你留著做什麼,我都沒認真寫,回去我研究研究給你寫個更好的。“

晏南卻嚴肅地搖了搖頭,靈活地躲過了樓蕭崖長手長腳的攻擊,把紙條夾在書裡,決定一回去就做成書簽供起來。

和那張電影節的票一起。

這可是樓蕭崖第一次送給自己的東西。

角落裡兩個大高個兒的動靜讓老師注意到。

穿著旗袍的老師掀了掀眼皮:“來,靠窗最後的那一位同學站起來。”

正在和晏南打鬨的樓蕭崖頓時僵在了原地,乾咳了聲站起,坦然地麵對著前麵轉回來看他的一溜視線。

“隨便背首詞吧。”老師也沒想多難為他,“到時候下節課來賞析,就當是平時作業分了。”

樓蕭崖張了張嘴,轉頭有些茫然地看向晏南。

然而坐著的晏南也隻能乾著急,正想掏出手機趕緊給他百度一首,卻發現旁邊的人又轉回去了,開口的時候聲音穩穩當當,背誦得也很是熟練。

隻不過開口還沒幾個字,晏南和台上的老師都均是有點尷尬。

“重過...閶門萬事非,

同來何事不同歸。

梧桐半死清霜後,

頭白鴛鴦失伴飛。”

樓蕭崖似乎也有些猶豫,吐字清晰卻很慢,在看到旁邊晏南錯愕的眼神之後,有些羞赧地撓了撓頭

台上的老師同是一臉驚詫,反應了好久,才搖搖頭,擺手讓他坐下:“行了行了彆背了。”

班裡的人爆發出一陣哄笑。

樓蕭崖剛坐下,就被晏南狠狠拍了拍腦袋:“不吉利。”

他歎了口氣,揉揉眉心:“可我真的,就這個背得最溜。”

他小時候父母工作忙,就把他扔給了爺爺照顧。他爺爺國學底子深厚,那時候老伴兒又剛走,每天就隻站在書房裡睹物思人,對小孫子也懶得教導,乾脆扔給他一遝自己寫的字讓他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