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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回, 拽著胡豐留下來的幾件衣物不撒手,眼淚把包裹都浸濕了, 連著幾日整個人生無可戀行屍走肉一般, 看著像是恨不得跟老大就這麼一起走了,嚇得胡家都不敢讓齊氏自己一人,不管啥時候總得有個人守著。

這幾日胡甜陪著掉了好些淚,眼睛都腫著,淚一出來蟄的自己眼疼, 陪在齊氏身邊的時候不住的眨眼, 時不時拿帕子沾沾,又不敢太用力。齊氏到底不止老大胡豐一個孩子,底下三個出了胡甜成了家,其它兩個都還沒成人呢, 她雖然知道老大戰死的消息恨不得跟著一起去了,但到底放心不下,如今哭過幾天,心如死灰的勁頭過去了, 再瞧見跟著一起遭罪的閨女,心頭有些自責。

齊氏開口嗓音沙啞乾涉如同砂礫:“甜丫頭你回去歇著吧,娘沒事了。”

胡甜一怔,聽著齊氏嗓音隋雖不好但語氣裡沒有了那股生無可戀的味道,知道齊氏這是熬過去了,忙到:“阿娘,我不礙事,我先倒杯水給您潤潤喉嚨。”

齊氏點了點頭,胡甜倒了水遞給齊氏,視線又落在了被齊氏拽著的包裹上,嘴角微動,卻有些不敢開口。

胡爹說人死總要入土為安,何況這般千裡迢迢的回來,總要早些立個衣冠塚,把白事辦了,接老大回家,省的老大一路跟回來卻沒處落腳。

這話說的有點令人毛骨悚然,幸好胡甜膽子大才沒烙下心理陰影。村裡信這個的不少,這幾天都有好幾戶開始準備白事了,胡家是怕齊氏不好才拖著。

眼下齊氏才好一點,胡爹叫胡甜瞅著時機提一提,胡甜卻怕又刺激著齊氏,欲言又止的不敢開口。

還是齊氏自己喝了水自己緩過來,摩挲著手裡的包裹和舊衣物同胡甜道:“老大死在外頭埋在外頭,如今回來的隻有這些身外物,怕是進不了家門,叫你爹去找些人把老大的魂接回來好好辦個後事。”

胡甜自然答應。古人重身後事,胡豐又死的慘,自然是會大辦一場的。隻是胡甜不知道把老大的魂接回來是啥意思,但也沒多問。見齊氏說完話麵露疲憊,便扶著她躺下歇了,自己出去同胡爹他們說了齊氏的意思。

胡爹見齊氏肯同意辦老大的後事了,長長鬆了口氣,打起精神來同阿祥一起商議胡豐的後事,阿祥對這些不怎麼懂,倒是蒼莛能時不時附和兩句。這幾日蒼莛隨著他們一道來溪嶺村之後一直住在胡家,倒是他兩個手下時不時的不見人影,不過胡家事多,也沒人在意這個。

不管紅事白事村裡都有規矩可尋,倒也不難,隻是準備的東西繁瑣一些,胡爹已經找人瞧好了日子,五天後便是最近的吉日。隻是聽說正常人要停靈七天方可入土,但似這般客死他鄉的要停靈三天便及時入土為安。這樣兩天後便要開始吊唁,留給胡家準備東西的時間隻得兩天而已。

又要買棺材又要紮紙人疊元寶,胡家的生意都暫停了,所有人都被支使的團團轉,胡爹更是忙的找不著人影,等晚上日落了也不見人。

直到半夜胡爹領著一隊和尚回來,胡甜才知道胡爹是出去找人給胡豐做法事“接魂”了。這時候的和尚地位還沒有後世超%e8%84%b1,隻是比一般市井鄉裡的野路子神棍之類的受人尊敬些。

除此之外,胡爹還帶回來一個消息:彭神婆被抓進大牢了,聽說要流放到西南跟絨人打仗的地方當奴役。那基本就是有去無回了。

胡甜當初那婚事都猜背後有彭神婆搞的鬼,如今他們什麼沒做這人就遭了報應也是咎由自取。胡甜隻聽了一耳朵就把這事丟開了。

倒是這些和尚委實將胡甜嚇了一跳。

這些和尚到了胡家隻是略歇一歇,天不亮就開始誦經紮紙人和蓮花燈。到了晚上這些白色的蓮花燈一路從村口胡甜回來的位置鋪到胡家給胡豐設的靈堂。紙人也是從村口到靈堂幾米立著一個,那紙人紮的麵孔不同,上頭還有朱砂寫的梵文,胡甜不認得,但有一個像是紙人像是胡豐,上麵應該是寫了胡豐的生辰八字,最後套上了胡豐遺物裡帶回來的幾件衣物。

夜色漆黑無月,白色的蓮花燈上白慘慘的蠟燭照著沿路的紙人,很有些瘮人。其中一個和尚扛著穿有胡豐遺物的紙人,胡爹同齊氏一路跟著從靈堂叫胡豐的名字叫到村口,又從村口叫到靈堂,最後把紙人放進胡豐的棺材裡,封棺。一家人大哭,這才算完了。

胡甜也跟了一路,心裡直打鼓。彭神婆那是她是一點都不信,但到底魂穿這事都已經發生的,她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那人死後是不是真有魂魄呢?如果胡豐的魂魄真的一路跟著她回來的話,是不是能夠看出自己的妹子芯子裡早不是原來的呢?

胡甜心裡惴惴了一路,從前的唯物主義世界觀早碎了一地,自己竟有些怕鬼起來。其實她覺得自己怕鬼,有人比她跟怕哩。

“接魂”的事完,第二日便陸陸續續有人上門吊唁。這回胡家的%e4%ba%b2戚倒是都來了,胡甜覺得好些人都不認識,沒想到胡俊和胡秀也是一樣。他們被趕出來的時候,姐弟幾個早都記事了,胡甜穿來的不算,他們兩個也不認識,隻能說這些“%e4%ba%b2戚”也算不得什麼%e4%ba%b2戚罷了。

胡家大伯和三叔也來了,還把胡慶給押著過來給胡豐磕頭。齊氏對胡慶怒目而視,本來不打算讓他進屋,沒想到胡慶自個嚇得%e5%b1%81滾尿流的跑到胡豐靈前,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哭訴著下輩子給他當牛做馬,逢年過節都給胡豐燒紙錢,還把頭磕的砰砰作響,滿口認錯。

齊氏見他如此,才算忍下了。

胡甜覺得奇怪,同人一打聽,才知道胡慶這也是被那天晚上和尚“接魂”的陣仗給嚇著了,本來胡豐就是被陷害替他上了戰場,如今死了,魂又回了村子,胡慶可不是怕胡豐半夜三更去找他索命麼。

聽說已經做了兩晚噩夢了。

胡甜一怔,是了,心裡有鬼的人才怕鬼呢,齊氏同胡爹日日盼著胡豐入夢都沒有,哪來的什麼鬼呢。胡甜搖搖頭,覺得最近時不時犯暈,大概是太累了。

胡慶上門是來認錯的,齊氏且忍一忍,但等劉氏上門的時候,齊氏眼裡的恨意簡直凝成了刀子。

胡爹他們也沒想到劉氏竟然會來。一來劉氏是長輩,二來母子情分婆媳情分都斷的差不多,劉氏這許多日子都是夾著尾巴過日子被胡老頭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甚少出門。當初胡豐頂替胡慶去征兵,可以說是劉氏一手造成的,如今胡慶都嚇得%e5%b1%81滾尿流的,劉氏竟然敢堂而皇之的上門?

齊氏看著劉氏陰測測的說:“阿慶上門是要給我豐兒當牛做馬的,不知道你們來是不是也這個打算?”

劉氏被齊氏這個語氣嚇了一大跳,原本因為女兒歸家鼓起來的勇氣頓時又消了大半,漲紅著臉,不敢跟齊氏嗆聲。倒是劉氏身邊一個婦人一步上前擋在了劉氏身前,大著嗓門道:“呦,二嫂這是發達了不把娘放在眼裡了,讓阿嬤給孫子當牛做馬,也不怕他在地下受不受得起?”

眼前的婦人看著很年輕,雖然穿著素服,但料子華麗,領口衣襟上都鏽了彩線,一點都不像是來給人吊唁的。

胡甜離的不遠,聽見這話就皺起了眉頭,人死為大,沒想到靈堂上還有來找茬的。這婦人明顯不好對付,她怕齊氏吃虧,幾步走過來,卻正好聽見齊氏眯著眼疑惑道:“四妹?”

胡甜一頓,四妹?難道是胡三叔的雙胞胎妹妹?原本就知道原身有個姑姑的,隻是穿來之後一直沒見過,也沒聽人提起,怎麼這會出現了?

那婦人見齊氏認出她,尖細的下巴微抬:“呦,二嫂還認得我呀,還以為二嫂連娘都不認了,更認不得我青柳呢?”④思④兔④網④

齊氏要聽不出來這人是找茬的就有鬼了,這青柳雖然看起來混的不錯,但這是她兒子的靈堂,現在彆說是一個混得不錯的妹子,就算是天王老子來她也不能讓人破壞她兒子的安寧。

於是二話不說便喚阿祥把人扔出去。阿祥本想動手,但被蒼莛阻了,同自己手下打了個手勢。

這母女倆的事風過無痕,後續的吊唁都順利的很,直到第三□□廷的封賞下來,胡豐的衣冠塚順利入土,才算結束。

而這時六月過半,胡甜種在田裡的那一畝土豆總算成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自己在寫鬼故事,最近很想放飛自我,寫點妖魔鬼怪。

第77章 土豆宴

土豆成熟期一般在三個月不到, 往南去成熟時間就更短些, 往北一點就長些, 胡甜家的土豆三月底種下的,如今六月過半,已是可以開始收獲了。

胡甜用鋤頭刨開一塊地, 一顆秧子下頭掛了四五個土豆。這地胡爹伺候的精心, 掛的土豆個個瞧著都比山裡挖來的那些有分量。胡甜又隨機選了幾個不同地點的秧子刨開幾個, 土豆就堆了一小堆,用手掂了掂, 大的有七八兩, 小的比%e9%b8%a1蛋大些,普遍的都在二三兩一個。

就這幾顆秧子□□的土豆都有十來斤!這不足一畝地少說也能收上千斤!這比當初胡甜預估的可還要高產!

但凡莊戶人家就沒有不愛糧食的,胡甜同阿祥把這一小堆土豆抱回去,胡爹和齊氏難得都露出了些許笑臉,胡俊和胡秀盯著沾了泥的土豆都露出了一臉饞相, 胡甜答應中午給大家多做幾個土豆吃, 低迷了許多日子的胡家才又恢複了些許生機。

除了胡俊胡秀之外,連阿祥都盯著土豆眼神直放光呢,可見這土豆魅力之大。胡甜有些哭笑不得。其實土豆在後世早就是一盤普通的家常菜了,也就是現在還沒普及, 才這般稀罕。

胡家兩個小的正在點菜,胡甜見大家高興,嘴裡便一一應著,忽然聽見一道男聲突兀道:“做甚?炒甚絲來著?”

蒼莛氣質出眾, 走哪都自帶聚光燈似的奪人眼球,所以一到村裡就引起過圍觀,前幾日胡豐的葬禮一結束,蒼莛沒什麼事就不愛出門了。剛剛胡甜跟阿祥挖土豆的時候他沒跟著,大家一起在院子裡說話他也不大想往上湊,這會聽見新鮮吃食了,才插一嘴。

蒼莛的身上是自有一股威儀的,剛來的時候胡家人都有些怵他,不過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彼此見倒是好了不少,尤其是胡俊胡秀兩個,蒼莛對他們似乎有些溺愛,這兩個小的便不怎麼怕他,聽見他問,胡俊好心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