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的。”
陸離皺了下眉,“我記得你上次說,那個伯頓威爾死了?”
臨栩月便把當初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末了,他淡淡地說道,“這些事,寧妤一直以為我不知道,也從不對我提起。我不願意看到她在背地裡鬱鬱寡歡,既然孩子大了,我就希望她能做想做的事,為自己好好活一回。”
很久,陸離都沒接話。
他沉浸在臨栩月方才的敘述裡,恍惚了好一陣子,才問他,“怎麼現在才告訴我?”
雖然很多年沒見了,但他們之間始終維持著很好的分享交流。
可這麼重要的事,陸離不敢相信,這麼多年他竟一個字沒提過。
“你不也在追尋自己的人生麼。”臨栩月笑了笑,“隻是我沒想到,這麼多年你還是光棍一個。”
陸離也笑了笑,“一個人多自在,想去哪去哪。”頓了一下,“不過,如果有你們陪著,就更好了。”
……
每年春節,薑知意都會收到一封信。
信封裡有一張來自世界各地不同風土人情的明信片,還有父母及他們兩個朋友的照片。
偶爾照片背麵會有一段文字,看筆跡是媽媽寫的。多是表達他們一切安好,希望她一切都好的願景。
不知不覺,過去了十年。
今天春節前夕,薑知意一如既往地等待著父母的來信,但率先等來的,卻是丈夫遇難的消息。
偌大如宮殿的彆墅,會客廳裡掛著幾幅中世紀的油畫,懸燈明亮,可在場的幾人卻神色不安,氣氛古怪。
薑知意坐在沙發主位,扶著額頭,略微頭疼。
坐在她下手放的是一個氣質如夜來香般舒雅莫測的男人,眉眼淡漠,眼眸深寒且傲氣,讓人難以忽視他的存在。
其他人則低垂著頭,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
——兩天前,在南非考察項目的霍六寺遭到槍殺,當場殞命。
她名義上的丈夫暗地裡做的都是黑道勾當,這點她心知肚明,但這個噩耗來得突然,連她自己都感到意外。直到今天早上,霍六寺的屍體從南非運回來,她遠遠看了一眼,那幾乎被射成篩子、麵目全非的殘屍,令人心驚膽戰。
薑知意才確定,自己成寡婦了。
她與霍六寺結婚八年,霍六寺對她談不上寵愛,但允諾給她的都給她了,沒有愛,但合作夥伴的關係更穩固。因而薑知意的心中多少有那麼一絲傷感。
不過,她沒想到,霍六寺剛死,不僅底下的人不安分,那個自稱他生母的瘋女人也來鬨事。
氣氛沉默時,管家忽然拿著一個信封過來了。
“夫人,你的信。”
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跡,薑知意振作了一些。
今年的明信片是一張覆著積雪的薰衣草花田。照片亦在那片花田之中,媽媽對著鏡頭比耶,悠揚的雪花落下,意境很美,照片裡的人笑容也很美。
照片背後寫著:拍攝於法國盧瓦爾河穀,然後是年月日。
看著一年比一年開朗燦爛的媽媽,薑知意也有點被觸動到了。思緒正飄著,忽然一道溫朗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嫂子,大哥這次去南非,為的是新區的那片鉻鐵礦。但他上次得罪的人太多了……”
薑知意回了神,抬手打斷他,“我對你們生意上的事情不感興趣,你也彆告訴我。如果你們今天來,是為了他生前的生意,儘管拿去。”
說話的人,於她而言熟悉又陌生。事實上,三年前他冷不丁出現在霍六寺身邊,對她畢恭畢敬喊“嫂子”的時候,薑知意就被震驚到了。
——葉霽林。
她的高中同學。
雖然二人之間沒有深刻的交情,薑知意對他的家世背景也不了解,但怎麼也想不到,他會與霍六寺扯上關係。
她多少知道,這三年霍六寺信任他,卻也猜忌他。這次去南非前,霍六寺特意叮囑了薑知意一句,告訴她,如果他沒法平安回來,葉霽林想要什麼,就給他什麼,不要跟他硬碰硬,也不要想著為他報仇。
隻不過……
即便他不說,薑知意壓根也不願意摻和到黑道的事情裡去。
她如今已是一個頗有名望的小提琴家,比起報仇,她更在乎自己的名譽。
因此,薑知意頓了一下,緊接著說道,“我隻要他名下百分之十的資產,以及這棟房子。”
然而,她剛說完,便又有人迫不及待地開了口,“嫂子,實話告訴你吧,大哥之前跟人對賭,得罪了稅務局的人,家底都賠光了,就靠想這新礦翻身呢,結果被人乾掉了。”他唉聲歎氣,把一疊資料推給了薑知意,“彆說他名下負債累累,就是這棟房子,也早被稅務局收掉了,估計喪期一過,我們都要被趕出去。”
薑知意微微擰眉,沒想到狀況這麼嚴重。
她有積蓄存款,以現在的身份地位,至少下半輩子不用愁。但一旦房子被收,事情曝光,她的聲譽必然受損。這才是她不願見到的。
薑知意久久的沉默,想著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名聲,但葉霽林似乎將她的這個表現看作受到了巨大打擊,主動開口道,“沒事的嫂子,大哥的事交給我。”他情真意切地表示,“這兩天你把東西收拾一下,以後就住我那裡,不會讓人欺負了你去。”
“算了。”薑知意內心煩躁,麵上輕輕地搖頭,“不方便,說出去也不好聽。我自己想辦法就好了。”
第245章 我還以為你們是%e4%ba%b2戚什麼的
“嫂子,這你就見外了吧。”有人卻說,“大哥和葉哥,那可是過命的交情,不會有閒言碎語的。”
葉霽林點頭,“大哥剛走,嫂子還需配合我處理一些後事。”
一番衡量與計較,薑知意就同意了。
對於怎樣處理當下的後事和麻煩,她全無經驗,隻能仰仗葉霽林,所以也隻能順著他。
等這些事告一段落,再找個由頭撇清就是了。
離開會客廳,薑知意揣著信封就準備回房。剛上樓,就聽到腳步聲上來了。
她轉頭,看到葉霽林跟了過來。
“嫂子。”他叫住她,目光下落了一瞬,注意到她緊緊懷揣,像抱著一個寶貝似的動作,語氣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道,“一會我讓書妮過來,幫你打包行李。”
“麻煩你了。”
薑知意一如既往的客氣。
剛要走,又被叫住了。
“那是大哥的東西嗎?”葉霽林的目光再次投向她懷裡的那封信,補述了一句,“我知道你和大哥伉儷情深,但事發突然,如果那是大哥的信件,我希望讓律師團隊過目一下。”
“這個?”薑知意很大方地把懷裡的信封給他看,“這是我爸媽寄來的明信片,他們周遊世界,每年都會用這個方式來報平安。”
提起多年未見的父母,淡淡的思念從她的臉上一閃而過。
葉霽林卻是一頓,“每年?”
“是啊。”她發自內心的笑起來,“每年春節都會有呢。”
葉霽林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柔和了一些,點頭道,“這樣,那沒事了。”又補了句,“節哀。”
“好。”
薑知意抱著信件回房。男人卻在原地站了很久,目視著她的背影——步伐保持著一貫的優雅,但看的出在竭力遏製著蹦蹦跳跳的姿態。看得出心情很好。
“葉哥。”這時,剛才幫腔的男人恭恭敬敬地出現在他身後。三十出頭的模樣,身強體健,很典型的東方硬漢臉。
葉霽林微微歪過頭說,“你說,大哥每年都會給知意寫一封情書?”
他喚薑知意名字,王煥也不意外,低聲回道,“是啊,大約每年都是這個時候。葉哥你去年不也看到了嘛,嫂子何時露出過那麼幸福的笑容?”
“那是她父母的信。下次動動腦子。”葉霽林搖著頭,丟下這句話走了。
下午的時候,何書妮來了。
何書妮是個乾練利索的短發美女。薑知意見過她幾回,知道她是葉霽林的大學同學,關係很不錯。
何書妮對她很友好,友好中帶著客氣。發現她隻有一個行李箱的衣物,小提琴卻有數百把時,還是震驚了,“這是你家還是練琴房?”●思●兔●網●
薑知意笑了笑,不置可否,“麻煩你了。”
“朋友的朋友嘛,應該的。”
葉霽林的住處在上東富人區,離中央公園不遠。彆墅門麵很低調,裡麵卻彆有洞天。典型的歐式簡約風,客廳外就是晶瑩剔透的泳池,私密性很強。
不同於霍家傭仆成群,葉霽林的住處隻有兩個菲傭。特意騰出了一間空房放小提琴,另外將主臥也讓給了她,大氣簡約,乾乾淨淨。
不過,住他住過的房間,薑知意總覺得怪怪的。
“我還是住客臥吧。”她不太好意思,“有其他空房間嗎?”
何書妮卻說,“他尊敬你呢,你就好好住著吧。”
薑知意被她帶著,參觀了全家。見她對葉霽林的住處這般熟悉,薑知意升起了點八卦心,“書妮啊,你姓何?”
雖然是同齡人,但她的語氣習慣地帶了點長輩的關懷。
何書妮點頭,“是啊,怎麼了?”
“何晨曦是你什麼人?”
“何晨曦?”聽到這個名字,何書妮想了一下,“好像有點耳熟。”
薑知意略感意外,“我還以為你們是%e4%ba%b2戚什麼的。”
“不是。”何書妮嗬嗬笑道,“同姓的人那麼多,總不可能都是%e4%ba%b2戚吧。”她緊接著摸了摸下巴,“不過,這名字的確在哪裡聽過。”
“可能是葉霽林的女朋友?”薑知意掃視了一眼毫無女性居住痕跡的房屋,補述了一句,“前女友?”
何書妮忽然露出了恍然的表情,“我想起來了,好像是他高中同學?何……”
話音未落,開門聲突然響了起來。
“來了。”
葉霽林身後跟著幾個人,律師裝扮,看到她們,很自然地打了招呼,然後向薑知意介紹,“這幾位是替大哥處理後事的律師,由Orrick帶隊。”
“你們好。”
“夫人好。”
一番招呼後,葉霽林便把何書妮叫走了。
一連幾天,這支律師通宵達旦地處理著堆積如山的文件。
葬禮這天,各界有頭有臉的人物來了很多。也是這天,薑知意發現他們都是看在葉霽林的麵子上來的,霍家明裡暗裡的生意都在他的控製下。
換句話說,霍六寺早被架空了。
看著那些對葉霽林笑臉相迎甚至有幾分諂媚的大人物,再想到當時王煥說的霍家負債累累,遠遠站在草坪那一端的薑知意心中漠然。
不知不覺,天空飄起了小雨。
她仰頭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抬手感受著微涼的雨絲。
忽然一把雨傘遮住了她的視線。
“回去吧。”
不知何時,葉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