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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不及你 魏予微 4350 字 2個月前

紅豆粥遞給了他,“不逗你們了,她隻能喝這個,打了幾天營養液,吃那些胃受不了。”

薑寧妤胃裡空空,本來聞著那些香氣餓得不行了,聽到他這話,卻又氣得不行,“什麼啊,不給我吃你帶這麼多東西?”

“我和栩月也得吃飯啊。”陸離拋去一笑,“兩個大男人,食量當然大了。”

薑寧妤被他堵的,抓心撓肺的不舒服,當即惡狠狠反擊,“難怪人鐘青妍不喜歡你,不正經。”

許是太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陸離愣了一下,依然有些不確定,“鐘青妍?是我想的那個鐘青妍嗎?”

注意到另一道望過來的目光,薑寧妤卻是說道,“不然是誰。”

“……你怎麼連她都知道。”陸離看了臨栩月一眼,“不仗義啊,你在背後講了我多少八卦?”

臨栩月在她床邊坐下,用調羹舀粥的同時,低笑著回了一句,“太多了,記不清了。”

“但鐘青妍就算了,多久前的事了,人都結婚孩子都有了。”陸離拉過椅子,在病床的另一邊坐下,就先吃了起來。

不過,又多問了一句,“怎麼突然提起她來了?”

聽到她孩子都有了,薑寧妤喝著送到嘴邊的粥,內心有些驚訝,但表麵不動聲色,“做了個夢,夢到她了。”

“你認識她嗎,就夢到人家。”陸離吃著東西,咬字卻很清晰。說完又突然想起了些什麼,“哦對,她之前去美國找過……”被差點%e8%84%b1口而出的名字燙到嘴,就換了個詞,“我們。”

然後是一陣共同的沉默。

“對了,陳凝今天找上我了。”陸離找了其他話題,“她問小K要的微信,我當是誰呢。她想請你們高抬貴手,彆起訴她弟弟。”

“她要是再找你,你就告訴她,該怎麼流程就什麼流程,不接受和解。”臨栩月淡淡說著,又一勺粥送到了她嘴邊。

薑寧妤卻聽得一愣一愣的,“等會,什麼起訴,什麼弟弟?”

“你不知道麼?你帶那實習生是陳凝她弟。”陸離說道,“同父異母,但他們感情似乎很好。”

“他們是姐弟?”她震驚了,忍不住又確認了一遍,“真的是姐弟?”

“身份信息都調出來了,還有假?”

她一時失語,震驚得無以複加。目光與臨栩月對上,她磕磕巴巴的,“但,但陳凝,她弟?我……”

許是怕她受到刺激,影響病情,臨栩月當即安撫道,“這些事交給我們,你專心養病就好。”

他耐心地舉著調羹,卻是淡淡地瞥了陸離一眼。

陸離不說話了。

可薑寧妤的內心卻久久無法平靜。

陳澈?陳凝?把兩張臉放在一起,似乎確有相似的地方,但……

這世界也太巧了吧。

而且……

想起陳澈之前的那些“示愛”,她突然有點淩亂了。

這要是被陳凝知道……估計她更淩亂吧。

薑寧妤抬起手,按了按眉心。

坦白說,她對陳澈沒有惡感,即便當時對她做出那樣奇怪的舉動,她也覺得是一時偏激——一些人在愛而不得時,確實會喪失理智,但事後也多會後悔。

所以,在陸離走後,她斟酌著對臨栩月說,“我覺得陳澈……”

沒說完,被打斷了,“鐘青妍?你是不是夢到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仿佛隻是無意岔開了話題,臨栩月關上門,就眼帶笑意地望向她,“彆告訴我和八百年前的那些事有關。”

薑寧妤很認真地說,“我就是突然想到,你都沒送過我什麼能保存下來的東西。”

“我也沒送過彆人。”

“你送過人家小熊!”

“沒有!”

沒想到被他一口否決。薑寧妤怔了一下,才意識到這人道行變深了,懂得賴賬了。

她頓時做出了頭痛的痛苦表情。

臨栩月緊張地斂了笑,“怎麼了?哪裡痛?我去叫醫生。”說著就要去按鈴。

薑寧妤拉住了他的手,“你不說實話,我心痛。”

“……”

然後開始無理取鬨,“你好好想想,為什麼到我這就是鮮花蛋糕衣服鞋子這種消耗品!”

“我在反思了。”臨栩月卻笑著捏住她的手,“你穩穩情緒,彆帶到傷口了。”知道人在虛弱時精神最脆弱,他很享受她的胡攪蠻纏,又說道,“等你身體好了,你想要的和我想給你的,一樣都不會少。”他舉起三個手指,神態詼諧又認真,“我保證。”

薑寧妤眨眨眼,“哦”了一聲。

臨栩月幫她放平床鋪,忽然像隨口一問,“除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你還夢到過誰嗎?”

也許是一種心有靈犀的默契,令她下意識地想到了誰,但她隻是說,“就你啊,沒彆人了。”

他就不問了。

薑寧妤躺下後,睡不著,拿起手機看。

好友申請裡,一條備注為“好久不見,我是邵雲依”的信息格外惹眼。

——早一天,她都想不起邵雲依是誰。

她猶豫著,瞟了旁邊的男人一眼。他正認真掃著地,筆記本電腦開在工作界麵,內部信息跳個不行。

她想了又想,在申請那行左滑,選擇了刪除。然後開口提醒他,“你電腦在閃。”

臨栩月轉頭看了一眼,便說,“沒事,一會再處理。”

掃完地,他依然沒急著看電腦,而是先把另一張病床強行推到了她床邊,隨後看了看由於抵在一起而無法完全合並在一起的欄板,有點不滿意。前後又挪動了幾回,才勉強覺得合格,抱起筆記本上了另一張床。

沒一會兒,吳瑜帶著護士來查房。一進來就看到兩張參差並在一起的病床,她似乎秒懂,似笑非笑地看了自家兒子一眼。

臨栩月卻毫不心虛,臉色都不帶變的,反而主動質問,“今天晚了十分鐘。”

第140章 沒往你心裡去嗎

他敢這麼對吳瑜說話,薑寧妤可不敢。

第一時間就乖巧打了招呼,“……阿姨好。”

一想到臨栩月先前說的,她和她媽媽聊過天,薑寧妤就虛得不行,生怕自己那個說一不二,經常陰陽怪氣的媽媽說了什麼過分的話。

不過,吳瑜那張常年的笑臉並不能讓人看出什麼端倪,對她很溫和,“我們量個血壓,再做個測試,沒問題就能休息啦。”

然後才回應臨栩月,“開會晚了十分鐘,我總要來看看我兒媳婦吧。”

聽到這話,薑寧妤覺得血氣又上腦了。盯著血壓儀當沒聽到。

臨栩月不置可否,“明早是不是還有檢查?”

“嗯,醒了就做個全麵的檢查。”仿佛怕薑寧妤擔心,她很耐心地解釋清楚,“寧寧,你後腦枕骨附近有一塊淤血,可能之前受過傷,這次磕碰因禍得福,把那塊淤血撞散了。但出於安全考慮,我覺得還是做個全麵檢查比較放心。”

“好。”薑寧妤很順從。

做完簡單的檢查,吳瑜便識趣地把空間還給了年輕的小兩口。

薑寧妤收回視線,才發現臨栩月的表情不太好。她不由地伸出手,勾了勾他的手臂。

正晃著神的男人立刻握住了她的手,給予回應。

“在想什麼?”她問道。

臨栩月卻沉默了片刻,“……是那次救人造成的?”

沒頭沒尾的一句,薑寧妤卻聽懂了,語氣輕鬆地回道,“不清楚,可能是吧。”

“早知道我就……”他沉著聲彆過臉,仿佛不想讓她看到此刻的表情,卻又堪堪止住。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

很長時間,連薑寧妤都覺得周圍的氣流緩緩凝固,感受到了他的複雜情緒。懊惱,內疚,悔恨……

有一瞬間,她的內心升起了陰暗的念頭,想讓他更悔恨。

但那些他未曾參與的生活已經成為過往,此刻他就在身邊,似乎沒必要再去提那些傷心事。

但……

沒人會嫌愛少。

尤其深受偏愛的人。

於是,她輕輕地開了口,“我不想提這件事,不想回想你那段時間跟陳凝的關係,可以嗎?”

臨栩月驀地回頭看她。

薑寧妤一臉平靜,“那天我找過你,看到你和陳凝一起進了公司大樓,所以沒去打擾。我不覺得我阻止彆人跳樓,結果被人帶下去這事你有任何責任,但我確實也不願回想,所以彆再提了。”

“她畢業後來我公司實習過三個月,但沒被錄用,僅此而已。”手腕被他緊緊攥住,他正色解釋道,“那時隻覺得是你室友,所以關照她一些,絕對沒有超過正常同事外的行徑。”

“我知道。”她語氣平和,“我就是闡述一件事情,你彆往心裡去。”

“這些事往不了我心裡,但沒往你心裡去嗎?”

“沒有,早過去了。”她說著說著,把自己整抑鬱了,忽然不想繼續聊下去了,便拿起了手機。

臨栩月沒勉強她,卻是握著她的手,單手打字。

“你好好工作。”

她突然抽回手。他的手一滯,沉默了片刻,忽然抱著筆記本下了床,“我去開個會,很快,你先睡。”然後就出了病房。

他整個人平和而淡然,仿佛並未被她那些話所影響,也並未察覺到幾欲微妙的氣氛。

——果然還是難以捉摸。

薑寧妤暗暗想著,心裡多了些煩悶的小情緒。

直到耳尖地聽到外麵響起護士一句——“你怎麼了,沒事吧?”

她強撐著腦袋坐起來,幾天沒下床的腳底發軟,像踩在棉花上一樣步履虛浮。

走到病房門口,薑寧妤挑開窗簾,透過玻璃看到了坐在外麵休息椅上的人。

哪是開會的樣子,反而是從未見過的卑微低落。他微微佝背,頭垂得很低,單手肘撐著額頭,看不到表情,但耳朵很紅,總覺得眼裡有淚。

因為有護士拿來紙巾,關懷了他兩句。

他接到手裡,低著的頭點了兩下,便擦向眼睛。

心裡被輕微撞擊了一下,薑寧妤忽然自責——她究竟在做什麼?難不成腦袋真撞壞了不成,又被過去那點事困住了。

她躲進一旁的衛生間,從鏡子裡看到了憔悴卻白淨的自己。

——可什麼時候她的心能像外表一樣純淨?總不能小時候的不幸福要用一輩子去治愈吧。連那麼好的一個人也要為此買單。

彆人,尤其是邵雲依總說羨慕她,覺得她無憂無慮,想要什麼就能擁有什麼,但她從小在被否定的環境裡長大,在一次比一次苛刻的要求裡成長,走到今天不過全靠主觀認知的三觀是正確的,幸運堅持到了現在。

她知道臨栩月被她的哪些特質吸引,外貌才氣是加分項,他喜歡的無非是她善良純淨的那一麵。

可她連真摯直率的感情裡都能摻雜勢利。反倒是每次鬨得他不愉快的那些優柔心思,敏[gǎn]又陰暗的想法才是真。

都說事實無法掩蓋,除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