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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吳洱善一連三天都沒回過家。

沒有一個電話,沒有一句交代。

就連向來做事不疾不徐的莫璃都忍不住催促莊湄道:“您這頭還是主動些,打個電話給洱善小姐,或者,現在就去找她?”

莊湄無法回答,她尋思著這些日子吳洱善對她冷若冰霜的態度,可能吳隻是想給父母一個安心的交代,至於今後……

“小夫人,洱善小姐在外麵認識的人太多,就算知道她結婚了,還往她身上撲得也大有人在?您天天在家裡,就一點兒也不擔心有人……”莫璃看向莊湄,莊湄斜斜得瞪了她一眼。

“擔心有人什麼?”

莫璃不再說話,這小兩口,遇冷都冷,已經相互冷了對方一個月了,還是不見好,她們在人前裝得毫無破綻,人後哪裡能兩全?

“你下去吧,我要一個人呆著。”

莫璃關門而去,不由得在門外歎了一口氣。

屋內隻剩下莊湄一人,莊湄反倒自在起來,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就這麼側躺在貴妃榻上。

從小時候開始,莊湄就見過不少貌合神離的夫婦,她想,吳如今對她這樣相敬如賓,恐怕她心裡也打算要和她做一對離魂伉儷,麵和心不合的度日……莊湄不知道這樣好不好,時間一長,莊湄已經弄不明白吳洱善預備拿她如何了結?現在要是古代反而好辦,不說浸豬籠,出了那樣的醜事,一紙休書下來,兩不拖欠,何苦像現在這樣,一個屋簷下日日相見,夜夜同眠,父母%e4%ba%b2戚麵前次次扮恩愛?

人前恩愛,人後疏離。

吳洱善沉默,莊湄便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倒願意看見吳指著她鼻子罵她,她日日等,夜夜等,沒等來一句責備的話,等來的仍是一如昨日般“寵溺”她的吳洱善。

莊湄在貴妃榻上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心氣難消,那心臟裡五味雜陳的感覺全都扭在一起,互相撕扯,她轉而去了臥室裡,一頭栽在床上,想著想著,她就這樣墜入夢中……

在夢裡——她又乘著一葉扁舟,回到了那片綠蔭片片的沙洲,幾隻鷺鷥從沙柳叢中飛出來,魚兒從湖中竄起來,鷺鷥咬著銀色的小魚兒便飛遠了,她上了岸,花匠和廚娘都不在花園裡,守備的特種兵也不見了,莊湄找了半天,終於在小坡上看見詹半壁在擦球杆,莊湄飛也似的跑過去,等到她到了草坡上,詹也不見了……她一個人站在樹下,眼前的沙洲空無一人……她大喊著,半壁,半壁,半壁……

就這樣喊了一會兒,她便從夢中喊到夢外,驚厥似的從床上坐起來。

卜一等到她睜開眼睛,就看到吳洱善正一動不動的坐在床邊,雙眼就這樣凝視著她。

“啊!”莊湄向後褪去,後腦勺嗑到了床頭,她裹緊毯子,看向吳洱善。

“你怎麼來了?”

“你在做噩夢嗎?”吳洱善從口袋裡掏出暗銀色的帕子,抬手過去要給莊湄擦汗,莊湄卻立即躲開,她驚魂未定的望著吳。

“……你頭上全是汗,脖子上也是汗。我給你擦擦吧。”

“不,不用了……我待會兒會去洗澡……你說得對。我做了個噩夢,很可怕的噩夢。”莊湄抱緊毯子,低下頭去,渾身瑟瑟發抖。

“你害怕?”吳捏著帕子,低聲問道。

“…………”

“彆害怕,你過來,我給你擦擦。你真的流了太多汗。”

“我說過了……”莊湄剛一開口,吳洱善就%e8%84%b1了鞋,她上了床,走到莊湄眼前,居高臨下的望了莊湄一眼後,便蹲下來,以不容拒絕的姿態,按住莊湄的肩,用帕子拭了拭她晶亮的額頭。

吳洱善擦得格外緩慢,好似她很迷戀她的這張臉,恨不得天天擦一遍。

“…………謝謝。”

緩慢如淩遲的擦拭結束了,莊湄後背上又出了一層汗,她低聲問道:“你回來了?”

“嗯。剛到家。家裡怎麼樣?”

“……一切都好。”

“你做了什麼噩夢?”吳坐在莊湄對麵,輕聲問道。

“…………忘記了,太嚇人了。”莊湄回答。

“忘記了就好。”

吳洱善下了床,莊湄也跟著下了床。

“你……這三天都去哪兒了?”

“去我的一個女朋友家了。”

聽到這答案,莊湄大感意外,她望了吳一眼,吳也望著她。

“我有些事情要問她。”

“問了三天”

“是的。”

“在她家問了她三天?”

“是的。”

莊湄轉過身去,走進浴室後便鎖上門,她打開花灑,讓水聲去遮掩住心中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她既覺得難受,又覺得鬆了一口氣,她自己已經出軌,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吳洱善對這段婚姻關係忠貞?她捂住臉坐進浴缸裡,腦子裡全都是吳剛才回答她問題時那副滿眼無辜、理所當然的樣子?

莊湄覺得自己“玷、汙”了純潔的吳洱善,她想起來兩人去登記的時候,吳說這是她的夢想,現在呢,吳洱善的純潔的婚姻夢想被莊湄“玷、汙”了,它不再神聖無暇…………

“啪”得一聲,莊湄扇了自己一巴掌!

直到這一刻,她才想起溫禧說得那句【洱善還是個孩子,你不要再傷害她】……

也是這一刻,莊湄才完全正視她和吳洱善確實已經結婚的這個事實。

第69章 寓樂

這一個月中,被拘在吳宅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莊湄並不知道外界的真實情況,吳母在出國前曾特意囑咐過她,讓她在任何公開場合和私人場合都不要議、政,彆人說什麼問什麼,都隻管岔開話題,聊聊閒天。莊湄隻知道北方要聯合起來整治南方走私及偷稅漏稅現象,針對南方的各項稅率或將翻一倍,有的老稅種會換成新稅種,還會新增近十八項新稅種。

這比早前大家預期的稅率要調高很多,並且建國前南北有過地方協定,有些地方是可以免除相關稅費的,現在這些上一任領、導人簽訂過的協定都變成一紙空文,很多南方經濟學者已經在媒體上表示對未來南方經濟形勢的擔憂,而北方的經濟學者則嚴厲斥責悶聲發大財的南方已經關上門吃了太多唐僧肉,也不怕噎死在長生不老這條路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莊湄的父%e4%ba%b2是“%e4%ba%b2南派”,南方水土富饒,一市一個魚米之鄉,商城港口眾多,南方統共有八個省,其中有四個半省和北國接壤,整個南國叫得上名字的島嶼,有一半以上都在南方,建、國時為了能讓被戰火燒得最厲害的南方儘快恢複元氣,很多政策的製定都傾向於南方,早幾年南北平衡就是個大學問,而薄徵燾就是因為多次化解南北紛爭而逐漸從死氣沉沉的北方政、壇%e8%84%b1穎而出。

北方一共隻有五個省,其中一個省地處邊陲,剩餘四個省都是天子腳下,富庶不輸於南方,然而到底是地理位置不占優勢,長此以往,便落了下風。

莊湄總是記得年年都要下江南的父%e4%ba%b2老是攥著一把折扇慢悠悠的對母%e4%ba%b2說,阿荷啊,當時真是臨門一腳射、錯門,先烈們應該要把國都建在南方才對!父%e4%ba%b2還常說等退休之後要去南方過下半輩子,他已經看夠北地的風霜雨雪,要去江南的某個水鄉,細數閒庭花落。

說起走私、偷稅漏稅,莊湄第一個便想到了這方麵的行家溫禧;而將會成立專項小組深入南方抓打走私,乃至於真正實施第一波調高稅率政策的起草者,莊湄立刻就想到了原本就應該參與其中的詹半壁。

莊湄想起離開沙洲的前一晚,詹就和她說過,等她們回到京城,她恐怕有一個月的時間都宿在政府大樓,暫時沒有時間來陪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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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洱善自從那次三日不歸之後,就沒有再睡在外麵,每天照舊一早出門,晚上太陽沒落山之前就回來,小兩口幾乎過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隻是這一天天過下去,終究在一食一飯中慢慢溶解了那望不到邊際的沉默。

莊湄問莫璃,吳天天這樣,是已經擔任公司副總裁,開始主理吳家商界事務了嗎?

莫璃不答,讓莊湄自己去問。

莊湄張口問了,吳就會反問道:“原來你心裡還有我,我以為你心裡隻會惦記小歡喜和我們的詹司長如今打得多麼難舍難分?”

她這樣一說,莊湄便不再接話,徑自低下頭去吃飯,吳給她夾菜,叫她寬心,“橫豎打不到她們自己個兒,都是手底下的小蝦米們在蹦躂,熬著吧,誰也不會第一個挑刺頭的。後麵有得熱鬨咯。”

莊湄愈加無地自容,她放下碗筷、食欲全無,吳抬起她的下巴,隻見她的小夫人怒目圓睜,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吳就笑,“紙是包不住火的,那火%e8%88%8c子一旦%e8%88%94破了那層紙,這紙啊,甭管從前多麼密不透風、油光粉亮,那豁口隻會越、%e8%88%94越大,直到那紙享受完如火如荼的熱情後被燒成灰燼。”

“你心裡有氣,就衝我撒好了?你何苦這樣折磨我,話裡夾針帶刺!”莊湄雙頰通紅,她這次不想問溫和詹的事情,隻憑著本心問吳在外麵都做什麼而已。

“這不過是再淺顯不過的道理,你自己做過什麼事情,你就要為此承擔後果。出去風流,就得背風流債,又想風流,不怕承擔因此衍生出來的所有負擔,這是不可能的。”

這句話一下子把莊湄激怒了,她站起來,對吳說:“我願意承擔我出去風流的後果,我對不起你,我們離婚吧!”

吳隻是笑著拿起高腳杯,抿了一口紅酒,“出去風流的大忌,就是讓你的另一半知道。這就是婚姻的遊戲規則。你睜開眼睛看清楚,和你結婚的的是我吳洱善,你分明知道,和我這樣的人結婚容易,離婚就很難了。如果你非要這麼做的話,可能我們要打幾十年的官司。我真的不希望我們之間變成那樣,我相信你也是。”

吳洱善說得並不誇張,莊湄太了解像她們這樣身份的人,一旦白紙黑字且在全世界麵前行禮結婚,意味著什麼。

莊湄後退了一步,她用近乎淒楚的眼神望著吳,“洱善,你到底想讓我怎麼樣?”

“我愛你。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能了解,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你不會想要了解的。……洱善,我……”莊湄咬緊下%e5%94%87,輕輕的半跪在吳洱善麵前,她拾起吳的手,“我們從小到大都是最好的朋友,你了解我,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我不想傷害你,我傷害你我自己也很痛苦。”

“哦,我眼前就有一個好姑娘,而我也萬分清楚,隻要她願意對我敞開%e8%83%b8懷,我們會一起變得更好。告訴我,為什麼我要放棄一個……一定會變得更好的姑娘?”吳低下頭,深深的凝望著莊湄,“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我可以做點什麼,讓你開心一點?……我們都長大了,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希望你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