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豺狼拖走了她的屍體。

分食了她好看的身體。

所以……縱使是詹半壁和她,出動軍用偵察機,在禦龍雪山附近地毯式的搜尋,也完全找不到她。

吳洱善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消瘦下去,她夜夜從噩夢中醒過來,在夢裡,她夢見漫山遍野的豺狼都在垂涎她的小夫人,那些畜生從四麵八方圍過來,將她的小夫人連皮帶筋的一口一口咬死吞食,她聽見小小的她在哀叫,滾滾的鮮血染滿了夢的幕布……

吳父吳母心疼不已,剛過門的吳小夫人就是他們吳家的人,如今居然在蜜月期間下落不明,沒有綁匪沒有贖金,活生生的一個人杳無音信。他們無法再等待外界越來越不受控製的流言蜚語,人不是在他們老兩口這裡丟的,是在吳手上的丟的,他們給了吳一道選擇題。

選項一,放出消息,對外宣稱吳小夫人心臟病突發病逝。

選項二,對外宣稱吳小夫人已經找到,就說年紀小貪玩,等過了這陣子風頭,再對外宣稱其病逝。

吳洱善不喜歡這兩個選項,她抉擇了兩日,最終跪在父母麵前這樣說道。

“父%e4%ba%b2母%e4%ba%b2,是女兒不孝。讓你們擔心了。小夫人年紀尚小,醋勁兒大,去度蜜月之前就常常抱怨我的前女友太多。母%e4%ba%b2比我心細,叫我找機會跟她解釋,但我一直疏於解釋。是我讓她失望了,讓她沒有安全感,一切都是我的錯。”吳哽咽著說,“父%e4%ba%b2母%e4%ba%b2,我愛她,除非此時此刻,有人將她的屍體放在我麵前,否則我至死也不信她已經不在了,我這輩子隻結這一次婚,也隻和她一個人結婚。談戀愛時,或許是兒戲,想分便分,可婚事是一輩子的,死生契闊。”

吳母點頭,“人與人之間都有心靈感應,你這樣堅持,媽媽也相信,她還活著。”

吳父搖頭,“那你預備怎麼做?”

“對外宣稱,我已經找到了她。”吳洱善站起來,“我一定會找到她。”

吳母抽噎出聲,“你說你這孩子,看看,這就是風流債惹得禍,從前怎麼勸你都沒用,這下你要自己吞苦果,我看她就是吃你那些女朋友的醋,你那些女朋友到現在都不消停,隔三差五就往家裡跑,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來看望你,要是你把她找回來,她看到那場麵,恐怕又得氣跑。……媽媽看你打起精神來,比什麼都高興,就怕你就此頹靡下去,和五年前一樣,那就要了我和你爸爸的命了。”

“父%e4%ba%b2母%e4%ba%b2,我一定會找到她。半壁這裡沒線索,我就去找溫禧,借她溫家的手,我就不信雁過拔不下一根毫毛來。”

吳父見愛女精氣神都恢複了,多少鬆了一口氣,“這就對了,白的不行,咱們找黑的,你自己選的女人,是福是禍,你都要擔得起,要是你這次就垮了,婚姻生活風風雨雨幾十年,豈不是將來都潰不成軍?去吧,彆這樣整日把自己關在家裡。”

當天下午,吳洱善便乘私人飛機去找溫禧去了。

第58章 宿命

說回吳家小夫人在禦龍雪山“羽化登仙”的這七日,溫禧的日子也不好過。

她在京裡就聽說小夫人芳蹤難尋,饒是詹半壁動用了部分軍備資源,也沒能偵測出一點線索。溫禧這趟來京城,因其常年不來京裡走動,要拜望她的人太多,她要去拜訪的長輩也太多,來參加吳洱善和莊湄的婚禮隻不過是她一長串行程單上的一個附加行程。

她離開京城的時候,整個幻京還都在傳說吳小夫人被綁架了,她暗自揶揄,這綁架者得有多麼包天的膽子,才敢對這對新婚小鴛鴦下手,況且還是在禦龍雪山?又有人傳說吳小夫人自己夜半出來玩耍迷了路,被人拐賣了,更有甚者說,吳小夫人不願意和花名在外的吳洱善在一起,是被吳家逼著成婚……

等到她回到本城後,耳根子總算清淨了,溫禧認為莊湄能在禦龍雪山那地界失蹤,多半是有人在幫她,這個人大概就是上次在本城組織一乾亡命徒帶走莊湄的薄洄。

溫禧料定如今孱弱至斯的莊湄無法消失的這麼乾淨,一想到莊湄可能已經回到她弟弟身邊了,溫禧心情就愈發陰鬱,這種陰鬱裡裹挾著太多難以言說的情感,歸根結底,她相信這對姐弟一旦聯手,後果……不堪設想。

如今的南國,看著國泰民安,可實際上在國際上威望遠不如當年薄徵燾還在位的時候,南國對北國的威懾力也在逐年降低,兩國交界處矛盾不斷,北方人不如溫禧這樣的南方人感觸多,南方多地都是與北國接壤……溫禧順著縈繞在心頭的陰鬱想到了許多事,南國和北國的局勢,遠不如眼下南國內部,北方和南方的局勢緊張,她這次去京城所感受到的,是一種……極度危險的氛圍,就像是埋了引線的萬噸炸藥,隻缺一根火柴。

這一次,京裡的許多長輩都問溫禧,為什麼不常來北方走動走動?偏安一隅是很不好的。溫禧打著官腔,敷衍過去,其實她心裡清楚,北方早已腐朽沒落,她骨子裡和她父%e4%ba%b2一樣,對北方並無一絲好感。

這大約就是坊間說得那樣,南方人看不起北方佬,北方佬也瞧不上南方的爺。

溫禧回到本城的前三天,忙得腳不沾地,容蘭芝這回徹底撂了挑子,日日夜夜的守著鄭瀲荷,所有家族事務,一瞬間,全都山呼海嘯的朝溫禧一個巨浪打過來,索性溫禧水性好,踩著塊衝浪板就這麼順著浪滑過去。

這一日,天氣晴好,溫禧處理好手上最緊要的三件事之後,便開車回溫宅給容蘭芝請安。

她一進宅內,吳媽就趕緊將她往外麵推,說是容蘭芝剛發了一頓大火,辭了兩個女傭,她這時候去見她,簡直就跟撞到槍口上一樣。

“吳媽,我回本城好幾天了,總要回來給她請安的。”

“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情,她這兩天脾氣壞得狗都不想理,也不見她出去應酬,成天呆在側宅,三餐都不出來曬太陽。”

吳媽握住溫禧的手,“小姐,你彆上趕著去挨罵。”

她們正在說話,管家就走過來,一臉笑意的對溫禧說:“太太請您過去。”

吳媽睜大眼睛,隻能小聲囑咐道:“彆犟嘴,由著她去吧,我看她呀,腦瓜子已經不正常了。”

溫禧彎起嘴角,不在意的安撫了一下吳媽,便隨著管家向側宅去。

表麵上看去,側宅一切如常,隻是加強了守備,門口多了一倍的保鏢。

那些保鏢見到溫禧時,個個畢恭畢敬,從他們每個人的表情讀過去,溫禧讀到了一點驚魂未定的意思,她小聲與保鏢之首交談幾句便一步跨過那門檻。

她一進來,赤著腳的女傭就走過來關上了門。

溫禧看向女傭光溜溜的腳,低聲問:“我也需要%e8%84%b1鞋嗎?”

女傭點點頭,溫禧隻好%e8%84%b1下高跟鞋,那女傭小心的接過鞋子。

“小姐,您稍坐一會兒。我進去通傳一聲。”

溫禧點頭——她打量著這間掛滿鳥籠的會客廳,確切的說,這整棟側宅都是一個個讓人應接不暇的各色鳥籠,這籠中鳥前段時間都染了病,打完疫苗之後,按理說是都該好了,怎麼一進來一點聲響都沒有?一句鳥語也聞不見?

溫禧站起來,走到一個藍綠相見的鸚鵡那兒,給它喂了點食,又戳了戳它%e8%83%b8脯上的毛羽,可不管她怎麼逗弄,這隻最會說話的鸚鵡就這麼乾看著她,愣是一句話也不說。

保鏢們和她說,宅子裡所有人的嘴巴都讓容蘭芝縫上了,她不準任何人大聲說話,更不準任何人大步走路,她讓所有人都穿上布鞋,一律做到衣食住行皆無聲,那兩個被辭退的女傭就是因為在假山那邊打鬨笑得太大聲……

人能做到無聲無息,不難。

隻是這鳥怎麼也……溫禧皺皺眉頭,正要去掰開那隻鸚鵡的嘴,那去傳話的女傭去而複返,小聲在她耳邊說:“小姐還是再等等吧。”

“這些鳥怎麼了?”

女傭神色一黯,她猶豫再三,還是回答道:“太太說……她心愛之人要靜養回魂,就讓我們,把這些鳥全都毒啞了。”\思\兔\在\線\閱\讀\

…………溫禧放下逗弄鸚鵡的玉質長勺,就這麼看著女傭。

女傭神色又是一黯,“本來說是全都殺了,後來我們勸著,這三百多隻鳥也是無辜,就勸她就勸她……”

就在女傭吱唔這半刻間,溫禧的心一下子沉到穀底,她擦了擦手。

“你彆作聲。我進去看看。”

女傭拉住溫禧的胳膊,“彆看了,小姐。”

“不。我要看。”溫禧此時再等不了一秒鐘,她走到室內小拱橋,隻見這橋下小池中錦鯉也不見了,原本一進來就該聽見的汩汩的湧泉聲也沒了,生機勃勃的小池變成了一灘死水。

過了拱橋,一路上,每一處室內花壇裡的花全都被拔了乾淨,她所到之處,都是一片荒蕪之景,愈向那囚室深處走,溫禧就越是心裡打鼓。

及至囚室門口,溫禧從那小窗口上望進去————唯見一重帷幔下,向來不可一視的容蘭芝竟跪在地上小心的擦拭著鄭瀲荷的雙足,鄭瀲荷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溫禧踮起腳尖,好在看見了氧氣瓶和輸液瓶,還有那機器上微弱跳動的心跳。

……還好,鄭瀲荷沒死。

宅內萬籟俱靜,容蘭芝說得每一句話,溫禧都聽得一清二楚。

“阿荷,你都睡了好多天了,你醒醒啊,我帶你出去曬曬太陽。”

“阿荷,我給你擦擦身,你哪裡不舒服就告訴我,我給你多擦兩下,好不好?”

溫禧皺著眉頭,她還真的從沒見過容蘭芝用這樣寵溺的語氣和誰說過話,哪怕是對溫儷,她也不會這樣哄著,她再次看進去……

容蘭芝褪下鄭瀲荷的衣物,一寸肌膚,一寸肌膚的擦拭,一邊擦,一邊給她按摩,嘴裡念道:“躺久了,人會渾身發麻的,你難受嗎,你靠在我懷裡,我給你按一按。”

她將鄭扶坐起來時,溫禧一眼便看到鄭%e8%83%b8口的傷疤,她心裡又是一驚,這次鄭沒有選擇割腕,也沒有選擇窒息,而是選擇了直接將匕首□□了心臟,求死之心大約是這五年之中最堅決的一次,直到此時,溫禧才後知後覺的感到,鄭央求容蘭芝把家傳的項鏈交到莊湄手上時,心裡大約就已經想好了要去走黃泉路,她一定覺得今時今日已無顏再見女兒。

溫禧出神的盯著如死屍般歪著腦袋靠在容蘭芝懷中的鄭瀲荷,她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位自殺的母%e4%ba%b2……

“阿荷!”正當溫禧思母之際,從囚室裡傳出容蘭芝的尖叫聲,溫禧趕緊打開門跑進去。

“怎麼了?”

“你怎麼進來的!誰叫你進來的!滾!全都給我滾!再看我把你的眼睛挖了!你聽見沒有!”

溫禧睜大眼睛,隻見一股又一股的鮮血從鄭瀲荷的嘴裡溢出來,那些鮮血染紅了她蒼白至病態的酮體,從%e8%83%b8口一路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