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頁(1 / 1)

化妝師,雖然技術比不上之前那位,但勝在動作快,手腳麻利,很快就給寧寧上好了妝。

換上戲服,寧寧走出化妝間。

她楞了一下。

劇組井然有序,麵具人也井然有序。

“最後一場,努力一把,今天拍完。”陳導用卷成筒的劇本敲了敲手心。

最後一幕戲,《魅影的舞台》。

男主最終還是跟富家大小姐走在了一起,魅影因恨因妒,最終不顧一切,自己登上了舞台。

與他人前第一次對戲,卻也是最後一次對戲。

最後的輝煌,最美的歌聲,最真實的我——我將我的一切獻給你,所以……選擇我吧。

“我來了。”石中棠的聲音在寧寧身旁響起,“我們這邊ok了,你呢?你這裡還好吧?”

寧寧朝觀眾席抬抬下巴,示意他自己看。

石中棠轉頭看去,隻見拍攝這一場戲的戲院內,觀眾席上座無虛席。

裡麵有人,也有麵具人。

有一個群演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正要坐下,座位上的兔子先生伸腳一踹,踹在他的%e5%b1%81%e8%82%a1上,他捂著%e5%b1%81%e8%82%a1回過頭,跟坐旁邊的群演吵起來,然後雙雙被副導叉了出去,多出來的位置怎麼辦?兔子先生朝石中棠的方向招招手,示意他過去坐。

“……他們在乾什麼?”寧寧丈二摸不著頭腦。

“看你演戲。”石中棠笑,“麵具人的娛樂活動是很少的,很多人從來沒看過拍戲現場。”

“……這不對吧?”寧寧疑惑道,“之前還對我喊打喊殺的,現在突然跑來看我演戲?他們腦子秀逗了?還是說他們其實是我的瘋狂粉絲,在我家門口堵三天,是為了讓我出來給他們簽名?”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定有彆的理由。

石中棠沉默一下,笑著說:“其實是我跟他們溝通了一下。”

“你對他們說了什麼?”

“我告訴他們,醫院那件事是意外,看了新聞就知道,你不是針對麵具人,隻是針對虐待孕婦的人渣。”

“……就這些?”

“就這些。”

寧寧狐疑的盯著他,石中棠肯定對他們說了什麼,否則這群人不會突然偃旗息鼓,但應該不是石中棠說的這些,或者不止這些,因為這群麵具人實在不像那麼好說話的人。

“所以接下來,你一定要好好表演。”石中棠抬手撫了撫她臉上的麵具——作為魅影佩戴的白麵具,柔聲道,“你全情投入,才能帶動他們全情投入,你演得越好,他們看得越久,給聞雨爭取到的時間就越多。”

……啊,是啊,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彆的辦法呢?

談判也好,打鬥也好,都不是她擅長的,她隻會演戲。

那就如石中棠所願,用她最擅長的,一次次從人生電影院裡磨煉出來的演技,來挽留住觀眾席上的這群麵具人吧。

“a!”

最後一幕,《魅影的舞台》,正式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哇!!這個月的最後一天。。我去還有大約三章才能完結,於是我。。【砰的一聲,因為食言而肥變成了充氣胖河豚

第171章 魅影的舞台

本市隻有一個監獄。

今天有一批新犯人要送來, 獄警在門口守著,麵具人也在門口守著。

氣候有點悶熱,用手扇著風, 雙方的抱怨聲層疊在一起。

“怎麼還不來?”

本市第一人民醫院。

“等一下,等一下!”一個大漢背著老母%e4%ba%b2朝電梯方向跑來。

一隻乾淨修長的手按在開關鍵上, 原本快要合上的電梯門再次打開。

“謝謝,謝謝。”大漢竄進電梯, 對手的主人說。

“不客氣。”聞雨收回手, 對他禮貌一笑。

電梯門關上,一瞬間的失重之後,開始向上爬升。

光滑的電梯門上,照出聞雨麵無表情的臉。

他一開始對石中棠說,他會去監獄。

是的,他會去的,但不是立刻就去。

“監獄難出難進,但醫院就不一樣了。”聞雨心想, “快要死的人裡, 總能找到那麼一兩個作惡多端端遭人恨, 又不甘心死, 寧可成為守門人的人。”

醫院, 生老病死之地, 裡麵不知多少人愁眉苦展,不知多少人痛哭出聲,不知有多少人躺在病床上苟延殘喘, 隻為多活一天,在這裡,他一定能找到合適的人選。

……等一下。

他都能想到的事情,哥哥真的想不到嗎?

叮——

電梯門緩緩打開。

身邊的大漢咦一聲:“誰啊,沒人怎麼開了。”

聞雨緊緊盯著空無一人的電梯門口。

那裡……真的沒人嗎?

大漢嘟囔了一聲,重新將門關上,電梯又開始向上爬升,隻上了一層,又重新打開了。

一個帶小孩的婦女站在門口,張望了一眼電梯內,然後轉頭對病懨懨的女兒說:“人滿了,咱們坐下一趟吧。”

聞雨一楞,下一秒衝出門外。

前腳剛剛踏出電梯大門,後腳又被人給扯了回去。

在婦女跟小女孩的尖叫聲中,叮,電梯門再次關上了。

同一時間,《戲院魅影》劇組。

雖然幾經坎坷,但總算是熬到了最後一幕,《魅影的舞台》。

這一幕說的是,因魅影的□□,以及富家小姐的全力支持,男主終於成為當時最紅的角兒,他走到哪裡,人們的目光就追到哪裡,當真是風光無限。

但與此同時,他走到哪裡,死亡就追隨到哪裡。

那些膽敢背後說他壞話的,暗地裡給他使壞的,覬覦他美色的,統統死於非命,時間一長,有些事漸漸浮出水麵,終於有個戲院的老人透露出過往塵封的秘密——這戲院下頭,暗無天日的地方,住著一個女人,一個叫做魅影的女人。

這女人在為男主殺人。

這日男主再次登台演戲,唱的是他的成名曲目《新編牡丹亭》,座無虛席,當中自然少不了富家小姐,身旁的芸芸眾生興奮的討論接下來要死誰,富家小姐招招手讓%e4%ba%b2信過來,以手掩%e5%94%87對他說:“我來當誘餌、魅影幾次三番想要殺我,這一次也不會例外,你們做好準備,等她一出來,你們就抓住她,生死勿論!”

忽然掌聲轟鳴,她轉頭望去,眼中一亮,啪啪啪的鼓起掌。

她是貴客,坐在最好最顯眼的位置,陳雙鶴頭一偏,便尋到了她,兩人互相遞了個眼色。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陷阱已經準備好了。”

“知道了,我會配合你。”

無需言語,便已領會了對方的意思。

陳雙鶴喜歡這樣的感覺,雖然很多人說富家小姐膚淺,但正因膚淺,所以他一眼就看得透她,而不像某人那樣,將他看得透徹,操偶師一樣將他操縱於指尖。

他累了,厭倦了,也怕了,他想要擺%e8%84%b1魅影,與一個正常女人結婚,過正常人的生活。

“情不知所起。”陳雙鶴有些心不在焉的唱道,“一往而深。”

耳畔,一個動人的聲音接道:“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陳雙鶴楞了楞,扭頭看去。

都以為她會像以前那樣,躲在幕後,暗箭傷人。

哪知大紅帳幔後飄出動人的歌聲,辭海浩瀚,卻尋不出一個精確的詞來形容她的歌聲,隻知她歌聲一起,整個戲樓鴉雀無聲,人們忘記眨眼,忘記呼吸,甚至連血液都忘記流動,渾身上下所有器官全部停止運轉,隻餘一雙耳朵還有用,便連最恨魅影的富家小姐,都情不自禁的抬起手,阻止手下%e4%ba%b2信離開,但也無需她阻止,%e4%ba%b2信自己也為那歌聲所迷,壓根沒注意到她的新指示。

“夢中之情……”大紅帳幔緩緩揭開,臉戴麵具,身穿戲服的魅影粉墨登場,對陳雙鶴唱道,“何必當真。”

何必當真?

眼角餘光掃到貴賓席上的富家小姐,寧寧嘴角揚起一個略帶嘲諷的笑容,那笑容驚醒了富家小姐,她一巴掌甩在%e4%ba%b2信臉上,將對方打醒,然後捂著臉匆匆離開。

寧寧轉過眼,目光落在表情忐忑的陳雙鶴身上。

陳雙鶴急忙在身後一擺手。

白衣舞者川流而入,白衣上繡翠竹,環繞兩人而舞,如一根根竹子將他們環繞其中,庭院深深深幾許。

“呀,小姐,小姐!”陳雙鶴故作驚訝,“小生那一處不尋訪小姐來,卻在這裡。”

忽左顧右盼,從背後取出一根掛滿竹葉的枝條,羞澀笑道,“姐姐,你既淹通書史,可作詩以賞此柳枝乎?”

原本應該她一臉竊喜,背過身去低語:“這生素昧平生,何因到此?”

但寧寧卻坦然望著他,似笑非笑:“你因誰而來?”

陳雙鶴楞了一下,眼角餘光掃過觀眾席上的富家小姐,然後溫言對寧寧道:“我因你而來,小姐,咱愛殺你哩!”

一曲《遊園》,令觀眾如癡如醉,如墜夢中,隻道杜麗娘與柳夢梅穿越時空而來,將他們的千古之愛在他們麵前重演。

就連陳雙鶴自己也漸漸目色迷離,似忘記了自己的初衷,沉耽於此刻的戲中,沉耽於自己的角色中。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他對寧寧深情款款的唱,“是答兒閒尋遍,在幽閨自憐。小姐,和你那答兒講話去。”

那眼神似曾相識,像極了每每抬頭之時,石中棠在對麵看著她。

寧寧楞了一下,心裡有些佩服有些欣慰:你已經演出了陸雲鶴的精髓。

陸雲鶴是個庸人,碌碌無為,一事無成,在戲班子裡打雜多年,按說已經是個老人了,但還經常在小事上出錯,被班主罵,被新人譏笑,生活這麼痛苦,唯一的快樂就是演戲,唯一的執念就是演戲。

……等等,這不就是我嗎?

寧寧楞了一下,但麵上沒有表現出來,側身一笑:“那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