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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爭者都偃旗息鼓之後,他的名字很快出現在了屏幕上。

懲罰人:曲老大。

幾乎在他名字出現的那一瞬間,懲罰人下頭,另外三個字冒了出來:拯救人。

曲老大冰冷的目光往觀眾席上一掃,觀眾席內死一樣的寂靜,剛剛有多群情踴躍,現在就有多死氣沉沉。

“就這麼開始吧。”一個麵具人說。

“是啊,快點開始吧,我已經等不及了,上次有人逃票,都已經是1991還是1992時的事了。”

“啊,是個女人吧,我還記得她。”

“老提她乾嘛?快點!快點!我已經等不及了,我要看新電影!”

啪的一聲,同樣一道光柱從天花板上照下來,照在寧寧……身旁。

石中棠懶洋洋的舉著一隻手,玉石麵具上反射著白光。

所有麵具人都住了口氣,電影院理靜悄悄的,無數雙眼睛從麵具後看過來,有戲謔,有不解,有無動於衷,有感慨……其中最冷漠的一雙屬於曲老大。

“你們全爭著當懲罰人,那隻能由我來當這個拯救人咯。”石中棠笑嘻嘻道,“畢竟一部電影裡,要是隻有反派可沒什麼意思,有正有邪,有善有惡,有勝有負,有贏有輸才有意思……寧寧,你說是吧?”

他將手往寧寧肩上一搭,情人似的湊過去,咬著她的耳朵說了一句話。

寧寧微微一愣,那句話是……

“滾過來。”曲老大似看不得他這幅作態,冷冷道,“當你的拯救人去!”

“啊,來了來了。”石中棠拍了一下寧寧的肩,朝大屏幕方向走去。

懲罰人:曲老大。

拯救人:石中棠。

懲罰人跟拯救人坐回各自的雕花座椅上,他們走到哪裡,白色光柱就跟到哪裡,將他們與身邊所有的麵具人都區分開來。當主題曲響起的時候,兩個人同時抓住了身邊的扶手,肉眼可見,他們從指間開始變得透明。

從前的主題曲,都是由電影裡的主角唱的,但這一次卻不同。

或許是因為陳雙鶴不是麵具人的緣故,所以要找人代唱?

“有票進來,無票出去。”那是個少年的歌聲,不,是青年,老年,小男孩……寧寧晃了晃腦袋,她怎麼了,居然分辨不出那個聲音的年齡?

那是個很怪異的聲音,一會兒像少年,一會兒像青年,一會兒像老人,連情緒都很多變,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憤怒,一會兒悲傷,最後卻用極快樂的聲音唱道:“無票也可進來,抵押你的人生,唱響狂歡之夜!!”

“狂歡之夜!!”

“噢噢噢!”

“開始吧開始吧!”

一群麵具人從觀眾席裡跳了起來,晃動的身影,狂亂的大笑,那種壓抑過後,趨近於瘋狂的情緒,讓寧寧背後出了一層汗。

“來這邊。”一個戴著古代仕女麵具的女孩兒忽然拉住寧寧的手臂,將她引到一個空位置上坐下,%e4%ba%b2切又友好,隻是眼睛裡勾動的興奮,如同兩隻不停旋轉的漩渦,令人有些膽寒,她笑著說,“這裡離屏幕近,看得清楚。”

寧寧越過她的肩膀,朝屏幕上看去。

這是她第一次以純粹的觀眾身份,來看眼前的電影。

畫麵一片模糊,一個女人的聲音,似遠似近,似漂浮的水母,似耳邊的絮語。

“天賦異稟,一帆風順,從小到大什麼都有……總而言之呢,你跟我這樣的凡人,簡直是兩個物種。”

寧寧咦了一聲,從她嘴裡發出來的聲音,跟屏幕裡的聲音一模一樣,這是她的聲音,她之前跟陳雙鶴說過的話。

“凡人總是想回到過去,彌補過去的錯誤,你呢,你這樣的人,會想要回到過去嗎?”

一雙眼睛猛然睜開,模糊的畫麵猛然變得清晰。

“搞什麼,怎麼會夢見她……”陳雙鶴低低埋怨一聲,人從床上坐起,看著眼前的房間發了會楞,忽然一掀被子從床上跳下來,跑到一麵鏡子前。

鏡子裡照出一個少年的身影。

大約十四歲左右,身體纖細修長,相貌俊美動人,像希臘神話裡的湖畔美少年,被湖中仙女們所鐘愛。

“是我。”陳雙鶴摸了摸自己的臉,鏡子裡的美少年也做了同樣的動作,他喃喃道,“我回到過去了。”

“是啊,你回到過去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陳雙鶴猛然一驚,他沒有回頭,目光直直盯著鏡子裡。

在他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個男人,那是個成年男子,高他一個頭,看他的時候是俯視的姿態,臉上覆著一張玉石麵具,眼尾處掃著豔麗的桃花色,不笑也動人。

作者有話要說:  麵具人裡混進了石頭黨- -正一起喊著狂歡之夜。。。

明天出差!10號回來!所以下次更新大約是10號~

第129章 漸漸消失的男人

看著眼前的男人,陳雙鶴忽然戰栗了一下。

“客人, 請跟我來。”

“……等等, 你不是客人。”

“逃票!!哈哈哈哈大家快來啊!有人逃票了,終於有人逃票了!!”

蜂擁而來的麵具人, 屏幕上的血色倒計時, 以及倒計時的最後,忽然在屏幕上睜開的那雙眼睛。

像黑夜裡忽然亮起的兩盞車燈,兩道白光筆直的射過來,刺得陳雙鶴閉上了眼睛,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他已經回到了過去。

“是夢嗎?”陳雙鶴喃喃一聲, 慢慢朝石中棠伸出一隻手。

如果這是夢,他的手指就會穿過眼前那張麵具,但沒有,他的手指結結實實的碰在麵具上,溫潤微涼的質感沁入指間。

陳雙鶴瞬間縮回了手, 又驚訝又警惕的看著對方:“你是真的?”

“什麼真的?”

一個女人的聲音忽然在他背後響起, 陳雙鶴猛然轉過頭,一個臉色蒼白的長發女人站在他身後, 笑著看著他。

都說一白遮三醜, 可這女人白的單薄,白的虛弱,白的沒有一絲精神氣,像用鉛筆在牆上簡單勾勒出的人, 拿橡皮擦隨手將她一擦,就能把她從這個世界上擦掉。

“媽媽……”陳雙鶴喃喃一聲,伸手摸向她的臉,動作那麼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手指會從她臉上穿過去。

他摸到了。

一張蒼白的,粗糙的,毫無水分的臉。Θ思Θ兔Θ網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在Θ線Θ閱Θ讀Θ

“怎麼了?”眼前的女人,他的母%e4%ba%b2陳慧疑惑道,“你怎麼哭了?”

陳雙鶴楞了一下,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濕漉漉的,是眼淚。

“可憐的孩子,是寂寞了吧?”陳慧歎了口氣,抱著他說,“你爸說好了今天要帶我們去度假的,臨時又變卦了……知道為什麼嗎?”

她牽著陳雙鶴下了樓,雖然是彆墅,采光卻比一般民宅還要暗,四下一望,原來是因為窗簾全部都被拉上了。她拉著陳雙鶴在沙發上坐下,然後拿起遙控器朝前方按了一下,電視打開了,寧玉人的麵孔出現在屏幕裡。

《西西裡假日》,寧玉人與一名外國男演員上演異國之戀。

“因為她。”陳慧眼睛盯著寧玉人,嘴巴卻跟兒子說,“她又把你爸爸帶走了,拍戲,拍戲,拍戲,拍完這部戲,還有下部戲,有她在,你爸爸永遠不會回來我們身邊。”

“把電視關掉。”石中棠站在沙發背後,對陳雙鶴說,“電視偶爾看看就好,彆沉迷到把電視裡的女演員當成假想敵。”

陳雙鶴瞥了他一眼,然後問:“媽媽,今天家裡有彆人嗎?”

“你說誰?”陳慧回頭看了看,明明石中棠就站在她眼前,她卻視而不見,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對陳雙鶴笑道,“哪有人,可彆嚇唬我,好了,咱們一起看電視……你要乾嘛?”

電視被關掉了,陳雙鶴回頭對她笑:“媽,爸不同你去度假,我陪你吧。”

陳慧笑了起來:“可你不是要拍戲嗎?”

身為一個知名童星,而且是一個難得的長大之後沒有長殘,反而越來越俊美的童星,陳雙鶴最近的行情很好,還沒有正式進入影視學院,就已經接二連三的接到了不少戲,最近甚至接到了一部全部由老戲骨組成的古裝大片,要在裡麵扮演少年時期的秦始皇。

《秦始皇》這部片子在陳雙鶴的人生中,具有極重要的地位,不但讓他由童星正式轉型為實力派男演員,還讓他與一同拍戲的老前輩們結下友誼,他日後的成功,少不了這些老前輩的提攜。

“……不拍了。”陳雙鶴挽住陳慧的胳膊,溫柔的靠在她身上,“我陪著你。”

陳慧死在《秦始皇》殺青的那天,孤零零一個人死在客廳的沙發上,沒有老公陪,沒有兒子陪,陪著她的隻有手裡的遙控器,還有電視裡的寧玉人。

他不想讓這件事重演。

“……可我不想出門。”陳慧緩緩轉頭看著窗外,幾近死寂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期盼,“萬一你爸爸回來了呢?家裡總得有個人等他吧。”

“……就是因為你一直等他,所以才一直等不到他。”陳雙鶴強行將她從沙發上拉起來,“偶爾也讓他等一等你吧!”

但就算是旅遊的時候,陳慧依然牽掛著家裡,國外旅遊想都彆想,國內旅遊也不肯去稍微遠一點的地方,隻肯在周邊城市來來回回,甚至不能呆太久,超過三天就開始坐立不安,一個勁的催陳雙鶴訂回去的票。

這樣的生活持續半年之久。

然後,陳慧病了。

“回去,我要回去。”她在病榻上,還抓住陳雙鶴的手不放,一個勁的囑咐他,“快幫我訂回去的機票。”

陳雙鶴一陣心酸:“家裡又沒人等你,你回去乾嘛?”

半年了,陳導一次電話都沒給她打過,都是她主動打過去,彙報自己目前在哪裡,在做什麼,然後被他不耐煩的掛斷。

“你會不會跟女人聊天?”石中棠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帶些嬉皮笑臉,“女人心裡其實什麼都清楚,她不需要你給她解釋的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