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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還是缺了點什麼。

“……你不在。”寧寧歎了口氣,慢慢回過頭,“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身後,聞雨對她微笑。陽光明媚,透過樹蔭,傾斜而下,又被樹葉剪裁成一個個小小光點,細細碎碎的灑在他的身上臉上。

直到腰被他抱住,寧寧才回過神來,反手抱住他,情不自禁的笑道:“你怎麼回來了?”

前麵有腳步聲傳來,她抬起頭,看見語文老師欲言又止的站在對麵。

“……抱歉。”她鬆開緊咬著的%e5%94%87,對寧寧說,“我還是不能收養他。”

“……為什麼?”寧寧問。

聞雨抱著寧寧的腰,慢慢回頭看向語文老師,語文老師避開了他的眼睛,有些慌張的說:“沒什麼。”

寧寧心裡立刻生出一股怒氣,朝她走過去:“你到底什麼意思?他又不是寵物,你買了幾天,覺得不合心意就想退貨!理由呢?總得有個理由吧?”

語文老師欲言又止了片刻,丟下一句:“你要是有時間,可以看看他畫的畫。”

寧寧愣了愣,畫?什麼畫?

聞雨從背後走過來,輕輕拉了拉她的手,寧寧彎腰摸了摸他的頭,安慰道:“沒事,她不要你,我要你。”

又覺得讓小孩子心懷怨恨不好,於是拉著他的手朝語文老師離開的方向搖了搖:“跟餘老師說,再見,路上小心。”

黑幽幽的眼睛望著語文老師離開的方向,聞雨慢慢擺動著他的小手,順從的聽了寧寧的話,張開嘴,無聲的說:再見,路上小心。

……她的確應該更加小心一點……

幾天後,釣魚人在江上發現一具浮屍,麵色慘白,頭發海藻似的飄散開,正是失蹤幾天的語文老師。

第三個收養人

寧寧遲遲沒有選出第三個收養人。

一次可以說是意外,兩次則讓她心中存惑。

“畫呢?”想起語文老師臨走前說的話,寧寧彎下腰,按著聞雨的肩膀問,“餘老師說的那些畫在哪裡?”

聞雨昂頭看著她,緩緩的搖頭。

寧寧轉過頭,桌子上就放著他的本子和鉛筆,她快步走過去,一頁一頁翻動本子,上麵大多都是字,翻到最後才看到一幅畫,畫著他跟她,有一座大房子,有一條狗,牽著手在太陽底下走,臉上都是笑的。

寧寧回頭,聞雨站在她身後,沒有因為她擅自動他的東西而生氣,隻是眨了一下大大的黑眼睛,委屈的看著她。

寧寧張了張嘴,剛想對他說些什麼,咚咚咚,有人敲響了地窖的門,轉頭看去,一個戲院工作人員站在門口,眼神古怪:“外麵來了個人,說是你們%e4%ba%b2戚。”

人在客廳裡等他們,寧寧牽著聞雨走到門口,離門老遠,就聽見裡麵傳出一個誇大其詞的聲音。

“聞雨是個怪物!”他說,“他在哪裡,哪裡就會死人!”

有女孩子驚呼,也有人在笑:“哪有那麼邪乎啊!”

“嗨,你彆說,就這麼邪乎。”那人笑道,“他一出生,他爸就被車撞死了,他媽媽染上了賭癮,把家裡值錢的東西敗了個精光,就開始四處借債,前不久也跳樓死了,再看看現在收養他的兩個……”

寧寧忍不住推門進去:“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

屋子裡坐了幾個人,寧寧將目光投在剛剛說話的人身上,那是一個瘦子,兩人在%e4%ba%b2戚大會上見過,他也看向寧寧,起身對她說:“妹妹,告訴你一個壞消息,大姐死了,前不久全家人食物中毒,一下子全沒了。”

說完看向聞雨:“唯一一個沒中毒的是他。”

聞雨縮在寧寧身後,小手抓著寧寧的衣角,黑幽幽的眼睛看著他。

“後來他突然失蹤了,我跟你三哥找了幾天沒找到他,後來我就出來打工了,沒想到會在路上看見你們。”瘦子盯著聞雨道,“我還叫了他幾聲,他沒理我,估計是不想讓我找到你,告訴你這些話。”

寧寧低頭看了聞雨一眼,他像隻安靜的小貓,緊緊的貼著她。

“……我都是為你好。”瘦子朝他們走了過來,眼睛一直盯著聞雨,“把他交給我吧,我來把他送走。”

聞雨忽然鬆開寧寧的衣角,轉身就跑。

“聞雨!”寧寧急忙朝他追去。

聞雨像隻被獵人追趕的小鹿,一路狂奔,從客廳跑回了地窖,然後砰的一聲,把自己關進了衣櫃裡。

寧寧後腳跑到,無奈歎了口氣,放慢腳步,走到衣櫃前,然後慢慢蹲下,曲指敲了敲衣櫃門:“嗨,聞雨,小聞雨,有件事我要對你說。”

衣櫃門緊閉,裡麵悄無聲息。

“我已經給你找好了第三個收養人。”寧寧笑道,“那個人就是我。”

衣櫃裡傳來一聲吸氣聲。

“你會嫌棄我嗎?”寧寧隔著衣櫃門問道,“我不是一個很好的大人,我沒有住的地方,沒有穩定工作,沒有錢,我什麼都沒有,如果說我這樣的人還有什麼優點的話……”

她臉上浮現出極為溫柔的笑容,這笑容驅散了她臉上揮之不去的陰鬱,解開了她總是微皺的眉頭,讓她整個人仿佛籠罩在一層安詳而又柔和的光中,像晨曦透過玻璃窗灑進教堂,連說話的聲音也像歌聲在教堂中輕輕回蕩:“如果你需要我的話,我會永遠在你身邊……我永遠永遠不會拋棄你。”

衣櫃門打開了,坐在黑暗裡的聞雨昂著頭,愣愣看她良久,忽然間淚水盈眶,伸手撲進她懷裡,細嫩的雙手抱住她的脖子,無聲的流淚。

寧寧也反手抱住他,給予他溫暖,就像他當初給予她一樣。

身後傳來腳步聲,瘦子一步步走到他們身後,帶點氣喘籲籲。

“從現在開始,我來撫養他。”寧寧回頭對他說,“你請回吧。”

瘦子楞了一下,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似乎在聽什麼好笑的笑話:“你?”

“對,我。”寧寧已經下定決心,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沒有一個人能接納聞雨的話,那她來接納,也許她會在這部電影裡浪費很多時間很多精力,可她不後悔。

瘦子好說歹說,見怎麼也說服不了她,隻得罵了一聲好心當做驢肝肺,臨走之時,回過頭來,大聲朝她喊:“等著看吧,你一定會後悔的!”

“我不會後悔的。”寧寧說完,牽著聞雨回頭。

當他們踏過大門,回到戲院內,迎接他們的,是異樣的目光,與流言蜚語。

寧寧第一次發現人是那麼善變的生物,他們會因為一句“謝謝你”對你改觀,也會因為一句“怪物”對你敬而遠之。

聞雨不再像以前那樣受歡迎,他沒有抱怨什麼,也沒有去怨恨什麼,隻是越來越多的呆在地窖裡不出來,隻有在寧寧回來的時候,才會露出笑臉,像隻看家小狗似的朝她跑過來。↓思↓兔↓網↓

寧寧心疼他,為了不讓他感到太過寂寞,她改變了自己原本的計劃,開始儘可能的抽出時間往地窖跑,陪他畫畫,或者給他講講故事,無論她做什麼,他都顯得很高興,又或者說,隻要她願意回來看他,願意陪伴他,他就感到滿足。

工作和家庭總是難以兼顧。

陳觀潮找她談了一次話,他冷冷對她說:“你該把聞雨送出去。”

“……你可是吃過洋墨水的人,也相信那種‘怪物’的說辭?”寧寧皺眉道。

“我當然不信。”陳觀潮輕嘲一聲,“但你浪費在他身上的時間太多了!”

寧寧愣了愣。

“你沒忘記你來這裡是做什麼的吧?”陳觀潮目光緊逼,“你是來演戲的,不是來當保姆的!如果你忘了,現在給我記起來!如果記不起來,就帶那個小孩離開我的劇組!”

這話從他嘴裡說出,落在了有心人耳朵裡。當寧寧離開陳觀潮的房間,交際花從拐角處探出頭來,嘴角向上微微一翹。

一連幾天,風平浪靜,除了陳觀潮時不時會陷入瘋狂咆哮,以及瘦子偶爾會來看看寧寧,順便勸她放手,其他什麼事都沒有,直到這天夜裡,地窖的門忽然打開,裡麵慢慢走出一個人來。

月光照在他臉上,清冷蒼白,是聞雨。

他慢慢環顧了一下四周,見四周無人,才從門裡走出來,朝院子深處走去。

一扇窗戶後,交際花奇怪的看著他。

“他要去乾嘛?”她心裡糾結,“我要不要跟過去看看?”

她不喜歡寧寧,無論是作為女人還是作為一個演員。作為女人,寧寧太過吸引陳觀潮的注意,作為演員,寧寧又在演技上全麵壓過了她,她不希望電影最後拍出來,自己沒得什麼好處,反倒成全了寧寧,這種給人做嫁衣裳的事情她不愛乾,隻希望能抓到她一些把柄,好讓陳觀潮說到做到,把她趕出劇組。

最後她還是決定跟過去看看。

聞雨沒有走太遠,他走到院子裡的梅花樹邊,天氣明明已經轉寒了,可這棵樹不知道中了什麼邪,就是不肯開花,連葉子都沒幾片,有人提議砍了它種些彆的,又一直沒人付之行動,就這麼一直丟那,沒人管也沒人喜歡。

聞雨撿了一塊石頭,蹲下`身,慢慢挖開樹下的土。

“他在乾什麼?”躲在暗處的交際花忍不住心想。

聞雨靜靜挖了一會土,直到地上出現一個坑,他起身拍了拍手,掀起上衣,把貼在肚子上的一本本子拿出來,彎腰放在坑裡,然後一腳一腳踢著地上的土,直到泥土重新填滿那個坑,將裡麵的本子給完全掩埋。

然後,忽然轉頭看向交際花所在的方向,月色之下,他的麵孔半明半暗,黑幽幽的眼睛裡有一點月光在晃動,像夜晚湖麵上的粼粼波光。

交際花躲在牆後,雙手捂著嘴沒敢說話,過了好久,才從牆後麵探出頭去,然後鬆了口氣,他已經走了。

她踟躕片刻,終究是好奇心占了上風,偷看一下四周,見一個人都沒有,就輕手輕腳的走到枯桃樹邊,撿起聞雨之前丟掉的石頭,把地上的土挖開,將裡麵沾滿泥土的本子拎出來。

“嘖,真臟。”交際花用兩根指頭拎著本子,一連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