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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爵位可就堪比殺人全家了。

賈家出了位娘娘固然驚喜,然而眼下這府裡的變化卻叫他們驚覺,賈元春是姓賈沒錯,但人家卻是二房的嫡%e4%ba%b2閨女,跟他們大房可隔了一層呢!

對外那是一樣的賈家榮耀,對內,卻是二房強勢大房式微,大房的利益必定受損,倘若二房真想要,這爵位保不保得住還真難說!

想通了這一點,王熙鳳和賈璉可就真沒那心思去歡喜得意了,夫妻二人麵麵相覷,對二房的敵意與警惕頃刻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賈家表麵一派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像,殊不知內裡卻已然人心浮動暗潮洶湧。

根早已腐爛,人心卻又不齊,端是大廈將傾,可歎卻個個眼瞎心盲。

這日宮裡傳出消息,隻道百善孝為先,當今聖上體貼嬪妃入宮多年與父母骨肉分離,不能侍奉孝敬父母,不能使其遂天倫之願,委實有傷天和,故特恩準每月逢二六日期,準其椒房眷屬入宮請候看視,除此之外凡有重宇彆院之家,妃嬪亦可歸家省%e4%ba%b2。

本朝開國以來從未有過此等殊榮,是以消息一傳出,很多有姑娘在宮中伴駕的人家都激動起來,忙遣了下人去搶購木材石料準備動工修建省%e4%ba%b2彆院。

慰藉心中思念乃其一,更重要的卻是那份天大的榮耀。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後宮中的頭號得意人皇貴妃卻不為所動,家中來人請示,她卻三言兩語將人打發了回去。

惠、榮、宜三妃原本亦動了心思,眼下見皇貴妃如此態度,心底來回一琢磨,終究也還是歇了心思,那德妃原也猶疑不定,卻終究擋不住家人懇求勸說,且她心中亦有自己的思量打算,遂便同意了此事,眼下家中已然開始動工。

賈元春雖琢磨不透聖上此番究竟是何主意,但這些年宮裡艱難的掙紮卻使她變得愈發謹慎起來,雖則無比思念家中%e4%ba%b2人,卻更怕招惹是非,隻奈何王夫人期盼了這麼多年憋屈了這麼多年,如今一朝得誌,如何肯輕易放過這樣一個炫耀的機會,便連賈母亦滿心期望她能回來為賈家添一份榮耀。

經不住老太太和%e4%ba%b2娘.的念叨,賈元春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

於是賈家京城裡的族人立即全都歡天喜地的忙活起來,暗地裡攀比著這家那家,隻恨不能當真白玉為堂金作馬,生怕墜了他們家娘娘的顏麵,生怕旁人不知他們賈家的富貴奢靡。

然而如此奢侈的結果就是,很快賈家公中賬上的那點銀錢便花沒了,省%e4%ba%b2彆院卻連一角還未建成,王夫人愁得頭發都白了幾根。

原想將建彆院這事兒丟給王熙鳳和賈璉那對冤大頭去管著,先掏空了大房再說,卻誰想賈璉早已不是她的跑%e8%85%bf管家了,人家抱了林如海的大%e8%85%bf在戶部謀了個五品小官做得正得意呢,哪個傻了才扔了官不做回來給她當管家。

而那王熙鳳更是不知作的什麼妖,今兒頭疼明兒肚子疼,過兩日索性就下不來床了,連手裡頭管家的活兒都丟手了,更彆提接管這麻煩事了,弄得王夫人一個頭兩個大,無奈之下隻得將她的兒媳婦李紈拉出來,將那管家的活兒丟給了她。

突如其來被一個大餡兒餅砸中,李紈一時又驚又喜,卻還沒等她高興兩日,便察覺出問題了,這哪裡是婆婆突然良心發現,分明就是在將她往火坑裡推啊!誰能想到這偌大的榮府竟早已寅吃卯糧入不敷出,掌著權半點油水撈不著不說,還得往裡頭填錢!

李紈與王熙鳳不同,王熙鳳重權,是以即使要往裡頭貼錢,她卻還是咬牙切齒不願丟了手裡的權,但李紈早早沒了丈夫,公公婆婆又靠不住,自己一個寡婦辛辛苦苦拉扯兒子,難免私心更重些,這些年來將自個兒的那點私房可是看得死死的,想叫她往裡頭填錢,門兒都沒有。

於是沒兩日,李紈“不小心”淋了雨感染了風寒,病倒了,管家權又空了出來。

邢夫人倒是躍躍欲試,卻被賈赦冷眼一瞪就消停了,無奈之下,王夫人隻得繼續硬著頭皮重新撿回來,心裡暗自將王熙鳳和李紈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過王夫人卻也不是個肯吃虧的,索性拉著一大家子在老太太麵前哭窮。

“眼下公中已沒了銀子,那建彆院的材料卻還不曾湊齊,更莫提聘請教習,采買女孩子,置辦樂器行頭等事了。早知府裡如今如此艱難,還不如當初就叫娘娘彆回來了,如今應也應了,彆院也已開始動工,外頭多少雙眼睛盯著,想丟手卻也是萬萬不能了,這吊著不上不下的可如何是好?”

“娘娘在宮裡苦熬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翻了身,給家裡帶來了多大的榮耀,卻哪想如今咱們不能給娘娘爭口氣便也罷了,竟是反倒要打娘娘的臉,隻想想我這心便仿佛生生被人剜去了一塊似的,是我這個當娘.的沒用,是我對不起娘娘啊!”

話雖如此說,但誰都知道她其實是在指著他們所有人的鼻子罵他們白眼狼,隻得了娘娘帶來的榮耀,卻全然不思回報,要用他們時卻恨不得個個裝聾作啞跑得比兔子還快,可不就是狼心狗肺。

大夥兒臉都黑了,賈母也不怎麼痛快,若是往常早甩臉子了,如今卻……不看僧麵看佛麵,到底是皇妃的%e4%ba%b2娘。

壓下了心頭的惱怒,賈母淡淡問道:“那你便說說,你有何想法。”

“如今娘娘可是皇家的人,代表的是皇家的尊嚴臉麵,無論如何咱們也是不能叫娘娘丟臉,那無疑就是在打皇家的臉,回頭惹怒了聖上咱們全家隻怕都得吃不了兜著走。反之,若咱們將此事辦得漂亮體麵,娘娘得了臉也就是皇家得了臉,聖上一高興,指定還得高看娘娘一眼。”

“而娘娘是咱們賈家的姑娘,與咱們家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娘娘在聖上跟前得了寵,咱們賈家自然也能更加得勢,到時候給家裡的爺們兒各自謀個好差事,家裡的姑娘們謀個好前程,這些不過都是輕而易舉的事罷了。”

林瑾瑤死死憋著好險沒笑出聲來,可真敢想!

後宮不得乾政沒聽過?連太後都老老實實的在後宮養老,從不過問朝政,她賈元春算是哪根蔥?還真當康熙是那等色令智昏的昏君呢?賈元春若真敢妄圖插手前朝事宜,隔天康熙就能剁了她的爪子!

可惜這麼淺顯的道理賈家眾人偏偏看不透,還真就被王夫人口中那美好的前程給迷惑住了。

賈母思量了片刻,隻道:“這些日子族裡和咱們家的%e4%ba%b2戚多多少少都送了不少銀錢,籠統算下來應當也不少了,便就再從我的私房裡出十萬兩,大房二房你們各自也拿個十萬罷。”

王夫人聞言頓時眼睛一亮,這老東西輕易張口就拿十萬,可見私房定是豐厚至極!

念及此,她這心便不由得蠢蠢欲動起來,暗自盤算著如何才能借這次的事從老太太那裡狠狠撈一筆。

賈母說得輕鬆,可賈赦卻不乾了,聞言當即就跳了起來。

“十萬兩?我的%e4%ba%b2娘您可真敢說,我看您還不如拿把刀子割了我的肉去賣了算了,說不準還能湊個千兒八百兩!元姐兒是老二的%e4%ba%b2閨女,她老子還在呢憑什麼來吸我這個大伯的血,要銀子找老二,老子沒錢!”

“你又渾鬨什麼!”賈母怒道:“娘娘是二房的姑娘,但更是我們榮府的大姑娘,難不成娘娘帶來的榮耀你就不曾受益?彆當我老糊塗了不知道最近這段日子你收了多少好處!”

賈赦嗤笑一聲,“人家強塞進我手裡的,怪我咯?反正老子就是沒錢,最多我就能拿出一萬兩,愛要不要,不要滾蛋!”說罷他便腳底抹油溜了。

不然等著乾啥?等老太太拎著拐杖抽他不成,嗤。

能給拿出一萬兩已經是大爺他仁慈了,王氏那毒婦竟敢算計他大房斷子絕孫,還想算計他們大房的家當?呸!若非眼下賈元春得罪不得,他隻恨不能將那毒婦千刀萬剮咯!

“你……你……”賈母瞪著賈赦的背影氣得直哆嗦,“混賬!”⊙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接著,賈母又將目光轉向了作鵪鶉狀的邢夫人,“老大媳婦,你……”

“彆找我!”邢夫人一激靈,忙道:“大房的銀錢向來是老爺管著的,我在他跟前有幾斤幾兩您還不清楚嗎,我要真能在他麵前說得上一句話,那可真是該做夢都要笑醒了。”

賈母給噎住了,沒用的東西!

“璉兒你們夫妻二人……你們那老子委實是個糊塗的,娘娘是咱們賈家全族的娘娘,一家子%e4%ba%b2骨肉不都是一樣的,哪裡就分出個裡外了,你們為娘娘出了力,娘娘心裡頭自然是惦記的,將來總歸不會虧待了你們。”

“老太太說的是,娘娘在宮裡這些年確是不容易,咱們作為至%e4%ba%b2骨肉的的確該支持。”賈璉笑嘻嘻附和道,不待賈母和王夫人露出喜意,卻突然又話鋒一轉。

“隻是……大房如今當家做主的還是我那糊塗的老子,平日裡他可是將那庫房看得嚴嚴實實的,我想進去摸個好玩意兒把玩把玩都沾不找邊兒,就前兩日我不過才靠近了兩步呢,就被他拿鞋底子攆著跑了。我自個兒也是個不頂用的,渾渾噩噩這麼些年才仗著林姑父謀了個五品小官,俸祿也就那點,除去平日開銷也不知還剩沒剩,等會兒我回去瞧瞧,要還有剩的話我立馬打發人給二太太送去,多少也算個心意,隻盼二太太彆嫌棄侄兒沒用。”

賈母和王夫人的臉都僵了。

一個五品小官的俸祿能有多少?都還不夠他吃兩回酒的!

不想出錢便也罷了,偏還拿這話來噎人,可真是好樣的,混不吝老子砍了十倍,到兒子這兒彆拿幾個銅板來糊弄人就不錯了!

王夫人頓時柳眉倒豎,賈母給這大房幾口子氣得%e8%83%b8口疼,眼瞅著邢氏縮在那兒裝木頭人,賈璉一臉無可奈何,王熙鳳一派夫唱婦隨,終究還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罷了,再從我的私庫裡出六萬兩。行了,都散了罷。”瞧著這群不肖子孫她便渾身難受!

王夫人無奈,隻得暫且消停了,回去%e5%b1%81.股沒坐熱便又直奔梨香院而去。

早前彆院還未動工時,薛姨媽便送去了三萬兩,王夫人心裡卻並不滿意,隻一眾%e4%ba%b2戚間薛家也算夠意思了,她也不好多說什麼,眼下在大房那裡吃了癟,她不得不又盯上了耳根子軟好糊弄的薛姨媽。

“妹妹你可瞧見了,那大房就是一群眼皮子淺的東西,不過是一點銀錢罷了,他們也不想想家裡出了個娘娘是何等榮耀的大喜事,說句難聽的,一人得道%e9%b8%a1犬升天也為不過。隻要娘娘好了,又多少榮華富貴換不來?但瞧那佟家,世人皆稱佟半朝,那是何等顯貴威風,說到底卻還不是因為家裡出了兩位娘娘。”

“今日既能有佟半朝,來日說不定也能有個賈……偏那大房眼皮子淺得很,隻一心盯著自個兒兜兒裡那點子銀錢,竟敢如此輕賤娘娘,待來日隻彆後悔便是。”

拿著大房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