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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寫了那份折子卻沒給我過目,歎的是你到現在為止還認為這件事是你的錯。”

犯錯是常事,反正弘皙還年輕,犯錯越多,越能長記性。

可是鈍就沒辦法,胤礽低下頭,他伸出手拍拍弘皙的腦袋,“到底是這些年慣壞了你。”

他自己子嗣不豐,待弘皙就十分珍視。

皇阿瑪也是,對這個長孫最為器重,如此反而慣壞了弘皙,他太自傲了。

事到如今,已經不是弘皙的折子有沒有問題了,畢竟隻是一封折子,議政中不過是常事。

問題在他手下人被人死死盯住,而皇阿瑪如今態度不明。

淩普確實不乾淨,可是這不乾淨難道皇阿瑪不知道嗎?

試問哪一任內務府總管乾淨過,人人心裡都明白,耗子掉進米缸裡,怎麼不得吃兩口。

彆說耗子了,就算是貓掉進去它都得%e8%88%94兩口啊。

弘皙既委屈又氣憤,可他也不知道怪誰。

胤礽閉上眼睛,他無奈的歎息,“你啊,驚經此一事就長長記性吧。”

他睜開眼,看著弘皙的神情,他隻說一句話,“難道你認為太子之位就不會變化嗎?”

弘皙呆在原地,隻能看著阿瑪起身離開。

就在淩普彈劾風波爆發前,胤礽就知道了弘皙遞上去的折子。

這幾年,他和康熙之間的關係確實彆扭,但是還能維持好表麵。

隻不過是康熙將明麵上對太子的看重轉移為對弘皙的彆樣重視,一舉一動都在把弘皙和普通的皇孫區彆開。

看例如祭祀的場合,弘皙的位置更加靠前,隻在幾個皇子身後,甚至在胤禮等光頭阿哥前麵。

又比如,胤祈打仗回京,弘皙會跟著鴻臚寺的官員一起在宮門口迎接。

最明顯的就是康熙出巡的時候,弘皙是皇孫裡唯一一個能夠以自己名字遞請安折子的人。

隻有他的名字能和皇子的名字放在一起。

樁樁件件都要透露出弘皙的特殊,皇太子,皇太孫,康熙的想法昭然若揭。

可是胤礽明白,他不急,他手下人也是要急的,這世上豈有四十年的太子啊!

康熙不能忍受太子的威望給他帶來威脅,往大了說涉及到皇帝的話語權。

小了說,以有朝一日宮裡有貢品荔枝,康熙想賞給自己的兒子或者妃嬪,但是可能先一步就被內務府送給太子了。

如此怎能忍受!

特殊的成長經曆決定了康熙即使對待撫養自己長大的太皇太後都會存在忌憚。

不涉及權力,他們就是天底下最%e4%ba%b2密的祖孫,但是涉及權力,康熙也不免審視太皇太後。

胤礽在壓力比較小的時候,腦子還是很夠用的,抗壓能力也不是一般的強,不強也不可能乾這麼多年太子壓著這麼多人。

他敏銳的察覺出弘皙折子的不對勁,他第一反應是叫來了在戶部做事的老四胤禛。

胤禛在戶部做事,弘皙也到戶部觀政,因此這兩年兩人接觸不少次。

兄弟兩人玩笑幾句也是可以的,胤禛隻是做事時比較嚴肅,平日裡是能開的玩笑的,要真是個孤僻性子手底下也沒人給他做事了。

胤禛說起弘皙的好學,他眼露羨慕,“弘皙敏而好學,不像我家那個蠢蠢笨笨。”

“胡說!”胤礽笑著斥他一聲,“弘暉是多好的孩子啊,你還不知足,要是不樂意乾脆和我換換,孤可是喜歡弘暉呢。”

“弘暉雖比不上弘皙,但是卻也比其他人乖巧些,弟弟已經心滿意足了。”

“其他人,莫不是說胤祈,那小子又鬨騰了什麼事了。”

胤礽笑著搖搖頭,“也就是胤祈是弟弟,這要是兒子,可是要折騰死人了。”

胤禛板著臉玩笑道:“那要是兒子,我可是要一天三頓的上板子了。”

胤礽哈哈大笑,“不是孤瞧不起你,是你萬一攤上個魔王性子的兒子隻怕被折騰的半夜都說不著覺了,鐵定一點辦法沒有,你啊!就是能管的了怕你的人,不怕你的人你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正是你小時候就沒立好威望,不然小十五怎麼總喜歡逗你呢。”

胤禛:“沒辦法,早知道就該趁小時候就收拾他一下了。”

胤礽看著他的眼睛,“還真有可能,你看似謹慎,實則是最喜歡製造意外的人。”

“唉?這聽著倒是有點意思。”

“說不準你就是喜歡惡意欺負弟弟呢?”

“這可說狠了。”

“狠的是我嗎。”

“..........”胤禛刹那間失去笑意。

“老四,狠的,是我嗎。”

第127章

胤禛是個足夠幸運的人,彆看他年少時不得康熙寵愛,在之後的時間裡也總是落在三個哥哥後麵。

甚至於皇子們初次封爵那年,有官員提出過給四阿哥也封郡王,但是被康熙以他並無才能功績的理由給否決了。

無論是從個人的品質還是辦事能力上他都沒有得到康熙的認可。

但是萬幸,他是個幸運的人。

幸運在他是皇子,是康熙的兒子。

即使他年少時才學不出眾,也不影響他能夠步入朝堂接下諸多差事。

尋常人家的男子在第一步就被卡住了,才學不夠就不能考取功名,進而無法獲得當官的資格。

所以說胤禛是幸運的,他有足夠的資本和時間去等待自己的才能被皇帝發現。

緊接著就是他這些年逐步超越了曾經比自己厲害的人,固然他身邊擁護者不及其他人,但是他的能力是得到認可的。

他如今是一位實權的%e4%ba%b2王!

%e4%ba%b2王和皇子,衣裳上區彆不大,具體到某一個衙門的差彆可就大了去了。

胤礽看向胤禛,那雙冷清的眼睛裡什麼都有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讓胤禛的心裡止不住的往外冒寒氣,冷的他咬牙怕自己發抖。

可胤礽最後什麼都沒說……

弘皙雖然有些聰明,但是到底隻是一個不大的少年,若是出去帶兵打仗反倒是青年才俊。

可是在朝堂尤其戶部這種衙門,那就是嫩的不能再嫩的生瓜蛋子。

田稅這種東西即使找兩個師傅給他講,等他能夠提出自己的想法來,少說也要兩三個月。

何況到戶部叫他自己觀政,他能觀出個鬼啊!

老四到底是懷著什麼心思,是放任還是推波助瀾,是心裡向著老大老八他們還是自己心裡也有些想法。

那些是是非非……胤礽已無心去計較。

他叫胤禛過來隻有一個目的,告訴他,老四,動到孩子身上,是你過分了。

隻此一句警告就足夠,弘皙的事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和淩普的腦袋比起來,一封折子確實隻是小事了。

胤禛臨走一躬身行了一個禮,給儲君行禮有什麼好丟人的,可這次他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一張臉皮都被撕下來的痛。

胤礽擺擺手,甚至無心去看他的背影。

他甚至還有心思輕笑一聲,早已對接下來發生的一切有所預料。

“淩普怕是要被彈劾了,弘皙也會被波及,然後.....”

然後就看康熙的心思如何了,但是可以肯定,在塵埃落定之前,太子絕不會坐以待斃的。

他得給自己手下的奴才展現出來一個信號,他還是那個太子爺,是千歲千歲千千歲的太子爺,誰也彆想輕易動他手下的人,即使是皇帝。

如同胤礽預料的那般,淩普及其%e4%ba%b2密的黨羽都被朝堂上的官員彈劾,其中不乏富察馬齊這種重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也是那一日,胤礽拒絕了胤祈伸出的手,他不想看到這個弟弟眼裡的擔憂和急切,他也不需要。

胤祈又能幫什麼呢,他作為手握兵權的將軍,若是明晃晃的站在一邊,那就彆想要他手裡那點兵了。

這個道理胤祈可以想不到,但是胤礽必須能想到的。

時間過的飛快,在太子的默許下,太子黨人紛紛出來維護弘皙,同時努力保住淩普的小命。

可是越是如此,康熙其更加感受到威脅,太子的人太多了,多到他懷疑他的命令能否順利通行。

以至於半個月後,便有刑部做出的裁決,淩普處死。

而康熙加了兩個字,即刻。

甚至不必等到秋審和大審,淩普連牢飯都不必吃,可以直接去死了。

康熙五十年五月十七,口諭下達的這日。

胤礽知道他該做什麼,他應該去乾清宮門前跪求皇阿瑪放過淩普。

淩普是貪官嗎?當然是。

他買官賣官,截留貢品,收商人賄賂然後點他們為內務府的供應商。

可他該死嗎?

胤礽私心裡認為不該,倒不是他罪不至死,而是比淩普過分百倍的人還活著,他怎麼非得即可去死呢。

那些侵占百姓田地,放馬驅趕百姓的人豈不是更該死,那些貪汙了賑災銀兩、用劣質材料修建河堤的貪官庸官豈不是更該死。

胤礽從毓慶宮出發,一步一步走到乾清宮前麵,他心裡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是怎樣的。

是悲痛的,是難看的,也應該是憤怒的……

他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麼,給淩普求情,但是皇阿瑪不會允許。

可是他得這樣做,因為他是太子,他要表現出自己對手下人是重視的,他是護短的,他要證明他是個念舊情的好主子,才會有人跟著他繼續乾。

胤礽隻是行為上這樣做,他感覺自己的靈魂此刻飄在半空中看著自己一步步的動作。

腳步是急切的,可是他在想眼角餘光看到的宮道上的小雜草還沒有被奴才拔掉。

那是一根狗尾巴草,翠綠的可人,豎起一根毛茸茸的尾巴,這樣的草就該拔下來叼在嘴巴裡,不然都辜負了它長的這樣好。

到了乾清宮,胤礽冷肅的的開口向門口的太監問道:“皇阿瑪可有空見孤?”

他腦子裡甚至都能模擬出門口這位小太監的語氣,他會說,皇上正忙著批折子,吩咐了不見人。

小太監和他腦中想象的口氣相似,“皇上正忙著批折子,吩咐了不見人,太子爺要不明日再來。”

於是他走到乾清宮前麵門口不遠處,撩起衣擺,利落跪下,是求情也是請罪。

他的靈魂飄在空中,看著自己跪下的膝蓋,看著周圍的官員有幾位邁步上前陪著在身後一起下跪。

胤礽在想,那小太監今兒個穿的一件綠色裡衣,其實和外麵的衣裳不怎麼搭配的,還是藍色比較搭。

這好似是一場大型的戲劇演出,他這一幕的主角,他要跪著這裡才成。

沒有誰說什麼,可就是有那麼一個東西告訴他就是要跪在這裡才成。

膝蓋當然是痛的,不是寒冬臘月,穿的也不過是兩件薄衣裳。

滿繡的衣裳除了價格貴一點,也不必旁的衣裳厚多少,跪在這殿前的青磚上,不痛才怪,他又沒有一個鐵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