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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傳統的折子,都是均為竹紙的普通請安折子。

宣紙昂貴,用來寫奏折的話大臣們是負擔不起的。

還有不太尋常的左右兩幅一扣的小折子,這種叫做小密折。

康熙此時便單手持一份小密折,眉心壓低細細查看。

這是他的習慣,每次禦駕回京的時候他總會在臨近京師慢上一天回去,方便大臣們給他遞上折子。

即使在木蘭仍然能夠收到京城的一切情況,但是畢竟身處京外,細節上難以琢磨清楚,亦或者說難以信任。

比回南的候鳥還準時的是那些彈劾折子,隻要康熙不在京城,總會有各種彈劾折子雨後春筍般出現。

排在前麵幾位的都是皇子,大部分是彈劾太子、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就連老十胤俄都因為去參加舅家宴席都被禦史參了一本。

康熙不過是略翻開瞧瞧,看看寫奏折人的名字,再看看他彈劾的是誰,具體內容不過一掠而過。

唯獨這份小密折,他瞧了又瞧,用時遠超之前幾本。

昨夜裡還在營地駐紮之時,胤祈被來了興致的十四哥拖著出去埋伏土狼,他也興奮上了頭,兄弟倆天色蒙蒙亮才回。

康熙瞧他困的實在睜不開眼,便罵了幾句十四不懂事,隨後叫人將胤祈抱到禦駕上同他一起。

禦駕寬大,小兒子睡的舒坦些。

胤祈沉沉的睡了一上午,聞到外邊燒火做飯的味道便醒來了。

他窩在暖和毛毯子裡,睜開眼睛潤潤懵懵的看著皇阿瑪在邊上看折子。

羊角燈的光籠罩著皇阿瑪,表情看的清楚。

他這邊還剛醒,也未曾作聲,便見皇阿瑪合上折子後麵色陰沉。

這幅樣子不太常見,但是他也沒想著打擾,自己坐起來摸著小幾上的茶水喝了一盞潤潤喉嚨,他翻個身又睡過去了。

康熙這才側頭瞧瞧小兒子,看人不過一會便睡的香甜,打了小呼嚕。

心裡暗道,小孩子沒心沒肺睡的香甜,他這般的老人一生氣晚上想睡都睡不著。

氣息沉沉的壓迫著,康熙闔眼,腦中被小密折的內容填滿。

上麵寫,索額圖驕橫跋扈,不改利欲熏心之色,聯絡各部大臣並府司小官群聚飲宴。

最重要的是下麵一句,索額圖昨日酒後對左右道:“禦駕回京,快活日子到頭了!”

戴著扳指的拇指輕輕敲敲折子,又緩緩停住了。

......

禦駕回京,仿佛整座京城從休眠中醒來,紫禁城肆意舒展著身姿。

迎接的儀式並不大,皇上幾乎每年都要來這麼一次,若是次次盛大,花費不菲,隻怕第一個不滿的便是康熙本人。

好在都是用慣的東西,內務府不過擦拭一二便能擺上,也算是節約了銀子。

康熙第二日剛上朝便迎來雪花一樣的折子,各色不是很緊急但是又拿不了主意的事情連忙抬上來叫皇上給定個主意。

好在太子監國是做慣的事情,剩下的並不冗雜,拖延的事物少之又少,需要康熙拿主意的事情也整理好方案,隻待拍板。

唯獨有一樣的就是,太子在京城,其餘皇子想要發揮那是做夢,不過是按部就班的不犯錯罷了。

倒是老五胤祺在宗人府乾的不錯,宗室誇讚的人不少,他也算是找到了可以發揮的崗位。

有老三胤祉在京城的時候,他本來便是鐵杆的太子黨,不曾有任何人壓製他。

甚至太子自己還會找點事情給弟弟做,等康熙回京之後也好請功。

但是換做如今卻不成了,太子一派中的兩位皇子,三貝勒和十三阿哥都跟著去了木蘭。

剩下的皇子要不就是默默無聞不站隊,要不就是如老八一般跟著老大。

胤礽是絕對不會給他們發揮的機會,若是連這幾個弟弟也壓不住,他這個太子也不必做了。

老大對此心知肚明,回京後便叫老八到郡王府喝了兩次酒,權當是安慰了。

結果給老八安慰好之後,胤褆自己心裡也是鬱悶。

從前便是,若是皇阿瑪出京不帶他,太子是儲君監國名正言順,他就跟著受氣。

但是好歹能夠等皇阿瑪回京的時候狠狠彈劾太子一黨的人。

若是他跟著出巡,那也是能夠憑借長子的身份不斷代皇阿瑪辦事,不論是拉攏人還是展示他長子的地位都成。

偏偏這次,他跟著出京了,老八帶著人在京城跟著鵪鶉一樣縮著。

他去木蘭還未曾立功,不被他放在眼裡的十三可沒少替太子做事,愣是蓋過他的風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的,明明不和的胤祉和胤祥竟然分工明確。

胤祥負責明麵上的代太子問候人,胤祉反倒是不做什麼,但是將他牽製的死死的。

這一趟木蘭竟然是一點好處都沒撈到,胤褆深深的鬱悴了。

他還不知道,太子不僅是守住了基本盤,甚至還探索了新領域。

乾清宮。

胤礽叫人搬進來兩個紅木箱子,長兩米寬一米,並沒有花紋等裝飾,極為樸素。

但是從一進來,康熙便瞧出不凡了,不過這麼大一個箱子竟然需要四個侍衛抬進來。

宮裡的侍衛分兩種情況,一種是真來乾侍衛的,走的便是武官的路子。

另一種則是八旗子弟鍍金,那都是日後的高官預備役。

這兩種人的武力自然是差距甚大,四個高大的侍衛用力抬進來這麼大的箱子,如此重的箱子,裡麵裝的是什麼呢?

康熙隱隱有所預料,便開口問道:“這是何物?”

胤礽抬手叫侍衛出去,然後%e4%ba%b2自打開兩個箱子。

第一個一打開便是各種器具,加上一袋子麵粉一樣的東西。

“皇阿瑪傳回來的白泥配方已經足夠細致,兒臣便安排了工部的工匠到皇莊上一一試驗溫度,幸而在皇阿瑪回來的時候已經有了眉目。”

胤礽含著笑意抬手示意康熙看向箱子裡麵的東西。

“根據找到的石頭鍛燒之後得到了這種粉末,摻上水之後便能快速凝固。”

胤礽一邊說著,一邊擼起袖子做示範。

他將一袋子灰色粉末倒進了瓷盆中,加上水之後用力攪拌。

康熙走近看看,剛想伸手摸,被胤礽抓了手腕。

“皇阿瑪用這個。”太子遞過來一根鐵棍子。

“未曾乾透的時候,這白泥碰到人手便會傷手。”

康熙探究的心達到了頂峰,他拿著棍子跟胤礽一起將這盆東西攪拌均勻後,還用棍子挑起來一些,放到鼻子附近聞聞,依稀有些難聞的味道。

胤礽看著攪拌均勻了,瞧著皇阿瑪的神態便放下了工具。

他轉頭打開了另一個箱子,“皇阿瑪您看,這就是凝固之後。”

另一個箱子裡麵赫然是一整塊水泥灌溉成的一個圓凳。

紅木箱子上下兩門一樣高,一掀開便能直接看到半個水泥做成的圓凳。

胤礽換步到裝著工具的紅木箱子之前,俯身拿著一個錘子掂量兩下。

“皇阿瑪您瞧!”

在康熙驚駭的眼神中,他舉起錘子狠狠砸向圓凳。

砰!巨大悶響過後,圓凳毫發無損。

胤礽忙活了好半天,額頭起了一層汗,隨意用袖子擦擦,便興奮道:“皇阿瑪,您在信裡說這東西用來修建堤壩,兒臣起先還半信半疑,畢竟造價昂貴,用來修建堤壩隻怕負擔不起。”

“但是如今一瞧,這般的結實,用來修建堤壩隻需要一次就夠,不需要年年都修,若是用上這白泥,反倒減輕了朝廷的負擔。”

他到底是一歲便被立為太子,自幼接受的是儲君的教導,若說沒有私心是不可能的,但是相比之下,他確實是私心最少的一位。

胤礽又道:“最重要的這東西堅固不怕腐蝕,百姓們能夠少受水災,也能保全田地。”

康熙激動的無以複加,蹲下去摸著那水泥做的圓凳,還用自己的扳指敲了兩下。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像是不敢相信竟然如此堅硬,康熙自己掄起了錘子狠狠砸了十幾下,這才砸出裂紋來。

胤礽箭皇阿瑪摸著他裂紋愛不釋手的樣子,隻好道:“這還隻是初步鍛燒,裡麵隻加了沙土,若是摻上小石子會更加穩固。”

康熙的心砰砰直跳,終於鬆開那被摸個遍的圓凳,用力拍著胤礽肩膀,“好!”

“乾的好!”

“有此神物,是我大清之福啊。”

康熙看到這圓凳的一瞬間,將能夠想到的用處都想個遍,鋪路還是太奢侈,但是用來修建堤壩、堆砌城牆再好不過。

邊疆的城牆都可以用上,等將來有銀子了,再慢慢修路也成。

他拍拍胤礽,“朕也不瞞你,這白泥的事情上,小十五是有功的,這東西不如就叫胤祈泥吧!”

胤礽驚訝一瞬,他還真是沒想到竟然會和小十五有關。

不過轉瞬他想到小十五來曆不凡,將來可是他的賢臣,現在就立功也實屬正常。

隻是這個名字......

從古至今便有這個起名的習慣,誰造的東西便以自己的名字命名。

什麼蔡侯紙、孔明燈、薛濤紙,不過嘛……胤祈泥不太順耳。

“皇阿瑪,實在是沒想到這裡麵還有小十五的功勞,既然是他的功勞,那以他名字命名也正常,隻是兒臣覺得不大合適。”

康熙聽到反駁也不覺惱,他心情還是很高興的,也不覺得太子會嫉妒弟弟,“有何不合適呢?”

胤礽道:“這白泥堅硬之後才能用作建築之用,堅硬如石,不如叫胤祈石吧。”

康熙撫掌而笑,“這個名字不錯,胤祈石。”

既然用上本人的名字,父子倆說著說著便叫了本人過來。

胤祈石!

胤祈一聽這個名字就頭皮發麻,哀嚎道:“不要啊!”

康熙疑惑,“你不要什麼?”

“這個名字也太難聽了吧,什麼胤祈石啊,而且名字還很難寫。”

再說了,要是真用他名字,不去叫薩摩耶泥,可惜皇阿瑪聽不懂。

胤祈想起名字就滿心惆悵,抱怨道:“皇阿瑪起的名字那麼難,我每次做功課落款都累死了。”

啊這……康熙和太子胤礽同時沉默了。

名字難寫這個事情還真是,胤這個字就已經很難寫了,而且康熙給皇子們起名用的都是衣補旁的偏僻字。

這樣便有一個好處,就是大臣們不用避諱太多。

太子胤礽之前的名字叫保成,明珠的兒子納蘭容若原本叫納蘭成德,後來避諱太子的名字改成了納蘭性德,字容若。

皇子用生僻字,大臣們就不用避諱太多,起名啊,寫折子都方便很多。

這點上,康熙還是很體諒大臣們的。

可是小十五堅定的拒絕以他的名字命名這白泥,那康熙也沒辦法。

胤祈那腦袋瓜都快搖成撥浪鼓了,可見其心裡的抗拒。

胤礽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