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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闖宮時未有叛徒告密,他何至於晚來一步,留給他的隻剩下一具冰冷的遺體。

清晨,夜凝紫便召集了宮人,到了蘇容蘭殿前。

蘇容蘭前日才剛將夜凝紫下獄,此刻自然是愧疚萬分,便邀了夜凝紫一齊用早膳。

誰知夜凝紫剛一行完跪拜禮,還未起身便跪在地上,道:“娘子恕罪,有件事,凝紫不得不言。”

蘇容蘭一陣好奇,什麼事要跪著說?便上前兩步將夜凝紫輕輕扶起。

誰知夜凝紫卻依舊一動不動不肯起身,又道:“凝紫想請娘子見一個人,娘子若是肯隨凝紫去見,凝紫便起來。”

蘇容蘭見夜凝紫態度誠懇,便隻好隨了她的意,屏退了左右,隻身一人隨夜凝紫來到了一處暗巷,在巷中見到了許太醫。

許太醫看著瘦弱,可行禮是脊柱筆直,眼神堅定,似是骨子裡有股不折之勁。

他鬢發蒼白,見蘇容蘭將他認了出來,便激動道:“娘子,這件事在臣心裡憋了十幾年了,如今,娘子定要聽老臣緩緩道來。”

說罷,他咳了兩聲,咳聲撕裂,吐出了兩口鮮血。

夜凝紫猜到,這老太醫興許是時日無多了。

“娘子可還記得當年您首胎小產一事?其實當年非是娘子身子弱,而是另有隱情啊!”

蘇容蘭聽後眼神一怔,有些驚訝,便容他說了下去。

許太醫眼含著熱淚,將那陳年舊事儘數道與蘇容蘭聽。特地將三九姑姑在香中混了麝香一事語氣加強,又將三九買通藥童,害他隻得辭官而退一事道得委屈。

“竟有如此之事?”蘇容蘭起初不信,直到看著他將懷中香灰緩緩掏出。

“娘子啊,畢竟過了十幾年,臣現下怕是也難自證,此物正是當年證據,信與不信,便全憑娘子了!”

說罷,他咳了兩聲,夜凝紫立即將他扶住,趁機觀察了蘇容蘭的神色。

見她眼神飄%e8%84%b1不定,似是起了疑心。

夜凝紫心裡清楚,蘇容蘭耳根子軟,即便是對身邊最%e4%ba%b2近之人,亦會懷有疑心。

之後幾日,蘇容蘭堅持不斷命太醫前來查驗這香灰,又頻頻回憶自己當年症狀,不停召來身邊老人,詢問當年事宜。

三九自然聽到了風聲,便乘著夜深人靜偷摸著來到了蘇容蘭寢殿,輕手輕腳地步向她的梳妝台,向著其中一個小櫃子摸去。

伺侯蘇容蘭十餘年,三九自然是將蘇容蘭的習慣了熟於%e8%83%b8,蘇容蘭那些見不得人的物什會放至何處,她自然是知道的。

可忽然一陣陰風,殿中竟亮了兩盞油燈。三九嚇得將手中的火折子不慎掉落。

漸漸地殿中油燈儘數亮起,三九心一寒,隻見蘇容蘭此刻正坐在殿中,望著三九驚恐的神色,默默歎了歎。

此刻,蘇容蘭意識到,這些天曾糾結不定的事,如今終於有了定論。

“娘子,老奴是來……”她話音還未落,便見夜凝紫此刻正站在蘇容蘭身旁,便換了語氣,破口大罵著:“娘子莫要受了這賤人蒙蔽,是……”

隻見此刻蘇容蘭身邊的掌事姑姑一巴掌向她扇來,倒扇得她一陣天旋地轉。

“官家欽封的丹柔郡主,怎容你辱罵輕視?”掌事姑姑早就不滿她狗仗人勢,便出手重了些。

蘇容蘭擺了擺手,命她退下。

夜凝紫望著跪坐在地上的三九姑姑,不禁冷笑一聲。前世她利用著蘇容蘭沒什麼主意,見她耳根子軟,便不斷在她跟前扇著耳旁風,害了不少人。

今生也算是讓她栽在了自家主子的疑心上了,倒是罪有應得。

窗外蟬鳴聲陣陣,夜凝紫望著這長夜漫漫,眼眸漸漸垂了下來。

第51章 雪恨

蘇容蘭可不容三九多辯解,便立即喚人來將她逐了出去,本想逐出韶華殿去,交與皇後娘娘定罪,卻被夜凝紫勸了下來。

夜凝紫可不容許這麼輕易便叫三九受罰事過,她要叫三九恕罪,要她餘生倍受折磨。

隻見她恭謹地步入蘇容蘭身邊,道:“娘子恕罪,三九姑姑這般罪惡,可終究是服侍了您十幾年,便是苦勞不少。”

三九眼神一亮,心中燃起一絲希望:“難不成她是想為我開%e8%84%b1?”

不過她這點兒希望很快便被夜凝紫下一句打斷。

“不若將她留在浣衣院,留一份苦差罷。”

她話音未落,殿中眾女侍皆麵麵相覷。誰都知道三九早年曾得罪過浣衣院的掌事姑姑,現下落在她手裡,怕是不知要吃多少苦。

“娘子饒命,娘子饒命啊!”三九忙叩首相求,可蘇容蘭卻未曾理睬過她一眼。

“既是凝紫為你求情,那便如此罷,日後若是你再次犯事,可不要怪本宮不留情麵。”

見三九跪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一時間愣了神,夜凝紫微微一笑。

她始終堅信打敗一個壞人並不是僅僅要她受罰,而是要讓她餘生皆在痛苦之中贖罪,即要懲處了惡人,也要撫慰活在世上之人。

待身旁兩侍女上前來,將三九拿下時,她才痛哭著討饒。

不過從前礙於三九的威勢,可從未有人敢將三九將浣衣院姑姑之女殘害致死一事告訴蘇容蘭,因此蘇容蘭並不知情,隻因為她是在無事生非,便打發了宮女將她的嘴堵上。

那宮女從前曾被三九欺負過,便得了機會報私仇,將麻布團子用力鉗入三九口中,生生推掉了她的兩顆門牙。

“對了,昨日浣衣院眾人立了功,順便送些賞賜過去罷。”

蘇容蘭說罷便打了個哈欠,道了句乏了,便將眾人遣散。

她抬眸看了三九姑姑最後一眼,靜靜閉上了雙眼。

今夜若不是聽了夜凝紫的計策才至%e4%ba%b2眼所見三九這般做賊心虛,怕是遲遲不敢相信對自己忠心耿耿的三九姑姑竟曾害她如此之深。

夜凝紫%e4%ba%b2自將她送至浣衣院,那掌事姑姑見了三九這般模樣,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畢竟從前她可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三九還會落入自己手中。

“姑姑,這些是貴妃娘子賞給各位姐姐的,勞煩姑姑收好。”

夜凝紫送上蘇容蘭賞賜的銀兩,拂去了掌事姑姑眼角的熱淚,笑著道:“都是過去的事了,姑姑要向前看才是。”

掌事姑姑趕忙拭去淚水,望著夜凝紫轉身欲離的背影,笑道:“郡主恕罪,說句大不敬的話,郡主這般執著的樣子,倒同老奴之女有幾分相似呐!不過郡主若是太執著,終究還是不好,要學著放下才是。”

聽著姑姑此言,夜凝紫停下了腳步:“放下?”

她輕聲念著,回想起了那晚做的那個奇怪的夢。

“放下?可我放不下!”夜凝紫雙手緊握,指尖被她捏得發白。

家破之仇放不下,父兄受辱之仇放不下,殺%e4%ba%b2戮愛之仇放不下,宮鬥十年寂寞餘生之仇亦放不下。

若是真都放了下來,眼睜睜地看著前世之事儘數發生,她寧願即刻便死去。

久之,掌事姑姑見夜凝紫遲遲不語,便忍住心底的激動,忍痛笑著道:“郡主這是怎麼了,怎麼愣了?”

夜凝紫一咬牙,又冷笑一聲,回首看著姑姑,眼底儘是同情。

“十幾年了,姑姑不也沒放下嗎?姑姑這般境遇都未曾放下,何況凝紫呢?”

夜凝紫眼神一垂,漸漸看向天邊,又補充道:“對了,還未問過姑姑名字,不知姑姑可否告知凝紫,也不負相識一場。”

姑姑一撩鬢角碎發,猶豫片刻,便答道:“老奴木槿,不是什麼好聽的名字,郡主若是記不住,倒也無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夜凝紫一笑:“木槿姑姑,凝紫記住了,日後若是有事,儘可憑一報名字來找凝紫便是。”

木槿頑強,日出而盛,日暮而敗,日日如此,心堅不移。亦正如獨行之人,若失了本心,是會堅持不住的。

三九一事便就此告一段落,今晚便是中秋宮宴。傳聞吳皇後從前月便開始籌備,今年之宴,定是要大辦特辦。

傍晚,華燈初上,闔宮宮人皆忙裡忙外,麵色匆匆。夜凝紫便打算乘此機會潛入東宮。

隻見她換了宮女服,又蒙了麵,見青兒同她身形有幾分相似,便叫青兒換了她的衣裳,坐在偏殿內假扮作她,騙過守在殿外不斷監視她的暗衛。

她跟在乘著夜色混在外出采買的宮女身後,順利便出了宮,一路行至東宮。

此刻太子早已攜著眾位夫人,動身前往宮中,府中侍人大多也聚在一起嘮著家常,此刻東宮府門之前已是清冷似水。

夜凝紫於是%e8%84%b1去外裙,將裡麵的夜行服露了出來。隻見她穿著一身墨黑如燕,用一塊黑布蒙上麵容。

她飛身躍入府牆,便進到了東宮內部。前世她曾作為太子妃在此住過幾年,東宮布局自是已了熟於%e8%83%b8,一路摸到韋昭雪的碧雪閣自是十分容易。

正當她自以為一帆風順之時,身後突然閃過一個黑影,隻聽那黑衣人腳步輕快,輕功使得迅猛,夜凝紫猜到她定是位體態輕盈的高手姑娘。

於是夜凝紫立即就近躲在暗處,觀著那黑影迅速向太子書房的方向移去。

見那黑影似乎未有發現她,她便輕聲繼續前行,不願多生是非,全當方才什麼也未有看見。

她飛身踏入碧雪閣,見四下無人,便緩緩向著青兒所說,青娘的關押地靠近,這才見一名老婦身著麻衣,拿著掃帚正在打掃,露出了腕間的翡翠玉鐲。

青兒說那時她父%e4%ba%b2在世時贈與青娘的,青娘總是戴著它從不離身。

“大娘!”夜凝紫激動道,見她害怕得向後退了兩步,便又解釋道:“在下是受青兒所托,來接大娘的。”

青娘起初是不信的,可多次詢問了青兒之事,這才答應跟她走。

夜凝紫背起青娘,便離了東宮。

“韋昭雪,念在你此次善待青兒之母,若是來日再對決,我也願留你一條性命。”

第52章 轎中嬉

夜色漸深,臨安城內卻是華燈初上,熱鬨非凡。

此時夜凝紫背著青娘行在街上,隻覺一身夜行裝同這鬨市格格不入。

聽著青娘一路說著早年舊事,夜凝紫才明白原來韋昭雪本心其實並不壞,隻可惜%e4%ba%b2娘死得早,又是庶出,幼時便常常受委屈,她們母女二人也跟著她受了不少苦。

可偏偏韋昭雪癡迷音道,又自幼苦練舞,成了京中的“舞娘子”,因此也惹了不少人眼紅。

韋府中嫡出的四姑娘早就對她心存嫉妒,便屢次加害於她。韋昭雪起初還處處忍讓,直到那日四姑娘將韋昭雪的樂師打了,韋昭雪忍無可忍,在她平日所用的胭脂中下了毒,四姑娘一張臉便就此毀了。

“記得那日啊,我同青兒怕得不行,生怕大夫人發現是我們五姑娘做的,便立即悄悄將那四姑娘的毒胭脂偷了出來,卻被大夫人逮了個正著。”

“那日,大夫人將五姑娘叫了過去,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