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子覬覦他義父的地位……
對於像龍堃那樣冷酷多疑且殘暴的人來說,陸晟軒無疑是死罪!
陸晟軒若是倒了,一切都將前功儘棄。他也將很快死去……
可正在楚澤絕望之時,一個意外的消息傳來,令他狂喜,也令他愈發的忌憚陸晟軒。
消息是:陸晟軒毫發未損,地位依然如故,安然無事地被放了。
“……!!”
***
乾清宮,楚澤寢居
他一身龍袍,負手在後,走到蝶幽麵前,凝視著她,“你早知他能自求?”
蝶幽頓了一頓,搖了搖頭,“蝶幽不知道。”
“撒謊!”
楚澤麵色沉了,靠近她,催促道:“龍堃為什麼能不追究?殺他女兒和狼子野心,哪個不能令他被千刀萬剮?!”
“少主能平安,皇上應該高興。”
“朕是高興,但朕要知道為什麼!”
蝶幽垂頭,“蝶幽不知少主用了什麼方法。”
楚澤咬牙切齒,冷哼一聲,“那日和你主人談合作之時,你是在場的,他曾承諾不會對朕有所隱瞞,可你們到底有多少事瞞著朕,彆以為朕不清楚。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是不想揭穿而已,你當朕是個傻子麼!”
蝶幽霍然跪了下去,“皇上息怒!”
楚澤一把拎起了她,冷然道:“陸晟軒到底是誰?”
蝶幽搖頭,“蝶幽不知皇上所指!”
“不知?”楚澤冷笑一聲,“他既是潛勳的兒子為什麼和我皇叔母張的那麼像?”
蝶幽心一顫。祁王妃梁雪茹其名幾乎人人知曉,可見過其人的並沒有幾個。
楚澤就沒見過,是以他一直不知陸晟軒的相貌像那祈王妃。
但顯然,現在他知道了。
楚澤死死地盯著蝶幽。是的,他知道了。他雖深居宮中,沒有自由,處處受龍堃監視,但也並非閉塞到什麼都不知道。
陸晟軒相貌像梁雪茹,這就是他吸引龍堃的資本。
楚澤知道此事之後,一直耿耿於懷,但他將疑問埋在了心中,並沒有相問,直到此時陸晟軒犯了滔天大罪仍能被龍堃原諒……
這其中,到底有著什麼秘密?陸晟軒又到底瞞了他多少?!
蝶幽搖頭,心中愈發地慌,“我,我不知道……”
楚澤鬆開了她,也漸漸地收回了灼灼目光。
他負手在後,挺直了腰,良久,良久,緩緩地道:“既然如此,那讓我來猜一猜!”
他說著,眸光望向遠方,但幾乎一字一頓地道:“因為,他根本就不是潛勳的兒子,而是我三皇叔的兒子。”
蝶幽%e8%83%b8口“砰砰”猛跳,一下子又跪了下去。
“不,皇上!”
楚澤對她的反應恍若不覺,自顧地說道:“當年三皇叔府上遭受滅門之災,但事實上皇叔母梁雪茹卻根本沒有死。”
“皇上!”
蝶幽試圖打斷他,不想他繼續猜下去。可是,楚澤哪裡會聽。
他聲音不大,卻句句篤定。
“她為什麼沒有死呢?因為她被那個罪魁禍首所救,還藏了起來!”
蝶幽渾身顫唞,使勁搖頭,“皇上,皇上彆猜了,這話不能說!這話不能說!”
楚澤哪裡會聽,“其實三皇叔母早便懷有身孕,為了保住三皇叔的骨肉。她欺騙了那罪魁禍首,企圖讓他以為,她腹中的那個孩子是那罪魁禍首的骨肉……所以,事實上,她曾……”
“皇上……!!”
***
前一天夜晚,地牢中。
陸晟軒緩緩地從懷中拿出那支他從不離身的玉笛,輕輕撫摸笛身。那是他娘留給他的唯一一件東西。
他將笛子移至%e5%94%87邊,手指輕動,吹響了它。
曲聲宛轉悠揚,宛如天籟,劃過夜空……
寢居中的龍堃猛然睜開眼睛。
他霍然坐起,熟悉的音律緩緩而來,飄入耳中。
他腦中嗡的一聲。
梁雪茹絕美的臉龐和她的倩影仙姿驀然浮現在他的眼前。
喉嚨頓時一哽,他一下子跳下了床鋪,驀然衝出屋外。
龍堃永遠也忘不了這個曲調。
這曲子名叫“歸來”。
是他每次歸來,她都會吹給他聽的。
她的一顰一笑和那場令他二人陰陽相隔的大火,畫麵一幅幅閃過腦中,此起彼伏。
待他一口氣奔到那曲聲的源頭之時,已淚眼滂沱。
鐵柵欄之內,月光下,那吹著笛曲的男子雙眸微垂。那張舉世無雙的臉幾乎和她一模一樣……
曲聲在他抬眸的瞬間戛然而止,陸晟軒眸中閃過一汪清泉,不過轉瞬即逝。
但龍堃,看到了。
陸晟軒緩緩地拿開笛子,隻遠遠地看著進來的人,什麼話也沒有。
龍堃霍然上前,抬手一把斬斷牢門鎖鏈,三兩步來到陸晟軒麵前,一把揪起了他的衣襟。
他直直地盯著眼前的這個男子,嘴%e5%94%87動了一動,又動了一動,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良久良久,良久良久,他方才出了聲音。
“你是誰?”
陸晟軒迎著他的灼灼目光,沒有回答,而是撥開了他的手。
他剛要將笛子收入懷中,卻一把被龍堃搶了去。月光下,那一抹清麗的木槿花旁深深地刻著一個“茹”字。
龍堃登時渾身顫唞,又一次拽住了陸晟軒的衣襟,聲音有些沙啞,“你到底是誰?”
陸晟軒還是沉默不語,隻是眼中又是一抹清泉轉瞬即逝。
龍堃凝視著他的臉,驀地就想起了那年他挺身為他檔劍。
他說那是一種本能。
他說那是一種本能。
他果然是他的……!
龍堃的眼淚登時流了下來,一把抱住了他。
“我就算是再迷失心智,也做不出亂/倫之事!我當時氣婉妹的糊塗,一心隻想著衝出去冷靜冷靜,所以就推了她,但沒想到花瓶墜落……”
陸晟軒便是如此解釋的。
但其實,他已不需要解釋。
***
蘇淩芙從獄中回去,便蠱惑龍嘯,以夜長夢多為由,要他派人深夜暗殺陸晟軒。
可她萬萬沒想到,陸晟軒當晚就被放了出去。還是龍堃%e4%ba%b2自去獄中放了他。
蘇淩芙不知陸晟軒用了什麼方法,隻知道那晚獄中曾響起了一陣笛聲……
***
二十天後,楚澤被迫讓位,被送往雁山,而護送途中,被陸晟軒暗中救下。
夜晚,柴屋之中,倆人四年來,第二次單獨會麵。
“朕以為,你不會來救朕了。”
楚澤臉上浮現一抹自憐之笑。
他十二歲登基,做了十五年的傀儡皇帝。
這四年來在陸晟軒暗中的庇護下,得以拖延了龍堃逼宮的時間,得以保住了性命。
“皇上恕罪,臣救駕來遲,讓皇上受苦了。”
“皇上……”
楚澤緩緩地重複著這兩個字,臉上又是一抹自憐之笑。
“朕算哪門子的皇上?”
“皇上莫要妄自菲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皇上此時安然就是不幸中的萬幸。”
楚澤臉上浮現一抹苦笑,什麼也沒說。
“委屈皇上沿途車馬勞頓。薑鐘黎,薑閣老在苗山相侯,祈王黨皆共皇上差遣,離朝隻是暫時的,不日,皇上便會把失去的都奪回來。”
楚澤點頭,應了一聲,可情緒依舊萎靡。
“皇上當打起精神,堅信我們會贏。”
楚澤笑的勉強,“全靠陸都督了。”
“臣定全力以赴。”
陸晟軒又出言安慰了他幾句,見時候不早,便起身告了辭。▓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退至門邊,可剛要推門出去之時,卻聽楚澤開口叫住了他,緩緩地道:“陸都督,安安穩穩地做個太子,等著龍堃傳位會不會更容易一些?”
陸晟軒聞言,心狠狠地一縮。
“皇上放心,皇上永遠都是皇上。”
他沒回頭,一句話之後,開門離去。
楚澤閉眼,%e5%94%87角露出一絲苦笑。
***
龍堃如願登基。大典之日,大赦天下。
所以,蘇錦笙回來了。
這對蘇淩夕來說,似乎是龍堃登基帶來的唯一一件好事。
南湖事件到龍堃登基這二十幾天中,金陵可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莫閣老被迫致仕,非但如此,金陵也沒了莫家的容身之地,而對其苦苦相逼,不斷驅趕之人正是陸晟軒。
此事全金陵的人都知道,蘇淩夕又豈有不知之理。
他愈發地權勢滔天,也愈發的肆無忌憚,為所欲為。
幾乎每天都能聽到他“殺人放火”的消息,蘇淩夕恨不得堵上耳朵。若不是想見她父%e4%ba%b2一麵,她早就依了赫連徒的意思,提前離開金陵了。
她父%e4%ba%b2被流放四年,蘇家被他害成那般樣子,然而,他卻並沒有要就此罷了的意思。
蘇錦苼前腳剛入金陵,便開始頻頻遭受他的暗算。
第90章 結局
(一)
龍堃登基, 民間以祈王黨為首的有誌之士揭竿而起,一股反龍勢力炸出水麵。
金陵風波再起, 養兵千日, 停歇了四年的暗殺者歸來……
南湖一事過後, 蘇淩夕幾乎不出四方館。
她留在金陵除了等待哥哥李文政以外,就隻剩下兩個目的, 一個是想見生父蘇錦笙;另一個便是尋找失蹤了的半兒。
陸晟軒不再來四方館,但蘇淩夕與他街頭邂逅過幾次。
倆人相對無言, 思緒更是天壤之彆。
陸晟軒對她依舊有情, 可蘇淩夕的心早就死了。
無論是清醒的前四年還是失憶的後四年,她想了他, 念了他整整八年。
但如今, 她終於放下了。
他和她父%e4%ba%b2的恩怨;他小時候對她的欺騙和利用;他如今的助紂為虐,殘害忠良……
倆人結下的是孽緣;也走著不同的路, 他們注定不是一類人。
即便如此, 但原本,她不恨他也不怨他,隻將一切歸咎到命運,怪自己錯愛了人, 將受到的傷害也都當成了是替父%e4%ba%b2的贖罪。
但她不能原諒陸晟軒對殺她和他們孩子的凶手的維護和放縱。
她的真心, 她的愛真是太廉價了。
他連惡意的殺妻殺子之仇都可以不計較,可見榮華富貴,權勢和地位在他心中高過一切。
她什麼都不是;她和他的那個未出生的孩子也隻是他尋歡作樂的附屬品而已。
所以,她絕對不會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
***
赫連徒陷入了苦惱。
郡主變化甚大, 鬱鬱寡歡,對他也越來越冷淡,他每日以她的喜怒為中心,又怎會沒發覺。
想起她前些日子和陸晟軒走的很近,卻又驀然斷了聯絡,赫連徒越來越肯定自己的猜測,郡主恢複記憶了。
而她和陸晟軒之間,似乎早就走到了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