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合同放在桌子上，旁邊放著一支筆。

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小雨，雲想看著窗外，指尖落在手中的合同上。

像是出現了幻覺，腦海中瘋狂閃現程澈的麵孔。

他總是會站在門外，若無其事，又故意地等她。

——程澈，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嗎？

——是，來接你回家。行不行？

——你怎麼在這兒？

——等你回家啊，笨蛋。

他會因為麵子，故作巧合。卻在她每次追問下，都明說是在等她。嘴很硬，心思卻熱烈又細膩。

看出雲想的猶豫，蔣怡優雅地喝著咖啡，嗓音慵懶地提醒：“想想，簽了字，合同就生效了哈。”

雲想握緊了手中的筆。

程澈的臉再次浮現——非搬出去不可？

雲想也在想，是不是非搬出去不可。

“哎，明天就十一月了，往年都該下雪了，今年還在下雨。”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雲想轉頭看向窗外，雨，下大了……

“想想，你帶傘了麼？秋雨最涼了，若是淋了雨，很容易風寒的……”

……

“幾點來·cake”門口，程澈正低著頭，手機放在耳邊。

電話那頭，程雅遲遲沒接。

程澈皺眉，低著頭給程雅發消息：“今天怎麼沒有開業？姑姑，看到我的消息請給我回電話。”

雨點刮在臉上，清冽，冰涼。

程澈打開手機，和程雅的對話框裡，都是他在發消息。程雅一條都沒有回複。

程澈等不到程雅，眼看著雨越下越大。

他不再耽擱，而是衝進雨裡，找到了另外一家蛋糕店。

如果今夜買到了樹莓蛋糕，他必留下雲想。

如果買不到，那他接受一切命中注定。

“你好，店裡有樹莓蛋糕嗎？”他剛要進去。

服務生：“沒有哦。”

程澈想到了上次買樹莓蛋糕賠罪。

他以為樹莓蛋糕很好買，就沒有去姑姑的店。結果去了幾家都沒有賣，最後還是在姑姑那買到的。

今天他直接坐車過來，卻發現姑姑沒有營業。

你看，老天慣會捉弄人！

雨水浸透他的衣衫，程澈步伐從剛開始的急促，慢慢變得緩慢，沒了希望。

他甚至能想到，那天雲想是怎麼冒著雨一家一家店鋪找樹莓蛋糕的。

一想到雲想一個小路癡，卻為了一塊蛋糕一個人頂著雨奔波在城市中。他心裡便難過。

城市被雨水吞沒，雨刷器在車上有頻率地揮動著。暖黃色的燈光將人的身影拉長。

地麵積了一灘水，猶如開了鏡像模式，襯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世界。

程澈的步伐不敢停下。

“你好，有樹莓蛋糕嗎？”

“沒有哦！”

“可以定做嗎？”

“現在好晚了，我們師傅已經下班了哦。”

“沒有樹莓蛋糕。其餘的可以嗎？還有一塊巧克力蛋糕。”

“你好，後廚已經下班了。紅絲絨蛋糕可以嗎？”

“一定要樹莓蛋糕嗎？樹莓千層行不行？”

每個人的回複都不同。

可他卻在心裡回答了無數遍他們的問題。

“不行。”

“不可以。”

“一定要樹莓蛋糕。”

臨近十二點，很多蛋糕店都關了門。

程澈坐在濕漉漉的長椅上，隨便雨水怎麼將他打濕。他平靜地看著街道上的車輛，內心卻掀起層層駭浪。

頭頂的路燈壞了，一閃一閃晃得人心煩不已。

程澈低下頭，雙手空空如也。

雲想這個人本就軸，吃的東西也軸。

區區一個樹莓蛋糕，怎會那麼難買？

或許再淋一晚上的雨，他也不懂。

程澈起身，看著馬路上被濺起的水花，他選擇接受今晚的結果。

下雨了。

但他沒辦法為她買一塊樹莓蛋糕。

就像雲想想搬出去，他也一點辦法都沒有一樣。

程澈剛邁開步子，口袋裡的電話響了……

第95章 你說這算，不算喜歡

看到來電顯示，程澈的心頓了一下。

他將手機放在耳邊，聽見了程雅的聲音，“小澈，姑姑剛才在酒吧。手機靜音剛看到短信，怎麼了呀？”

程澈抬眸，睫毛輕顫。本沉著的心，一下子就釋懷了般。他皺了皺眉，世界都跟著變安靜，他忽然笑了。

程雅：“笑什麼？說話呀！”

程澈：“我在店門口等你。”

程雅：“知道了。”

程雅下了車，果然看到了蛋糕店門口那個委屈巴巴的小孩。

她趕忙撐著傘走過來，程澈正坐在台階上，整個人淋的不行。

“你傻啦？怎麼一個人在這兒淋雨？不會去隔壁店鋪躲雨嗎？”程雅的聲音和雨滴朝著他砸了過來。

頭頂的雨被傘撐住，有酒氣傳入鼻尖。

程澈抬起頭，對視上程雅的雙眸，他一雙眼疲憊且紅。

門口燈光昏暗，程雅沒看清他眼底的神色，卻能感覺到他渾身氣壓很低。看起來狀態不是很好。

“沒有店開門了。”他嗓音發澀。

程雅左右看了一圈這才發現，太晚了，再加上下雨沒什麼客，大家都關門了。

就像她今天出去也是因為知道晚上下雨會沒客。

程雅打開蛋糕店的門，燈光亮起。她轉過頭瞪著程澈，“把你身上的水擰巴乾淨再進來，免得等下我還要拖地！”

程澈抬眼，程雅正在幫他翻衣服，嘴裡問著：“這麼晚找我乾什麼？”

程澈望著她的背影，語氣平靜，“我想要一塊樹莓蛋糕。”

程雅手頭的動作停了下來，“大半夜在這兒等我，就為了一塊蛋糕？”

程澈不禁想到罐頭吃雲想蛋糕那次的爭吵。

他也這樣覺得，不就是一塊蛋糕嗎？

“你不是從來不喜歡吃甜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你第二次買樹莓蛋糕了吧？”

程澈還沒來得及回答，她便呢喃：“下雨，樹莓蛋糕……”

“我到是想起來了，前些日子有個小姑娘，跟你……”她上下看了看程澈，繼續說，“現在這個狀態一樣。就為了一塊樹莓蛋糕。”

程澈沒說話，但他知道，那是雲想。

“小澈，姑姑今天沒有做樹莓蛋糕。賣的不是很好。”程雅問他，“換彆的行不行？”

“不行。”程澈立刻反駁，態度強硬。

程雅還挺意外的。印象裡的程澈這個人對什麼事兒都提不起太大的興趣，說話也懶得說第二遍。

因為家庭的原因，他總是有一種不服氣的味道在身上。

今天這樣的程澈，她有點陌生。

“那你是要我現在給你現做一塊？”程雅扯扯嘴角。

這麼晚了，她可不想做。

對於打工人來說，下班就是下班了。

老板也是一樣的！

“嗯。”程澈站在門口回應。

程雅幽幽看著程澈，忽然問了句，“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雖然她單身，但她的敏銳度是很高的！

程澈從來不吃甜食，她是知道的。

程雅眯眼，她指著程澈，“程澈，你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然，這塊蛋糕我是不會做給你的！”

“我告訴你，你就給我做？”程澈問程雅。

所有店鋪都關門了，程雅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程雅雙手抱%e8%83%b8，挑了挑眉，“嗯哼。”

程澈：“我說。”

程雅煮了一杯薑茶給程澈。

“我爸在家族群裡說過，他要帶一個女孩兒回來。”①思①兔①網①

程澈將外套遞給程雅，程雅幫他烘乾。不忘看向他，“他戰友的女兒嘛，我知道。”

程澈：“嗯……”

一片寂靜後。

“我去！”程雅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你喜歡上那個小姑娘了？”

程雅瞬間將吃到了大瓜一樣，她將手中的東西一丟，轉手指向程澈：“程澈你小子，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程澈沉默。

他就知道姑姑要說這句話。

“這蛋糕是她喜歡吃？”程雅問。

程澈緩緩開口，“那個淋雨跑過來買樹莓蛋糕的女孩，就是我爸帶回家的人，她叫雲想。”

程澈說到淋雨買樹莓蛋糕的女孩，她立刻就記起來是誰了。

她對雲想的印象十分深刻。

但她沒想到，她竟然就是程梟戰友的女兒！

“她說，下次見麵給我講樹莓蛋糕的故事。”程雅神色認真了起來，“樹莓蛋糕到底有什麼故事？”

窗外呼呼下雨，室內溫馨靜謐。

薑茶喝得程澈身體升溫，他的臉透著紅。

“姑姑，我不方便告訴你。但我可以下次帶她過來，讓她告訴你。”

那是雲想的秘密，他不可以四處聲張。

“真的喜歡人家？”程雅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她總覺得程澈這家夥不懂愛是什麼。他是不會喜歡誰的。

直到程澈點頭。

程雅笑，因為喝了酒的原因，她有些慵懶，“你懂喜歡是什麼？”

程澈垂頭，聲音低沉，“或許我不懂。”

“但我想對她好，會忍不住靠近她、偷看她，不想讓她難過，會想和她一起上學，接她回家。姑姑你說這算不算喜歡？”

程雅眨眨眼，正想著怎麼回答他的時候。

程澈：“姑姑你怎麼會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呢。你到現在都單身。”

程雅：“……你這臭小子。”

“單身怎麼了？你姑姑我是——”緊接著，程澈和她異口同聲：“浪漫的單身主義者！”

程雅挑了下眉頭，衝他打了個響指，“你懂我。”

程澈撇嘴。

懂個毛線，她這句話從他記事起就在說了。

“做蛋糕。”程澈提醒她。

程雅起身，擼起袖子，一臉散漫且隨意的模樣，聲音嬌媚，“做做做，做完了你給我打掃廚房。程澈，我這個蛋糕可不是為你做的，是為了那個小姑娘做的。”

程澈總覺得程雅今晚喝了酒有點暈乎乎的。

“我幫你。”程澈要進後廚。

程雅：“你臟。”

程澈：“……”很好，他明顯感覺到自己被嫌棄。

“姑姑你行嗎？彆把醋當糖放了。”程澈貧嘴。

程雅冷笑，“程澈，你這是在質疑我的專業度！”

再說，甜品店的後廚怎麼會有醋？

程澈擦乾了頭發，他吸了吸鼻子，身體有些沉。他左右打量著店鋪，說：“你這店能開到現在，其實挺憑運氣的。”

程雅不爽，“程澈，我就應該讓你在門口蹲一晚上。”

程澈懶懶地笑了一聲，見她很清醒便放心了。

程澈趴在桌子上，眼皮有些沉，“我睡會兒。”

“小澈，彆睡啊，會生病的……”

第96章 渾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