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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譜 歌疏 4341 字 2個月前

俑,越看越有意思,彩釉在白瓷上,十分豔麗,這臉做得栩栩如生,越看,越像在哪裡見過。

“這東西哪兒弄來的?”

“畫古樓,千金難求,你彆給我弄壞了!”

姚瓊見他把玩得起勁,一把搶過來,生怕被他據為己有似的,將陶俑寶貝一般地收回去,旁邊的沮渠摩看了一眼,眸色生出幾分陰邪。

那邊太子勵隻招呼了拓跋佛狸,而佛狸應對自如,但話絕對不算多,錦厘本是個穩重的,也不多話,隻看著姚瓊胡鬨。

一幫人閒話了一會兒,拓跋琿便將漱玉齋的兩封拜帖給了錦厘和姚瓊。姚瓊看都沒看一眼,便直接拿火上燒了,“這種江湖宵小,理他作甚?”

拓跋琿沒搶過來,隻警戒地看著錦厘,“你可彆再燒了。”

錦厘將拜帖放桌上,手指輕輕叩在上麵,問:“給我一個答應你的理由。”

拓跋琿跟錦厘誌趣比較相投,莫測高深地說道:“見過之後,你一定不會後悔!”

錦厘眯了眯眼,“你這是被人灌[***]了吧?”

拓跋琿但笑不語。

錦厘一拍桌子,“好!讓他們明天來,我倒要看看什麼人物竟然讓你給跑%e8%85%bf!”

“說起來,佛狸你對漱玉齋應該算熟悉吧?”太子勵將話頭直接轉過去。為拓跋佛狸慶賀什麼的當然是假的,不過是要探探這個初來乍到的弟弟的虛實罷了。

佛狸卻不怎麼給麵子,麵上看起來和煦,實則拒人於千裡之外,“隻是聽過,並不熟識。”

“哦,是嗎?”太子勵悻悻然,“我以為上過風雲榜的,都該與他們有交情。”

“並非如此。”

所有人都看著他,等他接著說下去,誰知道,他就沒後話了,讓伸長脖子等的人看起來有些傻兮兮的。

王玉龍精準地捕捉到姚瓊的視線在佛狸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這一會兒其實很短暫,但就是比其他幾人就多了那麼一點點,便足夠他深思下去。

而太子勵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並沒有任何表示。

吃罷酒宴,看時辰還不算太晚,拓跋琿%e4%ba%b2自將消息送到漱玉齋,離開時,他遠遠看到一個人,腦子嗡地響了起來。

“那是誰?”

宋軼看過去,隻見沮渠牧正朝這邊走過來,不明所以地看了拓跋琿一眼,“你不認識?北涼國二皇子,沮渠牧,武威公主%e4%ba%b2聘的畫師。”

宋軼正要好心地為他們介紹,拓跋琿跟見了鬼一樣,跑了。

宋軼摳了摳麵皮,這個人,怎麼了?

“明天你可是要去拔拔府上?”沮渠牧單刀直入。

宋軼點頭,等著他繼續,誰知這個混蛋問完轉身就走了,留宋軼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那廂拓跋琿走出漱玉齋,臉色有點白,蹲到街邊狠狠吐了幾口口水,又使勁擦了擦嘴角,恨不能將之前碰過陶俑的地方給摳下來。

他娘的,他應該沒眼花吧,那個陶俑的臉竟然跟沮渠牧一模一樣。一想到自己嘴對嘴跟陶俑喝酒,再想到沮渠牧這個大男人,就如一隻蒼蠅卡在喉嚨上,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那難受勁兒簡直無以言表!

☆、第一百一十二章(捉蟲)

翌日一早, 拔拔府上的馬車%e4%ba%b2自到漱玉齋接人。馬車上有拔拔氏的紫金標誌,隻要往人前一放, 誰都知道這是那位勳貴之家。

因此,這輛馬車出現在漱玉齋, 很是招來不少視線。以鮮卑貴族的傲慢, 錦厘斷然做不出如此貼心的事兒。

宋軼滿意地點點頭, 昨日為拓跋琿辦事,算是值了。

收拾好東西, 宋軼踏上馬車,兩個男人後腳便跟了過來, 宋軼撩開簾子看著他們, 薛濤也就罷了, 沮渠牧是怎麼回事?

“你可以當我是書童。”沮渠牧說。

宋軼想了想, 這位北涼皇子該不會是想從拔拔那兒下手吧?他三日未回宮了, 武威公主也沒有再派人來請, 大概他們之間現在需要一座橋梁, 或許拔拔氏很合適。

劉煜暗戳戳地站在陰影裡, 等著沮渠牧吃癟, 誰知道,宋軼不但同意了,竟然還讓他上馬車同乘。

劉煜一下躥起來,那個小混蛋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麼?

宋軼到時,錦厘在校場練習騎射,姚瓊也在。聽得稟報, 他隻道:“讓他們等著吧。”

一箭出去,百步穿楊。

“你這人,忒不厚道了。既然答應阿琿,要與他們方便,如今人來了,你倒拿起喬來。嘖嘖,你是故意要給人難堪是吧?”

錦厘收起弓箭,回到這邊灌了半壺水下去,抬眼看到姚瓊又在把玩那個陶俑,陶俑裡又灌了酒,從嘴那邊吸吸便有美酒溢出。姚瓊就跟隻偷腥的貓一般,有一下沒一下地啜那張小口,錦厘看得直皺眉。

“我說,你是不是該收斂一點。令尊讓你回平城可不是為了讓你玩物喪誌的。”

姚瓊盯著陶俑,眼也不抬,“老頭子讓我回來多陪陪武威公主,他盤算的什麼我還不知道?對這事,實在提不起興趣來。”

“你就對這種東西提得起興趣?”

姚瓊大笑,“若是遇上這樣的美人兒,我立馬娶他回家!”

錦厘很有些不屑,“隻不過做給人把玩的玩物罷了,你還當真了?這畫古樓做這種玩物,著實有傷風化!”

風化?這是他們鮮卑族該掛在嘴邊的詞麼?

“你怎麼跟阿琿一樣,做事越來越一板一眼,跟那些個老古板的漢人似的,我們胡人可沒那麼多虛偽的禮儀客套。”

“還真是夏蟲不可語冰!”

“你說什麼?”

“沒什麼!”錦厘擺擺手,不與他一般見識,翻身上馬,彎弓搭箭,繼續騎射去了。

“你在蔑視我!胡人就按胡人那一套定輸贏!”姚瓊躥起,騎馬追上,其威風程度絲毫不輸給錦厘。

於是,兩兄弟把有客上門的事情順利地忘到西北坡去了。

眼見看到午時了,兩人才舍得走出校場,接過侍從送上的汗巾子擦完汗,兩人互看一眼,愣了愣。

錦厘回頭,“漱玉齋的人可還在?”

侍從似有些猶豫,“還在前廳。”

“出了什麼事?”

“這個、小的也說不清楚,還請公子%e4%ba%b2自前去看看。”

錦厘暗自抹了一把汗,若是讓拓跋琿知道自己將他的貴客晾了近兩個時辰,他的耳根子怕是要不得清靜了。

他記得去年,魏帝讓他與一個漢人夫子學習禮儀,因為有事耽擱,去得晚了一會兒,那漢人端著一張老臉,在他麵前講了兩個時辰的經史子集,儘是教導讓人如何懂禮的典故,借機指責他的無禮放肆。

他默默忍受了兩個時辰,待那夫子終於肯停嘴時,錦厘有禮地問了他一句,“先生可是講完了。”

那漢人夫子見他十分溫順恭謙,非常滿意地點點頭,還讚了一句“孺子可教也”,下一刻,便被他丟出了大門。

至今他還記得他氣得胡子發抖,怒目圓瞪的模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錦厘一直覺得自己是仁慈的,此事若是換做姚瓊,不用一刻鐘,一個劍鞘子就將人戳門外去了,保證他三月起不來床。如果是換做拓跋琿,那廝估計會直接抬一具屍體來,一邊虛心求教,一邊驗屍,足夠給人留下終身陰影。

今日這般怠慢漱玉齋,不知道年輕氣盛的小宋先生,會不會直接破口大罵他沒教化。一想之下,錦厘竟然突然很想看看被拓跋琿推崇到如此高位的小宋先生會露出如何醜態了。

快步趕至前廳,遠遠便嗅到一股異樣的氣息。

前廳太過安靜,原本守衛著的侍衛家仆一個個沒了影兒。兩人互看一眼,警戒起來,手下意識地按在腰刀上。

到了門前,裡麵的聲音透過門板傳得響亮,兩人各自撐住一扇門,推門而入。

吱嘎一聲,並不重,被掩蓋在各種嘈雜聲中。

這大廳可真是熱鬨啊,不僅看守這邊的侍衛家仆都在了,還跑來一群小丫頭,嘰嘰喳喳的,這一堆,那一群,吵得好不熱鬨。

錦厘和姚瓊麵麵相覷,憑借身高優勢能清楚看到離他們最近的一群小丫頭正看著兩幅畫,臉上桃花朵朵開,那兩幅畫不是彆人的,正真是他二人,而且是他們今日在校場上爭鋒相對的畫麵。分開的兩幅,放在一起,四目相對,連空氣都被烤得炙熱。

姚瓊摸摸自己的俊臉,“有兩手嘛!”這模樣竟然跟他幾乎一樣,被渲染過的畫麵,即便是本尊站在它麵前也是相形見絀。連一個小丫頭側目看到他,都覺得這個人略醜,哪裡能跟畫中的姚公子媲美。

姚瓊被莫名其妙甩了個冷眼,一時間沒搞清楚狀況。

錦厘看向另一頭,隻見一個群侍衛腦袋碰著腦袋,擠在一起看一本東西,他好不容易擠了一張臉過去,還被人一巴掌推了出來,“排隊!擠什麼?”

錦厘笑了,陰測測的,那侍衛背脊一寒,猛地回頭,嚇得跪在地上,恨不得立刻砍掉自己那隻爪子。

旁邊的人終於後知後覺意識到點什麼,回頭,也嚇破了膽。

錦厘伸出手,那本冊子立刻交到他手上。冊子隻有巴掌大小,翻起來很是方便。每一頁都有畫,一個人,簡單的線條勾勒,但能清楚判斷是他。

他連續翻了幾頁,畫像隻有細微變化,他就不懂了,畫成這樣幾個意思?

“主子,這畫本不是這樣看的。”先前推了他一巴掌的人想將功贖罪,額頭全是冷汗,眼中卻帶著希冀。

錦厘睨他。他趕忙起身,將畫本拿回手中,拇指按住頁邊,四指托住頁底,嘩啦啦一翻,每張書頁快速從錦厘眼前略過,那個像自己的小人,彎弓搭箭,策馬奔騰,一氣嗬成。飛出的箭矢直衝麵門,明知道是假的,他還下意識地錯開半步。

侍衛麵色紅潤地看著他,眼中全是邀功之色,怎麼看都像是一隻狗。

錦厘端了端架子,站回原位,將冊子往袖袋一揣,正色道:“還不去外麵守著!這是你們該待的地方麼?”

眾侍衛嚇得一抖,趕緊跑出去。附近也有發現錦厘的,扯了扯同伴也跟著跑了。

散去一半的人,錦厘終於看見傳說中的宋軼,戴著一張銀箔麵具,左右手各拿了一支筆,兩個侍衛幫她壓著畫紙。

旁邊還圍了一群人,其中說話最大聲的是他的副將,“宋先生,那一仗可不是這樣打的,當時援軍未至,我方隻有千人守關,將軍一馬當先,帶我們順利突圍,你看,我的位置應該在這裡……”

“滾開!明明左翼是我防守的!”

“你們確定嗎?我怎麼記得當時隻有將軍一人在前麵開道,你們何時在他左右翼了?”

“……”

“你們是想上宋先生的畫本吧?”

“你懂什麼?與將軍並肩作戰,這是殊榮!戰場上沒實現,難道還不允許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