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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譜 歌疏 4284 字 2個月前

己的兄長跪下,也跟著伏地磕頭,一時間氣氛有些肅殺。

“章太醫似乎沒明白本王的意思。”

“啊?”章柳清抬頭,他是真迷茫了好不?

劉煜轉動著茶杯,不緊不慢說道:“本王說這個天譴隻是一個幌子,背後的目的是要殺這三人滅口。侍中崔真壽宴醉斃,威武將軍自焚,都應證了天譴畫本,現在隻差最後一人,本王很懷疑那最後一人便是你。”

章柳清愈發惶恐,“怎麼會?就算是幌子,可臣在後宮為醫,即便是跟在宮中行走的崔侍中也隻是有過幾麵之緣,根本稱不上熟識,更彆說在外守城的威武將軍了。怎麼可能跟他們一起扯上什麼麻煩事?”

是的,這是正常人的想法。就算真死,至少三人得有牽連,有共同點,顯然明麵上他們之間根本沒有。又有誰會想到隻是因為古月坊的歌舞伎?

而這也恰恰說明一個問題,被控製或者說被利用的人,彼此間根本不知道其他人的存在,背後那隻黑手,肆無忌憚地操縱著這些棋子去達成他的目的,無孔不入,防不勝防!

“崔真跟秦鏘之間也無聯係。”劉煜說。

“可是怎麼會……”

“所以,本王叫你好生想想,有什麼可能是會取你性命的事?”

章柳清跪在地上,突然身形一震,明顯顫唞了一下。

“可是有眉目了?”

那一刹那,震顫消失了,惶恐也沒了,章柳清麵色更慘白了,但人卻明顯鎮定下來,仿佛必有一死,已經做好赴死準備一般。

他拱手道:“臣既未開罪過什麼人,也未與任何人結黨營私,實在沒什麼眉目。朝中人如此之多,我想殿下或許是弄錯了。”

宋軼當即就在心中歎息:完了,這回這個人怕真是死定了。

這個結果其實並不出人意料,就如當初吳邕會選擇死路一樣,若他真與這背後之人有什麼牽連交易,禍及的將是滿門,說不定還是誅九族的大罪,既然難逃一死,不如犧牲自己,保全家族,章柳清自然也會這樣選擇。

“起來吧,大概真是本王弄錯了。”

章柳清複入座,臉色已經恢複平靜,倒是他的兩個族弟愈發惶恐了,不由得在私下裡低聲說:“夜色已涼,飯菜也快涼了,要不要……”兩位族弟自是是被方才一翻對話給嚇到了,此刻正想著散了宴席,各自%e8%84%b1身也好。

誰知道話未出口,章柳清反而說道:“你們再去備點熱酒熱菜過來,難得豫王、長留王和京兆尹三位都在,我便舍命陪君子,不醉不歸!”

難道這種時候你不該躲到一個自認為安全的地方逃命嗎?

章柳清不是不躲,而是,他無處可逃,也不能逃!

劉煜和宋軼自然也是明白的。

既然不能逃,何不享受這最後時光?

小心翼翼,膽戰心驚,終究不也擺%e8%84%b1不了被人擺布的命運嗎?這最後時候再窩囊,這一生真真是白活了!

兩位族弟領命而去,先前還矜持地不喝酒的章柳清%e4%ba%b2自溫著酒,長留王將酒杯遞過去,“他們有事要辦,我可是很閒的,可以陪你喝幾杯。”

章柳清爽快地給他滿上,兩人觥籌交錯,喝得好不暢快。

眼看時間滑至亥時末,那些在望月湖守候淩波仙的人散去不少,但獨獨這一處人卻越來越多。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說豫王在這邊。

豫王那是誰,這可不是輕易會出動的主兒,他若在,是不是表明他窺探出什麼先機,知道淩波仙必然在此出現?

這頭一波趕來的人一看,不但有豫王,還有長留王和京兆尹,這下愈發篤定此事,一傳十十傳百,一時間,原本隻有十來號人的地方一下變成了百來號人。

儘管劉煜說隻是好友夜飲,並沒什麼淩波仙,那些人還是厚著臉皮在遠處守著。淩波仙沒有不打緊,有這幾位看也是賺了。

其實劉煜也存了一個心眼,人多他不怕,隻要不耽誤抓淩波仙就成。能夠在這些人麵前抓住淩波仙,破出這個謠言,反而是件利國利民的好事。

子時三刻,隱隱聽得咕咚水聲,劉煜揮手,這方絲竹停歇,眾人一起朝湖麵望去,隻見離亭子不足三丈處,有花瓣從湖水中翻滾而出,一圈圈,如漣漪一般蕩漾開去,瞬間鋪滿大片湖麵。

岸上圍觀百姓激動了,但誰都沒敢出聲,生怕話一出口,把那位靦腆的淩波仙給嚇回去。

上百號人凝神靜氣,一起盯著湖麵。儘管湖邊掌著燈籠,但要看清楚三丈之外還是頗有些難度,他們隻看到紅色的花瓣隨著中心漣漪一圈一圈地鋪散過來,有人蹲在湖邊上,伸長手,等著花瓣蕩到岸邊,撈起一片,香氣撲鼻,侵入肺腑。

撈花瓣的人一臉享受,仿佛那捋香氣是什麼神丹妙藥,有奇特功效,其他人爭相效仿,紛紛去撈花瓣。

亭中眾人,互看數息,都透出緊張之色,除了章柳清,依然捏著酒杯,含笑看著湖麵,他說:“若能見淩波仙一麵,死而無憾了!”

其他人儘皆看向湖麵或者岸邊百姓,趙誠道:“他們說香,我怎麼沒聞到?”

劉煜皺了皺眉頭,隨即下令,讓百姓退到三丈之外,不要靠近湖岸。

宋軼用薛濤的劍俯身挑起一片花瓣隔老遠嗅了嗅,似乎是有股暗香,不是尋常花香,從三尺遠到一尺遠,那暗香也並沒有變得濃烈,甚至都湊到鼻端了也淡得出奇,絕對沒到方才撈花的人說的那種奇香。

宋軼想了想,左右望了望,似乎想找到一個合適的契機,視線最後落在旁邊一盞燈上,拿著劍挑著花瓣往火焰熱氣上一燎,一股幽香陡然逸散出來,掠過眾人鼻端,而花瓣在香氣散儘後,竟然變成一片焦炭,明明方才並沒有接觸到明火。通常,即便花瓣接觸明火,也是不可能這麼快被燒焦的。

“宋先生還真是暴殄天物呢!”

一個聲音憑空砸下來,非常陌生,但卻十分好聽。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方才花瓣湧出的地方,湖水向四周掀開,形成一朵水白蓮花,蓮花中央,一個身影緩緩冒出水麵,明明那方光線很暗,但她渾身像裹著一層銀輝,讓人能瞧清楚她樣貌的同時,又憑生一股朦朧韻致,真正的仙女下凡塵。

而此刻,這位仙女斜倚在水上,仿佛她身下有一張美人榻,懶懶抬眼看過來,即便有麵紗覆麵,也擋不住她一身魅惑。

宋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竟然沒看出她到底是怎麼在水上這樣斜倚著的。明明是出水芙蓉,可偏偏她輕薄紗衣沾衣不濕,清風一動,披帛翻飛。

淩波仙緩緩起身,□□的雙腳,踏著花瓣翩翩而來,那仙人般的氣質,讓宋軼都氣息一滯。

“果然是個美人!”

劉煜側目,現在是欣賞美人的時候嗎?

“宋先生可看得出她耍的什麼伎倆?”長留王走到宋軼身邊,一起探身看過去。此刻淩波仙正是朝宋軼走來的。

“這回可真是難住我了。不過,”宋軼盯著鋪滿湖麵的花瓣,竟一絲縫隙也不留下,完全遮擋住了水下的情況,“這花瓣其實是有點意思的。”她笑盈盈地看向淩波仙,問:“我說得可對?”

“宋先生是在問我嗎?”淩波仙一揮手,臂彎披帛無風翻動,腳下花浪動蕩,惹得岸上圍觀百姓一陣驚呼。

“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便需要用對應的來換。宋先生交換之物是什麼?”

“咦,這般麻煩?如果我問你是誰?那你想要交換什麼?”

“自然也是宋先生的真實身份。這,才叫做等價。”

宋軼想了想,“我就是宋軼,你呢?”

“我,自然是淩波仙。”

嘖嘖,果然是個狡猾的小妖精。

“那我若想看你的真麵目,你是不是也要讓我接下麵具?”

“自然。”

宋軼撓撓腦袋,“那你今日為何出現在這裡?”

“為了度化無辜葬送在望月湖的亡靈。”⊕思⊕兔⊕網⊕

“咦,你不問我為什麼要來麼?”

“不用問,我也知道。”

“你知道什麼?”

“知道你們的目的是要抓住我!”話音未落,淩波仙身側出現兩道水浪,將不知何時潛藏在花瓣下的小徒隸掀出水麵。幾聲慘叫聲伴隨著岸邊的驚呼聲,一朵朵血花染紅湖水。

“褻瀆神靈,你們可知道是什麼後果?”淩波仙身形急退,像是突然飄出去的。

劉煜和趙誠幾乎同時下令:“不計代價,抓住她!”

整個湖麵頓時亂做一團。

水浪和著鮮花不斷滾動,不時帶出一股血花飛濺,光線本就暗,上麵的人完全看不出水下花瓣下麵到底是什麼情況。

“薛濤!”

劉煜隻喊一個名字,薛濤便提起宋軼遠離了望月湖。就在此時一聲驚天巨響,地動山搖,一股巨大的水柱卷起,直衝劉煜所在的亭子,水浪足有三丈寬,撲麵而來,劉煜等人散得快,沒被卷入,然而他們似乎忘記了亭子裡還有一個人。

“遭了,章柳清!”

巨浪肆虐而過,很多人被殃及,好不狼狽。但這一擊來得快,去得也快。劉煜出聲時,趙重陽已經衝了回去,隻見章柳清站在亭子中,巋然不動。

趙重陽下意識地放慢腳步,心口噗通亂跳,不會吧,不會這樣就變成白骨了吧?

當然不會!

因為他看見的是黑色的,以為是光線太暗,將燈籠拿過去照了照,這下,頓時石化當場。宋軼搶了一個燈籠跑過去,隻見章柳清整個人猶如乾枯漆黑的焦炭。

劉煜探了探他的鼻息,道:“死了。”

是的,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章柳清死了。

宋軼用劍柄戳了戳,哢擦幾聲響。劉煜大叫不好,將人往懷裡一裹,不過瞬間,章柳清炸開了,身上黑色剝離,隻剩一具骸骨,支撐不穩,倒在地上。

那種驚悚無以言表,一時間竟沒一人出聲。

望月湖中打鬥似乎已經平息下來,隻聽得淩波仙聲音遠遠飄來,“褻瀆神靈者死!”說罷,隻聽得她默念了幾句,水麵上的花瓣便以她為中心燃燒起來,迅速蔓延出一片火海,直撲岸邊,水邊的人嚇得一個踉蹌往後倒去。隨著花瓣的燃燒,濃烈的香氣侵襲鼻翼,幾乎讓人窒息,場麵觸目驚心,嚇得岸邊人瑟瑟發抖,當即便跪下一片。而淩波仙隻留下一個冰冷的眼神,再度沒入水中,消匿無痕。

宋軼迅速掏出手帕撈了幾片未殃及的花瓣包裹起來,遠離熱氣源。

看著誰水推到岸邊的屍體,趙誠全身冰涼,“就這樣?”

劉煜答:“不好說。”湖麵下顯然是有埋伏的,可他們一直在這邊坐著,淩波仙到底是何時埋伏上的?還是說,這水下有什麼機關?

劉煜沒有動,岸便的人也沒有動,有幾名世家子弟大著膽子走過來,躬身一揖,“殿下,您看?”

“難不成你們也信這些鬼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