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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譜 歌疏 4387 字 2個月前

住摸了摸她的腦袋,但清醒過來,覺得這舉動異常不妥當,於是他拎著宋軼鬢邊的幾根小雜毛,語氣淡漠地敷衍道:“亂了。”說罷,抽手的動作乾淨利落。

宋軼也沒多想。

劉煜又問她,“你是怎麼看出她是徐家那位女公子的?難道就因為她姓徐,還是諸暨人?”

“自然不是。我見過很多美人,恰巧她就是其中一位。她耳朵背後有三顆黑痣,靠在一起,像是一朵梅花。這樣的痣恐怕很難長成巧合,那日初見,我便看見了,加上她諸暨人的身份,我便姑且試了一試。”

劉煜歎息一聲,“原來如此。”還好,小色狼的能力還沒超出人的範疇。

“第三本畫本已出,豫王殿下有何打算?”

三天時間,現在事情卻沒有一點眉目,宋軼覺得,第三個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啊。

“你有何提議?”劉煜是頭一次如此認真誠懇地谘詢宋軼的意見。

“豫王殿下可還記得吳侍中的案子,關鍵之人也是古月坊中的樂姬。而且那個案子,一直也有一個疑問沒有解開,那就是讓吳尚清詐死遁的緣由。而後麵吳邕認罪我總覺得認得輕鬆了些,也許他是有心贖罪,但是十多年都忍過去了,沒道理突然就要贖罪的,我想他大概是有其他原因讓他必死,反正都是死,以這種方式死還可以一償心願!而這一次,徐美娘又是出自古月坊,崔真跟古月坊毫無牽扯,但是前幾日我讓人打聽了崔則這個花花公子,他也是古月坊的常客。而崔真也是侍中,跟吳邕定然相熟,會不會是吳邕的死讓他警覺到什麼,才會斷送性命?”

劉煜悚然一驚,前幾日子他剛好查過崔真,也聯想到過吳邕,但卻沒想到這一層關係。

“再說眼下這兩名死者。崔真和秦鏘一文一武,兩人不是政敵也很少往來,但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死亡名單上。既然在其他地方找不到他們的交集,不如,先查查古月坊。古月坊中大多沒籍的是前朝罪宦女眷,若是有心人有意要利用她們身上背負的仇怨,這未嘗不是一條可取的捷徑。”須知這些看似柔弱,身處下賤的女子,有心培養,以侍妾身份進入高門貴弟,便能成為最可怕的暗線。一則,可以探聽最機密的情報,二則,可以像徐美娘一樣,無聲無息地殺人。何況,還有一個能改變人真實容貌的背後黑手,徐美娘,青女,若真是同一個背後主子,這,將是一場可傾覆邦國的大陰謀!

劉煜何嘗意識不到這件事的嚴重性,即刻便命了暗衛暗中查探,並且收集無論在朝在野,凡是世家大族管它嫡出庶出,隻要跟古月坊有往來的一並收集起來。

司隸台的薄庫從事有個癖好,就是專門收集大族人員變動,包括權利更替,生老病死,自然也包括進進出出的小妾,和來往的歌姬舞女等。

一個時辰後,一份初步的名單便擺放在劉煜的書案上,宋軼瞄了一眼,著實嚇了一跳,這泰康城中掌權的,至少半數官員或自己或族人跟古月坊中歌舞伎有或深或淺的往來。

再一回想,那些曾經都是前朝官宦人家貴女啊,甚至有些一些門第高不可攀的人物,如今能被當成下賤的歌舞伎隨意玩弄於鼓掌之間,自然很能刺激雄性某方麵的劣根性。

與崔則相關的人赫然寫著韓筱筱。韓筱筱的身份備注倒是簡單,古月坊坊主收留的一個乞丐。再看徐美娘的身份,從人牙子手裡買來的。

“先把這些來曆不明的查一遍!”

宋軼剛發現問題,那廂劉煜已經下達命令。

既然有了變更容貌這種可能,那麼這些沒來曆的女子反而最容易是被有心人為了某種目的給塞進來的。那些個高門顯貴,前朝餘孽知道防,但這種沒身份沒背景的人卻不容易激起他們的防備之心,反倒更方便下手。

不知不覺下午時間便過去了,宋軼順道蹭了一頓晚飯,告辭,出門時,劉煜突然生出一絲恍惚,宋軼站在門口,看他,笑眯眯地說道:“豫王殿下不考慮留我暖床嗎?今天可是有些冷了。”

準備貼身護送的小濤濤側目,劉煜的俊臉瞬間僵得麵無表情,淡漠道:“你可以走了!”目送人消失無蹤,他忍不住扶額,好想調、教這個沒規沒矩的小混蛋怎麼辦?

想通了一些事,宋軼心情甚好地哼著小曲兒往漱玉齋走,不料在經過醉香樓時,看到一個此刻實在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身影。

“沒看錯的話,那不會是崔則吧?”宋軼問小濤濤。

小濤濤僵著臉皮,還在為宋軼方才調?戲他家殿下的事情介懷。他知道跟著他家主子需要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可他卻沒想到,最大的考驗竟然會是宋軼……

小濤濤不是很有誠意地瞥了宋軼一眼,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崔則也注意到這邊的兩人,停下腳步,看過來,滿臉的諧謔鄙夷,“宋先生晚上走夜路不怕嗎?我父%e4%ba%b2的在天之靈可還看著你呢!”

宋軼不甘示弱,“這崔侍中頭七方過,崔公子就迫不及待地出門逍遙快活了,我現在很懷疑崔侍中的死會不會跟你有關係。”

“你——宋軼,少血口噴人!”

崔則上前兩步,氣急敗壞,小濤濤要阻攔,宋軼卻讓他退下,毫不畏懼地直視著他,堅定地問道:“我不是開玩笑的,你真的確定崔侍中的死跟你沒關係?”

崔則瞳孔陡然一縮,像是被人切中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心事,右腳往外輕移半步,做出一個下意識的逃避舉動。

宋軼還想乘勝追擊,卻突然見門口走出來一名女子。那女子過來,挽住崔則的手,搖了搖,撒嬌道:“爺,你怎麼還不進去?難得奴家出來陪你散心。外麵冷了,小心著涼。”

崔則甩開她的手,快步進了醉香樓。那女子衝宋軼福了福,跟了進去。

“那該就是韓筱筱吧?果然長得不錯。”

小濤濤黑臉,“宋先生,我很衷心地提醒你一句,你記得自己是女子吧。”覬覦男的也就罷了,這看到女人也這幅德、性,教他一個男子情何以堪?

宋軼側目:“不懂情趣!”

小濤濤:“……”

☆、第七十七章 崔則(捉蟲)

“公子今日怎麼不高興?”韓筱筱殷勤地給崔則斟酒。

崔則看著葡萄美酒, 興致缺缺,“父%e4%ba%b2新喪,我哪有興致玩樂?”

韓筱筱有些憂傷, “奴家是聽說公子榮等青雲榜前三甲, 好不容易等令尊下葬,這才特地遞信過來, 要為公子慶祝。”

崔則沒說話。

韓筱筱美眸一轉,換了幅姿態, 關切道:“逝者已矣, 公子身子要緊, 切莫太過悲傷。否則令尊泉下有知,哪裡能安心?”

崔則終於動容了,端起酒杯, 淺酌一口。這些天他是真心煩亂。父%e4%ba%b2還未下葬,司隸台和京兆尹的人輪番上家裡搜查,連仆人都沒放過盤問。而以往走動的%e4%ba%b2戚朋友,都變得疏遠起來。

甚至有人在背後議論, 父%e4%ba%b2是遭了天譴,尤其在秦鏘死後,這樣的風言風語甚囂塵上, 連仆人看他的眼光都變得不同。唯一慶幸的是,在這風口浪尖上,千機閣的《驚世錄》青雲榜,將他從第五名提到第三名, 雖然青雲榜不像風雲榜那樣有權威,但也能得到一些認可,也算是挽回了崔家這一脈的一些聲譽。

他發誓,一定要揪出凶手,決不能讓父%e4%ba%b2背負這樣的汙名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

最近父%e4%ba%b2的確有些不尋常,他有好幾次碰到他半夜在書房,緊閉門窗,似乎在查看什麼東西,還看到他秘密遞書信出去,卻不知道交給了誰。

他甚至發現這些日子父%e4%ba%b2的滿頭青絲都生出白發來,可他平素依然裝得跟沒事人一樣,倒是壽宴前幾日,父%e4%ba%b2突然問他,十餘年前,他突然調職的緣由可曾向什麼人提起過。

崔則篤定,這麼緊要的事情,他絕對沒向任何可能威脅到崔家的人說過,甚至平素的狐朋狗友都未曾提過半句。■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問出了什麼事,父%e4%ba%b2隻是擺擺手說過完壽辰準備找豫王殿下好生談談,豫王那一關過了,便一切就都過去了。

今日宋軼突然這樣問他,可是查到了什麼?還是說她知道了父%e4%ba%b2的死因?

宋軼是畫骨先生的徒弟,畫骨先生能一舉成名,被萬千人追捧,那可不是徒有虛名。

“……公子?”韓筱筱喚了幾聲,崔則才醒過神來,茫然問道:“怎麼了?”

韓筱筱無奈地拿過他手中酒杯,嗔怪道:“酒都沒了,公子還在喝什麼?”崔則方才端著空酒杯喝了好幾次,這得失魂落魄到何種境地才乾得出這事?

一杯酒重新滿上,韓筱筱卻沒將酒杯還給崔則,而是侍候他先吃了幾口小菜。

“聽聞司隸台這些天都在崔府,他們到底想查什麼?”

崔則鬱悶,“誰知道!不為我父%e4%ba%b2報仇雪恨,竟然還懷疑父%e4%ba%b2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遭了天譴,反而來找父%e4%ba%b2的罪證!這些人,真是……”

說到此事崔則就氣不打一處來,韓筱筱趕緊給他撫%e8%83%b8口,讓他氣順了,這才說道:“公子真覺得令尊的死跟漱玉齋有關嗎?”

崔則這才想起一件事,宋軼說那本畫本的內容是一個黑衣女子口述的,這幾日忙亂,沒來得及追查後事,卻也曉得的確有這麼一個人,而如今,此人便在千機閣。

“恐怕不是漱玉齋,而是千機閣那位無常大師。看來,我得%e4%ba%b2自去拜會拜會她才行!”

韓筱筱突然變得神秘起來,“公子,你彆怪奴家多嘴。前兩日,有兩位中尉軍的將官,似乎是曾經王大司馬的舊部,他們在古月坊定了雅間喝酒。恰好點了奴家為他們唱曲兒,奴家仿佛聽得他們說起豫王妃的事。”

“豫王妃?”崔則一驚。

“對,就是王大司馬的女兒,聽說她很可能沒死,還回來了。奴家還聽曾經見過豫王妃的人說起,那日與漱玉齋宋先生比試的千機閣女畫師青女,那雙眼睛長得極像豫王妃。奴家一時好奇刻意去打聽了一下,雖然沒看到過青女真容,但是,卻見到盧將軍好幾次%e4%ba%b2自去千機閣。”

“竟有此事?”崔則拍案而起,這個消息正好印證了他心中剛起的疑雲。

那個青女跟所謂的無常大師似乎關係匪淺,否則無常大師不會%e4%ba%b2自去漱玉齋救青女,還被千機閣奉為座上賓。

如果青女真是王靜姝,那這件事便解釋得通了。

崔則丟下一張銀票,急匆匆回了崔府,躲開司隸台留在崔府的眼線,徑直去了崔真的書房,將書架上那本最厚的書打開,手指在裡麵輕輕一轉,一道暗門開啟。

一條幽深的通道,通向地下一間密室。

這裡他來過的次數屈指可數,而記得最清楚的一次便是大概十二年前,父%e4%ba%b2從宮裡回來,臉色異常難看,像是受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