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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譜 歌疏 4304 字 2個月前

微發涼,麵上卻不表,迅速整頓情緒,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道:“那還是應該看看宋軼喜歡什麼。”

“這可不行,萬一她向朕要阿煜可怎麼辦?”

姚惠妃的視線猛殺了過來,但隨即像泄露了什麼似得掩得乾乾淨淨。

九五之尊的玩笑話,瞬間引來所有人大笑捧場,但侍候姚惠妃的貼身宮女卻看見自己的主子拳頭捏得咕咕作響,麵上也在笑,卻讓她嗅出了猙獰的意味。順著主子視線看過去,宋軼還正兒八經地說道:“為什麼不可以?”

那種理所當然,讓這位主子拳頭又捏緊了。宮中傳言惠妃娘娘喜歡過豫王,恐怕這種傳言不但是真的,這位對此怕是還一直難以釋懷。宮女對此膽戰心驚,深怕這位主子做出什麼不適之舉,幸好,很快她的拳頭鬆開了,嘴角笑容也自然了,又恢複了平素那種戲謔嘲諷的調調。大宮女這才鬆出一口氣。

“這個嘛……”開元帝看向劉煜,“朕這個弟弟特彆挑剔,很難找到對他胃口的東西。”

“因為我是庶民嗎?”

這個問題在士族當中是極具殺傷力的,士庶不通婚,這是前朝一直遺漏下來的,雖然很多有識之士覺得這是陋習,但對於士族大家把持朝政,寒門又無合理的晉升渠道,這種階級固化是很難被打破的,婚姻亦是如此。

宋軼覬覦豫王,彆人姑且可以當做一個笑話看看,最多多一個茶餘飯後的談資,絕對不會真有人當真。而此刻宋軼當眾向皇帝問出這個問題,世家大族們的臉色便有些好看了。

場麵一時間有些靜默,每個人看似鎮定自若,卻都透出了一絲或緊張或尷尬的氣氛。

開元帝看著宋軼,宋軼用她純良無辜的眼神直視著他,令他看不出她的居心,隻好說道:“若是阿煜喜歡,無論什麼身份,朕都不會阻撓!”

當眾給出這般承諾,可見開元帝對這個弟弟有多寵愛。

劉煜有些動容,正色道:“謝皇兄體諒,臣弟一直在等一個人。臣弟相信,她會回來的。”說後一句話時,劉煜幾乎下意識地看向宋軼,不知道是他看出了宋軼的端倪,還是想要提醒宋軼不要再做白日夢了。

當然,在彆人眼中,自然是後者的。

至於劉煜等的人,他們都知道,除了豫王妃不做他想。

宋軼歎了一口氣,默默向開元帝行了一禮,再默默轉身離開,仿佛真是一個受了情商的女子。劉煜被她這故意做出的姿態惹得眉心直跳。

一時間他是真的迷糊了,完全看不清宋軼的真麵目。

眾人散去,劉煜回了自己下榻的宮殿,將靜姝的畫鋪展在桌麵上。趙誠和長留王攜手而來,門都不曾敲一下,直接推門而入。

“豫王你太不厚道了,明知道今天宋軼要跟隴西王比試卻不阻止我們去泡溫泉。你居心何在?”

一大早他抱著多年宿敵相愛相殺的心情來拉劉煜一起去泡溫泉,結果這廝隻道有事給推%e8%84%b1了。沒曾想竟然是這件事!

聽得侍從說起宋軼那幅畫的驚人之處,趙誠直覺自己錯過了整個人生最精彩的畫麵,豈能善罷甘休。

劉煜看都沒看他一眼,任由他憤懣地大吐牢騷。趙誠也不介意,兀自在那兒吐得歡喜。

長留王湊到劉煜案前,看到那幅畫像,昨日夜裡他沒能看清楚,此刻細細看來,這王靜姝的確長得好,難怪這兩人念念不忘十餘載。

“聽聞盧將軍昨夜就回了泰康城,連京輔都尉趙筠也一同回去了,右輔都尉王強也蠢蠢欲動,也就豫王你還坐得住。你是真的不關心此事還是已經知曉豫王妃的所在?”

當初王靜姝是當著劉煜的麵自焚的,這讓王虞舊部很有些想法。如今疑似豫王妃出沒,這位竟然穩如泰山,連找一下的樣子都無,難免不讓中尉軍那幫舊部多想。

劉煜將畫像卷起,納入袖籠,朱丹彩墨,價格不菲,能用這種顏料的,非富即貴,而有這種畫功的,泰康城怕也是找不到幾個來。他相信找到這個畫畫的人才是關鍵。

劉煜徑直去找韓延平,豫王%e4%ba%b2自找上門,這位大畫師著實嚇了一跳。在昨日得知自己的夢中情人是豫王妃後,這位就坐臥不寧,仿佛乾了什麼虧心事,勾引了良家少婦紅杏出牆一般。

此刻看到被戴了綠帽子的丈夫找上門,那種心虛,無以言表。

韓延平強自鎮定迎了上去,劉煜爽快得令人發指,直接抖出畫像,問道:“這畫可是你畫的。”

韓延平當即就慫了,“不是!”

回答得鏗鏘有力,深怕心虛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虛浮。

劉煜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是嗎?”

韓延平差點就給他跪了。彆看這位豫王殿下一副公子如玉世無雙的形容,真動起怒來,一百個韓家都不夠他滅,他們隻是畫師書香門第,真不敢跟那些手握重兵的頂級門閥想比。

“真的不是。”韓延平癱著臉,堅持到底。

劉煜又將他看了一眼,韓延平冷汗都快出來了,但一想起上次在上林苑被宋軼詐罪時說他心虛出冷汗,他就一直提醒自己無論多心虛都不能露了行跡,尤其是當著這種可能隨時耍流氓不看證據的家夥。

大概是給自己的心理暗示起了作用,這次他表現得相當鎮定,還敢直視劉煜。劉煜沒再追究,臨走時說,“你畫幅宮中傳聞的宋軼的畫像,送給隴西王吧。”

韓延平受到了驚嚇,且不說宋軼的畫像多可怖,晚上可能做噩夢什麼的,會摧殘他愛美的脆弱神經,單是豫王妃那幅畫像被隴西王撿到,很可能那位認得那日遺失畫像的是他,被認出來事小,被豫王知道方才他騙了他事大。何況,他私藏豫王妃畫像,這居心太叵測了,絕對不能讓豫王知道!

“怎麼?不知道怎麼畫?”

“知道知道,我正在想該如何著筆。”

劉煜滿意地離開。

那廂,容貴妃對宋軼今日的表現很是好奇。

“本宮曾聽臧皇後說起過幾次,豫王妃在豫王一次生辰時送的菊花圖,也是如今日這般在人前綻放。你這樣肆無忌憚地炫技,不怕被人看出來?”

宋軼不以為然,“如此美妙的技藝藏著掖著豈不可惜,看出端倪和確認我的身份,那是兩碼事。”

這分明是在告訴她,人家就是有能力炫了技還讓人不敢承認她是王靜姝。

容貴妃回想起今日臧皇後的反應,似乎,最初她是懷疑的,但最後卻%e4%ba%b2口否認了,連她也覺得,宋軼除了有王靜姝的殼子外,真的沒一點像傳說中的那個豫王妃。

她就是有本事將所有人耍得團團轉,而你還奈何不得她。

是夜宋軼剛爬上床,便感覺一陣陰風襲來,一個激靈爬起來,便見一道黑影矗立床前。

“豫王殿下深夜造訪真是令寒舍蓬蓽生黑啊!”

劉煜看看烏漆墨黑的房間,高抬貴爪點燃一根蠟燭。

宋軼望了望,深夜看美人果然彆有一番風味。她認真地想了想一般少女在被男子貿然闖了閨房後該有的反應,隨即捏了捏被子,一本正經地道:“我們一無媒妁之言,二無父母之命,三無六禮之行,雖我心悅於你,但你這樣貿然闖入我閨房,終究於禮不合……”

“睡覺還戴著麵具?”劉煜口氣隱忍,視線幾乎要在她麵具上挖出個窟窿來。

宋軼陡然意識到劉煜是來乾什麼的。

而劉煜也用實際行動證明他的目的,伸出手,直撲宋軼臉上麵具。

原本他以為宋軼會躲,已經做好製服她的準備,誰知道小色狼把臉一抬,嘴角勾出一抹笑,道:“豫王想看我的臉?”

“怎麼?不答應?”

“不,恰恰相反!我曾對天立誓,我的臉隻有夫君才能看,豫王本是我挑中的夫君,你看當然可以。”

劉煜的爪子僵了僵,在宋軼期待又激動的目光下,竟然再無法前行一寸。他家靜姝,斷然不可能這般好色無恥。

宋軼躍躍欲試,竟也不害羞了,自己伸出爪子要取麵具,劉煜心頭一跳,條件反射地抓住她的兩隻小蹄子。

如果不是,他該怎麼辦?

那一刹那,他竟然慌了。

“你要反悔?” 宋軼憤恨地控訴,“不該摸的你也摸了,昨日連我的身子你都看了,你這是要始亂終棄?”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劉煜的額角青筋直跳。

摸?你還摸完本王全身要怎麼算?

看?看你一截嫩脖子小爪子也要負責?何況還是黑漆漆的晚上。

劉煜完全沒有闖了他人閨房的自覺,反而負手而立,正氣淩然,“南園小築的賬就此一筆勾銷。”說罷,人已經雲淡風輕地拂袖而去。

宋軼笑眯眯地目送劉煜遠去,嗬嗬……

劉煜雖然在往外走,卻清晰地捕捉到了此刻宋軼的反應,小混蛋,果然在跟他裝!

☆、第五十六章 曲水流觴

這一夜注定是個不眠夜。

長留王司馬長青執筆畫美人。他這個閒散王爺, 頂著前朝餘孽的光環,習武演兵絕對會被人當成有異心, 所以他除了遛鳥走狗, 最大愛好便是字畫, 自然也就練得一副好手。

不用一個時辰便將在劉煜那裡看過的豫王妃的畫像描摹了個七七八八。翌日一早趙誠來找他, 說是皇上要舉行一次曲水流觴,讓吐穀渾那些野虜感受一下南地風雅,想與他這個最會玩的長留王商量一下怎麼讓曲水流觴與眾不同妙趣橫生。

長留王醉心畫畫, 一時沒回應上來。趙誠探頭看過去, 看到他筆下人物,驚訝地皺了皺眉,“你怎麼會畫她?”

那戴著麵具的畫像絕對是宋軼,連麵具雕花都不差分毫。那雕花可還是李宓跟他商討過的, 宋軼的每副麵具都是李宓精雕細琢過的,鏤空雕花絕對世間無二。

即便認不得臉,雕花絕對是認得的。

長留王擱筆, “突然想畫畫, 隨手便畫著玩玩。”

趙誠側目, 信才有鬼呢,“你該不會是看上宋軼了吧?”

長留王笑:“你想多了。”

將畫紙卷起,點火, 頃刻間化為灰燼。

趙誠:“……”

宋軼覺得自己的汗毛被火燎了一下, 一個激靈爬起來,慌忙四顧, 隻見慕眭僵在床邊,一隻手還揚在半空中,顯然是正在做什麼鬼祟事,被她突然彈起來給打斷了,是以此刻慕眭的臉色僵得特好看。

宋軼很給麵子地看看他沒來得及落下來的爪子,又看看他的臉,露出兩顆小白牙,笑道:“隴西王可真早。”

慕眭盯著她臉上的麵具,眼神慢慢恢複了那種欲語還休的複雜。

“翠荷,為何我的房間老是有老鼠跑進來呢?是不是門窗沒關好?”

翠荷進來,慕眭剛剛恢複彈性的臉部肌肉再次僵住,起身,負手而立,斜睨宋軼,道:“本王是來請你去參加曲水流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