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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譜 歌疏 4280 字 2個月前

許是自己花了眼,也可能隻是錯覺,眼前這個家夥拿著石頭砸他腦袋時嘴角竟然是帶著笑的,那笑容跟夢中的靜姝一般無二,溫柔的,喜悅的,但砸在頭上的力道卻是想要他命的,這果然就是個變態!

這,是不是自己做噩夢的原因?

不,相對於被一個變態覬覦,他更介意自己竟然將一個變態誤認為他的靜姝,這簡直就是對靜姝的褻瀆!昨晚自己到底是怎麼會昏頭至此,該不會是這個混蛋耍了什麼手段吧?比如用個什麼製幻藥什麼的。

可猜測畢竟是猜測,鑒於昨日自己的行為十分詭異,劉煜回道:“不太記得。”

不太記得是幾個意思啊?

宋軼琢磨了一下,將早已準備好的台詞順口說出:“昨夜你大概是遇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一個人在池塘裡掙紮,是我千辛萬苦救了你,我叫宋軼,你不必謝我。”若果真要謝的話,便以身相許吧。

當然,後半句宋軼沒有說出來,不是沒膽量,而是兩人畢竟算是第一次正式見麵,作為一個黃花老閨女,她應該學會矜持,以免將美人嚇跑。

一個人能無恥到這種份上,也實屬稀罕。

好半晌,劉煜才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宋軼眨巴眼,劉煜竟然沒異議,看來他是真不記得,太美好了!

劉煜起身,這才發現自己穿著一身打著補丁的衣服,因為衣服明顯尺寸太小,將他整個身體輪廓都勾勒出來,看起來十分不雅。劉煜下意識地扯過床單係在腰間,看似無意地問道:“誰給我換的衣服?”

害羞了這是?

宋軼癱著臉說道:“是我換的,但我是閉著眼睛換的,絕對沒看不該看的地方!”當然,我並不介意對你負起該有的責任來!

不該看的地方?難道在你眼裡本王身上還有你該看的地方?

不!閉著眼睛怎麼換?難不成你是用摸的?

劉煜一想到麵前這個混蛋閉著眼睛摸遍他全身渾身汗毛就倒豎,煞氣蒸騰而上。

若此刻宋軼露出什麼女兒嬌羞,劉煜篤定自己一定會一爪子捏死她,可偏偏她那張臉癱得非常標準,被冰冷的銀箔麵具一襯,就如羅漢堂裡的羅漢,一副五色皆空的模樣,若是自己計較,反而顯得心思齷蹉。

他確定,自己遇上了一隻色中女惡狼。

又沒異議?宋軼心頭歡喜,閉眼換衣服這種橋段分明是哄人的,隻有無知少女才會相信,豫王殿下單純如斯,真是可歌可泣啊!

喝了一碗粥,換回自己的衣服,劉煜才道:“把躲在外麵偷窺的人都叫進來。”

不需要宋軼吱聲,外麵的小乞丐係數進來。

劉煜大馬金刀地在床沿一坐,其他人不自覺地膝蓋發抖想要下跪。小六偷偷看了宋軼一眼,確定這位站得筆直,他們也紛紛站得筆直。

“你們可知道本王是誰,可知道這是哪兒?”

措辭一換,宋軼哀歎一聲,“這麼快你就想起來了?”唉,話本果然都是騙人的,通常情況下不該是情愫暗生你儂我儂特煞情濃之後才恢複記憶嗎?那樣才能達到狗血滿天飛的衝突效果,這出戲唱得略遜啊。

劉煜輕飄飄地斜了她一眼,這是在提醒本王某些地方還是不該想起的好嗎?所以,本王就活該被你砸破腦袋?

“你是如何救本王的,本王又怎能忘記?”

宋軼默默打了兩個寒顫,端著一臉純良無辜看向劉煜,劉煜選擇無視,對其他人說道:“這裡不是你們該呆的地方,立刻收拾東西搬出去!”

這是給靜姝的安身之所,即便是自己都不敢來叨擾,這些乞丐竟然堂而皇之地不知道住了多久,若非他們是無權無勢無依無靠的乞丐,若非他們住的地方隻是以前下人們的房間遠離靜姝的安息地,劉煜殺了他們的心思都有。

一聽要趕人,小六不樂意了,作勢就要上前,宋軼伸手攔住他,自己往前站了站,說道:“眼看就要入冬,沒有棲身之所,難道教他們凍死街頭?這南園小築曾經是豫王妃的彆院,她在世時,便收留過不少流浪的貓貓狗狗,也包括無家可歸的小乞丐。”

豫王妃?

這些年,沒人敢在他麵前提這個詞!

劉煜猛地站起身,銳利的目光像要將宋軼戳成馬蜂窩,卻被宋軼粗大的神經過濾了。她像是毫無所覺,反而繼續說道:“如果王妃還在,她一定會收留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

這些小乞丐都是機靈鬼,瞬間齊齊跪下,哭得稀裡嘩啦好不可憐。

劉煜頭一次有想殺人卻不能動手的憋屈感。

“本王給你們三日時間,是留還是要腦袋,自己選一樣!”說罷,毫不留情拂袖而去。

宋軼讓小乞丐們留在這裡,自己追了上去。

“你不能這樣,好歹是他們把你拖上岸的,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劉煜頓下腳步,“你是在提醒本王應該將你們一並殺掉滅口嗎?”

宋軼默默一抖,劉煜橫了她一眼,繼續走。宋軼不緊不慢地跟上,試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劉煜終於在她的苦口婆心下再次停下腳步,“本王向來是個仁慈善良的人,看在你這麼費心的份上……”

宋軼心頭一喜,但接下來的話卻打了她個措手不及。

“想必無需三日,三個時辰內,給我全部從泰康城消失!”

宋軼當時的表情是這樣的 ̄□ ̄,所以,這位是真打算徹底封口的意思嗎?就因為昨晚當著他們的麵出了醜?

站在門口,看著劉煜遠去,下頜微微一揚,宋軼說道:“吳尚清的案子,我可以幫司隸台破。”

劉煜腳步沒停,但明顯滯了一下,宋軼覺得有戲又趕緊跟過去,說道:“難道豫王殿下不想知道吳尚清到底想以詐死逃避什麼嗎?這個泰康城還有什麼是他吳家害怕得必須死遁的?”

劉煜終於停下腳步,“你跟畫骨先生什麼關係?”一時生氣,他差點把這一茬兒給忘記了。雖然心中早以確定,但當麵證實還是很有必要的。

宋軼微微抬起小下巴,一臉傲嬌地說道:“在下正是畫骨先生……的徒弟。”

果然,劉煜心頭又清明了幾分,“那日在司隸台義堂刻骨畫像的可是你?”

舉止儀態不像,連身形都偽裝得不一樣,但,看他的眼神卻詭異地相似。

“殿下果然慧眼不凡,其他人都沒認出來,隻有你,這,大概便是緣分,你我既然如此有緣,不如……”宋軼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雙眼冒出幽幽綠光,猶如一隻大灰狼盯住了一隻小綿羊,,即便掩著半張麵具,那強大的殺傷力還是讓劉煜狠狠打了個寒顫,他深怕宋軼說出什麼以身相許的鬼話,趕緊打斷她的想入非非,道:“如果你能在三日內破了這個案子,本王可以考慮給他們一個棲身之所。”

宋軼眨巴下眼,這話題轉得略快,半晌才反應過來,“三日?是不是太少?”你確定不是故意刁難?

“本王從不與人討價還價。”

好吧,看你長得俊,本姑娘就接了!

對劉煜這個決定,司州彆駕曹沫很是不解,“雖然屬下很希望司隸台能將畫骨先生收為己用,但是這個不請自來名字都掛不上的徒弟算怎麼回事?沒記錯的話,這個宋軼是給泰康城冰人畫畫冊的那個家夥吧?”他家殿下是不是被江湖小騙子給坑了?

劉煜卻道:“有沒有本事,試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身為掌權者,有一個道理是必須懂的:越是有本事有能力攪動風雨的勢力,若是不能收為己用,那便隻能抹殺。這個宋軼願意為他所用,這自然是一件好事。同樣,她若心懷叵測,敢搞出什麼幺蛾子,他也會毫不留情地讓她從這個世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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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贈君千蝶菊

宋軼勾搭上劉煜這件事,簡直讓李宓防不勝防,漱玉齋隻是被圍了一天而已,為什麼一解禁整個世界都變了模樣。他精心喂養的小羊羔就這樣巴巴地自動送到大灰狼嘴裡去了。

李宓看著把自己精心捯飭了一翻站在銅鏡前照了又照的人,諷刺道:“就算你把自己打扮成天女下凡,那位也不可能正眼看你。”

宋軼眯眯眼,笑道:“知道什麼叫做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嗎?你不要羨慕,羨慕也羨慕不來的。”

滿口嫌棄,李宓氣得腸子直打結。

第一次上門,宋軼怎麼能空手而去,她不知道從哪裡搞到一盆千蝶菊,%e5%b1%81顛顛去了司隸台,從進大門那一刻,就被無數的小徒隸全方位無死角圍觀。

小徒隸們圍觀得十分細致周到,雙手都沒空著的,不是手裡提著劍便是腰上挎著刀,尋常人看到這樣黑壓壓一片全副武裝的戰鬥人員,早嚇得%e5%b1%81滾尿流了。宋軼不但沒嚇到,甚至連強裝鎮定都算不上,反而非常隨意自然地彎眼一笑,道一聲“初來匝道,請多指教。”弄得一幫人十分氣勢瞬間泄了七分,這種強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讓他們有點裝不下去。

曹沫見此情形,覺得遇到難纏的對手了,再看那盆千蝶菊,甚覺心慌啊。沒記錯的話,那位追求他們家殿下的宋先生每天送來的便是菊花,而這位,似乎,彆人也稱呼她為宋先生?

這,該不會是巧合吧?

他都能想到的可能,豫王如何會想不到,豫王竟然會同意她來司隸台。

曹沫心裡有一種自己奉為珍寶的翠玉白菜被一隻毛都沒長齊的小野豬拱的詭異感覺。

於是乎,宋軼不但沒有見到劉煜,還被曹沫公事公辦地從生辰籍貫一直問到性取向。

她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裡,哼都沒哼一聲,仿佛完全沒聽到這個人在說什麼,曹沫一直提著毛筆,手僵硬得開始發顫,硬沒落下一筆。

“宋姑娘既然要進司隸台,每一樣都必須詳細登記。”

宋軼眉眼一彎,笑道:“我何曾說過要進司隸台?這次,是你們司隸校尉紆尊降貴%e4%ba%b2自請我為你們破案。”

曹沫手一抖,毛筆掉在紙上,暈染出一片墨黑,他自認為是修養極好之人,可麵對此情此景,很想發飆怎麼辦?

好半晌,他才壓住火,問道:“宋姑娘真是畫骨先生的徒弟?”

“這個自然。”

“好吧,若是宋姑娘真能破了這個案子,曹沫他日定當%e4%ba%b2自為你端茶遞水以謝今日冒犯之罪。”

宋軼起身,心情甚好,提醒道:“那他日,曹大人記得一定要焚香沐浴,彆掏了糞坑來謝罪。”

整個司隸台,曹沫絕對是儒雅典範,從來不會像趙重陽那種武夫一身汗臭滿身汙漬還不自知,這個沒眼力的家夥竟然嫌他臟?

曹沫差點就要被成功引爆,但宋軼跑得快,沒給他發飆機會,他使勁壓了壓心中火氣,不經意間看到指甲縫中藏著的一絲不易覺察的白色東西,挑出來一看,神色大變,這、似乎是廁籌上扣下來的,但他發誓,他扣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