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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津何處 桃枝竹 4269 字 2個月前

是多麼美好的景象。

哪怕不是被饑餓逼過來搶東西的,五萬步兵,爬了三天連雲山,又經了一戰,這一晚不作休整都是不可能的。何況這一世,杜如檜先敗而後戰死,北狄人還有了連雲關守兵紙糊一般的錯覺。

作者有話要說:

忽然發現有雷了,謝謝兩位讀者,所以先將存稿中的一章放出來吧。明天該有的那一章,明天再寫好了,哈哈。

第39章 智取

當夜造飯,預備明日往雲障城的北狄人不會想到,在他們睡夢正酣時,會有一萬步兵爬上連雲峽穀,將峽穀窄小出口封死了。

而後,林津分了剩下九千步兵,從小鎮旁的連雲山上往下扔著火把,將整座小鎮點燃。

北狄軍驚恐中四散逃竄,部分北狄軍從關鎮南部衝出,又遇到雲障城等三萬守兵截殺。領將烏骨乃已知中計,率大部往關外衝出,卻被石堆堵死。更可怕的是,峽穀兩邊的山腰上,酒壇子、火把也是不要錢一搬扔下來。烏骨乃來不及猶豫,轉身衝向連雲關。隻要衝出這一片火海,就有機會回到黑水草原。

連雲關南部,北境兵士的包圍漸漸縮小,哪怕北境士兵戰力不如從前,烏骨乃帶著大多嚴重燒傷的殘兵,也根本不可能是北境守兵的對手。絕望之下,自然是更發狠的殺戮,北狄這些年封的大將軍,也不是僅有虛名的,他竟然真的衝到了對方軍陣中,將手中弓箭對準了白馬上為首的少年。

林津並沒有注意到這支冷箭,是岑季白一箭射出,將烏骨乃送過來的箭矢從中劈成兩半。

北狄數百年與林家軍交戰,形成一個對戰的習慣,凡是射術好的,全向著為首的林家人射去。即便最後輸了這一局,也把林家領兵的將領拉來陪葬。

這一回烏骨乃也不知他們是不是在與林家人交手,總之他的箭瘋了一樣向林津射來,他身邊尚有餘力挽弓的北狄軍也紛紛射箭。

林津揮劍阻擋,更多的北境騎兵竭力往烏骨乃所在衝殺。烏骨乃似乎是中箭倒下了,再後來箭雨停歇,岑季白剛有些慶幸,又聽到一絲破空之聲。他想也沒想,向著林津撲了過去,那支從林津側方襲來的箭矢便落在岑季白後背上。

鐵器穿透皮肉的痛苦,因為林津回轉頭時的驚訝與隨之而來的驚慌,顯得並不是那麼強烈。岑季白身子一斜,從銀霜背上摔了下去,狠砸在地上,便不醒人事了。

留給北境守兵最大的麻煩,是趕快去山上砍出隔離帶來,防止火勢繼續蔓延,除此之外,這一戰竟堪稱輕易——燒得極是輕易,除了活人,什麼都不曾剩下。

重建連雲關的事情林津不想多管,他隻是守在雲障城府君的客房裡,抱著噩夢中的岑季白,不叫他亂動。

岑季白交替地喊著火,喊著三哥。他喊著三哥時,林津便不停地應著他,說他在,也不管岑季白能不能聽到。等他喊起火來,大火,林津就告訴他沒事,火已經停了。

林源走進房間的時候,便聽到這樣古怪又完整的對話,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轉身又走了出去。

林津見過夏侯斕後便給他去了一封信,隻是他們都不能肯定。連雲關一直在杜如檜手裡,十多年沒有出事,林家又深信杜如檜,平時隻聽他彙報,沒到這裡審查過。收到林津來信,林源自然心裡擔憂,當即點了兵馬,又布署了青州的防務,便向雲州出發。林津得到了斥候確切消息,又發了信給他,但他趕過來的時候,連雲關的大火已經滅了。

林津以為岑季白是看到十五那晚連雲關的大火而害怕,其實讓岑季白恐懼的並不是這一場火。看到連雲關內火光衝天,聽到裡頭北狄人的慘嚎時,岑季白是興奮而狂熱的,渾身熱血像是被大火燒沸了一般。

人加諸於他,他必還諸於人。

於他而言,所謂複仇,一定要有這樣一場大火。他還預備了另一場大火,會在若乾年後燒到虞國的王城中。

隻是,他仍然夢到前世,噩夢中林津離他而去,烈焰焚毀了陵陽王都。他仍是一無所有,徒然地看著自己被烈火燃儘了,而這一次,連重生的機會也沒有。

岑季白竭力掙紮,想從那些痛苦的噩夢中掙%e8%84%b1出來,牽扯到背後的作口也是無知無覺。隻有在床頭看著他的人一陣心驚。

烏骨乃最後射出那一箭刺得很深,素馨隻能切開他傷口取箭,她為岑季白看了傷,說是三殿下也算命好,肋骨也斷了,卻沒傷到心臟,沒傷到肺部。隻是他養傷的時候不該亂動,怕斷骨還沒長好,刺穿體內臟器。

岑季白噩夢不斷,在床上不停掙紮,說要拿繩子固定的阿銀被林津狠狠地甩了一記眼刀,立刻噤了聲。

林津將岑季白抱起來,用力箍住他。回應他語無倫次的喊聲,擁抱他顫唞的身體。不知是不是林津的聲音與氣息讓岑季白得到寬慰,他漸漸平靜下來,偶爾喚一聲三哥,聽到林津答複,便安靜地沉入睡夢中,過不多時再喚出一聲來。

等岑季白三天之後清醒過來,看到自己趴在人懷裡,下意識地起身掙%e8%84%b1。

不防背後傷口疼痛起來,本該是一個漂亮的側身站地,一下子變成了狼狽摔倒。

“砰”的一聲響動,伴著岑季白痛哼,讓林津也蘇醒過來。

岑季白呆愣著說不出話來,先前的事情湧入意識中,方知自己是受傷昏睡了。正在心中唾棄自己連昏睡都要占林津便宜的無恥行徑,林津已經下床將他抱起來,再次擱回床上。

岑季白喝著林津遞上來的熱水,眼睛卻一直擱在林津臉上打量。“三哥,”岑季白的聲音仍有些嘶啞,“你是不是受傷了?”林津看起來很疲憊,眼中帶有血絲,臉色又很蒼白。

“傻子。”林津輕歎一聲,忍不住說道。他並沒有受傷,隻是岑季白昏睡兩天,他就抱著他陪了兩天,心裡擔心得要死,也是水米未進了。因此看起來格外憔悴些。

岑季白醒過來第一句話竟然是問他有沒有受傷,林津越覺得岑季白傻氣,至於那不管不顧撲上來替他擋箭的行為,更是傻到家了。

世上沒有比岑季白更傻的人。

岑季白垂首不語,他還想問問烏骨乃死了沒有。但又反應過來他不該知道烏骨乃這個名字。況且,岑季白現在很不想聽到這個“傻”字,原本這沒什麼不好,但現在也沒什麼好的。

至少,岑季白不想當小龜,小龜是燉湯喝的,也能紅燒,清蒸……

這樣想著才覺饑餓起來,肚子“咕嚕咕嚕”叫囂了。

林津已經吩咐小刀同阿金去拿吃的過來,轉而看到岑季白不高興,又是好笑又有些懊惱了。他坐到岑季白床頭,伸手將岑季白再次擁在懷裡,緩聲道:“小初,你不要生我的氣,我以後再也不說你像什麼像什麼了……小初就是小初,世上也就隻你一個了。”

林津眼眶有些溼潤,哽咽道:“你以後也不能替人擋傷……不許替我擋,萬一……”

萬一如何,林津沒有說,但岑季白明白,林津不再生他的氣了。這是件好事,或許又不是件很好的事。

岑季白很想%e4%ba%b2一%e4%ba%b2林津……但最後也隻是“哦”了一聲,將目光轉到阿金和小刀送來的肉粥和青菜上了。

岑季白想要自己吃飯,林津卻說他抬手不方便,要%e4%ba%b2自盛了粥喂他。岑季白腦子轉了兩回,那句“其實沒有什麼不方便”就給咽了下去。倒是掩飾般說了另一句出口:“阿銀呢?”

阿金阿銀是貼身近侍,慣常不離他身邊。現在房中隻見阿金,不見阿銀。

林津沒有說話,阿金答道:“膳房人手不夠,阿銀去燒火了。”

阿金心思縝密,阿銀大大咧咧,其實這兩個人裡岑季白更鐘意阿銀一些。阿銀是直性子,心思又簡單實在,不會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

聽說他去膳房幫忙,岑季白也沒多想,隻是吩咐阿金道:“那你讓他多燒些熱水,一會兒給我擦身。”受了外傷,不方便沐浴,但岑季白很不能忍受臟亂,何況之前在戰場上滿是塵土。他是想要清理一下自己。

林津擱下粥碗,用了些力氣,在小案上敲出一聲脆響。

岑季白不明所已,阿金等人忙低下頭去看著鞋尖。⊿思⊿兔⊿網⊿

他們才不會告訴主子,阿銀是被林三公子罰去膳房燒火了。至於原因,當然是那個沒眼色的小子竟敢提出拿繩子綁住三殿下這樣的餿主意。

其實這主意也不算餿,但林三公子不高興,他們還能說什麼呢。

林津重新端了碗,一勺一勺地盛粥,間隙中也夾些菜。讓岑季白根本沒空閒說話了。

後來,洗頭發、擦背這樣的事情也全都由林三公子代勞。林津道:“他們笨手笨腳,我不放心。”

阿銀足足在膳房燒了一個月的火,將他解%e8%84%b1的,不是林津終於大發慈悲,不再與他計較,而是岑季白趕著要回陵陽了。

那天,夏侯斕同回到北境的吳卓一起來麵見岑季白,吳卓一句話概括了事情的緊急性,道:“虞夫人同王子秋和車裂,恐怕虞國發兵。”

岑季白驚訝地摔掉了手中竹簡,“怎麼回事?”

第40章 陵陽有變

吳卓簡單說了經過,夏侯斕習慣性拉長一張苦臉,歎氣道:“唉,這可如何是好!”

李牧的消息幾乎與林家的消息同時送來,但林家的消息是送到林源手上的,他正在猶豫如何告知岑季白,夏侯斕同吳卓已經到了。

岑季白一路之上雖然思謀著北境,陵陽之事也多有關注,隻是有李牧同宋之遙在,他並不擔心。

他離開陵陽後,最初與前世並無二致,隻是宋之遙為防上官家對處於宮外的岑季白下手,比周夫人更用心地挑撥了虞夫人同上官緲,讓她們互鬥不暇。

等到除夕那夜大火,玄璣子算出可能是岑秋和同岑季白兩人命格與夏朝國運犯衝後,虞夫人更為惱怒。岑季白根本不在王都,這不是明擺著說是王子秋和與夏國相克嗎?她一直在尋找機會,六月裡天氣格外炎熱,上官緲的小王子感了風熱,發起高燒來。虞夫人買通太醫,用了猛藥,小王子上吐下泄,沒兩日一命嗚呼了。

宋之遙便又暗示上官緲,小殿下死因可疑。

上官家細細訪查,結果給小王子治病的幾個太醫都不知所蹤。其中也包括為宋之遙調製逆陽方的太醫院正,杜仲。

新接手杜仲工作的太醫遲衡為宋之遙診斷後,說他用的方藥有誤,看了藥渣子,斷定杜仲稱的藥跟方單上不同。

宋之遙假作悲憤,同上官緲聯手,再一查,種種證據都指向了虞氏母子。

本來到這一步,夏王氣憤不已,廢棄、貶斥都有可能,定然會重重地責罰虞夫人。到底是夏國家事,又是虞夫人狠厲,虞國方麵也不好太過乾涉。

然而事有湊巧,岑季白當年隨樂原一鬨,齊州百姓沒有起義。等到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