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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廷悠遊歲月 三春景 4239 字 2個月前

“外頭官家、聖人俱在,聖人命奴來瞧瞧高婕妤情形...怎麼?,生?產可順利?”

接生?媽媽中在外圍,沒那麼?忙的一個轉頭道:“現在情形倒還好,婕妤雖然是突然受驚嚇要生?的,但本就快臨盆了。加上婕妤身體底子好,養胎也用心?,如今和尋常生?產沒甚分彆...啊,看產道打開之順利,說不得比一般頭胎婦人生?的還快些呢!”

侍女看向半靠著、手中拽著兩?條從房梁垂下來布帛,忍著痛沒什麼?聲音,隻偶爾哼唧一聲,節省著氣力的年輕妃嬪。心?中暗忖,怪道聖人一直高看高婕妤呢,這般生?產時,不能更狼狽了,卻還是不掩國色。不,應當說,更叫人憐惜了。

這大約也是官家會等在外頭的原因吧......

素娥此時臉色有些發?白,嘴%e5%94%87沒有血色,汗水打濕了鬢發?和臉龐。有時甚至會因為痛苦,表情完全?不能控製。

看了一會兒,侍女就去外頭傳遞消息去了。

郭敞默默聽著侍女稟報,之後就是一言不發?坐在產房外,有足足兩?個時辰。這時已經是晚膳時間了,宮人捧來一些飯食,張皇後在彆人的地盤上不自在,而且產房裡妃嬪在生?孩子,她也不好表現的沒心?沒肺,依舊照常吃飯,所以吃的很少很隨意。

不過她是這樣沒錯,看到郭敞拿起筷子又?放下,除了心?不在焉喝t?下的半碗羹,卻是要勸的。

“官家,還是再進些罷,萬事身體要緊...且官家在外這樣,也於高婕妤無補,反倒是事後叫人知道,心?中不安。”

郭敞不理她,隻是看了產房一眼,叫來候在一邊,有需要立刻就要上的太醫,問道:“這是如何說的,怎麼?還未生?下來?”

太醫表情為難,但還是解釋道:“回稟官家,這女子生?產就是這樣的,生?上一兩?日也不少見。高婕妤乃是頭胎,便是身體已經長?成的年紀,這生?產上頭也會慢一些...官家不必急,之前遞出來的消息不都?是好的麼?。”

張皇後也在旁道:“是啊...不管官家先去歇息,高婕妤這裡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總不能官家一直等在這裡罷?”

“如何不能?”郭敞反問。他並不覺得自己?現在能離開玉殿,事實?上,他沒有闖進產房盯著,確定素娥好還是不好,已經是理智發?揮作?用了。這個時候闖進產房,隻會讓接生?的人不知所措,而且傳出去也對素娥不好。

還是那句話,皇帝是不會錯的,那錯的就隻會是彆人了。

就在場麵又?有些尷尬時,一個小宦官悄悄進了玉殿,過來先給王誌通報告了‘毒雲母案’的事——簡單來說,就是在林美人搜到了還沒使用,用鐵箱子盛放的黃綠色雲母。這點兒時間,甚至還將林美人身邊的人分開審問,得到了香器自送出,裡麵雲母便是黃綠色的證詞。

之前的尋常白雲母片有損,林美人就命人換了。

“那樣的毒物,林氏居然敢藏於身邊?”王誌通咋%e8%88%8c。他一想到隻要接觸就能害人,還是覺得頭皮發?麻。

小宦官道:“回大人,倒是沒聽說林氏身邊的侍女,有誰被?毒害的...想來,特彆用鐵匣子裝著是有緣故的,應當能隔絕毒害。”

“也是,鐵匣子也不多?見呢。”王誌通眼神冰冷...他們都?口稱林美人為林氏,顯然是都?明白林美人要完蛋了!她犯了宮廷裡的大忌諱,哪怕要害的人不是素娥這個有孕‘寵妃’,帶著那樣陰險的、不好防備的毒物在身邊,也足夠她去死了!

了解了事情後,王誌通卻有些猶豫了,猶豫該不該立刻告訴郭敞這件事。按理來說,這樣的大事應該直接稟報。但看著官家這樣心?神不寧,全?部注意力都?在高婕妤身上,這會兒王誌通又?有些不敢拿這種事去煩擾他。

猶豫了一下,便暫時不說了。

而此時,牽動?著郭敞全?部注意力的素娥正在產房裡按照接生?媽媽的指示拚命生?產。

“娘娘,快了、快了!胎位很正,不會有事的,儘力再用力一次...請按照奴婢說的,呼——吸——”接生?媽媽觀察著產道的情況,鼓勵著素娥,同時心?裡是比較樂觀的。

素娥隻覺得很痛,尤其是下半身,總會在痛到麻木時,突破之前的痛感,仿佛是一把刀片不停地攪啊攪。她不想生?了,但她知道不能這樣,又?隻能按照接生?媽媽說的做...簡直就像%e4%ba%b2手拿一把刀來自己?刮自己?的肉。

這樣不斷延續、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解%e8%84%b1的痛苦叫她甚至暫時忘了,為什麼?今天會提前生?產,以更大的風險感受疼痛。

事實?上,其他人猜的她是受到了驚嚇,對也不對。她確實?受到了驚嚇,但不是因為什麼?怕自己?也得病,怕事情牽連到自己?...她更多?還是意識到了,她曾經離死亡一線之隔,而那些死掉的人,是為自己?擋了一下。

他們因自己?而死!

素娥倒不是將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她當然知道罪魁禍首是要害人的那個,而她同樣是受害者。但理智知道是一回事,情感上,‘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愧疚又?是另一回事——這或許可以看作?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要知道素娥在這個時代?、在宮廷中生?活,本來就不開心?。

因為有這樣的前提下,這種宮廷鬥爭中連累他人,導致他人死亡後出現的負麵情緒隻會更強。

在這樣的激烈情緒中,素娥有一瞬間甚至覺得真沒意思,這樣的人生?,就算有一副好身體,圓了自己?上輩子死前的願望又?怎麼?樣呢?生?命的唯一意義難道就是活著本身嗎?生?命的質量呢?

心?神失守之下,她突然就要生?了。某種意義上,突然的生?產可能算是救了她。這種時候,她反而不能往深裡想那些事,最後隻能陷入道抑鬱糾結之中不能自拔——巨大的痛苦讓她無暇他顧,擺在眼前的‘危機’刺激出了她的求生?本能。

她到底是經曆過一次死亡的人,她曾經的死亡可不是突然降臨的,而是在醫院裡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不斷衰敗、了無生?機。這個過程相當痛苦,而經曆過那樣痛苦的人麵對生?命危險,往往求生?本能更強烈。

這就像是尋死失敗的人很多?都?會喪失再尋死的勇氣,之前那一瞬間接近死亡的痛苦與虛無,實?在是大恐怖。

“...娘娘,休息一會兒,我們喘口氣再繼續用力。”有人一邊說話,一邊還將切好的人參片塞進素娥嘴裡,讓她含在%e8%88%8c下。

素娥調整了一下呼吸,在接生?媽媽的輔助下繼續生?產,雖然已經疼痛到麻木了,但這時她還是有感覺的——產道被?撐得更大了,也更痛了。不隻是下`身,全?身都?痛!巨大的疼痛甚至讓素娥腦子不清醒起來,字麵意義上的疼‘懵’了。

一次又?一次地嘗試用力,終於在某一次後,素娥疼到沒感覺後,接生?媽媽驚喜叫道:“娘娘!娘娘!看到頭了,馬上就要生?出來了,使勁兒啊!”

這種時候人的下半身是沒感覺得,所以如果不是接生?媽媽喜悅的聲音勉強喚醒了素娥的神誌(她現在用力更像是一種機械動?作?),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這一聲驚喜大叫顯然也被?外頭聽到了,此時已經是深夜。

張皇後原本都?打算叫人去請四妃中的一兩?位來替自己?坐鎮了(萬一需要做‘決斷’的時候,是得有個能做主的人在的。雖然此時郭敞在,但誰知道皇帝什麼?時候就離開休息去了呢?皇帝本身是不用承擔這方麵的責任的,所以不能把他算成‘負責人’),這時候也隻能索性繼續留一會兒。◇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郭敞往前走了幾步,幾乎就要靠上產房的房門了。張皇後連忙攔住道:“官家、官家不可啊,產房可不是男子能進的...臣妾曉得官家擔憂,眼下卻是能放心?了。這生?孩子麼?,見到頭了,後麵就快了...這般說的話,高婕妤倒是生?的快、生?的順了。”

是啊,明明是受驚早產,卻沒出事,而且半天多?就生?下來了,確實?算‘又?快又?順’了。

郭敞對張皇後的話充耳不聞,隻盯著產房門簾,仿佛要透過這門簾看到裡頭去一樣。

過了一會兒,產房裡的呼痛聲比之前大了許多?,大概是因為這會兒不再需要保存體力了吧?也可能確實?痛到了更難忍耐的程度。

郭敞從未聽到素娥聲音中有這般哀戚、尖銳,仿佛是被?一盆冰水從頭淋下,清醒了過來。然後立刻看向一旁候著的太醫:“太醫代?朕進去探望婕妤,好與不好,皆出來與朕言說!”

太醫領命,立即進去了。掀開簾子的一瞬間,郭敞在這個間隙裡朝內觀瞧,然而隻聞到血腥味撲鼻,人卻因為視角的關係根本沒看到。

“官家著實?眷顧高婕妤這一胎呢...”見到郭敞對素娥這一胎的關心?,還有今天種種反常,張皇後要說心?情好,那是不可能的。特彆是看到郭敞還朝產房張望,%e8%84%b1口而出:“還好臣妾沒請賢妃來幫忙坐鎮,不然見著官家這樣,賢妃怕是要傷心?了。”

張皇後哪裡是真的在意馮賢妃見到這般差彆待遇要傷心?,這話與其說是替馮賢妃說的,還不如說是自己?的真心?話。

雖然張皇後並無子嗣,之前僅有的一次懷孕,在意識到之前就流產了。

如果是平常,郭敞或許還會聽一聽後宮這些女人,包括張皇後的嘴上官司。這不僅僅是保持後宮平穩必須要做的,有時其實?也是郭敞的一大樂趣——誰能說,自己?養的小寵物,貓兒狗兒什麼?的,因為互相吃醋而有一些小動?作?,不是趣味呢?

隻要不過分到讓人厭煩的程度,這甚至不失為一種有益於身心?的‘節目’...身享齊人之福時,看美人們為爭搶自己?的喜愛扯頭t?花、茶言茶語,也很‘賞心?悅目’呢。

但今天,郭敞的注意力真的絲毫不在這上頭。他聽到了張皇後的言語,但沒有分析,真的就隻聽到了字麵,覺得煩躁便隨口道:“她傷心?便傷心?了,乾朕何事?乾皇後你何事?”

這一句話堵得張皇後也無法應答,還是太醫從產房出來了,這才沒讓話掉在地上的張皇後繼續尷尬下去。

太醫朝郭敞拱手後道:“回稟官家,高婕妤如今還好。雖則有些力竭了,但身體底子好,還能繼續生?。嬰兒頭已經見著,剩下的事兒就很快了。說不得說話功夫,高婕妤便生?下來了。”

仿佛是為了應太醫這句話,話音落下,產房裡就傳來接生?媽媽驚喜的叫聲:“好、好、好!娘子,生?出來了!”

素娥麻木中感到了身下好像滑出了什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