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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廷悠遊歲月 三春景 4193 字 2個月前

劉亮隻能有些忐忑地打開了一本奏疏,慢慢念著, 然而有些大臣寫?奏疏也是文縐縐的,再加上一些生僻字、生僻詞,搞得劉亮根本讀不好,郭敞還沒說?什麼,他自己先跪下請罪了。

“官家恕罪!奴才實在鬥大的字不識幾個...這?樣的差事辦不來......”

郭敞也知道宦官裡有文化的不多?,倒沒真的怪罪。此?時王誌通還在整理奏疏,他也不急著聽人念奏疏,便道:“也罷,隻是你這?般也不行。便是做宦官,要做得好,也得讀書?識字。似你師父這?般,許多?事才能交由?他做。”

“有誰能念奏疏的?”郭敞問道。

立刻就有人冒出了頭,得了這?樁差事,給郭敞念奏疏。等到手頭這?封奏疏念完,王誌通已經將今天的奏疏都整理好了,效率真是極高的。

郭敞就將隨手批了幾個字的奏疏往王誌通麵?前一扔,道:“這?還是朕的封疆大吏呢!一個地方上的案子,明?明?幾百字就能說?清,偏偏他寫?了一本上萬字的奏疏。知道的曉得他囉嗦,不知道的隻當他勤勉,這?是給朕寫?萬言書?呢!”

此?時地方上的案子,除了一些特殊的,可能引起?極大社會反響,或者牽涉廣大的。有的重罪案,也是每件都要上報中央,甚至直接給到皇帝這?裡的。當然,後者大多?數就是走個過場,皇帝批閱個‘知道了’就行。

但不管怎麼說?,這?個流程是要走的。

王誌通不好在這?種?事上說?什麼,他是個很有分寸的宦官,所以當下隻是道:“官家,這?也是他們想?著事無巨細,好叫官家人在京師,也能清楚地方上的事兒...至於說?詳略得當,說?的簡單,卻是多?少?相?公都不純熟的?”

“說?不得,是這?位大人沒想?到官家的難處...他們想?不到官家要日?理萬機,不知道要接多?少?個他這?樣大臣的奏疏,還當官家隻看他這?一個呢!”

“嗯,這?話說?的不錯,很有些智慧在其中了。”郭敞點?點?頭,然後就像是想?到什麼一樣頓了頓,忽然就笑?了:“朕想?起?來了,素娥有一回說?過差不多?的話。”

不知道為什麼,郭敞原本有些煩悶的心情,一下就好了不少?。重新拿起?奏疏,不用小?宦官來念,自己看了起?來,精神頭又恢複到了最開始的樣子——王誌通看著這?一幕,隻低著頭謙卑地挪到一邊去待著,仿佛什麼都沒看到。

過了一會兒,是郭敞之前召見的官員來了...幾位即將赴任的地方官。

這?也是大燕的規矩,凡是要到地方上任職的官員,當皇帝的都會%e4%ba%b2自見一見,問一些問題,布置一些任務。

說?起?來,這?也不是大燕的獨創,過去曾經就有這?樣的製度...這?種?製度之下,皇帝能始終維持著對地方的關係——哪怕有一天這?種?見麵?流於形式了,有這?個形式也比沒這?個形式好。

這?次來見郭敞的幾個赴任地方的官員,官職有高有低,有的去地方要做知州、縣長,但也有兩人是去做轉運使的。大燕在地方上最高一級的地方官,就是‘轉運使’...這?兩個轉運使可以說?是能吏、乾吏,沒做過京官,一直都是做地方工作的,政績斐然,郭敞都對他們印象深刻。

“...此?去南方,第一要緊的便是除去那些大族,有他們總是攔在朝廷與苗民百姓間,要幾時才能化胡為漢?”郭敞交代了其中一位要做轉運使的官運,這?個官員履職的地方在西南,後世貴州一帶。此?時那兒還是漢夷雜處,治理起?來非常見難度。

“除去那些大族,倒不是說?斬草除根,真個那樣了,地方上也要不行了。對他們,知道該怎麼做嗎?”郭敞問道。

“是,官家。”官員連忙道:“臣有些考量,但沒到當地打交道,也隻能有個大致。無非是拉一派打一派,其中弱一些的,心向大燕的,就扶持起?來。強一些的,根基深的,得先打壓下去。”

“臣最好少?做些,讓他們自己鬥,隻做個裁決最好。”拉偏架的裁決者。

郭敞點?了點?頭:“治理這?些邊地,說?起?來就是那麼些計策,這?都不出奇。做的好不好,卻是要看到了地方上如何看準時機,用恰當的人,做恰當的事...你,朕自是不擔心的——所以才這?般與你加擔子,這?也是為國儲才!複雜的情形料理得出來,今後才好。”

“怎麼樣?可是擔得住?”

那官員也是個有熱血的,此?時哪裡還會說?彆的,感念官家知遇之恩,立刻道:“回官家,臣擔得住!”

午膳時間,郭敞又和這?幾個即將赴任的官員一道進餐。這?個時候吃什麼已經不重要了,幾名官員隻覺得榮耀。不管將來他們會怎樣,此?時此?刻是感念到了極點?,一心‘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呢!

午膳之後,幾個要赴任的地方官走了,郭敞跟著也離開了,回了福寧殿。

還沒進福寧殿呢,就正逢著兩個裹頭阿監急匆匆地張望。樣子不像是平常傳信遞物,似乎因為著急,已經一點?兒體統都沒有了。甚至沒注意?到官家的皇駕從背後來了,還險些撞上呢!

劉亮看了師父王誌通一眼,立刻站了出來,嗬斥道:“混賬,怎麼阻了官家的駕?驚了禦駕,可是擔待的起?的?”

差點?兒撞上時,兩個裹頭阿監已經反應過來了,立刻跪倒在地。此?時聽了劉亮的話,更是害怕,都渾身發抖,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如何罰你們先不說?,那副樣子到底怎麼回事?可是有什麼要緊事要傳遞?”這?話是王誌通覷著郭敞的意?思問的,雖然還是公事公辦的嚴肅樣兒,但已然溫和不少?。

裹頭阿監中的一個,怯生生地直起?身,但依舊不敢抬頭,顫顫巍巍地道:“回都知的話,按著都知的吩咐,我等一直過問著‘景福殿藏屍’一事。之前都沒什麼,未聽說?進展,誰知今日?忽的,宮正司就上門拿人了。”

王誌通要替郭敞盯著後宮動作(其實他個人也有這?方麵?的情報需求),自然構建起?了情報網絡。不過,類似‘景福殿藏屍案’這?種?突發大事,要額外派人盯著,有什麼進展隨之跟進,也不奇怪。

當下聽這?個裹頭阿監這?樣說?,王誌通依舊不解她們的焦急失態。就算宮正司突然動作,也可以解釋為事情涉及到特殊人物,結案前最好保密。如今是人證物證俱全,所以雷霆一擊、一擊必中——而這?又關兩個福寧殿的裹頭阿監什麼事?值得她們跟著著急?

是事情的內幕太敏[gǎn],還是拿的人...非常特彆呢?

這?個念頭不過是一瞬間閃過,裹頭阿監其實很快就跟著說?了:“...宮正司的蘇宮正帶人進了玉殿,直接帶走了高美人,一應去了坤寧宮。我們知道了這?事兒,立刻要過來稟報都知。”

這?兩個裹頭阿監是王誌通的‘情報人員’,所以位置雖低,從王誌通那裡得到的提點?卻不少?。很多?外人完全不知道的事,她們都一清二楚——比方說?,官家對高美人的看重!

那真是真麼說?都不為過...她們甚至幫官家和高美人微服出宮打過掩護,當時她們看到的,已經完全能佐證王都知說?的那些了。

“什麼!?”這?下就連一向處變不驚的王誌通都嚇了一大跳,腦子嗡嗡的,根本想?不出來這?是怎麼回事,下意?識看向身後的官家。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郭敞倒是談不到‘驚嚇’,畢竟對他來說?,有什麼事發生,直接處理就是了。但他的反應依舊非常直接,沒有進福寧殿,直接轉身就走,往坤寧宮的方向。

一路上叫了那兩個裹頭阿監在一旁,兩個身量不高的裹頭阿監根本跟不上郭敞的大步,值得小t??跑著跟。中間郭敞問她們細節,她們隻能說?出宮正司拿人,一路上不少?人都看見了。至於素娥如何涉案,宮正司掌握了哪些證據,她們就說?不清了。

畢竟,要是提前知道了那麼多?,早就要過來報告了!哪能當下事發突然,人都被帶走了才來說?話?

此?時王誌通的腦子已經從剛受衝擊時,那種?反應不過來,一片混沌的狀態中掙了出來,清明?了幾分。他很快做了一個分析——這?事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高美人確實涉案,她主使殺了一個內侍。另一種?,就是她被冤枉了。

確實殺了人的話,也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她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殺人是連帶反應。另一種?,她可能也是受害者,殺人更像是不得已的自我保護。

被冤枉的話同上,一個是普通地受冤枉,辦案不小?心搞錯人,不一定是惡意?的。另一個,那就是刻意?嫁禍了——或許是真正的凶手誤導,或許是辦案的人張冠李戴。

這?種?時候,王誌通最怕的是高美人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其他的,官家都能一力平息下去,也不見得會如何生氣,呃,至少?不是對自己生氣,隻是對另外一些人發泄而已。但如果是高美人有問題,那官家該如何跨過這?道坎?

王誌通有時也把握不準官家是如何看待高美人的,隻是感覺官家將高美人想?的太好了,也是因為太好了,所以絕不願意?她有所改變...當下,如果高美人被發現是兩幅麵?孔,私下十分算計,甚至齷齪,官家該怎麼想??

當然,那是最糟糕的情況,實際上以王誌通對高素娥的觀感,應該不會。

王誌通下意?識用餘光觀察著官家,然後就發現,官家一點?兒猶豫之色都沒有。隻聽官家罵道:“...要你們有什麼用!?這?樣的案子,特意?要盯著,卻是宮正司拿人了,才聽到風聲。下回,下回你們是結案了才知道嗎?”

這?話應該罵王誌通的,但兩個裹頭阿監是實際執行人,罵她們也沒錯。不過王誌通可不會覺得郭敞是給他體麵?,才罵裹頭阿監,不罵他的——根據他對他們這?位官家的了解,這?位官家向來不願意?衝最底下的人發火,哪怕訓斥,也是訓斥上頭的人居多?。

這?一方麵?,是郭敞骨子裡多?少?有些傲上而憫下(雖然沒有人在郭敞之上,但意?思是那個意?思)。另一方麵?,也是郭敞不大喜歡越過中高層直接管理最下麵?,這?本身就不符合馭人之術的原則。

當下如此?,王誌通覺得是官家氣急了!

竟是一點?兒猶豫都沒有,甚至沒想?過高美人會殺人,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麼——王誌通就想?過,即使他也覺得那樣可能性很低,但可能性再低,這?個時候也忍不住會想?吧?

想?到這?裡,王誌通更懊惱了!宮正司保密工作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