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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廷悠遊歲月 三春景 4218 字 2個月前

:“擺駕玉殿吧。”

其實?素娥真沒那麼急,口信裡的意思也不是要?郭敞立刻就去,隻要?幾天之內抽出空去一次玉殿就好了?。但郭敞卻沒有想那麼多?,素娥難得有這樣的舉動,他一麵心裡有些陰雲,另一麵又有些說不出來的高興。

心裡的陰雲自然是為素娥這個舉動本身,這種和其他妃嬪‘同化’的舉動,在郭敞這裡其實?是一個危險的訊號。他一直覺得素娥和其他人不一樣,並且希望她這種不一樣能?夠長長久久地維持下去。

為此,他明?明?很喜歡素娥,卻沒有給她更高的位份,甚至刻意不叫她多?侍寢——他將一些後妃發生變化,變得不再有一開始討喜的原因之一,歸結為恩寵和權勢養大了?她們的胃口和野心。

而從這一點出發,或許對素娥‘平淡’一點兒?,壓著點兒?她的位份,以及她獲取權勢的速度...或許也能?延後她發生變化的時間。郭敞想讓素娥保持現?狀的時間長一些,再長一些,讓他快樂而滿足的時光也能?一起延長。

至於?說高興,隻能?說人的情?緒太複雜了?。郭敞想要?素娥維持原狀,但不可?否認,他偶爾也會想要?素娥能?和其他妃嬪一般殷勤——素娥認為自己夠殷勤了?,時時刻刻想著討好郭敞這個‘老板’,非常有一個後妃的職業道德。但在郭敞,還有其他人眼裡,她其實?是很不夠格的。

這倒不是因為素娥太拉不下臉,而是在她的設計中,那種浮於?表麵,誰都做得到的‘殷勤’本來就沒必要?。如果郭敞作為皇帝,真的很喜歡那種,那他隨時隨地都可?以享受他想要?的殷勤了?。但很明?顯,他不在乎那些。

素娥認為,對郭敞的‘心意’,最好在大家都表達心意的時候做。這樣一方麵不會讓郭敞厭煩,是他更能?接受的,比較輕鬆的狀態。另一方麵,那種時候就一次做到極致,這樣反而能?叫郭敞記憶猶新、受到感動。

所以,眼下素娥忽然主動請郭敞去自己的玉殿,等於?是原本隻會偶爾想一想的場景被實?現?了?。

郭敞乘輦車去了?玉殿,素娥遠遠聽說郭敞來了?,連忙拆發髻、換衣服——好在她原本的家常妝扮就很簡單,要?更換的妝扮是民女樣式的,更加簡單。這一拆一換之間,速度快得很,在郭敞走進來前就弄好了?。

素娥頭上梳一個包髻,包頭帕子?是銀紅的,一對銀杏葉耳環在耳邊打?秋千,除此之外,頭部?、頸部?竟沒有一點兒?金銀首飾。至於?身上的衣服,也完全是農家樣式,最多?就是富裕些的農家——下`身穿的裙子?都是麻葛質地,僅合圍的百褶裙,長度也不夠蓋住腳麵。

郭敞走進來後,見素娥這樣妝扮,意外極了?。免了?素娥的禮就道:“這是怎麼了??怎麼宮中做起農女妝扮?雖則素娥你怎麼扮都是極美的,也不該如此啊!”

這是郭敞少有的對素娥的‘批評’,與其說他是不喜歡素娥現?在的樣子?,覺得沒有後妃的體統,不如說他是在抗拒...抗拒素娥真的想要?伸手朝他要?什麼,所以特?意製造這樣的‘驚喜’,覺得他會喜歡,會屈服於?這樣的‘陷阱’。

“官家,臣妾是覺得這樣更好一些。”素娥想著唱民歌麼,太光鮮亮麗了?就不像了?(雖然上輩子?歌t?手們不管唱什麼,演出服都可?以很華麗)。

“這又是什麼緣故?”郭敞以為自己猜到了?什麼,但還是問道。

素娥請郭敞坐好,一麵示意何小福她們如安排的來,以免認真道:“臣妾聽聞官家最近喜歡聽唱,特?意學了?一曲,供官家悅耳——這也是臣妾要?官家來品鑒的。不過,臣妾唱的該是一些鄉曲小調,登不得大雅之堂,官家莫怪。”

好像有什麼塵埃落定?了?,郭敞覺得有些喜悅的東西正離自己遠去。他應該拂袖而去嗎?但他終究沒能?那樣做。見到素娥滿眼期待地在他麵前,準備獻藝,他不忍心如此...但內心的失望確實?如潮水一般湧來。

素娥宮裡隻有一個宮女會些音律,這還是素娥升做才人後才分到她身邊的。不過之前她就是會這些,也從沒有發揮的時候,畢竟她們分配來是做侍女的,又不是女樂。而這次,素娥讓她專負責敲鼓,也隻需要?有鼓聲?這一個‘配樂’。

當然,如果可?以完全照著原版《小河淌水》的編曲來提供配樂,那是最好的。現?在不是沒有那個條件麼,索性就隻要?時不時的兩聲?鼓點了?。

“啊~~啊~~”素娥開始唱了?。

隻是這圓融、明?亮又縹緲的令人心碎的%e5%90%9f唱響起,郭敞之前的種種雜念就消失了?,他大概從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支歌兒?。真像是冬天冰山上的雪水消融了?,溪流漲起來,一直流,流到遠方的天邊去。

單純的音樂竟然能?這樣,大概隻有聽到這樣的音樂,才會相信孔夫子?‘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是確有其事,不是誇大其詞。

“月亮出來,亮汪汪,亮汪汪——”站在素娥的角度,這已?經是她運用現?階段最強大的技巧,能?唱出來的最佳效果了?。聲?音仿佛是水銀瀉地,流暢而清亮,同時整個人完全是個‘共鳴器’。三腔共鳴的情?況下,聲?音是那麼有力量,仿佛要?直上雲霄。

沒有一點兒?呼吸的雜音,非常好。

“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

郭敞完全被素娥的樂音迷住了?,這很不可?思議...雖然現?在後宮流傳著郭敞喜歡聽唱,欣賞唱歌這一門才藝,要?超過跳舞、彈琴、下棋等等的說法。但郭敞自己知道,不是這樣的,他其實?哪一樣都差不多?。

會欣賞,也會欣賞擅長那些的人,但也僅此而已?了?。要?說他格外喜歡某個才藝,為此恩寵由此出,那就有些過了?——當下的情?況,其實?更像是一時興趣,他自己都知道維持不了?多?久。

完全因為一項‘才藝’而癡迷,這是郭敞第一次...素娥之前畫畫極佳,其實?也沒有帶給他這種程度的吸引力。

素娥還在唱:“清風吹上坡、吹上坡~~哥啊~哥啊~哥啊~~”

素娥儘量沉浸到這首歌的感情?中,而不僅僅是以技巧去唱。而在她的理解裡,這其實?不是普通的情?妹妹思念情?哥哥的尋常民歌,其中帶有非常明?確的哀傷——是在思念一個再也等不到的人嗎?

但即使是這樣的哀傷,也是輕盈的,像是蜿蜒的溪流轉過一個角,飛濺起顆顆晶瑩的水珠,落在了?草葉上。

“你可?聽見阿妹叫阿哥~~”‘咚咚、咚咚’這個時候鼓聲?終於?響起了?,恰到好處,仿佛是敲在了?靈魂上。也給流水一樣,純粹女性視角的歌聲?注入了?不同的力量,剛柔對比,更加震撼人心。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月亮出來,照滿坡,照滿坡~窗前月亮想起我的哥~”每次起唱都是那樣清亮,仿佛帶著女子?的期盼,但到了?最後又總會歸於?輕聲?。仿佛是在嗬護一個小小的夢,小小的希望——是知道等不到了?,但還是要?等嗎?

“一陣清風吹上坡,吹上坡~~哥啊~哥啊~哥啊~~”

郭敞隻覺得一顆心被揉搓,他確實?被一支小曲打?動了?。又或者,唱這曲的人也很重要?,若是素娥平日裡也是這樣思念,一聲?聲?、一句句,如泣如訴——他本該滿足於?此的,畢竟他就是那樣的人,隻要?自己成為一段關係中的主導,對方愛自己愛到不能?自拔沒什麼不好。

這一刻卻連想想都覺得痛苦,不願意她那樣了?。

“你可?聽見阿妹叫阿哥~”

鼓聲?之中,歌聲?被推到高.潮,素娥開始了?長長的%e5%90%9f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歌聲?裡飽含著濃烈的感情?,素娥沒有一個‘情?哥哥’,但她思念的東西太多?了?,完全可?以唱出該有的情?感——她思念什麼呢?那可?太多?了?。永遠無法回歸的‘家鄉’,再也見不到的那些人,曾經觸手可?及的自由......

痛苦而遺憾,哀傷而不自知...於?是歌聲?要?盤旋與九天之上,直達最高。

“月亮出來,亮汪汪,亮汪汪~~~”.......

歌聲?還在繼續,回環往複之前的歌詞。直到最後素娥停下,四周再沒有一點兒?聲?音,真是白樂天所言,‘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郭敞這個唯一的正牌聽眾,完全還沉浸在樂聲?中,難以自拔。

等到稍微回過神來,他下意識地、急切地想要?說點兒?什麼,但卻好像說什麼都不足夠,最終隻能?長長歎息:“‘昆山玉碎鳳凰叫’,人都以為是誇大其詞,詩人之言語麼。如今聽來,卻是李昌穀誠不我欺。”

末了?又道:“所謂絲不如竹,竹不如肉,大抵如此罷...素娥你這歌喉,朕都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若不是早知你是禸體凡胎,乍聽這樂聲?,還當是仙樂,你也是天上來的了?。”

唱完好久,郭敞還是有些緩不過來,依舊很感動。大約也是這感動,讓他主動問了?出來:“你今日唱這支曲給朕,是什麼緣故?”

素娥本不想說自己是有求於?郭敞的,畢竟原本塑造的好好的氛圍,忽然一下變成請求,變成交易,對於?構建%e4%ba%b2密關係沒好處。但現?實?就是,她確實?有求於?他,她想要?出宮,這是沒法閉嘴不談的。這時候不一次好好說出來,遮遮掩掩,扭扭捏捏,反而更不討喜。

所以定?了?定?神,素娥就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堅持著說了?出來:“臣妾...臣妾其實?是有一事相求...也是因此打?聽了?官家最喜歡什麼,說是官家喜歡聽唱,這才練了?兒?時聽過的鄉野小調——官家,能?不能?,能?不能?.......”

一切和自己預想的一樣,郭敞以為自己會非常失望。但現?在,失望確實?是有的,但沒有到不能?接受的程度。他猜測是因為那支歌兒?,他還沉浸其中呢!

“官家,能?不能?許臣妾出宮幾回...不,一兩回就夠了?。”

“啊?”這下郭敞茫然了?。他想過素娥會想要?什麼,是位份,錢財?還是借機邀寵?再不然,她是結交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