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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廷悠遊歲月 三春景 4177 字 2個月前

麼?若是素娥能更爭氣一些?,如今哪還有這般難處——也是我太高看她了,在她身上寄予太多希望。我想?著她生的那個樣子,未來如何不說,至少官家初時該熱乎一些?時日的。”

“若能趁熱打鐵,一氣提上來,哪還有如今之難呢?”

羅天香忍不住替素娥說話:“也不能這般說,隻是素娥運氣差了些?。夏汛事關緊急,這一個月官家進後宮都沒幾次...”

“傻孩子。”羅司珍看了侄女一眼,搖了搖頭,似乎是覺得羅天香太單純了:“這宮裡的女子,美貌固然是一大本?錢,可運道卻是比美貌更大的本?錢!她運道不好,自然就是她不爭氣了。”

第38章 宮廷歲月038

黃河每年都有四汛, 伏汛、秋汛、淩汛、桃汛,此時說夏汛,其實?就是伏汛的意思。每當汛期, 黃河流域, 特彆?是那些最容易受洪水襲擾的地區, 都會如臨大敵——當然, 不是每年汛期都有險情。

隻是今年確實?危險,京東東路連續大暴雨,水位上漲,岌岌可危。據治河的官員說, 這是二十年一見的水位了...雖說後世動不動就冒出?‘五十年一見的高溫’‘百年一見的降水’‘兩百年一見的暴雪’, 但在此時二十年一見就很難繃了。

好在是開國初年, 政治清明, 軍隊也沒有衰敗, 再加上國庫有錢,舍得雇傭民夫抗洪搶險, 而不是無償征發徭役——在古代,徭役本身是比賦稅更可怕的東西, 所以後來慢慢可以以錢代役, 都說這是善政。

即使是窮苦百姓, 隻要不是沒辦法了, 也是會出這個代役錢的。無他,選擇去服徭役損失更大,不隻是會耽誤了自家的田耕,還有服徭役時被多種方式剝削壓榨的風險。畢竟一離開鄉裡, 很多事就身不由己了。

總之?,種種因素加持之?下, 此次二十年一見的高水位給扛過去了,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唯一不輕鬆的大概隻有國庫了,畢竟要雇傭民夫,還要讓參與搶險的軍漢用命,那都是要發賞錢的!

不過不管花了多少錢,黃河大堤保下來了就是勝利。人還在、地還在,錢總會回來,可要是保不住大堤,就不是河水泛濫衝毀家園,讓百姓流離失所帶來的經濟損失了。甚至,就算光算經濟損失,也是後者更多!

真要是有為數不少的流民,總會出?一些亂子,為了平亂又得花多少錢?平亂過程中,流民和軍隊毀壞的秩序又是多大的損失?

“官家,王大人已經出?宮了。”內宦王誌通低聲回了郭敞:“...官家歇歇吧,這些日子勞累太過了。如今王大人來複命,夏汛之?危已解,官家該好好保重?貴體才是。這會兒便是有什?麼事兒,不能等等呢?實?在等不得的,還有韓大人、郭大人呢。”

王誌通是皇帝真正的心腹大宦官,從?小跟著郭敞,也就是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了。其他人說這話?哪怕是出?於關心,也有宦官乾政的嫌疑,郭敞這樣?權力抓的很牢的皇帝未必喜歡聽。

‘王大人’就是這次主持抗洪搶險工作的官員,剛剛來進?宮複命。這會兒夏汛險情已過,京東東路的連日大雨也停了,在王誌通看來官家一定要休息,一張一弛才是養生之?道——另一方麵,也是王誌通最近被後宮各位娘娘逼得沒辦法了。

這麼久不怎麼踏入後宮,娘娘可坐不住了!她們?就算沒法當麵和王誌通打探,也總有一些七彎八繞的方式可以給王誌通壓力。彆?人也就罷了,關鍵是聖人也關心此事,前日還把他叫到了坤寧宮問話?呢。

都知道官家性情剛強,也不敢直接找官家,就隻能找他這個?與官家形影不離的內宦了。

“你這老?倌!”郭敞瞥了一眼王誌通,手中的朱筆往他身上一扔,笑罵道:“倒是說的好話?,又是誰尋你說項?”

王誌通接著朱筆,不管筆頭?蹭在衣襟上,雙手呈著筆,躬著身子道:“聖明不過陛下,聖人確實?提點過老?奴。不過...便是沒有聖人之?命,亦或者貴妃、淑妃諸位娘子說話?,老?奴也是要說的。眼下前朝都緩過勁了,官家一味地宵衣旰食,反而不美?。”

“這倒是讓上下不安了。”

“照你這般說,朕勤政卻是錯了?”郭敞搖搖頭?,但也依著意思,沒再管那些沒批完的奏疏,往禦書房外走去。見著天光正好,隻在一所乘涼的亭子下站住了,隨口問道:“這些日子,後宮如何?”

王誌通謹慎回答道:“稟官家,這一月餘,後宮無甚大事。因著前朝有夏汛之?事,娘娘們?比平日還要更穩當。聖人叫後宮儉省,以資賑災...貴妃、德妃等幾?位高位嬪妃也甚少出?門,都在自己宮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聖人麼,這倒是不出?奇,她一貫在這些事上上心,就是彆?的事也這樣?機靈就好了。麗質沒怎麼出?門?這可不像她,她一貫是活潑性子的...說來她如今也算是越來越懂事了。”聽了王誌通的稟報,郭敞似乎想?到了什?麼。

‘麗質’是姚貴妃的閨名,說起來當初姚貴妃也是宮裡最鮮豔明媚的一個?,如今卻是和過去不大一樣?了,看著和其他嬪妃越來越像——有後妃之?德,溫存婉轉、規規矩矩。

這沒什?麼不好的,他過去還曾希望這樣?呢!但現實?如此,總讓郭敞有一絲絲遺憾...這大概就是天下男人的通病了,熱烈久了嫌聒噪,溫柔久了覺得乏味,既要又要,貪心的不得了。當然,因為郭敞是皇帝,沒人覺得他的‘談心’有問題。

“貴妃娘娘是比先前不同,這正是體貼官家。”郭敞那樣?說皇後,有褒有貶,帶著些帝王的微妙心思,王誌通也不好回答,隻好針對姚貴妃隨了一句。

相比起郭敞,王誌通這個?人精似的旁觀者自然更清楚其中內情。想?當初姚貴妃可以說是寵冠後宮,在郭敞做太子的時候就極其受寵了。

雖因為家世?尋常(就是普通的八月良家子),由先帝賜給郭敞時,隻是一個?小小的九品奉儀,這是太子妾裡最低的,再低就沒名沒分了。但是,之?後卻是連著升,等到郭敞繼位前,他已經是正四品良媛,隻低於太子妃和良娣了。

之?所以當不上良娣,恐怕還是因為良娣滿額兩人,當時郭敞已經有兩名良娣了。

兩位良娣就是後來的尚淑妃,以及一位產子時死去的嬪——她們?是正三品的良娣,郭敞繼位,一人得道%e9%b8%a1犬升天,妻妾們?都有‘升職’,但兩位良娣都隻t?升了一品,成為了正二品的嬪。尚淑妃還是後來生育之?功,再升為妃的。

姚貴妃當時是越過兩位良娣,以良媛之?身做上了四妃之?首的貴妃,從?正四品良媛一下成為了正一品貴妃,可見隆寵。

事實?上,直到素娥剛穿越時,姚貴妃依舊很紅,那時郭敞已經登基小幾?年了!但指望皇帝始終對一名妃子保持熱情是不太可能的,李夫人說‘色衰而愛弛’,這實?在是最好的情況,其實?更多時候是‘紅顏未老?恩先斷’...所以不出?所料的,這幾?年姚貴妃已經大不如前了。

如今宮中最當紅的是曹婉儀,除了她外,也有另外幾?位年輕妃嬪頗為受寵。她們?占據了官家更多的注意力,姚貴妃已經是昨日黃花了——她比其他幾?位妃的處境還要更差,其他三位,尚淑妃、龔德妃、馮賢妃,家世?要比她更好,而且都有子女,額,至少曾有過。

龔德妃曾生過皇子,隻可惜皇子沒養下來,但現在又有一個?公主在膝下,這也算是日後有靠了。馮賢妃更不得了,是二皇子的母%e4%ba%b2,二皇子就是郭敞如今唯一養大的兒子,有七八歲了,如不出?意外,應是能長?大了。?思?兔?在?線?閱?讀?

尚淑妃差一些,她當初生育了皇長?子,然而皇長?子夭折了...隻不過,長?子到底意義不同,因著早夭的皇長?子,郭敞依舊多給她一分體麵。

四妃中隻有姚貴妃,當初是那樣?的隆寵,後宮之?中無有可爭鋒者。然而人無千日好,更何況她好了也不止千日,好日子總歸是到頭?了...這時候她卻是從?未有過‘好消息’。就像是風吹水麵,漣漪再大也有恢複如初的時候,竟是什?麼都沒留下。

這樣?在寵愛漸淡後,叫郭敞多憐顧一些的資本都沒有。

王誌通是見過姚貴妃是何等風光的,她風光的時候的確很活潑,彆?的妃嬪不敢做的出?格舉動,她都敢做。而如今,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她或許本性確實?是活潑,甚至於大膽的,可麵對皇權還能絲毫不怵,其實?也是皇權給她的底氣。

當她意識到皇權的偏愛在離她遠去時,她自然而然就會膽子變小、性格收斂了。彆?看郭敞如今那樣?可惜,真要姚貴妃一如往昔,恐怕第一個?不耐煩的人就是他了。

郭敞‘唔’了一聲,視線掃了一眼亭子外,忽然說道:“高氏如今還在尚功局麼?”

王誌通似乎沒想?到郭敞的想?法會這樣?跳躍,一下轉到了‘高氏’身上。不過他到底是最了解郭敞的人之?一,隻是頓了一下便回道:“稟官家,高娘子是尚功局的人,如今隻是穿了紅霞帔,依舊要當宮娥的差,自然是還在尚功局。”

不同於彆?人以為郭敞見到高素娥,就是普通的見色起意,王誌通對此有不同的看法——的確是見色起意沒錯,可和過往常見的見色起意,見了一個?美?貌宮女就臨幸了,卻有著微妙的不同。

高素娥的美?貌是王誌通跟隨在郭敞身邊,也從?未見過的沒錯,可相比起美?貌,這個?小娘子身上獨特的氣質更令人印象深刻。說她是高嶺之?花,倒沒那麼傲慢,說她是孤芳自賞,又稍顯俗套...非要說的話?,她像一球柳絮,輕薄無依,飛到天上去,就變成了一朵雲。

讓人感覺她是無法被抓住的,難以被得到的...而剛好,君王就最喜歡去抓住無法被抓住的,得到難以被得到的。

彆?人以為素娥運道不好,剛得幸就逢著官家忙於前朝,壓根兒不怎麼踏入後宮,估計要被忘記了,或者至少無法‘趁熱打鐵’。而王誌通可不覺得高素娥的‘運道’僅止於此,以他對官家的了解,可沒有那麼容易對這樣?能激起他欲求的女子罷手。

事實?也是這樣?,郭敞沒有忘記素娥。

不,應該說之?前被打斷,導致這些日子他越發惦記那個?讓他覺得是一樹白花的女子。忙於夏汛之?事時還好些,最多就是間隙時忽然想?起一點兒,她的香氣,她的平靜,她的潔淨,仿佛不沾染這個?世?界一分一毫的潔淨......

如今夏汛之?事已經了結,之?前的惦記仿佛是一齊攢了湧出?——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