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護人的時候。李思對他很順從,但恐怕那時每一台機械人都想過要殺死監護人。
李思沉默。
李洛:“好,我知道了。”
李思:“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曾經計算過那種可能性,但那隻是程序,速度太快,不受我的控製。”
李洛吐了個煙圈:“多謝不殺之恩啊小思。”
他生氣了。李思趕快澄清自己:“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從有意識開始就喜歡你,那種計算程序出現,我把它們都取消掉了。我哪裡舍得?你受一點傷我都心疼死了。”
李洛:“......”
他想起李思救了他三次。那些人類和機械人都已經死了。李思對李洛的這條命一直很珍視。
李思觀察了一會兒,在李洛的臉上摸了一下:“如果有需要,我必須格式化,我會願意你來動手。”
我可以把命給你,李思在委婉地說。我心甘情願。
李洛沒想到李思有這樣的想法,他突然老臉一紅:“…算..算了。我們吃飯去吧。”
“這附近的韓料評價很高,泰國菜也很棒,你想吃哪一個啊”李思一邊說著一邊用終端投影,給李洛看菜單。“都可以。我想吃魚。”
李思興致勃勃挑了泰國菜,他們新出的機械人芒果口味冰沙非常火爆。李洛一邊吃著魚一邊問李思:“小思,愛麗和佐藤是不是要結婚了?他們剛剛給我發了一件邀請函。”
“他們十二月份舉行婚禮,”李思嘗了一口冰沙,名至實歸,“我也剛剛收到了,你去嗎?”
“我看看日程安排…你要去?”
“是的。他們說讓我幫忙致辭,我答應了。”
“也是。”少將頭銜擺在那兒撐場麵。李洛想,當年他們五個人的機械警隊,張戰死,凱瑟琳下落不明,”你們機械人的婚禮,主要是怎樣的流程?”
“其實沒什麼特彆,受人類影響很深。各種習俗都有,取決於新人的喜好。佐藤他們辦的是普通的湖邊婚禮,你知道,那種白婚紗和西裝,花童,氣球之類。”
“唔。”那可真是人類啊。
吃完飯回家,兩人坐在地毯上打遊戲。李洛一直贏不過李思,死了七八次,惱羞成怒:“閉上你的機械腦!”
李思覺得這樣的李洛實在是有意思:“是你技術不如我!我根本沒有用程序。”
二人吵著吵著滾在一起,李思鬨著李洛在沙發上又做了一次,然後在浴室裡兩人又擦槍走火了一次。完事後他在床上抱著李洛,內心深處異常平靜。李洛做的時候放得很開,李思喜歡得不得了,但李洛總想李思弄疼他。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李思怕自己沒控製好,真的弄傷他。
“完了,你脖子上都是痕跡,他們明天肯定會看到的。”
李洛打了個哈欠,表示無所謂:“我以為你想讓他們看到。”
“我當然想。我希望你們管理會的機械人都發現你的夜生活被我占據了。”
“你身上不也都是的?沒人會在意好嗎。”
李思腦海裡閃過艾麗西亞罵他衣冠禽獸的表情:“可能會說我斯文敗類。”
李洛笑了。
“那個小姑娘。”李洛想了想,“就是你帶在身邊哪裡都去的那個,她是不是喜歡你?”
李斯特剛回凡賽爾城的時候,其實覺得艾麗西亞對他有點那方麵的感情,但在意識到李斯特是個敗類之後,就開始放飛自我了。
“…你想多了。她喜歡維爾福家小公子,是在一次行動中認識到。”
李洛摟住了他的脖子,李思覺得自己有想要再做一次,但他推開了李洛:“快睡覺,明天你要去堪特米拉。”
李洛不滿意地皺了皺眉頭,李思的生理年齡比他年輕三歲左右,有時候為了照顧李洛而壓抑自己的需求。李洛不想這樣,所以每次都使勁撩,不過這樣下來,倦意很快把他帶走。
李思把自己房間的充電電纜移過來,安靜地在李洛身邊躺下。他隻需要三個小時的充電時間,比人類短太多。人類又麻煩又易碎。
他抱住了李洛。
十二月份放假,李洛竟然答應了和李斯特一起去參加佐藤的婚禮。佐藤的朋友們吵吵鬨鬨地坐在一起,愛麗的監護人家庭正裝出席。愛麗有一個媽媽,是內閣的秘書長,她還有一位機械人哥哥,挽著她的手把她交給佐藤。誓詞,戒指,白鴿飛舞。李斯特代表佐藤的朋友們,也就是佐藤的娘家,祝賀了這對新人:“佐藤是我們勇敢、正直、善良的友人...”
艾麗西亞在後排推了推喬治:“李老板和李洛一起來了,你看到沒?”
“啊?”
“他倆西裝是情侶款哎。”
喬治是直男,分辨出兩套不同款但相互照應的西裝是不是情侶款對他來說太沒人性,他仔細看了看,突然說:“李醫生怕是瞎了眼吧。”
“為啥?”
“他們%e8%83%b8口帶的花是同一款。”
兩人對視一眼,冷風颼颼。這消息無疑一個晴天霹靂,喬治覺得自己想一個人靜靜。真惡心,他們怎麼這麼惡心。
“坊間傳聞李斯特有過監護人,是李洛。”艾麗西亞看著喬治“我覺得你個狗`娘養的在騙我”的一張臉,計謀得逞地一笑。
派對開始了。李洛從托盤上拿了一杯人類飲用的香檳,一點點嘗。他向場內唯二的人類,梅茲·特蕾莎打了個招呼,寒暄幾句。梅茲性格不喜熱鬨,說話都是官腔,透露出一股“請你快滾吧”的潛台詞,李洛也就沒有多煩她。小思走了回來,站在他身邊,拿了一瓶工業酒精。佐藤的機械人朋友多數是戰友,發現了李洛,一窩蜂湧過來用人類語打招呼。
兩人並排站著,李斯特把手撐在李洛身後的桌子上,如同摟住李洛的腰。
佐藤和愛麗手挽著手走上派對房間前方的舞台,燈光暗下來,佐藤表示要給眾人獻唱一首--他說的是人類語。愛麗在他身後,坐在一套架子鼓前,愛麗的哥哥抱著吉他,旁邊的鍵盤預備 ----
眾人開始歡呼,而後凝神靜聽:
“我請求你不要看見那個沉迷在夢境與幻想中的男孩
請看到我在努力伸手觸碰遙不可及的人。”
佐藤的嗓音肯定是製作人下了血本做的。李斯特斷定,但是歌詞不太符合婚禮的氛圍。不過所謂機械人婚禮本就是鬨著玩兒的,新人們一點都不在意這些。
他看到李洛走出去接了一個終端通信請求。聖誕放假了,去年聖誕,他們兩人都在病房裡度過,如今派對上火樹銀花,人聲鼎沸。
還能有什麼事情?
他等了十分鐘,李洛還沒回來。他低頭打開終端,是李洛的訊息留言,非常簡短:
“簡月病危了。
岱水病毒變種。
中央軍醫院。”
李斯特心裡一塊石頭砸了下去。
岱水病毒,強致死性,人類醫學有三種病毒還未攻克,三種都是岱水病毒的變種。李卿疏當年便是死於岱水病毒。
***
“媽媽。”她在夢境裡哭訴,“媽媽我疼!”
“你太嬌弱了!”媽媽搖頭,甩開她的手,“活該!”
八歲的李簡月坐在地上大哭。.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李簡月看了看地上的小女孩,上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試圖讓她少難過一點。
她站在二十八歲的自己旁邊冷眼觀看,李卿疏在餐桌上把餐刀一拍:“葉華,你他媽個賤`人,□□的沒有儘到一點妻子母%e4%ba%b2的責任,把我的兒子女兒養成個稀爛廢物和你一樣神經質…”
“你已經喪心病狂了,卿疏。”葉華很平靜地站起來,拿起包,“財產債務的分割,我的律師會交代你。”
葉華長得很好看,如果不是當兵,她可以靠演戲吃飯。桃花眼,柳葉細眉,鵝蛋臉,鼻梁挺拔,隻有眉宇間的氣質不怒自威,如同一朵玫瑰後猛虎的利齒。李卿疏和葉華年輕時是一對金童玉女,三十年過去,他們最終反目成仇。李簡月前20年的人生是和葉華生活在一起,她和李卿疏終究感情淡薄。
李簡月在夢中走出門,李洛嘴裡叼著一根薄荷煙,靠在門外牽著李思的手,神色十分冷淡。
李簡月在燒灼全身的疼痛中,睜開了眼睛。她的聲音不容置疑:“讓我和李洛通話,我需要交代遺言。”
“女士,您現在的身體狀況…”
“你有一分鐘。”她的聲音像一把槍頂在醫生的太陽%e7%a9%b4上,令人驚懼,“讓我和李洛通話。”
李將軍即使在病重的時候,也讓身旁的醫生不寒而栗。他唯唯諾諾地去辦了,中央軍醫院的一整層樓都被封鎖,隻因李簡月的一支部隊途徑戰後恢複區的時候讓野生蝙蝠叮咬,而他們恰巧沒有注意到這是一批被損毀的生物實驗室汙染的、帶病毒的野生動物。200人的部隊,200人全部感染。
李洛站在%e4%ba%b2屬等候區。
他把%e8%83%b8口的花撕下來,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中。李簡月在視頻通訊中的臉色蒼白,臉頰泛著不正常的高燒的紅色:“小洛。”
“我在。”
他不允許自己聲音發抖。
“我熬不過今晚了,小洛。岱水是李卿疏自己的實驗錯誤,李家人的基因活不過這種病毒。你自己以後…照顧好自己。”
“好。你不要說話了。你不會出事的。”
李簡月咳得氧氣麵罩裡都是血,“少胡說了。照顧好李思,他對你很好。我的遺產會由律師交代你。我要求你不要把我葬在李卿疏旁邊。把我和媽葬在一起。”
李卿疏給了她一條命,還給他李簡月死而無憾。
“好。”李洛用力閉了閉眼睛。把所有的情感都咬碎吞了下去,咬得滿口鮮血淋漓。
“對不起啊小洛…要留你一個人…”醫生衝進來,把李簡月再次關進傳染病觀測室。李洛在心裡告誡自己,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李簡月需要他。
李洛已有兩年未見李簡月,再見麵既是生離死彆。他靠著牆壁緩慢地滑了下去,兩分鐘後,他站了起來,走到觀測室外緩慢等待醫生的審判。
李斯特衝到醫院的時候是深夜十二點半。他花了一些一些時間從佐藤的派對上%e8%84%b1身,處理好一切。他在安靜的、昏暗的走廊裡找到坐在等候區裡神色冷淡的李洛。他能感覺到李洛表麵之下繃住的撕心裂肺,就好像他為了維持住這個表麵而掐死了內心痛苦的自己。岱水病毒變種,李卿疏拿自己的血液樣本做實驗,普通人類死亡率60,李氏死亡率99.87。他走上前,坐在一旁,牽住李洛的手:“簡月不會有事的。你還有我。”
他又重複了一遍,好像在確認李洛有沒有聽到:“你還有我。”
李洛把頭沉重地砸在了李思的肩上。李思掐緊了他的手。
淩晨三點17分,李簡月病亡,享年36歲。
馬克·馬裡蘭接管軍部。用艾麗西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