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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頭與玫瑰 高良薑 4369 字 2個月前

吳海絲毫不慌的看著何嘉善,轉頭將痰吐在草叢裡,自己嗬嗬嗬的笑起來,陰慘慘的聲音嚇得保安都往這個方向探著身子看怎麼回事。

“小子, 我看你是好日子過多了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當年我進去的時候跟你說的話,要是你不記得我就幫你回憶下。我這人是條爛命,我說過要是你跟她好了,我就弄死她,我要是看到你們過好日子了,我就拿刀捅死她,她害了我一輩子,你說,我怎麼還都不過分,是吧。”

何嘉善盯著洋洋得意的吳海,咬著後槽牙憤怒地罵了句:“吳海,你就是個賤人。”

“小子,嘴上的話收一收,我在裡麵什麼臟話沒聽過,沒意思。”

“你就不怕我再捅死你?”

“你不會的,”吳海故弄玄虛的伸出手指頭指指高樓說:“現在你都跟夜叉搞在一起了,你舍不得去死,怎麼可能捅死我。”

“你到底想怎麼樣!”

“一百萬。”

“一百萬你就能再也不見她?”

“當然。”

“你剛才跟她說了什麼?”

“說了,我沒見過她,真他媽嘰嘰歪歪,現在你怎麼娘們一樣。”

“我再問一次,”何嘉善也有點煩了:“你不說,那我們就沒得談。”

看何嘉善這麼篤定,吳海也有點心虛,但孟知微剛才明明咬死說不會讓何嘉善知道這件事,不知道是不是這小子又詐自己,故意留了個心眼說:“我都說了,我沒……”

“吳海,你要是再不願意說,錢的事就當我沒說過。”

“知道了,知道了,”吳海眼咕嚕一轉拉住何嘉善的手袖:“我是找過她,她答應給我二十萬。”

“二十萬?”

“臭娘們跟她媽一樣,就會跟老子講價。”

第五十六章 再見了,何嘉善

孟知微在樓上等了很久何嘉善都沒有回來,好不容易等他回來了就見何嘉善自己進了書房將門反鎖,敲了兩次門,何嘉善隻說自己不舒服想冷靜下,讓孟知微不要管她。

回到臥室的孟知微看著天花板發呆,昏黃的燈光搖曳於無儘的黑夜,恍惚間回到吳海喝醉打自己那次,醉醺醺的人一把扯碎了她的兔子,也扯碎了她的夢。

鞭子聲音越過薄薄的隔斷牆傳遍了整片住房,屠夫一身好手藝,能捆死孟知微又不留下痕跡。

第十三下結束後,傳道假基督就會救贖他殺豬的罪。

遍體鱗傷的孟知微每天都將自己藏在肥碩的衣服下,卻在跟何嘉善確認關係後提出想讓何嘉善幫她拍一組照片。

滿身傷疤的倮·照。

那時候影樓裡幾乎沒有這項服務,要不就是男攝影師說不適合拍女性。

但孟知微想給自己的十八歲留個禮物,於是責任就到了喜愛攝影的何嘉善身上。

何嘉善拒絕過孟知微好幾次,但孟知微堅持想讓她原原本本的出現在照片裡一次,她臉上的疤,身上的疤,心裡的疤。

可能要完全坦誠的麵對自己,她才能真正接納自己。

拍攝的場地,就是何嘉善賣了的那套房子。裹著床單的孟知微當著何嘉善的麵褪下遮蓋物,學著自己在網上找到的模特照片擺著各式各樣的姿勢。

黑色長發半遮住%e8%83%b8%e4%b9%b3卻沒有一絲色情,鴿子般飛舞在何嘉善的青春悸動裡,虔誠的少年隻覺得孟知微美的跟天使一樣,那雙眼睛盯著自己隻讓他覺得心疼。

隨後的對視、炙熱、%e5%90%bb、失控到最後一步何嘉善停了所有動作,為她蓋上被子。

孟知微卻沒想到,那組“聖潔”的照片意外被吳海發現,信奉基督教的吳海罵著她蕩婦,收走了那台手機。

還送了她更惡毒的淩虐暴打,差點沒了半條命。

那幾張照片,是吳海唯一的把柄。

她恨吳海,也怕吳海。沒人能跟瘋子溝通,她死是自己命不好,杜年芳種的因,她是女兒隻能接住這個果。

但何嘉善不是,他跟杜家、孟家、吳家半毛錢關係沒有。

除了離婚,她想不到彆的方法了。

等離了婚,她就跟吳海一起去死。她不害怕那張照片,但她害怕吳海說的要弄死何嘉善,隻要吳海活著一天就是對她有威脅的一天,死了才能安靜。

她知道現在的自己很偏激,但是吳海出獄這件事已經淩駕於孟知微的理智了,對付瘋子她隻能更瘋。

吳海讓她給他錢,她給他,從他抽自己的每一鞭子,一筆筆算。

“咚咚咚”門外響起敲門聲,孟知微喊了聲進,何嘉善就拿著張紙進來。

“微微,睡了嗎?”

“還沒有。”

“聊聊?”

“好。”

孟知微從床上爬起來準備開燈,何嘉善卻製止她說:“不用,關著燈聊。”

“嗯。”

“微微,算上今年,我們認識二十多年了吧。”

“如果從第一次見麵算,有了。”

“時間好快,是不是?”

孟知微猜不出何嘉善進來是想乾什麼,疑惑地答應了句是的。

“你是不是困了,說話懶精無神的。”黑漆漆的屋子裡,何嘉善的眼睛卻仿佛開了定位般先是站起身不知道在塞什麼,然後準確地找到床邊,對著孟知微臉的位置哄著說:“我就說幾句,你堅持下。”

“沒事,善哥,我不困。”

“家裡的錢,公司賬上的錢,房子,這些都不好算,你也知道我不喜歡算算數,就都留給你了。但是我想把之前念書的事情辦了,就上次跟你說出國留學那事,所以我這邊可能要從賬上提55萬現金,這點我先跟你說好,彆的東西我出國也不好處理,你想留著就留著,覺得礙眼就賣掉。”

孟知微沒說話,何嘉善繼續自言自語般地絮叨:“芳芳那邊可能得麻煩你幫我照顧下,她手上有股份錢應該不愁,但是女孩子大了還是需要個嫂子和家人,能不能麻煩你幫我看著點她。”

“九哥那邊我就不回去看他了,省得他知道咱倆的事生氣,老頭警告過我要是跟你分開就砍斷我的腳,你就說我讀書去了,三年五年的,你該談戀愛談戀愛,該結婚結婚,就是瞞著老頭就行。”

“李鳴是我兄弟,之前說結婚我以婆家人身份出席他跟小酥婚禮,算是彌補他們家沒爹沒媽的尷尬,如果你方便就是結婚的時候,能不能還是以他嫂子的身份去站站台,咱們朋友一場,他倆能成也是緣分。”

“離婚的事,明天咱倆早上就去辦了吧,不然周六人也休息。”

何嘉善說完,屋子裡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孟知微睡眠不好,何嘉善在原有窗簾的基礎上給她加了層遮光窗簾,嚴嚴實實的根本就看不見任何光。

她和何嘉善此刻,完全是處於“盲人”狀態。

何嘉善坐在床邊感受到了抖動,不一會就聽到了孟知微輕聲說了個好字。

“那就明早見了。微微,晚安。”

“晚安。”

為了讓何嘉善放心離開,孟知微認真地加了句:“善哥,我聽我表姐說吳海在監獄裡把人捅死了,又多判了十年,你不用擔心。”

“那就好,”何嘉善臉上的淚水已經沒辦法止住了,扣著虎口的位置努力不讓自己的情緒外漏,望著看不清的身影愧疚地說:“那時候我總是拉著你去操場跑步說讓你快一點,以為快一點就能逃過吳海,卻不知道原來被捕獸夾夾住的兔子是沒辦法跑快的。無論練得再快,都跑不了。”

“微微,是我沒保護好你。”

“你已經為我做了很多事了。”

何嘉善站起身卻沒邁出腳步,遲疑幾秒才歎口氣:“孟知微,你以後要好好生活。”

“我會的。”

“有機會再一起出來吃飯,我請你。”

“好。”

“林年對你好,你就跟他好好過,不喜歡他就去找個喜歡的人,這幾年是我對不起你,跟著我東奔西走,也沒過什麼安穩日子。”Θ思Θ兔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線Θ上Θ閱Θ讀Θ

“沒有誰對不起誰,何嘉善,這次我們是徹底斷了的意思吧。”

“我們還是朋友。”何嘉善沒接她的話,輕歎口氣:“微微,以後我幫不了你,靠你自己了。”

走出臥室門的一刻燈光刺著何嘉善早已哭得模糊的眼,屋裡的人咬著被子臉上全是淚水。他不在乎那張照片,但吳海說得對,現在孟知微成了有名的人了,這張照片會毀了她的事業。

她所有的夢想。

何嘉善知道她走得有多難,他不願意看著她再次成為被人辱罵的人。

第二天一早,兩人就起床收拾好去機場。

離婚得去戶籍所在地離,時隔多年,孟知微和何嘉善又一起踏上了哈爾濱的土地。

飛機落地何嘉善正定著酒店,沒想到孟知微就叫住他說彆定了,他們倆有地方住。說完就出機場打車去了中央大街附近。

下車的時候,何嘉善看著眼前的小區咬著下嘴%e5%94%87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是上次為了補窟窿賣掉的房子,沒想到孟知微偷偷又買了回來。

樓下的嬸子看到何嘉善還嚇了一跳,反複確認才喊了聲:“這不老何家的孩子嗎,都長這麼大了。”

“嗯,好久不見了,劉姨。”

推開門家裡的裝潢很多年前一樣,何嘉善放下行李沒說話,預定的離婚日子是明天,孟知微就說要不兩人出去走走。

時隔多年回到這裡,好像變化也不大。

在工業轉型的那一刻,整個城市發展就進入了冬眠期。

兩人吃著街頭的串串,實蛋,下著薄如絲的冷麵,扔進塑料袋的碟子上,裹著麻醬大白糖好像兩人黏稠而發黃的人生。

然後一口吞下去。

人生不嚼就不會有苦味了。

晚上躺在那張高中就睡過的大床上,孟知微和何嘉善很激烈做了一次又一次。兩個人都沒說話,跟要把彼此融入骨血一樣,疼得直發顫卻不放開十指交叉的手。疲憊的撞擊下咬著牙直發虛,含著何嘉善的喉結孟知微終於沒忍住哭了出來,罵了句:“何嘉善,下輩子彆他媽遇見我了,沒好下場的。”

何嘉善揉了揉孟知微汗濕的頭發,大喘著氣安慰:“胡說什麼呢。”

“還做嗎?”

“休息吧。”

“再做一次。”

“孟知微……”

“我睡不著,再來一次。”

何嘉善知道她不是想做,她是怕,怕睡醒兩人就離了。

過了今夜,他們就是陌路人了。

第二天一早,孟知微就起床給何嘉善做了一桌子的早餐,都是他愛吃的。

兩人的流程跟結婚那天一模一樣,卻沒想到去了之後民政局通知一個月冷靜期,兩個人得一個月後再來一趟。

遺憾與竊喜並存的二人板著臉回了杭州,何嘉善怕吳海起疑,就先回了廣州,卻沒想到吳海居然三天都等不了。

那張照片直接發到了孟知微的手機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