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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 唐阿茶 4412 字 2個月前

亮如青蔥白玉的手指。

*

李君玳繼承了李蘭舟和李錦書的美貌,小時候是精雕玉琢的小仙童,時日長了,五官長開,越發傾城。

五六歲的時候,尤其調皮,爬樹掏鳥蛋,下水塘捉魚,什麼都乾過。不過她的功課才能也在同步見長,李蘭舟對於她其他行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帝後恩愛,天下皆知,後宮空置,隻留一人,三千寵愛在一身。

這樣的恩愛,一開始是被傳揚稱頌的,當然這個稱頌要除去皇後原本的身份,但是隨著時日漸久,皇帝的子嗣仍然隻有朔陽公主,而皇後也不再有孕,這樣的恩愛就開始變了味道。

像當初的玄宗帝一樣,李錦書一直被上書要求擴充後宮,為皇家、為夏國的江山社稷著想開枝散葉。

命運如同一個圓,兜兜轉轉,曆史再次重演,故態複萌。

顯慶十五年,帝王突然下詔要立朔陽公主為太子。

朝野震驚。

像是當初皇帝要封昭華長公主一樣,突然得可怕,驚得文武百官措手不及。

當然是反對的,這可比當初要封昭華長公主為後嚴重多了,萬裡江山怎能交到一個女娃手裡!!??

第91章 結局

這次,死諫的人數眾多,李錦書又露出了嗜血的本性,他對這些人的性命根本沒有任何在意,他們要死,他就一個一個拖出大明宮去殺。

他的神態那麼平靜,看著下麵磕頭磕破了腦袋的大臣,他撐著腦袋,神情懨懨,甚至有些昏昏欲睡的姿態。

他冷漠得令人震驚,令人心驚膽寒。

有人被拖出去時,咒罵他是昏君,是暴君,他置若罔聞,但若是提及皇後和朔陽公主,那麼就會連累家人%e4%ba%b2屬,李錦書真的會做到殺光彆人一家上上下下八十餘口。

這場殺戮持續了好幾個月,每日都有人在流血,在掉腦袋,在朝大臣戰戰兢兢。

終究還是會有怕死的,李君玳最終還是以一種極端的手段被推上了太子的寶座。

%e4%ba%b2身經曆了這場腥風血雨,李君玳的性子穩重起來,不再做那些偷%e9%b8%a1摸狗、上房梁揭瓦的事。

顯慶十五年,朔陽太子十四歲,女子十五歲及笄,她快要及笄了,在當太子的這幾年裡,她凸顯了卓越的政治才能,不負李錦書和李蘭舟的期望。

這幾年江山太平,李君玳的太子位置穩固。

夜色涼如水,月華皎潔,萬籟俱寂,高高的明月掛在夜幕中,像個無價的白玉盤子。

李錦書躺在李蘭舟的懷中,虛虛抬眼看窗外懸空的明月,他問李蘭舟:“蘭舟還在怪我嗎?”

這些年,他知道她在後殿點了長明燈,有許多許多人的,玄宗帝、孝淑皇後、小皇子、魏瑾、魏謙、白術、鳴億、魏懷光、素芯、素蟬、王嫣.....

他一直都清楚,她從未忘記那些往事,那些陳年的血債,並沒有因為時間給他們覆上紗布而消失。

李蘭舟垂眸回視,沉默再三,隻答:“本宮怪的,是本宮自己。”

懷中的男子早已經長大了,他的五官長開了,下巴和鼻下有了胡須,他的眼角居然有了細微的皺紋,烏黑的發夾雜了幾絲白,歲月在他們身上都留下了記號。可視線一恍,她好像看到了小時候的他。

這些年看似平和的兩人,其實其間還是夾雜著無法釋懷放下的東西,這些東西這些傷疤不可能釋懷,也不可能放下。隻是都不曾提及罷了,都在心照不宣維護這份平和。

她知曉在有了李君玳之後的一段時間裡,他開始自殘,在偷偷看到她從抽屜裡找出曾經魏瑾送的竹蜻蜓將其拿在手心觀看後,他偷偷做了個一模一樣的,將原本的偷梁換柱,把魏瑾做的那個丟掉了,這些她其實全部都知道。

其後她再也沒有拿起過那隻竹蜻蜓。

李錦書有些哽咽,淚水從他的眼角流下,滴落在了她的裙裳上:“蘭舟,放下。”

李蘭舟歎息了一聲,這聲歎息融入了黑暗孤寂的大明宮裡。

“有些憎恨就像思念一樣,無法忘懷。”

李錦書的嘴裡湧出汩汩鮮血,血色在這黑暗的夜裡閃著猩紅的光。

這一天,遲早會到來的。

他和她之間心知肚明。

李錦書閉了眼,費力地側臉%e4%ba%b2%e5%90%bb了她臉邊垂下的一縷青絲,淚水從他閉著的眼角流下,他笑著斷了氣。

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

*

朔陽太子及笄當日,厲帝駕崩,朔陽太子登基,改年號為永淳,懿聖太後垂簾聽政。

永淳三年,三年國喪期過後,女帝的及笄禮被舉行,及笄禮空前盛大,現任的突厥王庭可汗哥舒泰也%e4%ba%b2自前來祝賀。

夜晚哥舒泰約李蘭舟飲酒敘舊,哥舒泰沉默著凝望了現在的李蘭舟一會,眼神滄桑,渾濁又難過:“殿下,您清減了。”

李蘭舟麵容淡然:“可汗也是。”

哥舒泰並沒有主動提及不開心的往事,而是說起了兩人的初遇。

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玄宗帝和孝淑皇後還在的時候,記不清是哪一年的大朝會了,哥舒泰隨同哥舒伉來到神都,年幼的哥舒泰活潑好動,又天不怕地不怕,就在大明宮到處晃悠,然後迷了路。

他遇到了李蘭舟,然後用蹩腳的中原話向她問路。

可惜他的中原話實在不好,李蘭舟一開始並沒有聽懂他的話。

坐在轎攆上的絕色少女蹙眉,笑著說了一句:“外邦人?”

......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哥舒泰也快到了不惑之年,當日那個容貌豔麗的異族小王子也老了,枯木逢春猶再發,人無兩度再少年。

——他們都老了。

說著說著,哥舒泰突然氣息急促,李蘭舟疑惑蹙眉時,突然間,哥舒泰口吐鮮血,倒在了地上。

李蘭舟急忙攬起他查看:“哥舒泰你怎麼了?!”

她正要去叫禦醫,哥舒泰卻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

“沒用的,李錦書給我下了毒。”他急促地眨了眨眼,吃力地扯了扯%e5%94%87笑,“這些年,他,他一直給我送解藥,他死了,我也....也活不了.....”

說著說著,又噴吐了鮮血,染紅了她的宮袍。

他還在說話,每一句都吃力:“能....能多活這麼幾年....再來....再來見你一麵,我已經滿足了。”

他的眼神發虛,雙眼在慢慢失去原有的光亮,但雙眼還在急促快速地眨著。

流不儘的血。

他說起了當初殺死魏瑾之事,那日大軍回朝,魏瑾像往常一樣進林子捕獵,見到了哥舒泰。

魏瑾當然知道哥舒泰的存在,所以當哥舒泰說出他是替李蘭舟來送信,並且拿出那封李錦書偽造李蘭舟筆跡所寫的書信給他看時,魏瑾對他不再懷疑,跟著他進了深林。

“我....我一直很後悔....當初在他背後,偷襲....偷襲了他....”

本就微弱的話音低下去,直至再也沒有聲音發出。

李蘭舟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他咽氣了。

*

永淳四年,舊時各門閥世家殘餘勢力以及被曾經厲帝誅殺的官員聯合組成叛軍起義,已經不再年幼的女帝%e4%ba%b2自帶兵征討,不過半年就捉拿了全部亂黨叛軍。

女帝披霜戴月連夜回到大明宮,向懿聖太後稟明情況,請求懿聖太後定奪,該如何處置這些叛軍的頭目。◎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歲月在李蘭舟的麵上留下了細紋,她的容顏雖然不及年輕時豔絕,但依然還是可以讓人一眼萬年,風韻猶存。

近幾年來她的身體一直不好,舊病時常複發,連夜咳嗽。

她躺靠在貴妃椅上,看麵前自己所出並一手培養長大的女帝,靜默注視了她的臉良久,直到忍不住再次咳嗽,才恍然收回目光。

她的咳嗽止下,收回掩口的帕子,淡淡說了一句:“殺了吧。”

夜風吹過,宮燈閃爍,映照在窗戶上的光影晃動。

女帝愣了一下,李蘭舟轉頭再次看向她:“怎麼了?”

女帝斂回目光,垂首搖頭:“無事。”

——————正文完——————

2024年5月22日

番外卷:

第92章 另類結局

今夜,好似與尋常的夜晚沒什麼不同,就是月亮格外圓,明月當空照,點點星光閃爍,枝椏柳柳點綴夜暮,月華寧靜照耀,為大地蓋上了一層輕紗,蒼茫,遼闊,夜風清涼徐徐,吹拂過肌膚,分外涼快舒爽。

近幾月,大明宮內最大的大事,莫過於朔陽太子的及笄禮了。

說來也是彆扭,太子,及笄,這兩個詞居然可以連在一起言說。

不過事實就是這樣,作為帝後唯一的女兒,朔陽太子是當之無愧的無價之寶,不然當初皇帝也不會為了讓朔陽太子光明正大坐上太子的寶座而殺了那麼多人了。

說起那些年的腥風血雨,兩個正巡夜值守竊竊私語的宮女都膽寒,可真是血流成河。

這巍峨的宮宇如同沉寂在黑暗中的龐然怪物,於是二人都不約而同閉了嘴,腳步也加快了些,生怕遇見些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昭華宮一如既往的寧靜,樹蔭團團下,園子裡的花都被打理得很好,豔色的花叢在夜色下也褪了少許的色彩,變得安靜,變得蒼白。

一門之隔,殿內酒菜誘人,菜色俱全,香味撲鼻令人垂涎三尺,可桌前端坐的二人卻無人動筷。

做工精良、費儘繡工的手眼繡製而成明黃的龍袍在黯淡的夜色下,也在熠熠生輝,彰顯它的價值不菲和主人的貴氣。

李錦書接過李蘭舟遞過來的酒杯,苦澀地笑了一下,自顧自低語呢喃:“這一天,還是來了。”

偷來了十多年的安穩時光,本就不屬於他,終究有結束的這一天。

他的手握著她遞過來的毒酒,目光一動不動在深深凝望她的側臉,夜晚的她,更加恬靜淡然,他看不清她的眼神神態究竟如何。

他一小口一小口喝著,邊如閒聊般和李蘭舟說起:

“蘭舟,你一點都沒變,還和我們第一次見麵一樣,貌美,高貴,疏遠。”

歲月對她也格外疼愛,並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跡,即便李君玳已經十多歲了,可李蘭舟也依舊雍容,她老得從容。

但是他呢?明明他比她年歲更小,卻在年複一年的心魔裡掙紮,變得滄桑,所求的東西,永遠都無法得到。

絕望,絕望。

燃起的點點希望在日複一日裡消磨殆儘,如同他當初孤注一擲做出的那些惡事,現在的她,也同他一樣固執決絕,他們之間沒有回轉的可能,他打動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