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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 唐阿茶 4361 字 2個月前

此好心?她隻想鏟除世家罷了,廢除上九品世家官吏,馬上寒門學子就會一點一點擠入其中,年複一年滲透朝中,此舉既能夠提拔寒門學子,贏得人心,又可以慢慢瓦解朝中世家官吏,真是一石二鳥,一旦世家在朝中的勢力被削弱被消除,剩下的就是各世家手上的兵權。”

王維庸趕忙點頭:“父%e4%ba%b2說的是,兒子明白了。”

王顯搖頭:“不,你不明白。”他的目光虛浮望向遠方,思索著呢喃:“不對,不對。”

王維庸問:“父%e4%ba%b2,哪裡不對?”

王顯沉思了片刻,又鎮定下來,自顧著說道:“長公主派人殺了哥舒達,用不了多久,突厥一定會向夏發難,想來長公主是想在與突厥開戰之前,先儘早削弱世家。”

王維庸又問:“那父%e4%ba%b2適才說不對是指?”

“老夫隻是疑惑,為何如此之快。”說罷,他終於看向王維庸,吩咐王維庸去找一幕僚進屋議事。

王維庸對此不以為然,隻道:“父%e4%ba%b2多心了,長公主做事雷厲風行,無論快與慢,達到目的便可。”

他終於說了一句有用的話,王顯不再多想,眼神狠辣,對幕僚說:“長公主收處世家之意昭然若揭,我等也不必再等,你即刻派信得過的人去王都。”

想起當日大朝會上露麵的那個叫白術的暗衛,王顯又多加吩咐了幾句,切要防範長公主的人。

.......王都?

王維庸整個人都不敢置信,他的父%e4%ba%b2就要叛變了.......

交代完了幕僚,幕僚退下之後,王顯這才看向王維庸,他皺起眉:“你愣在這做甚?”

王維庸猛然回過神,拱手作揖:“父%e4%ba%b2。”

王顯看他這樣也不欲多言,隻吩咐道:“你即刻去探探魏家對此事的態度。”

他緩緩背過身,雙手反握,乾瘦的麵容上一雙凸起的眼格外有神。

他仰目看燭台上跳動的燈火,語音輕蔑:

“老夫倒是要看看,魏家是否真如家訓所言,那麼忠君愛國。”

一旦涉及自身利益,他倒是要看看,滿口仁義道德的君子是否真能放下榮華富貴?

第37章 廟會

相較於若冰這樣是皇帝安排給李蘭舟的,素蟬的背景就薄弱許多。不過好在她跟在李蘭舟身邊的時間長,手腳也還算麻利,一眾宮婢中倒也還有她的一席之地。

不過左右昭華宮一眾宮女,還是以若冰為大,無人敢得罪其一分,紛紛敬讓其三分。

便是平日裡見若冰做出些異常的舉動,無傷大雅,也沒人敢說什麼。

素蟬想起幾刻之前才進去不久的白術白郎君,漆黑的衣物上好似濕了,暗自悄然仔細一看,真是鮮血浸潤進了衣布。她當即被嚇了一跳,隻敢怯懦地垂下頭不敢再多看,現下站在門前眸子一動,盤算起什麼。

以往這種時候,都是若冰守著侍候,最近長公主身前,所以才最得長公主重用。

今日也不知那若冰哪兒去了,這才輪得到她,能得到一個在主子麵前表現機會,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大殿裡麵叫了水,素蟬沒時間再多想,連忙端著水盆進了屋,吩咐二等宮女將門關上。

進了屋,撲麵而來的血腥味,鐵鏽一般的味道彌漫在空中。

她垂頭恭敬地將水盆奉上。

隻聽坐在主位之上的昭華長公主不急不緩對跪在地上的白郎君道:“屏風後本宮已命人備好衣物,你且先將就擦洗,省得其他宮人看見,妄加揣測傳播。”

跪在地上的白術行過謝禮:“諾。”

見長公主欲有起身之意,素蟬急忙踱步上前將她扶起,攙著她出了昭華大殿。

厚重的宮門在身後被緩緩關上,李蘭舟抬步下了台階,去了花草繁複種類眾多的園中。

即便是在夏日,昭華宮中的園子也是五彩斑斕,彩蝶翻飛。

可李蘭舟現在沒有欣賞之意,站在花叢中央,想起的是剛剛白術的回稟。

這次探查王家,連白術這種一等一的高手都被發現了。好在白術並沒有絲毫損傷,身上亂糟糟的血跡也並不是他的,隻不過%e8%84%b1身費了些氣力。

目前這麼來看,王家似乎並無異動,可李蘭舟的心中就是不踏實,難以安心。

隻盼著科舉順利實行,在與突厥交戰之前,早日收回全部的兵權,收回一肘再重拳出擊。

*

大暑廟會向來都是隆重有排麵的,本就夜市繁榮街道通達的神都越發耀若白天,放眼望去,大大小小、形態各異的商品玩物琳琅滿目,瞧得人眼花撩亂。

街頭小販吆喝聲起伏,相臨近的甚至扯開了嗓子暗中較勁,冰酪與飲子的香甜滋味半空傳暗香,讓人垂涎三尺;巷尾石階聚有三兩孩童,或舉著晶瑩剔透的糖人,或舉著紅彤彤的糖葫蘆,嘻嘻哈哈鬨作一團;橋頭流水,張燈結彩的花船畫舫緩緩駛來,一頭甲板處濃妝豔抹的花娘輕搖芭蕉扇,柔若無骨的身子倚在欄杆上,媚眼如絲似笑非笑,另一頭甲板處,正有客人擺了酒宴,琵琶女猶抱琵琶半遮麵,絲竹悅耳傳揚至河畔,行人好奇者多駐足墊腳遙看,看那舞娘起舞翩若驚鴻,綠衣紗裙如織幻夢,引得客人癡纏進了無儘的溫柔鄉,富貴迷人眼。

“蘭舟小心!”魏瑾替李蘭舟隔開了衝撞的平民。

李蘭舟避開來往的人之後,看向魏瑾。

魏瑾垂眸與她目光相撞,一瞬間的電光石火,他如被細針紮了一般偏過頭避開,燈火映照少年將軍紅了的耳尖。

還記得一個時辰之前,李蘭舟還在昭華宮看折子,處理朝政,突然間得了魏瑾要求見的消息。

李蘭舟忙讓若冰將人領進來,李蘭舟與魏瑾相識多年,一眼就瞧出了他今日著裝上的不同之處。

李蘭舟眉眼含著淺淡的笑意,問道:“驃騎將軍這是要去何處?”

“殿下,今日是公休日,宮外有廟會,不如同臣一道去,也好休息片刻,保重鳳體。”

李蘭舟自從登上垂簾聽政監國這個位置之後,就沒再隨意出過宮門。

還記得許久許久之前,她還是一個愛招搖過市的小公主。

上次出宮穿街過巷時......還是李錦書的庶子身份被王顯一般人大作文章時。

算算時日,也過去良久了。

時間如同白駒過隙,快得讓人抓不住。

李蘭舟怔然片刻,早些年玄宗帝和孝淑皇後還在世時的光景在眼前如隨手翻書一般飛速一閃而過。

魏瑾是特意來邀請她的,李蘭舟也沒有拂了他的好意,與他相視一笑,然後換了身白衣男裝,帶上白術,同他一道偷偷出了宮。

魏瑾低下頭,眨了眨眼,小聲低語請罪:“臣冒犯了。”

李蘭舟搖頭:“無事。”

見他二人貼在一起的身體分開,白術垂下腦袋,握緊腰間的長劍,探出頭的腳也收了回去。

不遠處的糖水攤子,坐著幾個衣著不俗的人。

糖水攤子的老板早些年走南闖北,也是見過大世麵的,自然也還算認得這幾位郎君身上的綢緞價值不菲。

最值得一說的是這群人最前頭的小公子,麵如冠玉,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憑憑添了幾分邪性與淩厲,身上的料子油光水滑,絲綢在燈火下閃著光。糖水攤子的老板雖不知曉這料子叫什麼,卻也知道肯定是頂頂好的布料。

現下眼瞧著這貴氣不凡的小公子臉色著實難看,直直瞧著不遠處那條人來人往的街道,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臉色鐵青成這樣。

糖水攤子的老板隻能暗暗教訓倒水的小廝小心伺候,莫要觸了黴頭得罪了貴人。

小廝提著茶壺連連點頭保證。

李錦書將不遠處的一切都瞧在眼裡,包括剛才魏瑾搭在李蘭舟腰背處那隻該死的手。▓思▓兔▓在▓線▓閱▓讀▓

眼前的一切好似又將他帶回了從前——李蘭舟與魏瑾的從前。

那時他還隻是名不見經傳的大皇子,李蘭舟總愛和魏瑾出宮,將他一個人孤零零撇下,將他一個人留在宮中苦學。

後來還是他苦求多次,李蘭舟才帶著他出了宮兩回,回回都是他跟在她和魏瑾身後,插不進一句他們之間的交談。

三人行,他孤零零跟在她和魏瑾身後,看著前麵的二人交談甚歡,眉目流轉,眼波瀲灩。

第38章 妒忌

他的皇姐啊,是這夏國的昭華長公主,是百姓心心念念的神菩。

神女信徒太多,他李錦書夾雜其中,毫不起眼。

他的皇姐隻會將夏國的江山社稷放在心上,神女無意,但信徒有心,就如他包藏裹挾著不可見人的心思一般。

又或如那魏瑾。

眼前浮現那昏暗的夜晚,苦寒的邊塞,孤燭晃動光影閃爍的軍帳裡,掛在床前的那幅畫像。

——魏瑾也同他一般,藏著異心。

但魏瑾又與他不一樣,全天下的男子隻有魏瑾能是例外,魏瑾與李蘭舟幾乎有著總角之情,有差點談婚論嫁的前例,魏瑾陪著李蘭舟一路成長。

魏瑾無需像他李錦書一般,如同躲在陰溝裡的老鼠,永遠見不得光,隻有夜深人靜時,使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才能得到些許溫存。

那夜之後魏瑾還拐彎抹角向文寶打聽他李錦書有沒有見到那幅畫,無非就是怕李錦書認出畫像上的人罷了。

文寶對外人還算警惕心重,告知魏瑾那夜是他和文元將其扶進帳的,李錦書並未進帳。

也不知魏瑾這個蠢貨相信了沒有。

手中的杯子被生生捏碎,聽到身邊的大內高手驚呼提醒,李錦書才堪堪鬆開手。隻見那攤開的掌心已經血肉模糊,碎瓷渣子、片子插入了血肉。

龍體如此損傷,這傷口看著都痛,讓一眾跟隨的手下看得心驚膽戰,偏偏他們的主子如同沒事人感受不到痛一般,隻是麵無表情低頭看了一眼。

李錦書對於部下要幫忙處理傷口的請求置若罔聞,他隻是漠然垂眸,隨意甩了甩手將碎瓷片丟開,又挑揀了兩片插入血肉的碎瓷丟拿開,便不再理會這隻受傷的手。

原是那邊那條街上的李蘭舟和魏瑾以及白術逛著逛著已經快要移出視線,李錦書直接站起身,大步繼續跟上。

留下`身後一眾大內高手麵麵相覷,又忙不迭跟上他。

李蘭舟今日玩得開懷,十分儘興,已經很多年沒再逍遙逛過街。有那麼一瞬間,忘記了昭華長公主的尊榮身份,忘記了李朝皇室二十載的榮耀,她還是那個天真燦爛的小女娘,愛遊街過市,愛騎馬射箭。

魏瑾離開片刻又折回來湊到李蘭舟身邊時,李蘭舟正在和人投壺。

老販哀嚎抱怨: “你這小郎君,看著細胳膊細%e8%85%bf的,將老夫這些東西都快拿光了!”

麵容清雋秀美的小郎君橫空出世,一出手就從無失手過,每一支木箭都被擲進了瓶口極細的瓷壺中。

郎君身姿纖細筆直如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