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1 / 1)

長公主 唐阿茶 4353 字 2個月前

,哥舒伉的%e4%ba%b2弟弟哥舒拓上位,如今出現在這神都洛陽的便是當今突厥可汗哥舒拓的兒子哥舒達。

本來兩國關係水深火熱,去載才消了戰火,明麵上簽訂十年和平協定、重歸於好,實則關係無實質性的改變。

哥舒達此次前來的目的,一是要在大朝會上露露臉,向天下眾人展示如今他父王的地位,讓世人瞧瞧突厥真的變了天;

二則要惡心惡心夏皇,無論是哥舒伉還是哥舒拓,本就對夏國虎視眈眈,從未有改變。他們本就瞧不起新的夏國皇帝,從前的夏皇可是從馬背上將江山國土一寸一寸打下來的,他們尚能夠忌憚,不敢來犯,可瞧瞧如今這位——

一個從隴西李氏旁係宗族裡過繼過來的、血緣淺薄的皇子,一個隻會躲在女人的石榴裙之後的懦弱帝王,從前玄宗帝在時,他躲在孝淑皇後身後,玄宗帝去了,他又隻會躲在昭華長公主身後。

夏國有這樣的皇帝,遲早要被滅在他們突厥手中。

即便李錦書禦駕%e4%ba%b2征,帶領幾千部下突襲突厥軍營拿下哥舒燚的首級,世人都傳少年新皇英勇,可在他哥舒達看來,不過是他那個堂哥太蠢了而已。

一個毛頭小子,又有何懼?一次的成功隻是僥幸罷了。

這麼想著,哥舒達嗤笑了一聲,便坐回了身子,不再與那人爭辯。

*

“皇姐怎麼還沒來?”

李錦書焦急地來回踱步,催促文寶問:“可有派人去昭華宮了?”

文寶躬身:“大家,問過兩次了,說是長公主還在內殿更衣,一會就來獵場。”他頓了頓,又道:“長公主說,讓大家先行前往,殿下隨後就到。”

李錦書緊緊皺眉。

這時文元從殿外進來,腳步匆匆來到李錦書跟前。

李錦書急忙問:“怎麼樣了?”

文元答:“回陛下,長公主身邊的若冰姑娘送了口信來,說是長公主殿下讓白術去請哥舒質子了。”文元眨了眨眼,估摸了一下急忙補充說:“現在長公主殿下怕是和哥舒質子正在一齊過來的路上了。”

李錦書臉上的焦慮褪得一乾二淨,暗自咬了咬牙,深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下來。

文寶上前勸道:“大家,要不先行入席,這四方賓客都還等......”

李錦書惱怒地低吼了一聲:“你閉嘴!”

文寶急忙閉嘴,腰壓得更低,踱步退下,得了好一個沒臉。文元站在一旁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不要再在這種節骨眼胡亂開口。

李錦書側臉,下顎緊繃著,露出本來的陰鷙麵孔。

他一步一步緩緩走向座椅,動作不迫,從容地坐下。這樣看似平常隨意的動作,如今卻讓殿內的另外二人文元文寶生出了壓迫感。

布衣之怒,免冠徒跣,以頭搶地;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裡。

即便是從前與狗嘴搶食、任人拳打腳踢怒罵吐口涎、這樣不能稱之為“人”的人,一旦坐上這帝王寶座,從前再卑賤如泥,也都是從前。

如今站在天下眾人麵前的,是新皇李錦書。人前再溫順仁厚,猛虎也終有漏出爪牙的那天。

登基不過區區一載餘,這位新皇身上,已經有了帝王的不怒自威,心思深沉城府深不可測。

大殿的門大敞,湧進來的光亮太亮太刺眼,而雕梁畫棟金碧輝煌卻又空蕩蕩的大殿太暗,給大殿地板畫上了兩條黑白分明的分割線。

少年天子坐在椅子上,一半的麵容隱入了昏暗中。這時,他隱在昏暗中的五官麵孔恍惚間迷蒙起來,狹長的丹鳳眼沒有一星點麵對昭華長公主時的活潑笑意,有的隻是黝黑的深沉,黑壓壓的視線目空一切,俊朗的麵容麵無表情,讓他那張平日裡看起來豐神俊俏的臉蛋驟然間失了一切豔麗顏色,隻有鋪麵而來的壓迫感。

文元兢兢業業低著頭,餘光中瞥見一眼座椅上的李錦書,恍惚中那一瞥,那一瞬間李錦書身上赤摞.%e8%a3%b8的陰沉和偏執欲,讓文元心驚肉跳,無數次懷疑自己看花了眼。

從前那個舉步維艱、懦弱無害的少年,究竟何時變成了這樣?又或者——是骨子裡本就是這樣,隻是從前藏匿得太好。

“今日就算是死,朕也要和皇姐一齊入席。”李錦書這樣說。

今日所見讓文元亂了心智,在他心神不定時,好在李蘭舟的到來打破了僵局。

“什麼死不死的?”遠遠的,若冰扶著李蘭舟入殿,身後浩浩蕩蕩跟著的一撥人全井然有序站在殿外等候。

李錦書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軟軟地喚了一聲:“皇姐。”

李蘭舟問道:“聽聞陛下等本宮已久,可有此事?”

李錦書紅著臉低頭,胡亂低語回答了兩句,李蘭舟歎息,皺眉教訓道:“陛下不過三載便要加冠執掌政權,為何還是一副孩童做派?膽怯軟弱如何為我大夏天子?”

李蘭舟將這李錦書執意要等她一起入席的原因歸結於李錦書怯場。

眼瞧著李蘭舟是真的對他不滿不悅,李錦書急忙認錯:“是,朕知錯了。”他瞅了一眼站在李蘭舟身後的哥舒泰,語氣陰陽道:“哥舒質子也同皇姐一道來了啊。”

經過一個月的將養,如今的哥舒泰又恢複了當初剛來洛陽時的儀表堂堂,隻是相比當時,如今的他雖然容貌上沒什麼改變,氣質卻頹靡消沉了許多,周身死氣沉沉,再也沒有當日的桀驁不馴。

聽到李錦書突然的問起,哥舒泰的眼眸動了一下,麵上無甚波動,拱手行禮道:“回陛下,是。”

怪異,唏噓。

不過才半年,一切都變了。

李錦書再沒有施舍一個眼神在他身上,不再理會他,轉而直勾勾盯著李蘭舟,癡癡地看著:“皇姐今日真美。”

第29章 挑釁

李蘭舟打斷他,冷淡而嚴肅地說 :“陛下,入席罷。”

李錦書收回了看直的眼睛,連連點頭如小%e9%b8%a1啄米般:“是是是。”轉身揮手催促文元和文寶,“快,擺架去獵場!”

*

隨著夏皇和昭華長公主的出席,原本哄鬨不休的獵場一層接一層地安靜下來。

眾人隻見,夏國年輕的帝王和名揚天下的昭華長公主在高台之上落座。

女子一身大紅正色的朝服雍容華貴,金絲線針腳細膩,相纏相交,白色的玉珠點綴百鳥牡丹圖,一張明豔清絕的麵容生生將這一身華麗的袍子給壓下去;站在女子身邊的男子明黃龍袍加身,樣貌清新俊逸玉樹臨風,本該是周身和氣的氣質,可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將眉眼間的溫柔揉碎,不笑時增添了幾分銳利。

隨著夏皇和昭華長公主的到來,巨大的獵場鴉雀無聲,伴隨夏皇和長公主而來的宮婢內監聲勢浩大,從遠處看如同密密麻麻行動有序的黑色蟲子。

二人在一眾人中是最顯眼的存在,一眼看過去便讓人再也將目光移不到彆處。有的看昭華長公主——這位名動天下的公主,有著鐵血手腕卻貌若天仙,清冷絕世;有的看年輕的新皇,龍眉鳳眼擲果潘安,看向長公主時笑著的那張俊臉看上去是那麼無害無邪,實在讓人難以想象這樣一位小皇帝在不久之前上過戰場殺敵,孤身潛入敵營凶悍地斬下敵方將領首級。

二人一道出席,如同帝王和皇後一般般配,若不是早早知曉了他們二人的身份,旁的人恐怕真的會錯將二人認作夏國的帝後。

李錦書和李蘭舟一同坐在高位之上,位置安排上沒有高低之分——當然這些都是李錦書的傑作。¤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李蘭舟在入場之時就注意到了,她的眸子動了動,在李錦書的%e4%ba%b2自招呼下入座。

見李蘭舟沒有說什麼,李錦書低頭勾%e5%94%87,心滿意足地笑了笑,隨後也落了座。

夏國作為大朝會的東道主,李錦書作為新的天可汗,要在明麵上和幾方禮節性地問候。

不過是象征性地問候罷了,李錦書本有意避過突厥哥舒達,哪知哥舒達主動找事。

“聽聞夏皇出自隴西旁係,還是個庶子,十幾歲才開始啟蒙。”哥舒達笑著,聳了聳肩,環視四周,哼笑道:“連身上的功夫都是女子教授的,身子嬌貴,難怪穿個衣服都這麼慢!讓我等好等啊。”

哥舒達的音量不小,讓身邊人想不聽見都難。他的話語落下好久,都無人接口,眾人將目光投向高台之上的李錦書,紛紛期待著接下來不要銀子的好戲。

誰都知道李錦書血脈不正,不是玄宗帝的%e4%ba%b2生兒子,但在這樣的日子,有幾人敢將此事拿到李錦書麵前說呢?除非是不想活了。

在夏國的主場,踩著夏國小皇帝的痛腳說事,實在是.....不要命。

四方使臣遠遠觀察著,隻見高台之上的夏皇似乎並沒有生氣,他的麵容一如剛才問候時般的寬仁,隻是用那雙漆黑的眸子的定定鎖向哥舒達。

原本神氣的哥舒達在與李錦書對視的那一瞬間,感覺自己脊柱麻了一下。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眼神,那人的%e5%94%87角是勾著的,隔得太遠,他卻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年歲不大的少年帝王隔著一層紗帳般望過來時沒有瞳仁和一絲笑意的黑眸。

高句麗的使臣接口道:“天可汗真龍天子,出世真龍,長公主千歲長壽,我等等等也無妨的。”

哥舒達昂起下巴,反正他今日就是搗亂來的,夏人最多將他趕回突厥,不然還能對他做甚?

他正要開口嘲諷高句麗使者諂媚時,李錦書開口了,他看著哥舒達,問:“來者何人?”

哥舒達驕傲地抬了抬下巴:“突厥可汗第一子——哥舒達。”

李錦書煥然大悟般點了點頭,後又微微皺眉,神情不解地向眾人發問:“朕記得突厥第一王子不是早已死在朕的劍下成了孤魂野鬼了嗎?”

高句麗使臣回答:“尊敬的天可汗,哥舒伉已經死了,現在突厥的可汗是哥舒達的父%e4%ba%b2。”

李錦書又點頭,若有所思道:“原來你的父%e4%ba%b2就是弑兄上位的哥舒拓?”他狹長的丹鳳眼似笑不笑:“朕也聽聞你哥舒達的母%e4%ba%b2原本隻是一個放馬的牧女,給哥舒拓洗腳洗上了哥舒拓的床榻,這才有了你?”

哄笑聲四起。

“你!”哥舒達瞥見周圍嘲諷他的人,漲紅了臉,他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指著李錦書,從齒縫中擠出一句吼道:“你算什麼東西!敢直呼我父汗名諱?!”

黑甲相互摩攃,響成一片,黑壓壓的士兵已經將哥舒達包圍,將他的雙手鉗製彎折強硬壓製住。

哥舒達的背脊被迫彎下,他麵朝土地,與鋪在地上的波斯毯子相隔毫厘。

“哥舒王子,我天朝向來善待來使,你出言不善,朕秉承皇姐教誨,向來以仁厚治世,便恕你無罪,即刻遣返突厥,永生永世不可再踏入我朝一步。”

李錦書說著,還偷偷用餘光看身旁李蘭舟的神色,見她看過來的目光暗含讚許,他整顆心都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