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子時,看到了案桌上張開的信箋。
見李蘭舟麵色不愉閉著眼一隻手撐著額頭,若冰大著膽子站到李蘭舟身後,雙手搭上李蘭舟的眼角,為李蘭舟揉太陽%e7%a9%b4。
“殿下,陛下剛剛收到了邊疆傳來的八百裡戰報,此下已經候在昭華宮外了。”
李蘭舟睜開眼,揮手讓若冰推開:“讓他進來。”
“諾。”若冰躬身退下。
李錦書踩著急切的步子進了大殿:“皇姐!”他急匆匆站到李蘭舟身前:“突厥人實在罪該萬死,現下我們該怎麼辦?”
李蘭舟皺眉:“陛下該有天家的樣子。”
李錦書垂頭看了看自己,連忙整理儀容,規規矩矩坐到了座位上,少年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水汪汪的。
李蘭舟問李錦書:“陛下想好對策了嗎?”
美人墨發上隻有一根素玉簪,一身素衣款款,膚如凝脂瑩白勝雪,但近來實在操勞,麵有疲倦之色,更多了幾分柔弱之美。
李錦書癡癡地看著,越發沉醉於美人麵之中。
文元文寶立在李錦書身後,焦急地跺腳,文元握拳掩到嘴邊,重重地哼了一聲。
李錦書驟然回神,急忙答道:“錦書願聽皇姐安排!”
李蘭舟定定看了他一會:“你已經猜到本宮要如何安排了?”
李錦書眨了一下眼,鄭重道:“錦書得皇姐教導多年,心中略有些眉目答案。”
“朝中無可用之人,”李蘭舟瞥了他一眼,“京中關於陛下的流言四起,不如由陛下領兵增援,禦駕%e4%ba%b2征,也能順勢得民心。”
她讓若冰給李錦書上茶,雙眼仍看著他:“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陛下榮登大寶不久,正是需要立下威信之時,陛下可知?”
李錦書乖巧點頭:“錦書知曉的。”
李蘭舟麵容欣慰,點點頭,又道:“陛下長這麼大,還未獨自出過遠門,人在京外,自要好好保重龍體。”
語畢,又放心不下,交代文元文寶道:“陛下此行凶險,你們要好好侍候。”
文元文寶領命:“諾。”
李錦書又暗自癡癡看了李蘭舟一會,手偷偷伸到腰後揮了揮手。
站在他身後的文元文寶立馬心領神會,兩人推推攮攮小跑了出去。
李蘭舟本還想多囑咐幾句,見他二人動作還未問出聲,就見李錦書雙手撐在桌麵,情態乖巧:“阿姐,你讓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的。”
李錦書從小和她一同長大,這麼多年以來感情最是深厚,不是%e4%ba%b2姐弟卻勝似%e4%ba%b2姐弟。
如今李錦書即將到千裡之外,身為長姐的李蘭舟自然是擔憂的。
現下心都在禦駕%e4%ba%b2征的準備謀略上,其他的便也由著李錦書了。
李蘭舟示意他喝最新泡的春茶:“陛下向來嘴甜。”
得了這一句,李錦書心下越發心潮澎湃,順著戲台子往上爬:“......錦書離京之後,阿姐......”,他濕漉漉的眼睛望著李蘭舟,鼓起勇氣問:“阿姐會想錦書嗎?”
李蘭舟垂眸,抿%e5%94%87抬眸看他:“會的。”
李錦書心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一般,凝視著李蘭舟不舍得移開分毫:“阿姐......”
“陛下。”李蘭舟打斷他:“時不我待。”
李錦書急忙低下頭,藏住自己的目光:“諾。”
正是春花燦爛時,出了昭華大殿門,昭華殿院中各色春花五顏六色,彩蝶飛舞,屋簷的雀鳥正嘰嘰喳喳叫喚著。
李錦書穿過走廊,遇到了迎麵而來的若冰。
“你不在皇姐跟前好好伺候,在這乾嘛?”
若冰俯身呈上熱茶:“殿下的茶涼了,奴婢前去換茶。”
李錦書叮囑道:“日後你要時時都在皇姐身邊。”
王顯那個老匹夫心狠手辣,指不定宮中不少細作。
若冰躬身應下:“諾。”
李錦書原本欲走,邁出的步伐又退了回來,環視四周一圈,後俯身湊近若冰,低聲道:“今夜我要見蘭舟。”
第10章 頑疾
夜露深重,霜星月明。
大明宮巍峨矗立,厚重蒙塵,宮殿頂端的神獸輪廓隱約,叢叢花園中鵝卵石在月色下閃著熒光,路邊角落四角石頭宮燈內,蠟燭燃得正旺盛,偶爾噗呲幾聲響,融進了濃濃夜色中。
四下無人,落針可聞。
昭華宮內殿,鑲嵌著金絲線的雕花屏風後,香爐青煙嫋嫋。
明黃龍袍袍角刮擦地毯,發出細微聲響,李錦書一步一步靠近床榻。
儘管知曉李蘭舟不會輕易醒來,但他仍然竭儘全力輕手輕腳,整顆心都提了起來,那種全身血液都在沸騰顫唞的感覺,讓他想要尖叫嘶吼,想要為所欲為,想要不管不顧接近%e4%ba%b2近她。
可又伴隨著從小到大的畏懼與敬畏,兩種情緒相互交雜,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情緒。
好似想要猛獸出籠,又不想猛獸出籠。
他耳朵裡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音,一雙眼睛,隻直勾勾盯著床帳下那個朦朧的起伏身影。
李錦書隻知道自己興奮極了,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手指不受控地細微顫動。
剛剛登上帝王之位不久的少年帝王身形將熟未熟,介於稚嫩與成熟之間,少年人的肩背已經初具偉岸雛形,撐起明黃龍袍。
少年帝王深深吸了一口氣,讓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臟回落些許,抬起手輕輕掀開了床簾。
玉榻之上的女子正好眠,無知無覺,睡得安穩。
看到李蘭舟麵容的那一瞬間,李錦書的身體嚇得好像下一刻就會下跪請罪。
眼睛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一寸,李錦書坐到了床榻邊上,放下了床簾,將自己與李蘭舟隔絕在內。
殿內隻餘幾盞黯淡的宮燈,床帳隔絕光線,帳內迷蒙。
李錦書深深地看著熟睡無知的李蘭舟,他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迷戀上她,隻要有她出現的地方,他就隻想看著她,守著她。
像得了什麼病一樣,想要守護她,當她的狗都可以,又想要撕碎她,毀滅她,得到她。
她依然是他最感恩、最敬重之人,可是後背像螞蟻爬咬一樣,李錦書還是沒忍住,彎腰湊近她,一手輕輕撫摸上她瑩潤勝暖玉的臉頰。
像對待天下至寶、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樣,輕輕的、小心翼翼的、仰望的。
他輕語呢喃,聲調沉沉,似祈求:“皇姐,可不可以不要像扔垃圾一樣,把我丟給其他女人?”
說著話,他輕輕環住她的肩,毫無重量卻又依賴無比地靠進她的懷中。
“真想和皇姐永遠、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可是明天我就要走了。”
“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蘭舟,你一定要等我,要想我。”
這麼多年來,李錦書也有在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想起這幾天暗處的人來報,說王顯派王維庸查梁氏的那個孩子。
想到什麼,李錦書的眸間一暗,從李蘭舟的懷中起身。
臨走前,為李蘭舟整理好被角,最後深深再看床榻之上的李蘭舟一眼。
愛你已經是融入骨血般的信念,該如何談放棄呢?
*
顯慶元年,帝禦駕%e4%ba%b2征。
昭華大長公主攜文武百官在朱雀門相送,百姓被天家威儀震懾,紛紛自發跪拜恭送。
邊塞苦寒,儘管並不需要李錦書真的上戰場殺敵,但李錦書長這麼大,第一次出京,李蘭舟還是不放心,多加叮囑文元文寶帶好隨侍物品,務必好好照顧李錦書。
文元文寶恭敬應下,李錦書倒是笑道:“皇姐放心,朕自是會好好保重的,倒是皇姐,在京中也要好好養好身子,春寒料峭,勿要為朕操心,多仔細自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明明年紀不大,卻比李蘭舟還要囉嗦,對若冰道:“你們要好好照顧皇姐,若是朕回來皇姐少了一根寒毛,唯你們試問!”
昭華殿的下人戰戰兢兢應下。
李錦書轉過頭來麵對李蘭舟時,又軟下來聲:“下人們做事粗手粗腳,皇姐要舍得訓斥,不然這些粗心的人還以為主子好欺。”
李蘭舟內心好笑,無奈地想要像小時候摸摸他的腦袋,動了動指尖卻還是忍下了。
不知不覺,他已經長得比她都高出一個頭來了,她和他對視時還需仰視他。
他已是這大夏的帝王了。
李蘭舟點點頭,柔聲說:“陛下,去吧。”
李錦書重重點頭,望著她:“嗯。”
李錦書下了城樓,回到隊伍中,文元文寶就要扶著他上馬車,上馬車前,李錦書再次回頭,仰頭遙遙看向城樓之上的李蘭舟。
軍隊隊伍緩緩動了起來。
李蘭舟孑然站在城樓之上,看著浩浩蕩蕩的隊伍預備穿街而過,遠遠離去。
她的眼中陡然出現點點淚花,她驟然出聲:“停下!”
李蘭舟回身急切地穿過城樓樓梯,下了城門,急切地趕向馬車。
李錦書在聽到李蘭舟的聲音時就立馬掀開了馬車的車簾,看著李蘭舟趕來。
文元不明所以,躬身:“長公主。”
李蘭舟靜靜看了馬車上的李錦書一會,隨後將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遞給李錦書。
李錦書的身體早已聽從命令率先一步接下,他手上捧著白狐大氅,急急巴巴出聲拒絕:“皇姐、皇姐我......”
李蘭舟打斷他:“披上,這件更暖和。”
李錦書就要溺斃於她的目光中,乖乖披上。
李蘭舟頓了頓,說:“阿弟,一切保重。”
李錦書靜靜看著她一會,隨後猛然頃身,彎腰下馬車,一旁的文元急忙攙扶住他。
李錦書將原本身上的灰色大氅從馬車上拿下,目不轉睛看著李蘭舟的同時,將那大氅給李蘭舟披上,且規規矩矩地係了個蝴蝶結。
帶著體溫的暖熱大氅,皮毛油光水滑。
“阿姐,我會的。”
隊伍緩緩遠去,人群消散,李蘭舟重新站到城樓之上,看著馬車越來越小直到看不到蹤影,直到隊伍的尾巴也退出視線,再也看不見。
“殿下不必擔憂,陛下真龍天子,天意昭昭,吉人自有天相。”
魏謙不知何時已來到跟前。臣子們已經被李蘭舟下令歸家,此刻城樓之上,隻有寥寥幾個人。
謙謙君子一襲白衣,清風過,撩起袍子一角。
李蘭舟收回心神:“借太傅吉言。”
入眼之處,皆是都城繁茂樓城及人群熙然,再遠點,是茫茫白煙一片,看不清了。
“若無本次突厥突然進犯,這個時辰,該是太傅給陛下授課之時。”
魏謙頷首:“是。”頓了頓,他補充道:“陛下雖然年幼,卻友善寬厚,勤學好問廣開言路,早已是一位明君,不缺在下的幾日課業,待他日陛下凱旋,在下再為其授課也不遲。”
李蘭舟抿%e5%94%87:“魏博公子的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