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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的仙君,仙域中許多人為求一把趁手的劍,又或是想要訂一份合自己心意的禮物,都會用各種靈脈、天材地寶來換取想要的東西,所以月山從不缺錢。

雖然洛尤喜歡簡單,但所用所化的物品,皆不是凡品,這個做工與材質都有些粗糙的琉璃瓶子放在這裡,有些格格不入。

但這瓶子洛尤已經珍藏多年了,一直當寶貝一樣收著。

時朔問道,“姐姐,這個琉璃瓶有什麼重要的意義麼?”

瓶身透亮,瓶頭與底略窄,瓶肚飽滿,沒有任何花紋,是很中規中矩的小瓶子。洛尤頓了一會兒,“應該吧,忘了。”

這個瓶子算是風齊送她的第一份禮物。

當年她被魔人伏擊,後又被魔君扣押,風齊救她出魔域時,她已經傷得走不動了。

魔域全是飛沙走石,周圍找不到任何草藥,那時候魔君從不複和聖姑燕陰的人都在找他們,兩人也不敢去魔市買藥物。無奈之下,風齊便在黑市淘了一瓶不知名的假藥,他將原來的藥液倒掉,自己偷偷往瓶子裡灌修為,還騙她是自己一直隨身攜帶的靈液,能治傷病補體力。

靠著風齊一直以來偷偷的補給,她才出了那個噩夢中的地獄。

後來,洛尤把這個瓶子留了下來,一直放在月山的煉器殿中。

幾個月前,宋恩不知怎麼進了殿內,還失手打碎了瓶子,那次她發了很大的火,還與風齊大吵一架。

大概……風齊不記得這些了。

時朔看著洛尤垂眼的模樣,心裡自嘲。瞧你,裝得一副不知情不在乎的模樣,實際嫉妒得要瘋了。

他伸手又折了幾枝花。

“哎我的花……”洛尤不免地心疼起這園中的花草來。

時朔道,“你這些花生得好看,我心中喜歡,我明日從摘星座送些你極喜歡的月光草給你,一來一去,扯平了。”

洛尤道,“這些花也是我極愛的,扯不平。”

時朔為難了,“或許我去花神殿求花神過來將這花草修補好?”

洛尤:“……你當花神這麼閒麼?”

“花神欠我不少靈力,可以來補。”

“補這些花可惜了。”洛尤不由地眼睛一亮,“我能補彆的麼?”

時朔逗她,“我也不欠你彆的呀。”

洛尤,“瞧你小氣得。”

二人在談笑時並未注意到風齊過來,玄衣男子站在門外,看到洛尤掛在臉上的笑,一瞬間有些恍然。

好像,許久沒見到洛尤如此笑過了。

“師父~”

“師父。”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洛尤轉過頭,月銀與小歌抱著花瓷瓶和花枝進來。月銀一雙細%e8%85%bf“噔噔噔”地,她貼在洛尤身邊,“師父,你出關了,現在好些了嗎?”

“好多了。”洛尤摸摸小徒弟圓圓的臉蛋,“謝謝小銀兒關心。”

“師父,大師姐要出月山,她要帶我去人間一趟,你想吃什麼呀,我給你帶回來。”

洛尤對吃食並沒有什麼興趣,但看到月銀滿臉期待,便隨意點了兩樣。

“師父,你點的幾樣我都吃過,我知道哪裡買的最好吃,你等我回來呀。”

兩位徒弟為四季閣換上新的鮮花與活水後才離開,時朔托著腮看她,“你待天族小公主倒是耐心。”

也不是這麼個說法,洛尤性格平和,待誰都耐心,也因此,天君很放心將這個不太聰明的小女兒放在月山寄養。

而除了洛尤,換任何一個人,天君都怕月銀吃了虧受欺負。

小歌與月銀離開後不久,門忽然又被敲響。看到門外來客,洛尤收住了臉上笑容。

風齊站在門外,長身玉立,英俊得不成模樣。前前後後跟在他身後的小姑娘正怯生生地打量著她。

宋恩之前來過月山一次,因為不得洛尤仙子喜歡被打了一巴掌,所以她並不是很喜歡這裡。

小姑娘拉著風齊的衣角,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門,氣氛變得格外尷尬,甚至稱得上焦灼。

風齊看到洛尤臉上恢複了血色,這才鬆了口氣,他低身溫聲問道,“好些了麼?”

“多謝神君關懷,小仙已經%e8%84%b1離危險。”

風齊臉上的笑慢慢收起。

周圍突然安靜下來,任誰都能聽出洛尤的冷漠和疏離。

宋恩很聰慧,她聽出了話外之音,有些打抱不平,“洛尤仙子,風齊哥哥是擔心你才過來的,他這些天一直在為你奔波,前兩日你用的許多靈藥,都是哥哥特意取來送給你的。”

“沒有他,你這次要受很大的苦呢。”

在洛尤拒絕風齊的那個瞬間,她看到了風齊眼中的悲傷,她見不得風齊這麼受傷,便開口為他說話,“而且風齊哥哥今日很早就過來等你,一直心心念念著你,等你到現在呢,你怎能待他如此冷漠呢?”

洛尤眉頭皺起來,她將手中的瓷杯放在桌上,“這是我與風齊之間的事,與你等何乾,豈容你置喙?”

“尤尤!”

風齊伸手將少女護在身後,隔開洛尤全部的怒火,“尤尤,宋恩沒有惡意,你又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為難她?”

風齊對宋恩的偏愛不是一星半點兒,她因為這兩人重傷難愈,到現在都留有病根,他不多問一句。她不喜彆人指點,斥責這姑娘一句,他就要如此冷臉相對?

他們千百年以來的相濡以沫,還不及這孩子朝夕間的陪伴?

洛尤覺得可笑。

風齊自知洛尤是真動了氣,並不想在她氣頭上再說些誤會的話。宋恩紅著眼跟在他後麵,怯生生地望著洛尤。

她心中很難受。

洛尤仙子對誰都是好好的,隻有對她這般傲慢冷漠。她並沒有對不起她呀,仙子的山海四脈她也還回來了,為什麼還要如此咄咄逼人呢?

而且誰都不能預測到天劫,能順利渡過劫難本就是天意,風齊哥哥借山海四脈的時候也不知道她會遇到神劫,明明他也不想看到這個結果,他已經很後悔很自責了,為什麼她非要抓住這件事不放,要這麼責怪他呢?

宋恩很委屈,她一點也不想待在月山,她好想念青燃峰的念慈居呀,那裡的人溫柔善良又友好。

可是風齊哥哥要留在這裡,她也隻好陪著他再多待幾天了。

第7章

白日裡的暑意已經消去,晚風送來陣陣花香,洛尤換安神香的時候門被敲響,她以為又是月銀,但是門外響了幾聲又安靜下來。

開門卻是風齊。月光下男子的麵容很模糊,但是輪廓很深,挨得近了,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你來做什麼?”

風齊進門後坐下,替洛尤倒了杯茶。夜風從敞開的竹窗中透進來,將安神香吹冷,格外安心。

現在的洛尤身體虛弱,不適合吹涼風。風齊關了窗戶,便靠在窗上看她。

風齊長得很好看,縱然向來心如止水的她,在看到他如同深夜一般深邃的一雙眼睛後,也還是不得不承認,麵對這一雙星海一般的雙眼,她很難不心向往之。°思°兔°在°線°閱°讀°

他伸手喚她過來,“尤尤。”

風齊的聲音也很好聽,聲線很低,安靜叫你名字看著你的時候,總讓人覺得所有的難受與苦難都一掃而光。

風齊扶著她的肩,引她坐下,伸手為她把了脈,確定她所有的內傷都已痊愈,這才重新拉住她的手。

洛尤的手很好看,修長柔軟,但是很涼,好像永遠也暖不熱一樣。

“尤尤,那日的事,對不起。”

風齊是個心高氣傲的人,能說出一句對不起,恐怕是做了不少心理建設。

“尤尤,你沒事,我很欣慰,你不知道事情發生的那一刻,我有多自責·。”風齊挽住她的手,“山海四脈並沒有動,現在物歸原主。”

山海四脈是洛尤渡劫必須要用的載體,雖說此次渡劫未成功,但是她仍舊有機會位列神班,他必須要將東西送還於她。

風齊伸手,青綠色的霧氣落在洛尤指尖,與她本體同出一脈,乖巧地繞著她的手指,再到手腕,手臂,卻始終沒有被收進她體內。

風齊望著她,目光深邃而又複雜。

洛尤望著手裡的東西沒說話,她終於出了聲,聲音很溫柔。她喚他的名字,“風齊。”

她回想以前,“多年前,你取來四道靈脈,又同我煉製了山海四脈助我渡劫,我心中很欣喜,也很感動。我告訴自己,以後我不需要孑然一身,你永遠都是我的後盾,我也要一直陪在你身邊,誓死相隨。”

她心動了很多年,追隨了很多年,也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成為他的妻子,成為青燃峰的女主人,成為她心目中所想所念的最美好的模樣。

綠色的柔光攏在指尖,始終在體外纏繞。她望著那靈氣,“風齊,前些日,你可發現我有渡劫的傾向?”

仙人渡神劫,偶爾會有預兆,如靈力忽然被削弱,又或者靈力大漲,即將突破瓶頸——洛尤也有,她忽然心緒不寧,身體本能地害怕,想來是自己預感到了失去天神四脈的結果,所以才有如此大的反應。

風齊沉默了。

那些日他剛剛接回宋恩。那個小姑娘在人間流亡多年,心神不定噩夢纏身,所以他一直在尋找醫治她心病的藥方。而洛尤向來安靜懂事,無事的時候絕不會驚擾他,所以那幾日他疏忽了。

風齊天族四神之一,鎮守六界氣運,事務繁忙,洛尤很清楚,所以她理解他。但是那日她心中實在不安,便在青燃峰等他一天,想提前告訴他這件事。

而他前一日便為了宋恩去東海尋避心珠,一天都沒有回來。

“你明明知道山海四脈對我而言的意義,卻將它借走。即使還回來之後仍舊是完美無缺的,在我眼裡,也和那個琉璃瓶一般,處處都是裂痕了。”

洛尤的語氣很平靜,然而話裡話外都是心如死灰的冷靜。風齊拉住她,“尤尤,不要這樣說,我……我會很難過。”

他不知如何與她說,借山海四脈確實是迫不得已。以他的能力和修為,幫助宋恩渡劫不成問題,但是宋恩那孩子,一旦在雷劫中露出絲毫不屬於仙域的東西,那麼整個天族,都不會有她的容身之地。

他答應過宋煉,要好好照顧他的遺孤,宋恩還那麼小,他不能因為這麼一點事就前功儘棄。

尤尤的山海四脈,能完全避免宋恩體內煞氣被泄露的可能,是解決這個問題最好的辦法。他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湊巧,他隻借這一次,就害得她差一點丟了性命。

“尤尤。”他握著她修長纖細的手,“有些事我沒辦法同你明說,等有合適的時機,我再……”

“姐姐,安神香要滅了。”時朔掀開簾子,從內房中出來,在看到風齊後他顯然僵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

“不好意思,打擾了。”

少年的臉上重新掛上無害的笑容,他朝風齊行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