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整個馬車一下就靜了下來,氣氛也有些緊張。
魏行致那房才出了事,魏林氏又生死不明,魏行致本沒多大精神出來,可一看到瘋瘋癲癲的倪妙兒,心煩意亂,索性也換了衣服。上馬車前,見魏行昭身邊是白若璃和舒青窈,兩位美人華光照人,美得不可方物,心裡不禁酸溜溜的,也厚著臉皮擠了過去。
最後的裴言和沈清越同乘一輛。裴言以上次遭遇妖人為借口,而沈清越則是雷打不動的“愛熱鬨”。
其餘丫鬟仆從步行相隨,如此一來,便空了一輛馬車。
一路無事。
妙法寺的方丈主持早就知道今日魏老夫人攜全家前來,於是和一眾僧人在長階前等候。
香爐中所焚燒的檀香還是一如既往地滌蕩人心,但白若璃的臉色卻白了兩分。伸手抓住舒青窈的手腕,小聲:“卿姐姐,這味道,阿璃聞著不舒服。”
舒青窈嗅了嗅,她對香料的了解淺嘗輒止,隻能聞出是佛門寺廟慣用的檀香。要說不舒服,大抵是味道比以前的更重了些。也不知是不是方丈主持以示隆重,刻意而為。
魏老夫人和主持絮語幾句,便往階上而去。其餘人緊跟其後。
法事開始,僧人%e5%90%9f唱,木魚篤篤,神聖而清心。
舒青窈微垂著頭,用眼風打量在場人的神情。
魏老夫人自是滿臉虔誠,身為魏家目前的主心骨,又曾當家數十年,她是最希望魏家好的。隻是這“好”,前提是魏行昭擔任雲州城城主。
至於其他人……
魏行勳倒還算認真,除此以外,大多跟她一樣,走走過場罷了。
法事進行到一半,白若璃悄悄挪動位置,到她身邊,輕聲又道:“卿姐姐,這味道叫我心裡慌,肚子疼,我是真不舒服……”
舒青窈心臟緊了緊。
白若璃的肚子疼可不是件小事。
穩穩心神,反牽住她,壓低聲音:“我陪你去外麵透透氣。”
第138章 香
說是透氣,但舒青窈打算去看看外麵焚燒的檀香。
白若璃兩次說不對,臉色又明顯難看,那麼,香爐裡的香必然有些問題。
二人剛退出眾人視線,往旁邊避開離去,眼前忽就橫添了一抹影子。
是個小沙彌。
小沙彌還不足她們肩高,見她們有離去之意,禮道:“二位施主,師傅說過,法事期間,不得擅自離開。”
白若璃:“……噦!”
一個乾嘔,徑直把小沙彌剩餘的話給堵了回去。
舒青窈怔了一瞬,也不知道她是真惡心還是以此為%e8%84%b1身之計,總歸順著她這一聲,開口:“小師傅見諒,我妹妹實在身體不適,想嘔吐。這佛門淨地,又在做法事,要是真吐在那兒,反是麻煩了。小師傅放心,我陪妹妹吐完就回來。”
“誒,這……”
不待那小沙彌再說,舒青窈扶了白若璃往階下去。
待走到最下麵,正好在香爐旁,白若璃又嘔了一下,連連擺手,避開風口。頓了頓,從袖中取出一枚柑橘清香的香囊,湊至鼻前深嗅幾番。
舒青窈見她稍有緩和,朝那香爐而去。
薄煙嫋嫋,透過鏤空的花紋,依稀可見星火紅光。
要是有個懂香的在就好了。她這樣想著。
念頭剛起,晃眼看到淩桑在樹後躲躲藏藏,便朝他招了招手。
此次淩桑是偷偷出來的。
沈清越提前知會了她路上可能遇到的事,她和沈清越的想法不謀而合,能用術法解決的,就彆見血了。這一車婦孺老少,到時候要是見血嚇暈一片,反而麻煩。
淩桑剛到,見舒青窈招手,也就避開階上那群人的視線,小心繞到她麵前。
“你懂香麼?”她問。
淩桑搖頭:“這女子愛的玩意兒,我怎麼會懂?”
舒青窈輕哂:“香倒也不是女子愛的玩意兒,有些男子附庸風雅,亦喜此道。”不過,連淩桑也不懂,那就沒轍了。
隻能把白若璃帶著走更遠些。
淩桑斜身,朝香爐湊去瞥了一眼。檀香氣息繚繞著鑽入他的鼻子,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怕引起注意,又用手趕緊捂住。
“這檀香,不純啊!”他嘀咕。
舒青窈步子一滯,轉身:“什麼?”
淩桑用手指在鼻前擦了擦,道:“我祖母以前可喜歡拜佛了,父%e4%ba%b2又孝順,所以每次有上好的檀香,都想辦法給祖母買來。這妙法寺是大寺,理應也用好檀香,但這個味道……跟我記憶中的不一樣。”
心中一凜,舒青窈隱隱感覺到什麼,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
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裡無風,倒是有香滿寺。
“師姐、師姐……”淩桑小聲叫著,快步跟上。
白若璃一頭霧水地被舒青窈扶去一旁,問:“怎麼了卿姐姐?”
“我懷疑那香裡加了東西,”舒青窈沉色,“不知是迷香還是什麼,總歸你離它遠點。”
白若璃頓時臉色發白,雙手交疊,護住小腹,顫著%e5%94%87問:“那怎麼辦呢,我現在也回不去……”
“裴大人那邊應有撤退之法,待會若有機會,你尋借口先離開。”
“可是……”白若璃抓住她的手腕,後半句話沒有說出來。
舒青窈知道她在擔心今日之事,淺淺一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沒事的,任他如何,我們術者和巡察司聯手,足以按下所有妖魔鬼怪,”她又是一笑,“況且,我們要麵對的是人,不是妖魔鬼怪。”
白若璃這才略微鬆了口氣,聲音輕輕:“不管怎樣,阿璃希望大家都好好的。我們幾個還能……”
話音未落,突然聽到鐘聲大起。
寺院的鐘有多重意思。
不管是哪一種,都意味著有事發生。
舒青窈挽住白若璃的手,看了淩桑一眼,而後帶她往階上而去。
還未到先前的位置,就聽得魏行致尖銳地叫:“佛祖、佛祖流血淚了啊!要詛咒!報應!啊——”
眾人惶恐。
舒青窈尚算冷靜,瞥見裴言的位置,默不作聲地護白若璃過去。
主持臉色同樣難堪,嘴裡念叨:“奇也怪哉!老衲在妙法寺五十八年,當主持十三年。參與法事場數數不勝數,還頭一回見此怪事!”又趕緊用了楊柳枝沾無根水往麵前清灑。
兩旁的僧人齊聲%e5%90%9f唱。
忽然狂風大作,飛沙卷葉。
尚算晴朗的天空頓時暗沉,如同末日降臨般讓人感到極度壓抑。這詭異的氛圍使得魏家上下忐忑懼怕,皆是雙手合十,嘴裡不停祈求。
僧人念誦聲更大,仿佛與之抗衡。
不知過去多久,風停了,沙覆去地上,葉片躺得安穩,一縷陽光再次顯露,又漸漸撒去大殿前。
魏老夫人嗓子乾澀,顫顫巍巍問:“大師,這法事算是……成功了麼?”
主持額角還透著晶瑩的汗珠,舒一口氣,點頭:“放心,天大的邪祟也有佛祖庇佑!佛法宏大,功德無量!”
眾人再看佛祖,兩行血淚已不知所蹤。
魏行致的臉色卻依舊難看。
嘴裡很是小聲的囁嚅:“一定是我看錯了,怎麼可能?看錯了……”
舒青窈敏銳地朝他看去,倏然發現他與周遭人的氣息不同,周身竟籠了一層血色霧氣。大感不妙,又不敢張揚,隻能向他挪步而去。
魏行致站在魏老夫人身後,比起魏行勳一家,略微靠後。她剛過去,沒想到魏行昭忽就牽住了她的手。
舒青窈嚇了一跳。▓思▓兔▓網▓
略是側眸,見魏行昭深沉的眼睛裡,含了一絲莫名的情緒,一時讀不明白。
“青兒,為何覺得,我許久未看到你了。”加大握住她手的力道。
這一刻,舒青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
她自己也不明白,有什麼好怕的,一顆心倒是誠實地沉重跳動,叫她有些呼吸不暢。
她儘快收整了心情,從他掌心裡抽出手來,語氣平靜:“三爺,這裡是佛門重地,法事當前,還是彆這樣了。”
“那不是佛門重地,法事未當前,你我便可以這樣?”魏行昭戲謔地問,言語裡含著輕佻。
舒青窈不願和他多說。
耳邊又響起魏行致漸大的聲音:“不可能……不可能……啊……那是佛像……”
第139章 血嬰咒
舒青窈趁機問:“二爺,什麼不可能?”
同樣聽到的魏行昭亦朝魏行致看去。
“那、那分明是阿萱的臉啊!阿萱,在流淚,是血淚!她是不是恨我?是不是怨我?啊——她來尋仇了!”魏行致陡然叫出聲,惶恐地捏住舒青窈的肩,“你看,你看,她還抱著孩子……是死嬰……是、是我和她的孩子嗎?”
魏行昭不悅地瞥了他捏住舒青窈削肩的手一眼,用手拂開,冷聲:“二哥,你和二嫂哪兒來的孩子?”
“不是的……我和阿萱曾經有個孩子,真有一個!”魏行致連聲重複。
魏行昭不再給他好臉色,上前半步,把舒青窈和他之間隔開。
沒好氣地丟下一句:“真是瘋了,上次還沒有丟人丟夠?”
可舒青窈卻不這般作想。
魏行致周身越發濃鬱的血色,還有隻有他一人能看到的幻象,那是一種極其陰毒的術法——
血嬰咒。
這種術法,隻會落在與嬰兒有血脈關聯的%e4%ba%b2屬身上,且其%e4%ba%b2屬有一人必為術者。
說這陰毒,是因為它的產生,專為束縛術者而成。早年間術者才出世,與普通人肆無忌憚地結合,所生下的孩子大都平平無奇,天賦隱於血肉。而術者與術者結合,生下的孩子卻幾乎都有極好的血脈。
當時的術門為了讓自己門派更發揚光大,不惜阻止術者與普通人結合,發展到後來,還犯下殺孽,將那些普通人,以及其後代圈養殺害,用%e4%ba%b2屬的血,研究出術法,以保術者血脈絕不外流。
當然,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現在的術者和普通人間並無約束,玉靈山更是從未有阻止兩廂情願的人結合的事。
而今血嬰咒現,她忽然有些害怕。
儀璿前輩,到底活了多久?
她會是這一切的幕後推手嗎?
還有劫走她的“魅君”,真的是“魅君”?又是否真的是“劫”?
“阿萱……阿萱……”魏行致陷入一種癲狂的狀態,嘴裡不停喃喃著。
魏老夫人和魏行勳一家人也聽見了。
魏行勳聽魏鄭氏說了前段日子魏行致的荒唐事,對魏老夫人所生的兩個膿包流壞水的兒子更加厭惡。聽罷,和魏鄭氏不約而同地把三個兒子往旁邊護。
魏老夫人眉頭皺起,用手裡的拐杖頭敲魏行致的腦袋,怒道:“你要再發瘋,我就把你丟到佛堂後麵去,讓佛光好好洗洗你的眼睛!”
話音剛落,魏行致極度恐懼地瞪大眼睛,大吼:“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