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那間屋子深深呼口氣,終於能透過氣了。路過拐角的包間,從虛掩的門裡傳出年青的聲音,聽著耳熟。
「我不會再給錢你。」
餘真腳步一頓,是許戈的聲音。
「你不給錢我,我真的會死,這回是真的!」男人的聲音乾澀蒼老。
「你騙我多少回了,我還信你?」
「這回是真的,我再不還錢,他們真的會打死我!」
「我沒錢。」
「我們有房子,別墅。」
「那房子沒有我簽字誰也動不了。」
「算是我求你不行嗎,我給你跪下,跪下行不行!」
虛掩的門縫裡餘真看見那個枯瘦如柴的男人真給許戈下跪,餘真快走兩步,因為她看見許戈起身要走,她不願意許戈看見這種時候的她。
餘真洗了把臉,返回路過拐角包間的時候,門是敞開的,人已經走了。她步伐沉重回去餘國良在接電話。餘真安安靜靜過去坐下,安安靜靜吃東西。
餘國良掛了電話問她,「還想吃什麼?」
餘真咬著筷子,「這些已經吃不完。」
餘國良看眼手錶,「你媽媽那邊出了點狀況我得馬上趕回去。」
「我自己可以回學校,不用您送。」餘真如釋重負。
餘國良又看眼表,「那你自己小心,卡收好。」
餘真將□□裝進荷包。
餘國良一走餘真覺得空氣都輕鬆起來,她不知道未來自己還要活在姐姐的陰影下多久。也許等她能夠真正獨立的那天就可以結束了,所以為著這個目標她一定要努力,更加努力,考上最高學府。
回去學校的路上餘真就餓了,她都沒吃什麼東西,校門口的紅豆車輪餅,看上去很甜。
剛下公交車,她就看紅豆車輪餅旁邊枯瘦如柴的男人四處張望,找人。餘真拿零錢買餅,「要兩個。」
老闆利落撐開紙袋裝了兩個,「小心燙。」
餘真拿著餅從男人身邊過,他看上去焦急又無助。
「小姑娘。」男人突然喊她,餘真嚇了一驚。男人忙解釋,「別怕別怕,叔叔不是壞人。想問問你認不認識高一年級的許戈?」
餘真沒有回答問他:「你是他什麼人?」
男人一聽她這是認識,「我是他爸爸。」
餘真驚訝,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差點給許戈跪下的男人是他爸爸。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紅包繼續撒撒撒~~
第21章
男人問她:「你是不是認識許戈?」
「他和我一個班, 我們是同學。」餘真老實回答。
「那太好了,你能帶我進去找他嗎?」三中是封閉式管理, 家長到校必須要先跟班主任聯繫,班主任許可了才能入內。
餘真為難。
男人看上去挺著急, 「叔叔有急事, 你能幫個忙嗎?」
「你得先告訴我是什麼急事,我才能判斷能不能幫。」餘真倒還機靈。
男人笑起來,「小姑娘警覺性還挺高。」他撓撓後腦,「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叔叔急需要用一筆錢想拿房子作抵押貸款, 戶主寫的是許戈的名字, 得要他簽個字。很簡單, 不會耽誤太多時間。」
餘真想真像他說的那麼簡單就不會鬧到要下跪了。
「你今天一定要見到他嗎?」
「當然,等著錢救命。」男人差點說漏嘴, 「你帶我去找你們班主任或者校領導都行。」
許戈還在留校察看期, 他這個所謂的爸爸不知會鬧出什麼。餘真摸了摸荷包裡的卡,弱弱問:「叔叔, 你需要多少錢?」
男人一怔,「什麼意思?」
餘真結結巴巴說:「你需要多少錢, 我, 可以借給你。」
男人懵了一下,隨即笑起來,「小姑娘你是喜歡許戈吧,那小子, 在女人方麵隨我,女人緣忒好。」
餘真臉紅,「我們隻是同學。我們班已經有一個同學被勸退了,我不想……」
「同學也好,女朋友也好,你一個學生能有多少錢?」男人打斷她,絲毫都不關心許戈的處境。
餘真從荷包拿出卡,「這裡麵應該有五萬,不知道夠不夠。」
「五萬!少是少了點不過也能頂一段日子,你真借給我?」男人還不相信,這小姑娘也太天真了。
「嗯。但是,你拿了錢就不要再來學校找許戈了。」餘真想了想又加一句,「你還要給我寫個借條。」
「行。」男人衝進一家小飯館撕了張濺了油星的點菜單,白紙黑字借條簽名許懷鵬,還真是許戈的爸爸。餘真一手拿借條一手交卡。
許懷鵬捧著□□恨不得親兩口,「有了這錢說不定連本帶利都贏回來,我再也不用看那臭小子的臉色。小姑娘密碼是多少?」
「原始密碼。」
許懷鵬拿了卡,親兒子都不認了,隻認賭桌。
餘真手裡的車輪餅已經涼透,她也沒心思吃,揣著那張寫著許懷鵬名字的借條回教室,心慌慌地像是做錯了什麼事。
一下午餘真都不敢看許戈,隻要一和他對眼就心跳加速。連許戈喊她98的外號她也無動於衷,吳俊都看出她不對勁,「小真真,我許哥最近可聽話可聽話了,你還有啥不滿意?」
餘真低頭看書,「別跟我說話,我要看書。」
許戈到她邊上敲敲桌子,「書拿反了。」餘真還沒反應過來,許戈伸手幫她把英語書翻正。餘真窘得不行,幸好老師提前來教室,許戈回自己座位。餘真摸了下荷包裡的借條,燙手。
姚圓圓中午匆匆一瞥,對餘真的帥爸爸好奇得很,一放學就過來找餘真。
「餘真餘真,中午開寶馬來接你的真是你爸爸啊?」
餘真收拾書,心裡打鼓,許戈在後頭還沒走。
「你爸中午帶你去哪裡吃好吃的了?」姚圓圓趴她桌上問她。
餘真更慌了,「沒去哪裡。」
「肯定是去吃大餐,是去市中心嗎?」
餘真驟然起身,「放學了,邊走邊說。」她不敢從許戈的後門走,往前門去,許戈比她快,長臂在門櫞一攔,「你中午去市中心吃飯了?」
餘真不敢看他,「沒有。」
「有沒有事要跟我說?」許戈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餘真還是太單純,心理素質弱爆了。
「沒有,你讓開。」
許戈堵著門沒動,兩人僵持了一下。姚圓圓眼睛在兩人之間穿梭,去市中心吃飯有什麼問題?
「我最後問你一遍,真沒事要跟我說?」
餘真握著拳頭瞪他,「沒有。」
許戈讓開,餘真一腳跨出去走得很快。
「誒,等等我啊。」姚圓圓追著跑。
晚上,餘真洗了頭又洗了澡換上hellokitty家居棉衣,粉粉嫩嫩的。
吹頭髮的時候餘國良來電話,她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才接起來,「喂。」
「睡了嗎?」
「還沒。」
「晚上要早點休息白天才有精力上課。」
「嗯。」餘真捏著手機有點尷尬不知道說什麼。
「銀|行卡記得給阿姨,你還小拿著不安全。」
餘真感覺背心開始出汗,「銀|行卡……丟了。」
「怎麼丟了?你有沒有事?」餘國良一點兒都沒有責備的意思,第一時間問她人有沒有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我沒事,可能是中午我回學校的路上不小心掉了。」幸好是通電話,要是麵對麵餘真絕對漏餡。
「人沒出什麼事就好,我再重新打錢到阿姨帳戶。」
「對不起。」
「好了,早點睡。你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其他的事都不用管,丟的銀|行卡我會處理。」
處理?怎麼處理?
「叔叔……」那頭已經掛了電話。
餘真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慌起來,她說謊會不會被發現?叔叔會不會查到許戈爸爸?要是許戈知道會怎麼樣?她當時沒想太多,隻是覺得許戈的事不能再驚動校方,鬼使神差就那樣做了。越想越慌,頭髮還是濕的她也沒心情吹。
手機又響了,她以為是餘國良,看都沒看接起來,「叔叔。」
「你還有這癖好,喜歡叫叔叔?」許戈的聲音隨著嘈雜的氣流傳過來,三分挑、逗,七分陰沉。
餘真捏緊手機,「我以為是我叔叔。」
「我在你家樓下,出來。」許戈直接說。
餘真不相信,推開陽台的門,樓下銀杏樹邊有煙火閃爍,人影修長塌著背。
「你,你要幹嘛?」
「想見你,你從陽台走下來出門三分鐘夠了,我就等你三分鐘。」
「許戈,你別這樣欺負人好不好。」餘真的聲音有點兒惱聽著卻像撒嬌。
「你不下來,我進去。」許戈掛斷電話。
餘真要瘋了,下樓,幸好阿姨已經睡了。餘真一口氣跑出院子,許戈看眼時間,「剛好三分鐘。」
「你要幹什麼?」餘真喘著氣,月光下呼出的都是白霧。
許戈沒回答她,喊了聲,「車開過來。」
藍色mini緩緩從月色中滑出來,車窗降下程前探出頭來,「小真真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大小姐,這裡可是數一數二的富人區。」
餘真鼻尖滲出細細汗珠,看許戈,「你們幹什麼!」
許戈拉開車門,「上車。」聲音比月色還涼。
餘真後退,「你再不說找我什麼事,我要回去了。」
許戈盯著她,「你不知道我找你什麼事?」
餘真心慌慌,嘴硬,「不知道。」
「還敢裝傻。」許戈手指一動餘真轉身就跑,哪裡跑得出他的手掌心,後領一拎直接把她按進車裡。餘真紮掙,許戈四點支撐,壓住她膝蓋手腕。前麵程前吹了聲口哨,「這姿式屌,我下次也要試試。」
餘真又羞又怕,「許戈,你,不能這樣。」
「我能,隻要我想。」車窗玻璃上都起霧了,光線照不進來,看不清他的臉,隻能看見他眼睛裡跳躍的火星。
餘真害怕,聲音都變得可憐,「你壓到我膝蓋上的傷口了,好痛。」淚光閃閃。許戈放開她關嚴車門,她縮起膝蓋在座位上抱成一團,粉粉的hellokitty襯得她紅紅的眼睛楚楚動人。
許戈暴躁說了聲,「開車。」程前發動車,知道他心情不好,一路上都安安靜靜。
「不是放開你了嗎,還哭什麼。」許戈沒好氣給她遞張紙巾,餘真不要,臉埋進臂彎讓衣服吸乾眼淚,悶悶問:「你要帶我去哪裡?」
「你說呢,你做了什麼事自己不知道?」許戈聽上去火氣很大。
她做了什麼?他知道她借錢給他爸爸了?一定是知道了。餘真慢慢把臉從臂彎裡抬起來,「我今天,是去市中心吃飯了,還看見,你……」
街邊的路燈透過爬滿白霧的玻璃,像融了的碎金子。許戈手臂穿過她後頸摀住她左耳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