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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過的一定挺微妙的。

「還好,就是出了點小問題。」麻倉葉王坐在蒲團上,忽然笑了起來,「啊,今天的客人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下,庭院裡便憑空吹出一陣風來,清風卷起飄散的樹葉,一道人影雙手撐著白色的帷布,緩緩地朝著這邊走過來。

走到近處,那人將雙手放下,帷布被風吹落到一旁,落在地上。露出了真容的男子有著一頭純白的長髮,銀白色的發絲在月光下熠熠生輝,他穿著一身白色的狩衣,英俊的麵孔上帶著幾分笑意,給人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晚上好,麻倉大人。」男人微笑著向他們打招呼,「還有這位可愛的古河小哥。」

不等古河軒反應過來為什麼對方會認識自己的時候,他身邊的麻倉葉王已經舉起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式神拿過來的酒杯,對他說道:「晚上好,安倍晴明殿下。」

哎?古河軒猛地扭頭看自己的師傅,這個帥哥是安倍晴明?

「啊啦,果然麻倉君已經知道我的事情了呢。」安倍晴明笑笑,抬手收起那層帷幔,自來熟地走過去坐在麻倉葉王的身邊,接過對方遞過來的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杯子之後笑著說道。

「多少知道一點罷了,而且並不是很清楚。」麻倉葉王點點頭,「畢竟你們最近在出雲這邊鬧得動靜實在有點大,而麻倉家一點也不想看到你們和國津神打起來,所以讓我做了個中間協調的活兒而已。」

「呀呀,您實在太謙虛了。之前就在想能潛入陰間幫昌浩一把的人會是誰,看來果然是麻倉君了呢。」安倍晴明說到後麵那些話的時候,放下酒杯站起來神色嚴肅地向對方道謝道:「在下著實感激!」

「不必如此,昌浩君是個可愛的好孩子,更何況他還是你的孫子,作為一個前輩,總不可能看著朋友的孫子死掉而無動於衷吧?」麻倉葉王笑著婉拒對方的行禮,「不過我相信,晴明殿下今夜來此,並不隻是為了道謝而已吧?」

安倍晴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坐在他身後一臉懵逼表情的古河軒,這才點點頭說道:「確實,在下有一樁事情需要你的幫助。」

「但說無妨。」麻倉葉王發現,從剛才開始,他就聽不到安倍晴明的心音了。

「我想請您出手,幫我將『安倍晴明』換個人。」安倍晴明看著麻倉葉王,神色不明地說道。

麻倉葉王愣了下,挑了挑眉毛,「閣下……此言何意?」

「十年前,羽茂忠具殿下死了之後,是麻倉君出手將原本強於占卜的茨城萬齋殿下變成了其他人眼中的羽茂忠具殿下的吧?」安倍晴明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深深地發出了嘆息,若不是他得到了來自母親的饋贈,他甚至都不會察覺到這件事情。

「是的。」麻倉葉王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點頭承認,兩指一併,合上手裡的陰陽扇,他的神色在月光之下看起來非常可怕,「羽茂忠具何止是不夠格做一個陰陽師,在我看來他甚至連做人的資格都沒有。」

「……您說的也許不錯。」安倍晴明想起以前真正的羽茂忠具是個什麼樣的人之後,便一直感慨麻倉葉王的奇特咒術,居然可以將一個人完全地變成另一個人!甚至在被替代的那個人家人眼裡、弟子眼裡也都還是先前的那人。

「不過我想,晴明殿下應該不是來找我談羽茂忠具的事情的吧?」麻倉葉王用扇子敲了敲掌心,神色有些冷漠地問道。

「是。確實,我也認為茨城萬齋殿下要比以前的羽茂君做的更好。」安倍晴明自嘲地笑了笑,這才再次說道:「我想請麻倉君出手,將『安倍晴明』換一個人。」

他說著,有點無奈地撚起自己的發絲,「半個月之前,我的母親天狐晶霞為了救我,將她的天狐天珠給了我。隻不過沒想到……」

「看來先前我的感覺並沒有出錯,安倍晴明殿下,您現在已經是完全的天狐了吧?」麻倉葉王看著眼前的白髮青年,搖頭說道。

「是啊……」安倍晴明很是無奈,他自己也沒想到,他一個半妖在接受了母親的天珠之後,居然會妖怪血脈徹底覺醒,變成天狐。

「『安倍晴明』不能是妖怪,更不能是老而不死的傢夥。」安倍晴明長長地嘆了口氣,「真是的,我本來還以為可以早點去見若菜呢,這下可得讓若菜有的等了呢。」

「……」沉%e5%90%9f了一下,麻倉葉王忽然問道:「這件事情不是不能做,隻要你將蘆屋道滿和賀茂保憲都帶出京,我就可以完成這個咒術,但是……」

他神色嚴肅地看著安倍晴明,「因為安倍家並不是個小家族,一旦你離開,你可有做好讓家裡人麵對那些風雨的準備麼?更何況,你的繼任者可未必有你的實力和心%e8%83%b8……你有想過該怎麼辦嘛?」

「那是當然!」安倍晴明露出了個爽朗的笑容,「我可是非常相信昌浩的!」

「也罷……」麻倉葉王嘆了口氣,「到時候接替你的那個人,你可有人選?」

「有的,就是這一位。」安倍晴明伸手在半空中畫了個圓圈,一道靈光緩緩出現,隨即一個男人便出現在了靈光之中。

「這個人……怎麼說呢,感覺不太像你更像是蘆屋道滿啊!」看著紮著大鬍子的男人,麻倉葉王露出了詭異的神色。

安倍晴明倒是不以為意,他笑嘻嘻地說道:「你不覺得,這樣才更有趣嗎?」

☆、第45章 那些年不斷作死的安倍晴明

麻倉葉王看著眼前的男人,他身上的妖力浩大磅礡,卻又異常的清冽,在月光的照耀下,整個人都像是在閃耀著光輝。

同樣的,安倍晴明也在審視著眼前的青年陰陽師,明明看起來如此年輕,實力卻到了連他都不敢小覷的境地,更為可怕的是,麻倉葉王甚至給他一種,此人可以與自然融為一體的感覺。

安倍晴明的母親是一位從中原大陸逃到日本來的天狐,他的父親在葛葉之下救起了受傷頗重的女子,便將其取名為葛葉。名字是最短的咒,對於妖怪來說尤為重要,不能輕易告知人類,因此當時她便默認了這個名字。

之後兩人相識相愛,還有了一個孩子,其名為晴明。

時至今日,安倍晴明已經成了大眾眼中陰陽師的代名詞,他的豐功偉績不僅僅是現在的人們會記得,甚至還會記錄在史書上不斷流傳下去。

直到不久之前,安倍晴明為了讓自己的繼承人盡快成長起來,多次使用禁術讓自己的靈魂離開*,可是他沒想到的是,本來還算安穩的事態不知道哪裡出了點問題,各路一些連他自己應對的時候都會頭疼的人馬接二連三地登場。哪怕有蘆屋道滿和賀茂保憲幫助他,可是師兄的年紀也不小了,蘆屋道滿雖然是個好人,可是他的政治素養真的太差了,很多時候做事差不多是踩著上位者的底線在做,讓安倍晴明根本就不敢多拜託他什麼,唯恐他妖怪的事情搞定了,卻在貴族那邊捅破個大窟窿出來。

而這半年時間裡,最靠得住的新生代陰陽師麻倉葉王又不在京中,他隻能拚上自己的老命了。

為了能讓靈魂狀態下的自己使用更多的靈力,安倍晴明過度地壓榨自己的生命力,最後終於燃燒了自己的壽命,眼看著就要過世了的時候,他的母親晶霞犧牲了自己,將其心臟——天狐的天晶放到了他的身上,拯救了他。

母親離世的時候,臉上是帶著微笑的,大仇得報,自己這個實在算不上有多孝順的兒子也明確地回應了她的愛,可是……

可是他還是很傷心。

那可是他的母親,哪怕平時交往幾近於無,那也是自己唯一的母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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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溺於傷心之中的他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身體在接受了天晶之後竟然開始發生了變化。

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完成了從天狐之子的半妖向真正的天狐轉變的過程。當他察覺到這一點時候,轉變已經不可逆轉了,他看著鏡子裡一頭銀發的年輕人,隻能無奈地想解決的辦法。

而變成了真正的天狐之後,一些他以前沒有察覺到的東西也紛紛浮現水麵。

比如十一年前的那場巨大騷亂,雖然他當時並不在平安京,但是立刻趕回去的時候他還是看到了一些東西。

用活人製造而成的巨大大鬼式神刺穿了一個穿著紅色狩衣的瘦弱少年,可是那少年卻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大笑著從自己的身體裡釋放出了無數惡鬼來,那些鬼硬生生地將那隻巨大的式神吞沒。

當時的他趕緊衝上去,具體想要做什麼,連他自己都沒有想明白,隻是覺得不能這樣下去而已。可是一位陰陽寮裡擅長占卜的茨城萬齋阻擋在了他的麵前,那位老人趁亂將傷痕累累的少年從一片狼藉的施術場裡帶走。而到了第二日,所有人都不記得這件事情了。他們甚至不記得羽茂忠具已經死在了昨天的那場儀式裡,而將那位擅長占卜的老人認為是羽茂忠具。

就連他自己也不例外。

一直到安倍晴明轉變成了天狐之後,他才得知了那時候的真相。為此他感慨不已,同時也十分好奇麻倉葉王到底做了什麼,竟然可以同時改變那麼多人的認知。

因此當他知道,自己必須脫掉安倍晴明的外衣後,他第一時間想到了麻倉葉王和他那個不可思議的咒術。

安倍晴明看著眼前的青年陰陽師,對方臉上的表情平和安穩,一點都無法讓人聯想起十一年前那位有點癲狂的少年。

兩人對視了許久,麻倉葉王才搖了搖頭說道:「那麼,你和這位有聊過麼?」

安倍晴明笑道:「當然有,這位也是我安倍家的遠親,名字叫安倍春曉。」

「春曉(haluaki)?」麻倉葉王忽然一愣。

「是啊,和我的晴明(haluaki)一樣的發音,不是很有趣嗎?」安倍晴明臉上的笑容不變,「畢竟我也不是一開始就被允許叫做晴明(i)的。」

為了避諱和聖明(代指天子)同音,安倍晴明在還沒有成為一位大陰陽師之前也是被要求使用訓讀的,直到天皇因為他的功績特許之後,他才允許被人直呼音讀的名字。

安倍晴明繼續介紹這位被他看上的陰陽師,「更有趣的是,這位的母親也是一位妖狐,其名為羽衣狐。」

麻倉葉王嘆了口氣,「好吧,再過幾日我便回京,屆時隻要京中沒有靈力過於強大的存在,我便可以使用咒術改變他人的印象。」

「麻倉君說笑了,當世之中比你還要強大的陰陽師,隻怕已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