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譽的嗓音很穩，很鎮定，甚至有安撫人心的效果。

楚然瞧著凰譽，明明自己此刻生死一線，偏偏心動得厲害，他沒有漏看潛藏在她平靜眼睛下的慌張。她是擔心自己的吧。

白景姝心頭的嗜血降了一點點，“凰譽，你怕嗎？你怕不怕他就死在你麵前啊？”景姝這樣問，%e5%94%87角向上揚起，那笑意，莫名地陰暗。

凰譽被她殘忍的笑意驚駭得一時忘記回答，單純如景姝，怎麼會露出這樣陰狠可怕的笑，眼眶猩紅，手下掌人命，%e5%94%87角冰冷，竟如惡魔般。

白景姝定定的看著她，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此刻那人的眉眼的慌張和驚慌，她在害怕！

景姝突然想起了上一世，楚然死後，這個人幾近崩潰的模樣，眼淚磅礴，絕望得好像要隨他而去……

手中的匕首微微傾斜，她怎麼舍得……怎麼舍得如今這個人再露出當初那般的神情呢？怎麼舍得呀！

眼裡的血色漸緩。

“我隻怕，我保不了你。”凰譽眼睛不眨，一字一句。

她當然怕，她怕景姝衝動之下殺了朝堂命官，自己如何保住她？

白景姝心狠狠一顫，瞳孔頓時變成了黑色，手中的匕首輕輕被挪開。

威脅被解除，說時遲那時快，楚然忽的以掌為刃朝身後之人襲去，去勢洶湧淩厲，這一擊就算內力再高也會深受重傷，更何況是景姝的身子。

銀針出手。

楚然手腕陡然麻痹，掌風雖然去勢不變，可功力登時被削減下來，景姝堪堪避開，一個翻身回到馬匹上。

楚然死死地盯著樓凰譽。

“對不起，你不能傷害她。”這是凰譽的解釋。她心有愧疚，避過逼人的目光，她看向景姝，並未發現後者有受傷的跡象才放心，但想到她剛剛的一番舉動，再好的脾氣也被磨出了幾分火氣，於是冷冷質問，“你在乾什麼？”

“你說回京都給我驚喜的，那你為什麼還和他在一起？”

樓凰譽一噎，轉念一想就知道她風塵仆仆地跑回來，肯定是莫越師姐告訴她自己原本的打算的，懷有多大的期望，見到自己和楚然往回走，就該有多大的失望和憤怒。

這般一想，火氣頓時沒有那麼大了，於是軟化語氣，“我以後再和你解釋，但事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你現在和我回去。”

凰譽望了眼臉色蒼白的楚然，調轉目光，“現在，不行。”楚然這個樣子回去，若真的遇到有人偷襲，局勢肯定會更糟糕。

白景姝剛剛平靜下來的嗜血又慢慢升起來，但被她死死地壓製住。

“景姝，我會給你一個解釋的。”清亮的眸光如同溫柔的手拂過景姝眉宇，繾綣柔和，靜了一池翻攪的碧水。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更新得有點晚啊，大家還是……唔，留個言唄哈哈哈⊙▽⊙

第99章 真巧，我也心悅她

“咳咳咳……”另一邊的人輕輕咳了起來。

白景姝瞥了眼楚然，手上還有血色，然而他的血令她尤為的興奮，每一根血管都一起叫囂，殺了他，殺了他。這般叫囂，讓自己的心臟神智處於極為亢奮的狀態。

殺！

不能殺！

殺！

耳朵轟鳴，兩種不同的聲音生生撕扯，彼此不饒，雙眸再次傳來刺痛，血色逼人。她不能再呆下去，趁著還有點點理智的時候。

白景姝一拉韁繩，不去看一邊的男人，“凰譽，我等你給我解釋。”話畢，竟是揚鞭策馬，瞬間消失。

樓凰譽在原地，那人眼睛的顏色，再怎麼掩飾，也不可能瞞過彆人。

“對不起。”

楚然沒回答，隻是垂眸看自己的手腕，剛剛他若真的一擊成功，麵前的人，恐怕也會拿起地上的匕首朝自己捅來。他慶幸著，卻也失望，這個人，隻允許景姝傷害彆人，即使一開始的錯在景姝身上，彆人要反抗，她依舊是不可理喻地護著她。

“你的傷……”

“無礙。”楚然回道，“不過是皮外傷。”

樓凰譽看了眼地上帶血的匕首。

“你本來是可以躲開她的匕首的。”凰譽平靜地說，再也沒有人比她看得更清楚，楚然身手如何雖然自己不甚清楚，然而剛剛很明顯，景姝失去理智，那一擊儘管快，卻毫無章法，習武之人分明可以輕鬆避開。

但是他沒有。

聞言，楚然輕輕地笑起來。

“是啊，但是我沒有避開。”他不避，其中的小心思，凰譽知曉，但不戳破。

“她若真的沒有理智，現在傷的就不是你的肩膀，是你的心臟。”關鍵時刻，景姝沒有往心臟刺去，隻劃破他的肩頭，留有餘力。

你怕嗎？你怕不怕他就死在你麵前啊？

凰譽心臟似被什麼戳中了一樣，那個人以為自己喜歡楚然，所以才會那麼問，所以才不敢痛下殺手。她隻是怕自己難過而已！

真是……傻瓜！

“凰譽，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楚然忽然出聲打斷她的思路。

凰譽蹙眉，楚然隻當她默認了，“那日景姝姑娘說，她心悅你，我說，真巧，我也喜歡你。”

他雲淡風輕地戳破隔膜。

凰譽抬眼，輕聲道：“公子錯愛。”

“我錯愛？”楚然反問，說話間伸手擦了擦自己頸間的血跡，良久沒有得到回答，他再次問，“那麼剛剛那個人呢？她算什麼？”

“……”

“她說她心悅你，你……”

樓凰譽側過眼瞧著那個人離開留下的馬蹄，一串痕跡深深淺淺，順著路蜿蜒而去。“如果說，不願看到她受傷，不忍令她難過，連一點委屈都不願她受，就是你們口中的喜歡，那麼，真巧啊……”她轉過頭看著楚然，一字一句，“我也心悅她。”

那般美好的人，那般體貼的人，那般深情的人，自己怎麼會不喜歡呢？

一起長大，這麼多年的歲月相伴，溫暖相依，倘若要真的喜歡上誰，肯定是那個人呀！怎麼可能，輪得到彆人呢？

楚然似乎早有意料，又似乎不可思議。

“你們……都是女子，是不會……”

“那又如何？”凰譽淡淡反問，語氣清寒，“我喜歡的人，為何要在意她的身份？”

就算是女子，那又如何呢？

喜歡，就是喜歡！

白景姝，你果然贏了！

你哪需要什麼三年五年十年一輩子的時間，讓我愛上你？

你明明知道，隻要是你，樓凰譽就逃不掉的！

你可真是，狡詐！

……

……

白景姝快馬回去，一到京都，就有沸沸揚揚的消息傳來。王員外家的兒子王滿將李大人的小兒子李名打得鼻青臉腫，李大人氣急，一紙告書將王滿告到了公堂上。兩家對簿公堂，吵得不可開交，京城的人都紛紛看笑話，拿來當做茶餘飯後的笑料。♀思♀兔♀網♀

不過說也奇怪，這個李大人好歹也是五品的官員，王家好像沒什麼靠山，這李家竟然拿王家無可奈何，也是怪事。

景姝心境已經平靜下來，她相信凰譽，她也等凰譽一個解釋，又或者是凰譽在事後安撫她安撫得很好，又或者是沒有見到楚然，總之，一天之後，她完全恢複平常的樣子。

本來是想要和凰譽一起走，隻是自己壓製不住內心的焦躁和嗜血，害怕一旦失去理智，會傷了心愛的人，不得已，隻能自己先回來。

一回來就聽到各方的消息，自己反而來不及去思考什麼。

“主子，王家背後其實是有人的吧？”弘宜捧著賬本悄悄地問。

景姝把手中的賬本對了一遍，翻頁後不鹹不淡地反問：“你說呢？”

“肯定是有啊，不然李家作威作福怎麼會拿不下一個王家，我猜王家的背後的人，一定和李家是差不多的實力”

“那為什麼不是比李家強？”

“如果要是強的話，他們還用僵持不下，肯定王家直接將李家給……哢嚓了。”弘宜做了個斷頭的動作。

景姝微微一頓，終於給了個正臉，說道：“確實如此，王員外和內常侍張申張大人交好，可誰都知道，這個張大人和咱們的李大人，從當初為官開始，就鬥了幾十年了。”

弘宜眼睛一亮，“難怪主子要我們裝成王家的人去挑撥王滿和李名呢，原來是這樣，哼，活該李名，叫他欺負我們。”

“……”

“行了行了，他們鬥他們的，你們的事情做完沒？”

“……呃呃……”

弘宜趕緊跑，景姝雖然不苟言笑，然而弘宜也怪，她就是不害怕主子身上的氣勢，敢和她叫板還要隨時打趣開玩笑。跑到門口，金珠手裡也拿著一份請帖，見到弘宜打了個招呼，行至書桌前將請帖放到一邊。

“主子，是秦老板的邀約。”

“嗯，先放著。”書桌前的人頭也不抬，看樣子十分忙碌，金珠不欲打擾，正要離開時就聽主子問，“羅城那邊可有來信？”

“回主子，還沒有。”

合上帳薄，景姝揉了揉發澀的眼睛，看了一上午的賬本，頭昏眼花。她歇了會才拿起手邊的請帖，這些日子她收到的類似請帖數不勝數，有打著聽戲的名頭，也有打著喝酒吃飯的各種名頭，這個請帖倒是清新%e8%84%b1俗得很，打著%e5%90%9f詩作對的名頭。

白景姝放下燙金請柬，身子舒展靠在藤椅上，腦海中搜索有關秦沐的資料。她上輩子打交道的人，以及凡是有點名頭的商人和官人，她把人家的喜好家世甚至是性格都調查得很清楚。

官府的有很大一部分信息是來自於樓家，因此她從來不懷疑什麼，而商家卻是她上輩子耐以生存的圈子，鬥了那麼多年，不可能不清楚。

這個秦沐……

拐杖杵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來，景姝一下子睜開眼，立刻站起來朝聲源處走去，“先生怎麼來了？”話是這樣問，動作卻很是小心地給人扶到一邊去。

“隻是走一走。”老人如此答道。

景姝心領神會，和他攀談起來。這個老人一生曆儘波折，見識卓著，同他談話，可以得到很多的啟發。

孔凡本來也隻是躺得發膩，要出來走走，他以為這個小姑娘說陪自己聊聊就隻是客氣，沒想到真正交談起來，卻發現她不是單純的哄老人家開心的，而是很認真地投入到兩人探討的問題中去，目光犀利一針見血，處事老練，絲毫不像她這個年紀該有的作風。

“聽弘宜那丫頭說，白家出了點問題，白渠將他的大兒子白平溪給發配到了南方？”孔凡看似不經意地問，這白家，還真不巧，同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景姝蹙眉，想不到誌濉的手段還是那樣快準狠，白平溪那個浪蕩子，現在就被踢出局了。那剩下的人，也不會有好下場了。

“南方現在局勢混亂，卻也是發展的好時機，他倘若抓得住機會……”景姝頓了頓，目光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