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下腰湊過去,鏡中的兩個人都戴著同樣的發簪,一人弱柳扶風,一人清寒似月。
白景姝驀地笑了,她將下巴放在凰譽的肩窩,一手直接環過她的纖腰攬住她,“你真好看。”
樓凰譽被她一連串的動作弄得身子僵滯,她不大適應地想要掙%e8%84%b1類似束縛的懷抱,奈她一旦用力,後麵的景姝就不停地收緊手,以至於反而讓她更是直接靠在了身後人的身上。
“景姝,你放開我。”她微赧。
白景姝歪過頭在她耳邊輕輕說:“凰譽,我喜歡你。”吐出的氣息噴在她雪白的肌膚上。
樓凰譽乖乖地不動了。
景姝低低地笑起來,那笑聲帶著莫名的情緒,使得聽的人心底茫然。
“凰譽,我真的好喜歡你。”她再一次重複。
樓凰譽僵著身子,銅鏡裡映出那個人的容顏,她可以看到說這話時那人眼中深深的愛戀以及真摯,盈盈水波,滿腔愛意。
樓凰譽錯開眼,藏在袖間的手指微微一顫,良久穩住聲音,緩聲道:“我知道。”
白景姝輕輕收了收手兩人的身子幾乎是沒有縫隙地貼著,這般距離,完全可以聽見身後人狂亂的心跳。
可是很奇怪,樓凰譽聽到那人的心跳,她也能感覺到自己心臟極有規律地跳動,很冷靜,很鎮定,從容到不可思議,寧靜到不可思議。凰譽抬眼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嘴%e5%94%87緊抿,眼神堅定,沒有那股子冷意,可是如同一個雕塑,所有的情緒深深地壓抑在軀殼裡邊,彆人看不出異樣,自己也覺察不出來。
“凰譽,為什麼你就不能試著用心去接受我呢,我並非要你做出什麼回應來,可是,你也不要拒絕好不好?你隻是知道喜歡這個事實,可是你還是在下意識地排斥我的喜歡,我隻求,你將我放到一個和其他愛戀你的人同樣的位置,你可以給他們一個心平氣和的立場,為什麼就一定要對我閉門呢?”
凰譽艱難地扯了扯嘴角,終於開口:“那是因為,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我是沒可能的,景姝,我知道你的感情,但是很抱歉,我能給你的,除了姐妹情,其它的給不起。”
白景姝苦笑,“沒關係,慢慢來,我有一生的時間。”
這般堅定執著的話,令她不可思議地覺得後背微冷。
“我喜歡你。”近乎喃喃的話訴諸於口,白景姝鬼迷心竅地靠近,將%e5%94%87印在那人的桃花似的臉頰上。
一觸即分。
柔嫩的觸?感還來不及回味,就被直接推開,這下力道未見有任何的收斂,白景姝的後麵是凳子,她踉蹌後退剛好踢到凳子,整個人一下子被絆倒。
樓凰譽:“……”
白景姝:“……”
冬梅蹭蹭地跑進來,“景姝小姐?小姐?”
白景姝從容地站起來,淡定地拍了拍袖子,“不小心摔倒了。”
因為她一時衝動之舉,直到下午都沒見著心愛的人影。在第五次問了冬梅凰譽的行蹤後,冬梅終於忍不住建議:“小姐正在和表少爺表小姐他們待在一起,景姝小姐要不要也一起過去?”
雖然小姐一直口頭不說,但是小姐內心應該是希望景姝小姐能夠走出院子和人打交道變得開朗些的吧?冬梅暗自揣測。
聞言,白景姝搖搖頭讓冬梅下去了,那人之所以和其他人待在一起,肯定是在躲自己,倘若現在湊上上去,未免太不識好歹。想到此,她撫上嘴%e5%94%87,想到那肌膚相觸時的瞬間傳遍四肢百骸的愉悅和想要深入的強烈渴望,現在都還殘存在心底。
慢慢來,慢慢來。
除夕佳節,月窮歲儘。
外麵的歡慶聲似乎都傳到了府中來,京師全城點燃紅燈籠,爆竹聲聲入耳,皇宮裡擊鼓驅逐疫鬼的鼓點從厚重的宮門傳出來。
樓府上下人,在樓銘的帶領下走向前院中的一麵大鼓前,鼓前供以香爐,爐中三炷香點燃,大鼓的兩邊站著兩個壯實的男子,他們神情驕傲,右手都纏著一塊紅綢。
眾人按照輩分朝著北方而站,表情嚴肅。
這是齊朝在每年團圓飯前的必須舉行的一個儀式,即“逐除”,祛除晦氣和厲鬼病災,祈求來年的國泰民安順風順水和福氣。
白景姝瞧著四周的同輩都是按照家中的長幼順序而站,並且還是根據家族而站,她在其中尤其突兀,她並不屬於這裡的任何一個族人,再往後就是家丁侍女,白景姝正想著要不要往後退,手腕一下子被人拉住。
但見那人皺著眉頭不滿地問:“你想去哪?跟我站一起。”
身側紛紛投來奇異的目光。
白景姝在很多年前都不再參加這個儀式了,久而久之一些基本的禮儀忘記了,但是還知道一點點,至少這個儀式中是不允許出現外人的。
白景姝輕輕掙紮,“凰譽,這個當不得玩笑,你放開我,我去後邊。”
樓凰譽不給她任何時間,也顧不得之前所謂的距離,這人擠人的,隻要稍稍動作就會引得一邊的人觀看,她直接環過她的腰帶到了自己的眼前。
被心愛的人這樣攬著,白景姝頓時就軟了下來。樓忻站在她的前麵,見景姝站在自己身後,不同意地蹙眉。
白景姝見此,正要開口,就聽樓忻輕聲斥責:“景姝,你應該站到凰譽的身後。”長幼有序,怎能亂了套。
景姝眼眶發紅,手指蜷縮在一起,她默默地走到凰譽後邊。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今天才回來,就更文了……
對於凰譽的感情變化,是細節哈,你們慢慢找嘻嘻
第62章 家啊
饒是她曆經過生死離彆,在這一刻也脆弱得經不起任何地推攘。前世她不曾舉行過這個儀式,並非是她有多忙碌或者多清高,隻是這是代表整個家族的活動,她一個人如何做?她隻有一個人!她沒有家!
難道要她孤孤單單的一個人站在一個大鼓麵前,聽著那些聽不懂的咒語祈禱家人平安嗎?
連家也沒有,如何祈禱?
那麼多年過去了,她也早就習慣了,沒想到回到過去,她卻理直氣壯地站在了樓家的一堆人中,身前是他們挺直的身子,像是某種山壁給她巨大的支撐和力量。
原來,她也是有家的嗎?
白景姝眼睛酸澀,有些話,有些感激,隻能一輩子深藏在心,獨享!
站在左前方的劉湄瞪大眼睛,她不甘地瞪了一眼景姝,小聲道:“竟然站在表姐身後,明明不是樓家的人嘛。”
白景姝聞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隨即錯開視線。
前麵有人用大家都聽不懂的話嘰裡咕嚕地說了一通。隨即就是站在站在大鼓邊上的男子齊聲大喊:“升!”
眾人福身。
“起!”
然後就是驚雷般的鼓點落下來,震耳欲聾,大地震顫
白景姝安靜地站立,鼓點落下的空隙,她聽到有人小聲地在祈禱,這大約是在祈願了。
一願京都樓家,芝蘭玉樹福澤綿延,澤被後代,四世同堂;
二願今世得償所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死生契闊。
一世所願,不過如此。
驚天的鼓點停止,四下一片安靜。
站在兩旁擊鼓的人汗水淋漓,他們二人上前站在樓家輩分最高的人凰譽的爺爺麵前呈上一件物事,然後守在一邊。
突然,一聲龍%e5%90%9f,在漆黑的天空中炸響。
紅色的煙火四散鋪開,在最高點處猛地揚起一個弧度落下來,接二連三的煙花一個一個爆破,天空絢爛,綻開一朵一朵的花瓣,美豔不可方物。
等儀式結束完,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接下來是團圓飯。
人來人往,歡聲笑語。
“啊表哥,你搶了我的魚頭。”
“這是我的!我最愛的鹽酥%e9%b8%a1,誰都彆和我搶。”
“表姐,我要龍蝦。”
除夕的團圓飯,禮節反而顯得沒那麼重要,全都是圖個樂子,吃得開心。
白景姝心頭被漲的滿滿的,前一世缺失的許多東西,在今日仿佛一下子被填上。
“景姝姐姐,景姝姐姐,我要你麵前的那花生米,你快夾給我。”坐在對麵的一個小男孩眨巴眨巴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好。”
另一桌的全是長輩,他們沒這麼鬨騰,但是說的都是些家常話,其樂融融。
白景姝夾起麵前的的一個白玉團子放到凰譽的碗中,衝著她眨了眨眼:“這個可好吃了,你也嘗嘗。”
凰譽笑了笑,沒說什麼,隻是夾起團子送到了嘴邊。
這一頓飯幾乎吃了一兩個多時辰。
後來會玩的小輩完全不滿足,撤下殘羹冷炙後,待茶點呈上來,有人就要了酒。
樓陵在其中算是年齡稍長的,他站起來,嬉笑:“光喝酒有什麼意思,來點有意思的。”
“來來,表哥,我們猜拳。”
“不不不,猜拳不好玩,來玩兒骰子……”
這些大少爺平日私下如何暴露出來,白景姝隻是不動聲色地瞧著身邊人,見她嘴角淺笑,也不禁心情大好。
“去去去,還有些妹妹呢。飛花令,玩不玩?”
樓陵話落,就有人泄氣地癱坐在椅子上,發出不屑的聲音,又有一些人興奮地說好。
雖然不願意,但是在這樣的氣氛影響下,除了幾歲的小孩子幾乎是人人參加了。
樓陵先提出來的,自然由他說:“春風桃李花開日。”
“來來,是劉毅,快快。”
劉毅端起酒杯飲了一口,慢悠悠道:“桃花亂落如紅雨。”
輪到樓忻,他喝完酒說:“隻在蘆花淺水邊。”
數過來是劉湄,劉湄大大方方地喝了酒,看了一遍的白景姝,朗聲道:“零落梅花過殘臘。”
白景姝微愣,她瞧著劉湄挑釁的眼神有些好笑,這孩子……她端起麵前的酒杯準備喝,酒杯就被人奪了過去。
劉湄臉色微沉,“表姐,你可不能偏心啊,這個行酒令就如軍令,耍賴可不行啊。”
凰譽瞥了自己表妹一眼,“景姝不能喝酒,我代替她喝。”話落,就將杯中酒喝了下去,然後看向景姝。
景姝會意,道:“棗花未落蔭桐長。”
“表姐,你……什麼事都要替她做,那有本事你替她吃飯睡覺嫁人啊。”劉湄%e8%83%b8口的怒氣止不住地往上冒。
樓陵詫異,“小湄這是哪來這麼大的火氣?景姝不會吃酒,隻要有人代她喝也是可以的。”
“我就是看不慣有些人做出那副樣子來奪取人的同情。”
凰譽眼神一冷,“小湄!”
一聲清脆的笑聲打破了冷凝的氣氛,小南捂著嘴笑得很開心,“劉湄姐姐,你是找不到人替你喝嫉妒吧嘻嘻嘻……”
“小南你閉嘴!”劉湄惱羞成怒。
白景姝見此,開口道:“我確實不能喝酒也不會喝酒,你們玩吧,我就不玩了。”
樓忻聞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好,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