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白景姝倒了一杯茶遞給她，“辛苦了。”她惶恐地忙說不敢，景姝也不勉強。

“你做得很好。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翠翠。”

微微頷首，她站起來關上門，房間一下子暗了下來，翠翠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縮了縮，試探地喊道：“大小姐？”

“彆怕，你以前是哪個院子的？”

翠翠心裡忐忑無比，戰戰兢兢地回答：“奴婢是剛來的，還沒有分配，剛好大小姐您回來了，老爺就讓奴婢們暫時伺候大小姐。”

白景姝習慣性地想要去摸手上的扳指，突然想起來那不過是上一世的事情了，她現在哪還有扳指，於是自然的放下手，語出驚人：“我可以為你贖身，你可願意跟我走？”

翠翠猛地抬頭，受驚的眼中不加掩飾地震驚。凰譽也看向她，不過並不驚訝，從好友事情辦完了沒有立刻走反而在等侍女回來，她就知道她肯定有打算，而且，據她的了解，景姝不是一個輕易指使人的人，今日她一連讓這個侍女辦了這麼多事情，肯定是有她想法的。

“大小姐不是就在府中嗎？奴婢願意伺候小姐。”

昏暗的房間內一聲嗤笑，聲音有些冷淡：“彆和我打馬虎眼，我說的是離開白家，隻問你願不願意，沒說你留在這願不願意伺候我。”

不知怎地，翠翠感覺到一絲絲的寒意。她在猶豫，贖身？雖然是一個誘惑，可是，一個女子能帶她去哪？更何況前途迷茫，她要如何放棄現有的生活？

“你今日替我辦事，想必不笨，情況也看清楚了幾分，今日你當著眾多的公子讓他難堪，以後想要得到重用肯定是不可能的，你跟我走，我也不能保證什麼，不過我可以給你最大的自由和尊嚴，當然，也有地位。”

威逼，利誘？

翠翠望著這個剛回來的大小姐，問道：“我如何信你？”

“信與不信，從來都是你自己的想法，我說再多也是徒勞。”白景姝望了眼天色，“時間不早了，你先下去，我可以給幾天的時間考慮，到時候來找你，你給我答案。”

翠翠猶疑，一個咬牙，退了下去。

凰譽站起來，什麼也不問，拿過包袱，從裡麵拿出一件披風給她披上，叮囑道：“出去的時候將披風也披著，你從後門出去，在白府對麵胭脂鋪的一家茶館等我，我來找你。”

景姝要離開白府，肯定是不能正大光明地離開的，白渠也不會允許。

“嗯。”

“對了，為了以防萬一，這個麵紗你出去了也戴著，昨天難免有人看到，萬一有印象也就麻煩了。”說著就將紫色的紗巾放到她手上。

“好。”

“行了，差不多了，我去告彆。”

“嗯。”

白渠留不住凰譽，也沒辦法，但是等她前腳離開大廳，後腳他就派人團團圍住了景姝住的院子，其它的不說，不能讓白景姝跟著去了樓府，白景姝的身子有多弱他知道，因此對於剛剛丫鬟說的她昏倒了絲毫不懷疑。

卻不知道，護衛圍住院子時，景姝已經離開了白府。

凰譽走出去後，立刻前往約定的茶館，一進門就見著窗邊一妙齡女子身著青衣，披著素雅的披風，披風上繡著筆直清透的綠竹，紫紗蒙麵，膚白勝雪，一頭青絲用碧玉簪隨意的挽起。

四周已經有不少驚豔的目光黏在了那人身上。

她走過去坐下來，景姝動人的明眸盈盈一笑，紅塵美景儘斂其中，動人得很。

凰譽心一動，自然地摸了摸她放在桌上的柔荑，沒感覺到以前的那股徹底冰涼才放心。

景姝立刻回握住她，提議道：“我們走吧。”

“好。”

留下銀子，兩人相攜而去。青衣淡雅如竹，藍袍清寒翩飛，亭亭玉立如荷如蓮，不時交結在一起的衣衫又立刻分開，彼此的眼中容不下其他人，一時間竟然讓茶館的其他人看呆了。

天上不知何時開始飄雪，似柳絮翩翩，前些天街道上一層一層的雪還未融化，走在上麵還能發出喀吱喀吱的聲音。京都的風一直都很疾，也很烈，吹在臉上受不住。

不自覺地向前走了兩步，凰譽朝景姝身邊微微靠近，這樣一來，就是景姝站在她側後麵，為她擋去了一大半的風，白景姝瞧著側前方人，衣袍獵獵作響，默不作聲的關心讓她心口暖烘烘的，她怕一開口，就控製不住地說出不該說的話來。

明明她的心理年齡要比現在的凰譽大幾倍，卻時時刻刻都是這個人在照顧自己。而且，她還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這種照顧。

凰譽沒那麼多的想法，反正在她眼裡，景姝就是她的妹妹，就該好好地寵著護著，就像她的那些哥哥寵著她這個小妹妹一樣。

“對了景姝，若是那個侍女當場答應下來，你哪來的銀子去贖她？”

景姝暗地裡沒有看凰譽時眼神就沒偽裝得那般平和柔弱，暗沉如海，她很篤定地道：“她不會！”

“哦？你怎麼知道？”

景姝上前兩步抓住她的手，寬大的衣袖垂下來遮住了兩人的手，凰譽蹙眉，“後麵去一點。”

“沒事的。”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剛剛的話題，“她剛進府還看不清局勢，也對所謂的往上爬而充滿了憧憬，這個時候她如何會立刻放棄她的安穩且充滿了前途的生活轉而投向一個完全不知性格的人，未來絲毫沒有光明的路。倘若她答應了，我反而要懷疑了。”

凰譽微微側臉，如玉的臉頰泛紅，雪花落到她的頭上，她道：“也是。你想要用她？”

“嗯，她辦事能力不錯，有野心有想法且並不是油鹽不侵的人，是一個人才，能夠用的話，自然希望收到麾下。”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個逗逼書名哈哈哈⊙▽⊙

第17章 其樂融融

凰譽輕輕點點頭：“我相信你的眼光，”說完突然輕笑著歎了一口氣，“說實話，景姝，我覺得你經過這一次的事情，處事成熟了很多，有時候我都……我都不敢相信。”

比如，今天她對白渠的心思的把握，也放了那麼多的心眼，倘若她去了反而會更加舉步維艱，可是，凰譽捫心自問，她當時根本就沒有考慮到那麼多，甚至很有可能就中計了。

那樣敏銳的直覺，那樣留有餘地的手法，甚至那樣斬斷後路的果斷和主動出擊，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單純柔弱的十四歲少女。

景姝心一緊，小心翼翼地問：“那，那對比從前，你有沒有更喜歡現在的我？還是說不大能接受我的改變？”

凰譽輕笑，緊了緊她的手：“想什麼呢？沒有喜歡和不喜歡之說，你若沒有辦法應對的事情還有我，你若遊刃有餘，我也放心一些。無論你怎麼變，你始終都是你，這個是不會變的。”

心中一大道暖流劃過，全身都暖和起來，一顆曾經千瘡百孔的心因為這個人正一點一點地愈合，慢慢地一點一滴感受到了希望，景姝低垂眼睫，低低地說：“這話，聽著真好。”

凰譽打趣：“好了，我剛說你成熟了，現在就還變得這般小孩子了，對了，我看你的樣子，對以後已經有了明確的打算了？現在已經開始招攬人才了。”

“嗯，等一切事情成型了我再與你細說，現在說再多都還是空的。”

“那行，不過要是遇到什麼困難一定要告訴我，我也許不能幫你什麼，可至少還還能分擔一些。”

“好，我什麼事瞞過你？”

“也是。”○思○兔○網○

……

不知不覺兩人就到了樓府。

恢宏大氣的建築佇立在寬敞的大道邊上，氣派的大門前放著兩墩雄偉的石獅。同白府那種富貴的風格不同，書香世家的喜好明顯偏向於雅，石階兩邊還種了兩株翠竹，上麵還覆蓋著清雪，顯得格外地富有生機。

三年不見，但是這個樓家中唯一的小姐，老爺夫人少爺都恨不得捧在手上疼愛的人，守衛的人不可能不認識。

樓凰譽雖然是府中的心肝寶貝，但對待下人卻是很好的，“原來是小姐回來了。”守衛的也有些激動，“夫人肯定會很高興的。”

凰譽對他們一笑，點點頭，見他們疑惑的目光望向身側人。

白景姝也不廢話，伸手取下紫色麵紗，輕輕挑眉，“不知道還認不認得我？”

守衛的仍舊有些茫然，他們來到府中不過三四年，當年樓凰譽還在府中，可是景姝卻已經回到了白家，他們不認得也很正常。

兩個人停頓一小會，就進入府中。

時隔了幾十年再次回到樓府，府中的布局既清晰又模糊，穿過庭院，守衛早就去讓人稟告樓夫人，還未到達庭院，樓夫人就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見著她們兩個，眼眶頓時就紅了。

“娘。”

“伯母。”

樓氏迅速走到她們倆麵前，一手拉住凰譽，一手拉著景姝，聲音有些哽咽：“你們……你們總算是回來了，還知道回來啊。”

“娘，”凰譽一手環住自己娘%e4%ba%b2的肩膀，“娘，彆哭啊，這不回來了嗎？”

樓氏滴出兩滴眼淚，然後也知道這院中不是談話的場地，立刻按了按自己的眼角，“行了，天冷，快些進去，景姝，來，快走，我們進去。”

白景姝眼眶微紅，她也有很多年沒有見過這個對自己如同%e4%ba%b2生女兒一樣的伯母了，前世樓氏死的時候享年八十一歲，可以說是高壽，壽終正寢，但是當已經不在的人現在活生生的年輕地站到自己麵前，那種感覺依舊是欣喜且感動的。

樓氏將兩人拉到她院子裡的房間，熏香點燃，地龍燒得很旺，裡麵和外麵的溫度簡直是天差地彆。

樓氏坐下來拉著她們兩個一直都不願意放開，哽咽了半天都不知道說些什麼，隻能用充滿愛意的責備道：“你們兩個，一走就是三年，三年間都不曾回來看看，沒良心的！”

凰譽蹲下`身將頭埋在樓夫人的懷裡，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在外麵受了委屈回來尋找避風港一樣的，悶悶地開口：“可是女兒無時無刻沒有不想娘和爹的。”

景姝也點點頭：“是啊，一直，都很想。”她說不清是自己想，還是凰譽想，兩者都有，這個樓府，可以說是她童年生活最愉快的地方了，他們給了她一個可以安慰的涼薄心臟的溫暖的家，也是他們給了她在以後漫長的時間裡能夠細細品味回憶的幽香歲月。

無與倫比，無法代替。

母女倆多年不見總是感慨甚多，她站在一邊看著兩人抱在一起的樣子，緩緩勾起嘴角。

“看看你，這麼大了還像個孩子。”樓氏的出身很好，她的娘家也是書香世家，和樓家一樣，祖父也是在朝為官，當初兩家交情不錯，常有來往，因此樓銘和現在的樓氏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從小長大，兩小無猜，長大了也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樓家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