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彆將君上想得那麼蠢笨,他就不能自個發現?”
謝沉胥反而意有所指,責怪她看不起賀繁州。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被汙蔑的江凝自然咽不下這口氣。
“若不是這個意思,就不會問出那樣的話。”
無論她如何辯解,都被謝沉胥一口咬定。
“無賴——”
沒能出氣反而被他揪住辮子的江凝,氣急敗壞地往後院走。
不過仔細回想李元方才說的話,江凝也能聽得出來賀繁州叫她去九華山狩獵是假,恐怕想要試探她的心意才是真。
想到這,她倒是有些自亂陣腳起來。
回到西廂房,偏偏謝沉胥又來了興致,要在這個時候清點聘禮,江凝隻得收起心思,被他牽著鼻子走。
腦子混沌地被他抓著清點一日的聘禮,江凝累得直不起腰身。
原以為這人能心生憐憫,讓她在後一天休憩好再清點,誰料到第三日他還是早早便叫她一道清點,直到出發去九華山的這一日,江凝還沒能好好休憩過。
好在采荷幫她收拾好了行李,裴清眉就快要臨盆,不宜動身出遠門,孟氏要留在府上照顧她。
江家裡又不能不留個主事的人,商量過後決定由江堯年留下,江稚陪著江凝一道去九華山。
賀繁州邀請的人不多,不過是一些臣子同他們的家眷。
去九華山的路上,江凝以自己身子疲累為由,沒和賀繁州坐一輛馬車。
她並不是不想見賀繁州,隻是自己這兩日清點聘禮實在疲倦得很,她不想再費心力去伺候賀繁州。
躺在轎輦內,享受著采荷替自己按揉肩頭的舒適感,江凝突然意識到,謝沉胥這麼做或許是為了幫她避開賀繁州。
雖然她對賀繁州算不上避諱,可此刻若是和他日夜待在同一個轎輦內,氣氛自然顯得微妙。
九華山在京州郊外,王公貴胄們怕顛簸,馬車一般都行得很慢,幾十裡路的路程,走了兩天一夜才能到。
山下建了座行宮,便是為皇家建造的,曆代的帝王們都喜歡來這狩獵,日子久了他們便命人在山下建行宮,方便帝王們來狩獵。
江凝他們到山下時,已近傍晚,眾人隻得先在行宮裡住下。
賀繁州和江稚都提防著謝沉胥,江凝的住的那間房,都被倆人搶先住在兩邊。
江凝察覺到暗流湧動的氣氛,可她自個身子還倦怠著,顧不上那麼多,隻得任由他們去了。
用晚膳時,賀繁州來到江凝屋子裡與她一道用晚膳。
江凝身上的倦怠消去幾分,賀繁州並未問她謝沉胥去護國公府的事,倒是江凝主動開口解釋:“世子他去護國公府,是為了拿回他之前送給我的那些聘禮。”
“在拿走之前,我與他要清點清楚,以免將來有說得不清不楚的地方。”
江凝邊說著,邊覺食之乏味。
她心中明白,賀繁州過來不僅是因為關心她,還想要看看她會不會有個說法。
“你放心,孤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
“不過你能主動跟孤解釋,證明你真的有將孤放在心裡,孤很高興。”
賀繁州握住江凝冰涼的手,話裡處處透著欣慰。
“君上不生氣麼?”
江凝眼睫顫了顫,麵色露出絲困惑。
“為何要生氣?孤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可世子卻不一定。”
昏黃燭光下,賀繁州眼神流露出絲心疼,他將江凝摟進懷裡,叮嚀她:“倘若你不願意,可以告訴孤,孤替你出頭。”
以前礙著江凝和謝沉胥的關係,賀繁州不好出麵,如今自己和她的%e4%ba%b2事已然定下,他便看不得江凝再受這樣的委屈。
“多謝君上。”
江凝靠在他懷裡,鼻尖觸到他錦袍,他身上的味道同謝沉胥的不同,他的清香怡人,而謝沉胥的沉香悠遠,有著天南地北的差彆。
不遠處的閣樓上,謝沉胥負手而立,如墨的眼眸緊緊盯著映照在窗柩上依偎到一處的身影。
他眼眸沉寂如水,可內心裡早已是翻江倒海。
九華山比不得京州城,五月的天兒,京州城的夜裡已帶了一絲悶熱,可這裡卻透著陣涼意,站在樓閣之上涼意更濃。
尤其是這裡的濕氣重,翟墨生怕謝沉胥受寒,拿了件披風要披到他身上時,卻聽到他幽聲開口:“明日的箭弩都準備好了?”
“都準備好了。”
翟墨輕聲回。
謝沉胥冰冷眸光露出陣狠厲,轉身走下樓閣。
翟墨拿著披風的手還垂在半空,看到那窗柩上的身影,他頭皮緊了緊,趕忙轉身跟上謝沉胥的腳步。
後半夜,突然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雨滴落在屋簷下,顯得更是陰涼。
第三百六十二章 入林
一下雨,便不好進林子裡狩獵。
原定於今日狩獵的賀繁州,命李元告訴眾人先歇上一日,待明日雨停了再進林子。
眾人高漲的興致也被這場雨澆滅了些,此刻得到賀繁州的命令,都各自在屋子內尋樂子,暫且打消去狩獵的念頭。
賀繁州怕江凝煩悶,特意到她屋子內陪她。
李元將賀繁州今日要處理的折子都搬進江凝屋內,方便他在江凝身邊處理。
一來到這,江凝便能感受得到這裡的氣溫比京州城要低上許多,采荷怕她受寒,在屋子裡生了炭火。
正好賀繁州過來,冰冷的屋子變得更暖和了些。
江凝心中記掛清點聘禮的事,是以出門時,特地囑咐采荷將她和謝沉胥這兩日核對過的聘禮禮單拿出來,索性待在屋內沒事,想再對一對。
賀繁州見她對這件事如此上心,不免開口問她:“還剩多少聘禮未清點清楚?”
江凝誤以為他擔憂謝沉胥會在自己身邊待太久,仔細想了想後回道:“等狩完獵回去,再清點上兩三日應當能清點完。”
江凝摸不準謝沉胥會不會又會借機搞出彆的事,隻得將自己拿捏好的時日告訴他。
“要不孤讓裴尚書派兩個人過去,這樣也能清點得快些?”
來九華山時,江凝曾說她身子不適,須得在路上休憩,不方便同賀繁州一輛馬車,賀繁州猜想她定是因為清點聘禮的事才搞得這般身心俱疲。
“小女沒問題。”
江凝噙噙眸,到底是答應了下來。
她不想讓賀繁州懷疑她和謝沉胥舊情複燃,倘若謝沉胥不樂意,讓他自個去同賀繁州解釋。
江凝此舉,無異於將問題拋到謝沉胥身上。
見她答應,賀繁州臉上果真露出抹笑意。
陰雨連綿下了一整日,到了傍晚也沒有停歇的跡象。
潮濕泥濘的山林裡,有一縱黑影閃過,到了九華山下便消失在淅瀝的雨夜中。
“公子。”
閣樓上,翟墨推門而入。
謝沉胥正在看九華山的地形圖,翟墨一進來便遞上封密函。
“北椋果然派了人過來。”
翟墨邊幫謝沉胥硯墨邊道,他拿回來的密函便是陸謙他們從大秦傳回來的。
“他們應當已經到了這。”
謝沉胥估摸他們收到密函的時日,猜測到魏向賢派過來的人應當是同一時間到的。
“既然如此,咱們要不要?”
“先不動。”
翟墨話還未問完,謝沉胥便先阻止下來。
“是。”
雖然不知道謝沉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可翟墨不敢輕舉妄動。
山林裡的異動,賀繁州的人並不知情。
他在屋內陪完江凝,見天色不早便起身回自己屋子。
“君上,看六姑娘的樣子,是有將您放在心上的,是不是不用再試探她的心意了?”㊣思㊣兔㊣在㊣線㊣閱㊣讀㊣
李元不知為何,麵露擔憂地問賀繁州。
“好不容易才來到這一趟,倘若不試清楚,日後孤自己一個人多想豈不是費心費力?”
儘管得知江凝的態度,卻無法改變當初賀繁州決定來到這狩獵的決定。
“老奴明白。”
如此,李元不敢再多言。
到了後半夜,下了一日一夜的雨才逐漸停下來。
天亮時,儘管地麵上還有些溼潤,可到底是沒再落雨。
眾人起身後,都收到賀繁州下令入林狩獵的消息,是以都換上了行動方便的勁裝。
李元在給賀繁州換衣裳時,想給他多穿上一層,被他厲色一瞪,隻得作罷。
江凝隨著其他女眷一般,站在行宮外的露台上,看賀繁州和隨行的臣子一道進入山林。
儘管不願看見那一樣混在人群中的謝沉胥,可他身姿碩長,如鬆如竹,一眼便能被人看在眼裡。
有愛嚼%e8%88%8c根的貴女,趁著謝沉胥和賀繁州都不在此處,湊到一塊嚼%e8%88%8c根,議論起江凝的不是。
江凝覺得聒噪,待了沒多久便起身回屋。
那些嚼%e8%88%8c根的貴女見江凝走了,這才收聲。
“姑娘,您彆將她們說的話放在心上,她們不過是等得無聊,是以才沒事找事,倘若君上在,她們才不敢這般囂張。”
采荷見她麵色陰鬱,以為她是將那些貴女的話聽進耳裡,急忙說幾句寬慰她的話。
“你彆擔憂我了,我沒事。”
“我隻是怕他們去狩獵會發生意外。”
江凝了解謝沉胥的性子,這兩日在行宮,謝沉胥都沒很安靜,沒有來找她的麻煩,但不代表他便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就怕他在暗中謀劃著,伺機報複賀繁州。
“奴婢會時刻盯著山林裡的動向,一有狀況就告訴您。”
見自己誤會,采荷將她扶回屋子後,起身到露台下,與那些宮女們站在一處,緊緊盯著山林裡的動向。
眾人一進入山林,便各自分散開,山林裡地形複雜,是各類鳥獸喜愛的藏身之處,也極易發生意外。
可此刻的貴胄們一心隻求打到獵物,並未將這種未知的險境放入眼中。
謝沉胥看了一整日的地形圖,對山林裡的路線十分清楚。
剛與賀繁州分開沒多久,他便見到他追擊獵物的身影,直朝密灌叢裡追去。
而他的四周,布滿眼線。
謝沉胥握緊手中韁繩,毅然決然跟了上去。
“咻——”
賀繁州手中弓弩的弦鬆開時,突然從他背後也射出一支利箭,與他同一方向射出,但是將他那支生生折斷成兩截。
到手的野鹿受驚,很快跑開消失在視野裡。
賀繁州的好興致被破壞,憤然轉身後,他看到謝沉胥正站在自己身後,神色冰冷看著自己。
“謝沉胥,你做什麼?——”
他方才追逐野鹿太過入迷,並不知道謝沉胥何時跟了上來,還將他到手的獵物給放走,賀繁州心裡湧上陣怒意。
謝沉胥並未理會他,策馬來到他身後,讓他看向地上的利箭。
賀繁州神色變了變,地上也有一支被折成兩段的箭。
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