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采荷終於從外麵回來。
“可尋到她了?”
江凝問。
采荷跑得滿頭大汗,她邊擦拭額角上的汗珠邊道:“人是打聽出來住在哪間客棧了,可五公主她已經離開京州城,回蘄州了。”
“回去了?”
江凝沒想到她竟回去得這般快。
采荷滿臉失落道:“聽客棧的掌櫃說,她昨日一大早便回去了。”
江凝噙下眸光,心想定是因為昨日自己的態度,讓趙玉瓚心感沮喪,是以早早便回了蘄州。
“姑娘,不若讓人帶信到蘄州去,把您要同五公主說的話都寫在信中?”
采荷思來想去,隻能想出這麼個法子。
江凝沉眸道:“不必了。”
末了,她突然想到一個人,趕忙道:“有個人,應當知道我找五公主的目的。”
“是何人?”
采荷不解。
“你隨我去便知道了。”
馬車來到大理寺外,采荷才知道江凝說的人是陸謙。
“六姑娘?”
陸謙沒料到她會來找自己。
“陸大人,前兩日五公主來京州城的事,想必你一定知曉。”
江凝神色篤定般看著他。
“六姑娘不是將人趕走了麼?”
言下之意便是問她,為何將人趕走了又來問她的事?
江凝哼聲道:“看來她連這個也告訴你了。”
陸謙噙噙眸光,卻是沒作答。
“我想知道,謝沉胥究竟意欲何為?”
江凝咬咬%e5%94%87,終是將這兩個月來憋在心裡一直想問的話問出口。
“如今我亦是不能告訴六姑娘,世子真正的意圖,可唯一能告訴六姑娘的是,他心中有你。”
不敢保證的事,陸謙不敢幫謝沉胥作證。
“你既然不知道他真正的意圖,又怎會知道他心中有我?”
江凝皺眉問。
陸謙笑了笑,不急不緩問她:“這麼多年來,六姑娘同世子經曆了這麼多,他救過六姑娘,六姑娘也救過他,就抵得過千千萬萬個章華,難道六姑娘連這點信心都沒有?”
“我...”
江凝心思沉了沉,要到嘴邊的話到底是咽了回去,最終隻吐露出這麼一個‘我’字。
“六姑娘猶豫,不過是有另一個人出現,想要趁機贏得六姑娘歡心罷了。”
陸謙挺直脊背,將這話說得帶有幾分不屑。
聽得這話,江凝心頭湧上陣怒火,反問道:“是又如何?!難道他將苦衷埋在心底一句話不說跟著彆人走就沒有錯麼?!他走了是一了百了,可有沒有想過我待在京州城中的處境?!”
陸謙臉色訕訕,想要找話回她卻發覺找不到話頭,隻得默默低下頭不語。
“你都知道我同他經曆過這麼多事,可事到如今,他還是會拋下我一個人離開,又叫我如何相信他今後不會再做出這樣的事?!”
興許是這些不滿的情緒積壓在心底太久,此刻被陸謙一番話給點起,反倒讓江凝將這些怨氣撒到陸謙身上。
“五公主告訴我,世子他很著急,想要借助六殿下手中的權力查明當初戰北侯和靜妃娘娘的死因,好早日回到京州城與你完婚。”
“她前兩日來到京州城,是怕世子事成後反悔,想讓你幫忙在他麵前說句話,她告訴我的便是這麼多。”
“至於章華,世子會不會因緩兵之計,同她成婚我卻是不知。”
陸謙吃了癟,將趙玉瓚前日來同他說的話一一告訴江凝。
“若是查出戰北侯和靜妃娘娘的死因,他是不是要對方償命?”
謝沉胥的個性江凝清楚,可依他如今的勢力,想要對付西晉已十分不易,更何況還有北椋魏向賢這股權勢,原本對謝沉胥還懷有怨念的江凝,此刻心中湧出陣陣不安。
“世子的個性,我不說你也清楚。”
陸謙語氣悻悻道。
江凝心中複雜萬狀,沒同陸謙道彆便走出他的大理寺。
“轟隆——”
走到大理寺門口時,天空中突然傳下來一陣驚雷,滾滾冬雷帶來一場傾盆大雨,將江凝困在大理寺門口。
“六姑娘,不若先到寺內避雨,等雨小些再回去罷。”
陸謙沒有同她計較,拿了兩把油紙傘過來,遞給她。
“多謝。”
江凝看他一眼,垂眸接過他遞過來的油紙傘。
采荷撐開傘,替江凝遮擋著重新回到他書房。
時樾在房內生了盆炭火,生怕她們凍著。
眼看著這雨一時半刻停不了,陸謙告訴她自己還有公事要處理,讓她先待在書房內。
“姑娘,奴婢去給您斟杯茶水過來。”
環伺一圈,都沒尋到茶水,采荷隻得往外走。
江凝盯著窗外雨幕,雷聲轟隆,又夾帶著凜冽寒風,讓人聽不見耳畔傳來的聲音。
忽然,眼簾裡闖入一道明黃色的身影。
江凝神色一緊,正要喚采荷說要回府,豈料回過頭發現早已沒了采荷的影子。
而彼時,見到江凝的賀繁州,已經往她這間屋子走來。
江凝慌忙撐起油紙傘抬步往外走,賀繁州人已來到她眼前,擋住她的去路。
第三百三十三章 自欺欺人
“在躲我?”
賀繁州大步上前,逼近她。
他沒當這個君上之前,江凝並未覺得他的氣場有這般強大,如今坐上高位,也不知是不是受人尊崇久了,江凝陡然覺得他的氣場變強許多,令她有些害怕,人不自覺地往後退。
“我隻是覺得雨變小了,可以回去了。”
江凝迫使自己穩下心緒,好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慌張。
“孤剛從外麵過來,雨還大得很,看來你還得再待上一會兒。”
賀繁州拿過她手裡的油紙傘,手上使出的力道不得不讓江凝鬆開手,眼睜睜看著他將傘放回原處。
這時,采荷也端著沏好的茶水走進來,見到賀繁州在此處,隻得輕手輕腳退出去。
“君上怎會來這?”
既然走一時半會走不了,江凝隻得順著他的意,坐回茶榻上,試探他下一步會如何做。
“大理寺有個案子,孤要過來處理,豈料剛忙完出來,便看見你在此處。”
賀繁州端起她倒下的茶水,慢慢品著。
“你過來找陸大人?”
陸謙和謝沉胥的關係,賀繁州是知情的,也並未因為兩人私交過密而生出嫌隙。
“嗯。”
大理寺是陸謙在管,便是江凝想要掩飾也掩飾不了。
“是為了世子的事吧?”
賀繁州放下手中茶盞,眼底已起冷淡之色。
江凝如何看不出他情緒的變化,不過既然他問起,江凝想著乾脆趁著這個時機,告訴她自己心中所想。
“不錯,如今弄清楚他離開的原因,我更是堅定他是迫不得已,我應該等他回來。”
她暗暗掐著掌心,將這番話說得乾脆。
“既然這般堅定,又何必要掐著掌心說?”
賀繁州眼神落到她被掐紫的手背上,生出的嘲諷顯而易見。
江凝猛然鬆開手,不打算作任何解釋。
“是不是自欺欺人,這一點你心裡清楚。”
出乎意料的是,賀繁州並未像江凝想的那般逼迫她,倆人坐在屋內,眼看著外麵雨勢漸小,賀繁州提出要送她回去。
江凝輕聲婉拒,快步走出屋子,步伐瞧著有些慌亂。
李元走到賀繁州跟前,輕言道:“君上,看來六姑娘已經有些不安了。”
“她這壺水需要慢慢燒,急不來。”
賀繁州喝完茶盞中的茶水,方從陸謙屋子裡離開。
“大人,方才您就不該將六姑娘待在這的消息告訴君上。”
眼睜睜看著倆人一前一後走出大理寺,時樾在陸謙身後數落起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你以為我不說,他就不知道了?”
倆人站在暗處,陸謙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
“這六姑娘原本就是世子的,他趁著世子不在趁虛而入,哪有個君上的樣子?”
時樾極為維護謝沉胥,話裡透滿不屑。
“放肆——”
“主子做的事,也是你能妄議的?!”
陸謙臉色一黑,回頭嗬斥他。
“哦。”
時樾心不甘情不願應下聲。
陸謙瞪他後,快步朝前走。他臉色黑沉不是因為時樾妄議,而是因為得知賀繁州在做這些事,他卻不能同謝沉胥透露。
如今謝沉胥在西晉自顧不暇,陸謙不想他在這個時候分心,否則一切功虧一簣,更是得不償失。
“姑娘,方才奴婢見君上在裡麵,沒能進去伺候,您彆生氣。”
見江凝走得極快,采荷以為她在生自己的氣,邊追上她邊解釋。
“與你無關。”
江凝語氣微衝道。
“不過說來也巧,君上到這大理寺來居然隻是為了見姑娘。”
采荷走在後邊,自顧自道。
聽得這話,江凝頓下腳步,回頭問她:“你說什麼?他到這來不是處理案子?”
采荷手裡撐著傘,回想方才自己沏好茶後見到賀繁州匆忙往江凝待的那間屋子走去的情景,搖頭道:“奴婢%e4%ba%b2眼見他進大理寺後,直接朝姑娘待的那間屋子走去的。”
江凝臉色變了變,告訴她:“此事回去不能同夫人和少夫人說。”
“奴婢省得了。”
采荷不知道賀繁州對江凝的態度,但江凝囑咐的事,她向來不敢不從。
當晚,江凝看著窗台外沉寂的夜色,久久不願起身休憩。
雨夜冰冷,屋簷上落下滴滴答答的雨水,不斷敲打在江凝心上。
“姑娘,就算不歇息也要披上件衣裳,免得染了風寒。”
見她不願入睡,采荷隻得尋來件衣裳披到她身上禦寒。
“睡吧。”
心裡一團亂麻,江凝終是起了身,想讓自己先睡下。
“哎。”
采荷扶她躺回床榻上,隨即熄了燭火。
西晉。
謝沉胥已經同章華回到公主府裡有兩三日。
自上回謝沉胥逃婚之後,章華生怕再生出這樣的事,是以讓禮官好好挑選個良辰吉日。
而在成%e4%ba%b2前的這段日子裡,她則想要謀劃個讓謝沉胥永遠待在她身邊的法子。
謝沉胥雖答應她,跟她回到西晉完婚,但每日對她都極為冷淡。
她無法令他像對待江凝那般對待自己,是以回來後倒是每日都變得苦惱起來。
“這麼晚了,你還不想回去?”
太子府內,見章華還沒有要起身回去的意思,趙玉蕾訝異地問她。
畢竟她可是恨不得時時刻刻待在謝沉胥身邊的人,今日這般反常,怎不叫趙玉蕾詫異?
“皇嫂,有件事我隻能同你說,若是同我皇兄說,隻怕他又要罵我沒出息了。”
當初章華私自離開西晉都城去找謝沉胥,已經讓章聿惱怒不已,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