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按捺下心間驚懼，冷靜地完成趙玉瓚交辦的事。

落筆前，她恍然想到什麼，將落筆的手稍稍用力往下壓，寫出來的字跟她往日裡寫的並不相似。

寫好後，她拿到屋門外，呈給趙玉瓚：“回稟五公主，小女已經寫好，您看可還合您心意？”

她雙手奉上的，是落著“小女江凝，姿色一般，不該妄想攀高枝”的小字。

字跡落筆痕跡很重，與那日趙玉瓚在靖桓帝的禦書房裡看到的字跡並不一樣。

她驟然擰緊眉頭，緊咬%e5%94%87瓣似是在想著什麼，片刻後交待身邊楊書瑾：“將這紙條貼在她額頭上，讓她頂著這紙條站上一日，也好給她長長記性！”

“是！”

楊書瑾應下聲來，隨即走上前對著江凝道：“對不住了，六姑娘。”

江凝抿抿%e5%94%87，任由楊書瑾將紙條貼到自己額角上，遮住了她眼前視線，隻依稀見到趙玉瓚走出芙蓉院的身影。

“姑娘...”

采荷為難地看著江凝，可楊書瑾在一旁盯著，她又無計可施，隻得站在一旁乾著急。

“無事。”

江凝站得筆直，低聲寬慰她。

好在此刻還不是冰天雪地的時節，不然人站在屋外一整日不動，隻怕全身上下都會被凍得僵硬。

采荷隻得跑回屋裡生了炭火，端到她腳邊，希望那點炭火能將她身子烘暖些。

暗中守在芙蓉院的鐵衣衛，見到趙玉瓚如此對待江凝，悄悄從角落處離開，回到永安侯府去跟謝沉胥回稟。

彼時的謝沉胥，正從玉蘭院出來。

他雖不滿嵐清長公主的管教，可她如今疾病纏身，他自然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冰冷待她。

“她人如何？”

謝沉胥負手在身後，問站在院中的鐵衣衛。

“除了站在屋子外冷些，倒是無大礙。”

鐵衣衛垂首道。

“繼續盯著。”

沉思片刻，謝沉胥壓下去看她的衝動。

如今趙玉瓚起了疑心，定然還派人在護國公府外盯著，他們二人暫時還是不要接觸的好。

“是！”

那鐵衣衛未有猶疑，匆匆隱退。

彼時站了一整日的江凝%e8%85%bf腳酸疼，若非是采荷生了炭火端過來，隻怕她此刻早已凍得發抖。

待夜色沉寂下來，楊書瑾才從她院子裡離開。

江凝扯下額角上貼著的紙條，扔進腳邊的炭火盆裡。

楊書瑾離開後不久，江雪晴便走了進來，白日的事她們都聽說了，這會兒便是來關切江凝。

“六妹妹，好端端地，五公主何以會到這來為難你？”

她給江凝帶了些藥膏過來，是給她擦%e8%85%bf腳用的，擦上後可緩解%e8%85%bf腳的酸痛感。

“我也不知，大抵是我有什麼事招惹到了她罷。”

江凝搖搖頭，一臉懵懂模樣。

“說來她也真是莫名其妙，你剛從漠北回來，這幾個月都不在京州城，能有什麼事招惹到她，我看她這是找人解氣罷了。你呀，就當當了回冤大頭。好在她沒下重手，你歇上一夜也就好了。”

江雪晴邊指責趙玉瓚，邊寬慰她。

“我無事，勞四姐姐費心了。”

好歹她是帶著藥來看自己的，江凝也不會表現出抗拒。

“沒什麼。今日寧王殿下也來看姐姐了，想來姐姐過幾日便也要回寧王府，到時候我可又少了個說話的人，我若是常來煩你，你彆嫌我鬨心的才好。”

江雪晴語氣訕訕道，眼神裡流露出幾分舍不得。

“寧王殿下今日過來？”

江凝疑惑問她。

“是啊。說來也怪，姐姐回府上安胎，到意外流產那麼多日，寧王殿下也就今日來了這一趟。”

江雪晴撇撇嘴，話裡透出不滿。

江凝眸光微沉，想起趙玉瓚白日來鬨的這出事，究竟是同謝沉胥有關，還是同趙啟寧有關？

“六妹妹，我看你這段日子還是在府上好好待著，免得又莫名其妙受了那五公主的氣。”

須臾後，江雪晴叮囑江凝，卻見她望著桌上的琉璃燈盞怔怔出神。

“六妹妹？”

江雪晴又喚她一聲。

“哦，好。”

江凝飛快應聲。

江雪晴又與江凝閒扯了好一會，方從她的芙蓉院離開。

第九十章 愛屋及烏

“姑娘，可還酸痛？”

采荷幫江凝揉了好一會後，抬起頭問她。

她搖搖頭，隨即叮囑采荷：“近來無事不要去找謝沉胥，也不要與他身邊的人接觸。”

“嗯！”

采荷意識到事情不對，匆忙點頭。

今日趙玉瓚鬨出這出事，江凝漸漸意識到，她並不是個恃寵而驕的公主。

有曹貴妃一手將她帶大，她的心計又豈會一般？

.

楊書瑾從護國公府回到公主府，來到趙玉瓚身前回稟江凝受罰的事，說她全程都未表露出不滿，安安靜靜等楊書瑾離開後才將額角上的紙條扯下來。

“她的字跡，與本宮那晚在父皇禦書房裡見到的字跡不一樣，也不知是不是她刻意隱瞞？若是她刻意隱瞞，那便真是心裡有鬼了！”

趙玉瓚放下手中茶盞，眼神裡寒光涔涔。

“公主，那要不要找機會再試試她？”

楊書瑾輕聲問詢。

“不能再打草驚蛇了，這段日子先盯著她，看她與表哥有沒有往來。”

沉思片刻後，趙玉瓚叮囑她。

“奴婢明白。”

隨後，楊書瑾又跟她稟告各國使臣入京州城的時日，正要垂首退下時，有侍從從外麵進來回稟，說寧王妃過來了。

趙玉瓚輕一點頭，便見蕭氏從水榭處行來，她身後的丫鬟們手裡還端著東西。

“皇嫂這是給我送好東西來了？”

趙玉瓚掩下麵容厲色，起身去迎蕭氏。

“你個調皮的，怎就知道是好東西？”

蕭氏指尖寵溺地點一下她額角。

她皺皺鼻尖，朝她得意飛揚道：“皇嫂給我的，向來是好東西，不好的東西怎會舍得給阿瓚？”

“看把你嘴甜的！”

蕭氏笑了笑，與她一道坐到茶榻上，吩咐那些丫鬟將端來的東西給她放到桌上，隨即道：“內務府又送來了些蜀錦和蘇繡，你皇兄便讓我給你送些過來。這回可是你皇兄要給的，可不是皇嫂給的。”

“是麼？皇兄可不如嫂嫂，嫂嫂可比他大方多了！”

趙玉瓚嬌聲說著，頭靠到她肩頭上，整個人倚靠著她。

“看來這些年我沒白疼你。”

蕭氏歡快笑著，掌心輕輕拍打她麵頰。

趙玉瓚受著她的拍打，燕齊中也唯有曹貴妃和蕭氏能這麼對她。

“嫂嫂過來，可是為今日我到護國公府為難江凝一事？”

末了，趙玉瓚還是主動提起這事。

蕭氏斂起臉上笑意，語氣微沉道：“既然你提起，我便也不再拐彎抹角。是殿下要我過來的，他讓你日後不要再使小性子。”

聞言，趙玉瓚從她肩頭上起身，輕哼，“我不過是讓那江凝站在屋外一日罷了，他連人都沒碰著，這就開始護短了？”

“彆這樣阿瓚，你那可不是單單讓人站了一日，你讓她寫的那紙條，擺明了是在羞辱她，她好歹也是護國公府嫡女。”

蕭氏耐心規勸她。

“護國公府嫡女又如何？那些江家人都沒幫她出氣，他身為我的皇兄，卻要胳膊肘往外拐？！”

趙玉瓚越說越來氣。

“哪兒的話，你皇兄那是愛屋及烏。”

蕭氏神情透出幾分肅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什麼愛屋及烏？那江凝沒回來之前，也沒見他到護國公府上去看那江雪柔一眼，怎麼江凝一回來他便迫不及待巴巴趕過去看人家了？！”

“皇嫂，若非是今日我過去鬨那一出，皇兄就找到她院子裡去了！我這是在替你出氣，你怎倒反過來跟他一個鼻孔出氣？！”

趙玉瓚氣極，將臉撇過一邊，獨自生著悶氣。

“好好好，是皇嫂不對，知道你是為了皇嫂好，皇嫂跟你道歉好不好？”

蕭氏軟下聲音，擺出懇求的姿態。

趙玉瓚倒也不是真的氣她，此刻見她這般溫柔，氣也就消了七八分。

“不過皇嫂還是跟你說一聲，便是日後你皇兄娶了那六姑娘，我也不會心有怨言，都是為皇室開枝散葉的，誰又比誰高貴？”

蕭氏這副散淡神色，讓趙玉瓚眉頭微皺，她反問：“皇嫂，難道你一點都不喜歡我皇兄？”

蕭氏眸光微滯，問她：“為何這麼問？”

“你若真喜歡他，便不會舍得他娶彆的女子，還說得這般輕巧。”

趙玉瓚的眼底，已然覆上幾分審讀。

蕭氏笑了笑，隻得掩飾下心慌，摸著她後腦道：“等你坐到我這個位置，便知道了。”

趙玉瓚鬆開微皺的眉心，這才沒有多想。

蕭氏將話轉達完，見天色不早便沒多待，趙玉瓚將她送到府門口。

回寧王府的路上，蕭氏隔著車壁問凝霜：“他可有送信來？”

“回王妃，不曾見到。”

凝霜小心翼翼答著。

“先去月湖邊上走一圈再回府。”

眼神黯淡片刻，蕭氏開口囑咐她。

“是。”

凝霜應聲。

即便是深秋，夜晚的月湖，依舊是熱熱鬨鬨的。

夜船在湖麵上劃動，還有歌姬彈奏琵琶在船上%e5%90%9f唱，本該是歡快的曲調，可落在蕭氏耳中，卻覺哀哀戚戚。

“王妃，該回去了。”

馬車走完一圈，卻不見蕭氏開口說回去，凝霜小聲提醒她。

“嗯。”

收起落寞的心思，蕭氏才低低應了聲。

.

果然過了不到幾日，江雪柔便收拾行李回寧王府。她在娘家住了有小半年，再不回去便說不過去了。

柳姨娘和江雪晴將她送到府門口，直到馬車走遠倆人才走進府內。

少了照顧江雪柔這檔子事，柳姨娘又開始鬨騰起江萬安休掉沈曼姝的事。

江凝讓采荷將消息傳到沈曼姝耳中，便安安靜靜待在府裡等著看戲。

沒了一雙兒女，沈曼姝即便是回了沈家，頭上也定是要頂著江家二房夫人的名頭，不為彆的，就是為惡心柳姨娘。

山水輪流轉，往日被她踩在腳底下的柳姨娘如今在江家混得這般滋潤，沈曼姝定然是不甘心咽下這口氣。

一得知柳姨娘在慫恿江萬安休掉自己的消息，整日沒事乾的沈曼姝像是突然找到了活計，每日天剛亮，便卯足了勁來到護國公府門前破口大罵，將江萬安和柳姨娘乾的那點破事傳得沸沸揚揚。

第九十一章 牆頭草

江萬安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沈曼姝到府門前這麼一鬨，隻覺像是吞了隻蒼蠅入喉般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整個人惡心得很。

柳姨娘更是不敢露麵，隻能叫下人去將沈曼姝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