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妹在頤園裡上了那麼多年課堂,竟是連話都沒學會說麼?”
“狗仗人勢!”
江雪嫣素來不將她們放在眼裡,罵完便挽起衣裙上了馬車。
江雪晴狠狠瞪著她背影,在江雪柔的安撫下方緩下心緒。
一旁的江凝靜靜看著劍拔弩張的三人,神情微動。
馬車往皇宮駛去,車廂內江雪嫣依舊端著副高姿態,江雪柔不想再生事端,眼神裡對江雪晴滿是警告,倆人倒是沒有再吵起來。
到了宮門口,已經有許多貴女的馬車停在外邊。皇宮氣派,江雪嫣也不由看傻了眼,但她謹記自己是正室出身,將驚詫的神情收起來,並未流露太多。
她悄悄瞥一眼江雪晴,她手裡也端著個四四方方的小錦盒,那是一會兒在宴會上要給曹貴妃的新歲禮,大多是貴女們自個兒繡的帕子荷包,算是種祝福。
到了福寧宮,貴女們各自按位子坐下,江凝身為護國公府嫡女,自然是坐在第一個,緊接著是江雪嫣,江雪柔和江雪晴。
裴清眉今日也來了,見到江凝,她本想同她打聲招呼,可見到她身邊的那幾位姐妹,頓時將到嘴邊的話咽回去。
江硯舟的事剛過去沒多久,若是被江家的人發現她們倆人私下有交情,難保不會生疑。
江凝見到她神情,朝她露出個稱讚的眼神,裴清眉眼含笑意承下。
午時剛過,福寧宮裡已逐漸熱鬨起來,來的俱是京州城名門世家的貴女們,還有各王爺公爵府上的女眷,真真是幅貴氣妍麗的仕女圖。
隻是不知為何,貴女們和各位王爺公爵夫人都到了,獨獨不見曹貴妃的身影。
“寧兒,你可有挑中的?”
不遠處的樓宇裡,曹貴妃坐在高位上,開口問趙啟寧。
趙啟寧巡視一圈,最後目光落到那嫻靜坐著,身穿蘇繡月華如意錦衫,頭梳芙蓉髻簪紫珠銀釵,耳戴芙蓉玉環的少女身上。
“那女子是?”
他鳳眸輕抬,伸手指了指。
曹貴妃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臉上神色一動,道:“你看中她了?”
“瞧著不錯。”
他眸底已隱隱燃起絲欲望。
“我來瞧一瞧!”
趙玉瓚從曹貴妃身旁站起來,順著母妃和皇兄的目光看去,眸色頓時一變,娥眉微微蹙起,“那女子,好生眼熟!”
“哦?妹妹認得她?”
趙啟寧來了興致。
“她...”
趙玉瓚仔細回想,眼眸瞬間亮起來,亮聲道:“我認得她,她是護國公府嫡女,江凝!”
“皇兄,她可不簡單。”
想起那回在福瑞堂裡,江凝抖露出江硯舟和沈青窈的事,趙玉瓚記憶猶深。
曹貴妃笑了笑,“倒是連阿瓚都瞧出來了。”
雖隻見過江凝一回,可她那副榮辱不驚的模樣,卻讓曹貴妃印象深刻。
“皇兄,你想娶她?”
趙玉瓚回頭問他,頭上珠翠作響。
第三十九章 一片嬌軟
趙啟寧手指頭輕敲膝蓋關節,卻是沒有說話。
曹貴妃自然也瞧出他憂慮,寬慰道:“她身邊坐著的那幾個,也都是護國公府上的姑娘。”
趙啟寧還未仔細瞧,已然興致缺缺。
“護國公府自江硯舟死後,更是落敗,她也不過是一徒有虛名的嫡女罷了,皇兄如何就娶不得?!”
趙玉瓚娥眉緊蹙,驕橫模樣溢於神色之間。
“若是沒年關前鬨出的那件事還好說,如今你父皇對你皇兄起了警惕之心,自然不會再讓他娶名門世家的嫡女做側妃。”
曹貴妃沉眸道。
說到這出事,趙啟寧神色也沉下來,事到如今他尚不清楚是誰將他送妓子到九王爺趙廉府上的消息捅到了靖桓帝麵前,靖桓帝得知他在拉攏九王爺,這段日子都未讓他參與朝政,更是將他手中掌管上駟院的權力收了回去。
他已經賦閒在寧王府好幾日,曹貴妃才借著今日設宴,讓他來挑選側妃。
假以時日若是得以開枝散葉,說不定能討回靖桓帝歡心。
聞言,趙玉瓚眸光重新落到江凝身上,神色微變。
見時辰差不多,曹貴妃從高位上起身,趙玉瓚扶著她走下樓宇。
從進到福寧宮落座,江家幾位未出閣的小姐都得體坐著,倒是惹來不少公爵夫人的青眼,她們個個貌美,尤其是坐在首位的江凝,雖年紀最小,儀態卻十分端莊,言行舉止間儘是大家閨秀的氣度。
坐在最後邊的那兩位,雖眼生得很,但也是極為水靈秀美,那些貴眷夫人們都不是沒見過世麵的,頓時猜想到那兩位約莫是妾室所出的庶女。
庶女當正室是不可能了,當個妾倒也不錯。
隨著殿前太監的一聲喝唱,曹貴妃在趙玉瓚的手扶下來到諸位女眷麵前,女眷們紛紛起身行禮。
曹貴妃吩咐女眷們坐下,隨即命宮人將備好的菜肴端上來。
菜肴一道道端上來,曹貴妃告訴她們莫要拘謹,就當是用頓便飯便成。
那些王爺公爵夫人們心思都放在攀附曹貴妃身上,自然沒瞧出她今日設宴的用意,可江凝順著方才曹貴妃走下的樓宇往上看,卻看到上麵有間寬敞的樓閣,是足以窺見殿內之景的。
趙啟寧從那副容顏裡,瞧出了疑惑和探尋。
而那些個後宅女眷此時目光都在曹貴妃身上,並未有人如她這般,將注意力放在曹貴妃身後的樓宇之上。
想來她察覺到了。
“有趣。”
趙啟寧嘴裡蹦出這兩個字。
殿內氣氛歡愉,宴席進行到一半後,花蕊便領著幾個宮女開始收各位貴女們獻給曹貴妃的新歲禮。
各個府院的貴女們所用的錦盒形狀都不同,但同一戶府宅出來的,用的便是一樣的了,隻能以貼在盒底的名字來區分。
盒子裡都是貴女們自個做的小玩意,曹貴妃此舉倒是也妙,既能當麵瞧清楚這些貴女們的相貌,又能通過這些小玩意來探清楚她們是否手巧,沉得住氣性。
江凝端莊坐著,靜靜看著宮女們將那些錦盒收上去。
輪到護國公府時,江凝將自己的錦盒放到宮女手中端盤裡,緊挨著的是江雪嫣的,而後是江雪柔兩姐妹。
江雪嫣盯著江雪晴的錦盒,嘴巴微微撇起,眼中隱露等著瞧好戲的意味。
江凝端起手邊酒盞,將盞中果酒一飲而儘。
她扶了扶額,吩咐采荷道:“扶我出去透透氣兒。”
“是。”
采荷扶過她手腕,與她一道往殿外走。
如今殿中氣氛正濃,女眷們的注意力都放在曹貴妃眼前那些錦盒上,端端等著她拆開盒子,看得到的事怎樣的誇讚之詞。
唯獨趙啟寧,見到江凝往外走,起身從另一頭走下樓宇。
出了福寧宮,江凝揉了揉眉心,方覺好受些。她不勝酒力,僅一杯果酒足以叫她頭暈。
“姑娘,咱們就這麼任由五姑娘栽贓四姑娘麼?”
采荷扶著她坐到一處隱蔽的荷花亭中,小聲問詢。
“放由她們鬥著,沒準有人會因禍得福。”
江凝兩頰爬上紅暈,眸色漸沉。
采荷瞧著江凝這般暈眩樣子,哪裡還有心思關心福寧宮裡頭那幾個人,連忙道:“不如奴婢到禦膳房裡討要杯茶水,給姑娘解解酒?”
江凝撫著心口,抬眼瞧四周環境,見此處僻靜,應當不會有什麼人經過,便點了點頭。
采荷替她將鬥篷披好,轉身快步走出荷花亭。
江凝靠在木欄邊上,借著木欄小憩。
“靠著這個,會好受些。”
突如其來的說話聲,讓江凝瞬間清醒,她抬起頭看向眼前的人。
一身錦繡華服,頭束金冠,容貌斐然俊美,尤其那雙鳳眸,透著華彩又深邃得仿佛能窺透人心,叫江凝微微繃緊身子。
“不必了,多謝寧王殿下。”
江凝起身朝他行禮,再如何也不能失了禮數。
趙啟寧笑了笑,“你怎知道我是寧王?”
“寧王殿下氣度不凡,與貴妃娘娘玉顏有幾分相似之處。”
江凝垂首誇讚著,遇到這樣的貴人雖不想攀附,可若不說上幾句好話,隻怕會惹禍上身。
“方才見到你身邊的丫鬟往禦膳房去了,你那丫鬟麵生,禦膳房的宮人不會輕易賜茶水,本王叫身邊侍衛去端了茶水過來,一會兒你先喝下解了酒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趙啟寧盯著她,神色平靜得像是在做件舉手之勞的事。
“多謝殿下。”
江凝人已經站不穩,卻還要硬撐著,道完謝頭一沉,暈乎乎倒下,被趙啟寧伸手扶住,險些跌進他懷裡。
掌中一片嬌軟,趙啟寧終於得以仔細端詳眼前人的容貌,膚若凝脂,兩頰邊泛起的紅暈惹人垂憐,她輕輕呼出的氣息覆到他手背上,更是帶了些灼熱感。
待他伸手,想要拂去她額前碎發,將她眉眼窺探清楚時,身後突然傳來聲冰冷瘮人的“寧王殿下”,叫他將伸出的手生生縮了回去。
他轉過身,神色不悅看向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的人,正是謝沉胥。
第四十章 以後彆再讓人亂碰
“掌司大人怎會來此?”
趙啟寧警惕地看著他,按說他進宮麵聖也不會經過這處僻靜的後花園。
謝沉胥?
被趙啟寧握住的細腕明顯抗拒地縮了一寸。
趙啟寧疑惑地盯了江凝一眼,但她此時低垂著臉,倒是瞧不出她臉上情緒。
“陛下有請。”
謝沉胥麵露寒光,濃眸黑沉沉的一片,似是山巒上空籠罩的黑雲,下一瞬就會席卷整個山巒。
聽到是靖桓帝,趙啟寧眼中的狐疑才褪去幾分。
“殿下趕緊去罷,小女沒事了。”
江凝已徹底驚醒,眸光隱隱顫動。
“好。”
趙啟寧寬和應聲,鬆開了手,走出荷花亭。
亭內頓時隻剩下江凝和謝沉胥。
謝沉胥一步步上前,壓抑陰沉的氣息欺壓上來,迫使江凝退到木欄邊上,直到退無可退。
“酒醒了?”
他沉聲問。
江凝咬%e5%94%87點頭。
“是,這隻手?”
猛然間,他毫無征兆攥住她方才被趙啟寧握住的那隻細腕。
“你要做什麼?”
恐懼自江凝心底湧上來,她方才還朦朧渙散的雙眸覆上層濕意。
“啊——”
驚叫聲自荷花亭內傳出,守在外邊的翟墨聽得頭皮發麻。
江凝痛得滿臉通紅,全身毛孔都疼得收縮起來,她淚眼朦朧盯著眼前狠狠咬住自己細腕不鬆口的人,滾燙的淚水自眼眶滑落下來。
“以後彆再讓人亂碰。”
%e8%88%8c尖嘗到血腥味,他抬眼警告她。
帶著血痕的傷口印在白皙腕間,顯得格外刺眼,江凝疼得十指都在顫唞,忍著啜泣聲點頭。
很快翟墨拿了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