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立刻表露心跡。
“下去吧。”
江老夫人滿意地喝下杯中茶水。
棲雲院。
綠春同沈曼姝回稟江老夫人對柳姨娘母女三人的懲治,聽完沈曼姝的臉色愈發難看。
綠春小心翼翼道:“夫人您不必憂心,如今天兒這麼冷,老夫人讓柳氏母女到浣衣房去洗衣,用不了多久她們那雙手便會生膿瘡泡爛,也討不到好果子吃...”
沈曼姝狠狠掃她一眼,冷哼道:“你懂個什麼?!老太婆這是在做給二房看的罷了,等再過些日子,隻怕老太婆便會尋個由頭讓她們從浣衣房收拾東西回清秋院去了!”
綠春神色一緊,慌忙噤聲。
“行了行了,彆揉了!去墨竹軒探探消息看二公子那邊如何了?”
柳姨娘突然歸府讓沈曼姝心中煩悶,原本拿回府中中饋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如今柳姨娘一回來,江老夫人心中難保不會生彆的主意。
江雪儀在方家又那副樣子,如今二房能指望上的,也隻有江硯舟了。
“是...”
綠春趕忙收回按揉她肩頭的手,垂首退下。
沈曼姝煩悶地揉著眉心,誰知走出棲雲院沒多久的綠春突然從外麵跌跌撞撞跑回來,驚慌失措道:“夫人不好了!慎刑司的人突然過來,將二公子給抓走了!”
“什麼?!”
沈曼姝抬起頭,嘴裡驚愕又呆滯地念叨著:“舟兒!我的舟兒!”
她急忙起身,腳步慌亂跑出屋子。
整個護國公府,一時變得躁動起來。
張嬤嬤扶著江老夫人往前院趕去,江萬安和沈曼姝都急匆匆從棲雲院跑出來。
江凝和江雪嫣聞到動靜聲,也從院子裡走了出來。
慎刑司是謝沉胥%e4%ba%b2自過來抓人,此刻江硯舟手腳已經被拷了枷鎖,神色鬱鬱跪在謝沉胥麵前。
見到謝沉胥,江老夫人急忙攜江萬安和沈曼姝跪到地上,想要為江硯舟求得幾分薄麵。
“掌司大人,不知老身的孫兒犯了何罪?”
江老夫人顫顫巍巍問。
謝沉胥身上披著玄色披風,墨發上的玉冠在陰雲的籠罩下竟也沒遮住光芒,閃現出熠熠光彩,他寒眸落到地上跪著的江老夫人身上,幽聲道:“不該過問的事,老夫人還是不要過問。”
一句不輕不重的話,卻讓人徹骨生寒。
江老夫人臉色煞白,%e5%94%87齒顫唞沒敢再問。
謝沉胥輕輕抬眸,隨行的慎刑司鐵衛立刻將江硯舟押出護國公府。
抬步前,謝沉胥眸光掃過站在廊下的江凝,濃稠如墨,隻一眼便叫人呼吸發緊,江凝藏在袖中的指尖微微生涼。
一旁的江雪嫣,臉頰早已嬌羞得通紅,她眼神全貼在謝沉胥身上,卻沒注意到他看的人是誰。
很快,一陣訓練有素的腳步聲隨著謝沉胥的身影消失在護國公府外。
“舟兒,我的舟兒...”
沈曼姝嚇得失了神色,雙手發涼地抓過要起身離開的江萬安道:“老爺,你快想法子救咱們舟兒啊——”
突然出這樣大的事,江萬安正心煩著,瞅了眼綠春道:“快把夫人扶回院子裡。”
“是...”
綠春戰戰兢兢應下,扶起已經癱軟的沈曼姝。
江萬安則%e4%ba%b2自將江老夫人送回福瑞堂,整個前院霎時變得安靜下來。
江凝見戲看完了,也欲轉身回芙蓉院。
“六妹妹。”
卻被江雪嫣叫住。
“如今六妹妹可真是好不得意啊。”
江雪嫣走上前幾步,奚落道。
“二哥哥方被慎刑司抓走,五姐姐說這樣的話,可會叫人誤會。”
江凝抿抿%e5%94%87,眸光清冷盯著她。
“大姐姐二哥哥相繼出事,壓在你頭上的人可一下少了兩個,也不知是不是湊巧?”
平日裡看江雪嫣是個沒頭腦的,如今見江雪儀和江硯舟相繼出事,終於後知後覺地懷疑到江凝頭上。
他們二人的事不是三房動的手腳,那不成器的柳姨娘更是不敢。
剩下的,便隻有江凝了。
江凝勾了勾%e5%94%87,“五姐姐說笑了,這不是還有五姐姐呢麼?”
她%e5%94%87邊噙出的笑意,讓人不寒而栗。
江雪嫣皺了皺眉,江凝這話仿佛是在告訴她,下一個便輪到她了。
她還在細細審讀江凝的話,待回過神色時,江凝人已然走遠。
江雪嫣攥了攥十指,麵帶異色離開。
回到芙蓉院,江凝容色變得暢快起來,如今江硯舟被捕入獄,等待他的,便隻剩戎王下的死刑了。
估摸著不會太久了,畢竟夜長夢多,戎王警惕心高,不會容許這麼一顆死棋死到臨頭還會生出彆的變故。
如今柳姨娘回府,二房剩下的沈曼姝也撲騰不起什麼水花了。
剩下的,便隻有三房。
“江雪嫣的事查得如何了?”
江凝開口問采荷。
采荷往火盆裡添了炭火,起身回道:“查出來了,五姑娘這段日子便是在忙三老爺的事。”
“江萬彥?”
江凝抬眸。
采荷點了點頭,小聲道:“三老爺在外麵的私宅裡養了個戲班子裡唱戲的青衣,這段日子下了早朝不在府上便是到私宅裡與那青衣廝混去了。”
難怪方才府上鬨出那麼大的動靜都瞧不見江萬彥的身影,江凝眸底生笑,勾%e5%94%87道:“看來三房要添人了。”
“三夫人忙著照顧三少爺,並無心思去管三老爺的事,想來那青衣入門也是早晚的事。”
采荷附和道。
“江雪嫣,也該嘗嘗沒有父%e4%ba%b2疼愛的滋味了。”
江凝麵上,漸漸鋪上一層冷意。
當晚,江萬彥回到怡香院時,已近三更天,怡香院裡傳出何婉芸大吵大鬨的聲音。
她一夜沒睡,便是等著江萬彥回來。
第三十六章 封嘴
“潑婦!你簡直就是個潑婦嘛!”
何婉芸撲著江萬彥滿屋子撒潑,將這段日子積攢的怨氣全都撒到他身上。
“柏兒病了這麼久,你非但不聞不問,還在外麵養那樣的浪蹄子——”
何婉芸聲淚俱下,抓著他衣角痛罵。
“你也不瞧瞧你這副樣子,人不人鬼不鬼,還怪我在外麵養女人?!哪個男人後宅不是三妻四妾的,莫說我今日出去養女人,日後就算是我把人抬進家門,你也說不得半句!”
江萬彥指著跪在地上眼窩凹陷,抓住自己不放的何婉芸大罵,隨即他用力扯回自己衣角,毫不留情走出屋門。
何婉芸手撐在冰冷的地上,借著微弱的燈光,她隻能看到江萬彥漸漸消失的黑影,竟像是迫不及待要逃離。
她呆呆怔住,恩愛的時候有多柔情蜜意,此刻便有多心如刀絞。
“母%e4%ba%b2...”
江雪嫣趕過來的時候,屋內已經沒了江萬彥的身影,獨留下跪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何婉芸。
“父%e4%ba%b2呢?”
江雪嫣惴惴不安地問她。
“嗬,他還能去哪?”
何婉芸冷笑,撫去掛在憔悴麵容上的冰冷淚水。
江雪嫣往後退了兩步,怔怔跌坐在地上。
.
幾日後,陰暗濕冷的慎刑司大牢裡,一身穿紫綾子如意雲紋衫的少女來到間獄門前,褪下`身上的玉白色掐花鬥篷帽簷。
“二哥哥在裡麵可還好?”
少女膚色白皙,粉腮帶笑,正是江凝。
“你來做什麼?!”
江硯舟坐在鋪著枯草的地上,除了身上錦衣微皺外,倒也不算太落魄。
“大姐姐出嫁前,我曾到棲雲院中去看過她,如今你入了獄,我自然也要來看看你。”⑧思⑧兔⑧網⑧文⑧檔⑧共⑧享⑧與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眼前的少女眸光輕抬,笑意盈盈,可江硯舟卻知道,那笑裡是淬了劇毒的。
被關在慎刑司的這幾日裡,他始終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被抓到這來,也不心慌多問,他斷定自己身後有戎王,定會將他救出去。
直到見到江凝,他終於覺察出不對勁。
“你?”
他精明的眸光漸沉。
江凝卻是不理他,反問道:“你以為你有戎王做靠山,可這幾日你可有見戎王派人來過?”
“真是你動的手腳?!”
這幾日,江硯舟不是沒有懷疑過江凝,隻是江凝一個後宅女子,如何能在戎王麵前動手腳?
謝沉胥更是不必多說,立儲一事他從未表過態,不會蹚進這趟渾水。
江凝嘖嘖搖頭,“戎王最厭惡的便是幕僚不忠,你不過是一上駟院主事,這顆棋子棄了也便棄了。”
“你胡謅——我對戎王殿下忠心耿耿,從未做出叛主的事!”
江硯舟此刻這副著急樣子,才真是徹底生了心慌之意。
江凝笑道:“是麼?”
“設計讓我嫁給寧王,你敢說你沒存有彆的意圖?”
“戎王的性子你最是了解,兩邊通吃的下場是什麼?想必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江硯舟神色慌亂,江凝的話讓他穩固許久的神智徹底崩塌,身子肉眼可見顫唞起來。
“你...怎會有那樣的本事?!”
江硯舟雙目猩紅,表情恐怖得像隻被困籠中的野獸,隻要這牢籠的門一開,隻怕他會迫不及待撲出來狠狠咬斷江凝脖頸。
江凝自是不會理會他的話,惋惜道:“可惜了,二嬸嬸以後沒了大姐姐和二哥哥傍身,隻怕下場會連以前的柳姨娘都不如罷。”
“江凝——大伯滿身的罪行,彆以為你還能得意多久——”
江硯舟失控怒吼。
這聲怒吼讓江凝猝然瞪向他,眼神淬滿劇毒。
她沒再理會他,直接轉身離開。
走到牢獄門口時,方察覺到外麵暖陽高照,“真是個好日子。”
她抬頭道。
采荷替她將帽簷戴上,扶著她走出慎刑司。
身後的樓閣上,謝沉胥負手而立,垂眸盯著那道徐徐往外走的倩影。
“公子,戎王殿下的人過來了。”
翟墨從外麵走進來。
“人到之前,先把江硯舟的嘴封了,免得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謝沉胥輕飄飄吩咐。
“屬下明白!”
翟墨退出樓閣。
很快,牢獄出傳出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原先算不上狼狽的江硯舟,此時渾身是血,是從他嘴裡麵流出來的,他的半張臉都給毀了。
戎王的人到時,隻見他蜷縮在地上,身子還在控製不住地抖動。
見到是戎王的人,江硯舟奮力朝他爬過來,嗚嗚咽咽叫著,眼神裡的急切明顯是在向他求救。
可他不知,戎王派人來便是來取他性命的。
“既然這麼痛苦,我便送你一程。”
冰冷瘮人的話令江硯舟心驚,他想要逃離時已經晚了。
江硯舟死在獄中的消息是在第二日傳到護國公府裡的,慎刑司帶來的消息是畏罪自儘,罪名自然不會是得罪戎王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