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被子就往外跑!
“我的被子!”沈嫿喊道,而祁珩早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沈嫿心裡暗罵,她剛醒緩了一會兒,後想起沈栗,心裡多了幾分憂鬱。
她沒了被子也無心繼續躺著,試探著下床,右腳踩地,腳踝傷處傳來的痛感不覺。
沈嫿心裡高興,嘗試著站起來。走了兩步,能正常走路,隻是尚且不能太用力著地,所以走得並不快。
外麵傳來腳步聲,沈嫿坐到桌邊的凳子上,等待著來人。
果然不出她所料,宣王進來見沈嫿下床了,語氣輕鬆,“沈姑娘腳處傷恢複得能不容易。”
沈嫿來不及回話,宣王後麵緊跟著程奕也進來了。
程奕坐下說:“沈姑娘,我同殿下來隻是想同姑娘商量、坦明一些必要的事情。”
沈嫿視線從宣王移到程奕,她並不慌,也沒急著回話,而是麵帶難色,說:“在屋裡憋太久,現在醒了倒是覺得喘不過氣。”
程奕笑了笑,起身轉到屏風後麵將窗給推開,“窗戶緊閉,空氣不流通,自然覺得悶。”
沈嫿趁著程奕沒過來,語速較快,說:“程校尉若是不介意,能否可以在屏風後聽我同殿下談話?”
“這……”
宣王回頭,“就這樣吧,畢竟沈姑娘尚未出閣,多見外男,多有不便。”
沈嫿坐在桌邊凳子上,宣王坐在不遠處凳子上。
沈嫿抬頭,“殿下為何而來,想必是想問我同殿下的合作之事。”
宣王沒說話,端起茶盞,“既然同沈姑娘達成協議,我總是不會出爾反爾,隻是……”
“隻是殿下覺得我會臨戰倒戈,轉而投靠祁珩。”
程奕在屏風後開口,“沈姑娘既知原因,不知姑娘能說出什麼說服我的話。”
“我沈嫿自小便被教育①‘至誠者高尚萬人敬,棄信者卑劣千夫指’,我所立下的諾言,非萬不得已、無法挽救絕不會輕而棄之。”
程奕語調拉長,“萬不得已,無法挽救?”
程奕剛說完,自己的嘴便被捂住,他大驚!欲動作,耳後卻傳來祁珩的聲音,“程校尉不必緊張,我不會壞事,就是對沈姑娘的計劃同樣感興趣。”
祁珩又換回了玄衣,身上還有皂莢的味道,得了眼線的令就從窗戶悄聲翻進來,順勢控製了程奕。
程奕掙紮了一下後無奈點頭,兩人靜靜聽著沈嫿所說。
沈嫿精神氣起來了,聲音也有了底氣,她語速加快,“若是殿下`身處險境,無人可救。此時有人說能助我保全殿下性命,條件是跟他合作,”她目光如劍,刺向屏風後,語速驟緩,“此選項拋給程校尉,您會如何選擇?”
沈嫿見程奕半天過後並不出聲,她繼續道:“是固守成規還是順勢而變?我即便將來轉同他人合作,那也必定是走投無路、窮途末路之時,但是我絕不會做出任何有害於殿下之事。”
祁珩默默轉著扳指,心裡思量著什麼,嘴角泛起笑意。
沈嫿突然朝宣王的方向跪下,她叩首,斬釘截鐵道:“這天下未來之主,我所效忠的明主,隻有殿下,也隻能是殿下。”
宣王站起,“當今陛下正在永安城,他便是這未來的天下之主,沈姑娘不得亂說。”
程奕倒是沒那麼大的反應,見沈嫿不再出聲,自己倒是著急了起來,依舊穩聲問:“沈姑娘何不繼續說下去?”
沈嫿跪直,“當今陛下若是不能帶領大夏國走向繁榮,而另一位有能力,我們為何不能另投明主?”
“據我所知,顧太後當年廢長立幼,多年來把控朝政、外戚專權,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是顧太後能夠駕馭朝政,是個明大局之勢者,我亦不會口出此言,而偏偏顧太後得到權力之後隻為一己私欲,絲毫不顧國家。此等腐朽的朝政,為何不推而重立?”
沈嫿說完,屋內陷入了絕對的沉默靜寂,落針可聞。
宣王手撚著茶盞,眉頭緊皺,祁珩透過屏風看著沈嫿。
程奕眼裡閃了光,問:“此等之事沈姑娘從何而知?”
“重點不此處,我問殿下一事,當年汝川兵敗,殿下竟一點都沒有懷疑過顧太後嗎?”
祁珩聞言斂了神色,手驟然攥緊,他渾身瞬間散發出寒意,程奕在一旁閉口不敢繼續言語。
“祁老將軍征戰半生,手下幾乎沒有敗績。為何戎國在舉國歡慶之時襲擊,為何城內叛徒屢出,為何永安半月之久都不曾得知汝川戰亂,”她突然哽咽,“為何潭城儲糧全都變成了餿糧!”
宣王看向沈嫿,澀聲道:“我也曾懷疑過顧太後,隻是目前證據不足,朝堂之上又無大權,我們憑什麼跟顧鶴雲爭。”
“不爭正是當今朝堂上最大的弊病。禦史大夫梅大人明知朝堂詬病卻沉默無聲,在我看來他現在都不及當初同已故燕丞相發動變法之時的萬分之一!”
程奕斥道:“沈嫿你可知方才所諷之人是誰!”
沈嫿一字一頓,“輔政大臣梅鬆臣!”
沈嫿沒給他再次開口的機會,繼續說:“當初梅大人既然能夠跟燕丞相先破後立、義無反顧地發動變法,為何此次朝堂巨變卻緘口不言?他難道已經認為顧鶴雲是大夏國皇帝嗎?”
程奕聲色俱厲,帶了怒氣,“你個平頭女子何曾真正理解梅大人!”
沈嫿迅速回擊,“我是不懂,但是這便是大部分國人所認知的,這種狀況下,若是再不爭,大夏國才是真正的完了!”
程奕如遭雷擊!他眼前一黑,祁珩出手扶了他老人家重新坐下。程奕眼眶溼潤,因為沈嫿方才所言後半句,燕丞相在燕梅變法前夕說服梅鬆臣時,也曾說過。
程奕心中鈍痛!看現在的沈嫿仿佛看到了當初的燕丞相,故人已逝,新人再立,何嘗不是大夏國之幸!
程奕轉身出了屏風,將沈嫿扶起,“沈姑娘既有此誌,老夫當初所疑,實在抱歉。”
沈嫿緊繃的神經尚未鬆懈,“此前民女多同祁將軍糾纏,殿下和程校尉有所疑心,在所難免。”
程奕回道:“沈姑娘身體未好,還是要多加休息,我同殿下先行一步回永安,我們會安排人照顧和接應沈姑娘。”
眼下程奕和宣王都堅持讓沈嫿多留幾日,沈嫿也不好再次回駁隻得應下。
程奕沒管祁珩,兀自請了宣王他們二人一同出了門。
兩人走後,沈嫿渾身瞬間鬆懈下來,她狠狠喘了幾口氣,剛才一事已經讓沈嫿廢了很多精神,她此時眼簾微闔,往床上一躺。
她又覺得很冷,又沒了被子,隻能蜷縮在一起。
祁珩從屏風後摸了出來。沈嫿覺出身上一重,她出手捏住被子,淡淡道:“祁將軍還知道把被子還回來,不錯。”
祁珩坐在床邊看著緊閉雙眼的沈嫿,“你早知道我來了?”
沈嫿聲音漸輕,“那是自然。”
祁珩見她又要睡了,將她強行薅起來,“剛睡醒怎的又睡?”
沈嫿此刻想殺了他的心都有了,眉頭微蹙,“什麼時候我睡幾時將軍都要管了?若無事,還請將軍回避,您已經給我太難了諸多麻煩。”
她掙開祁珩,又躺了回去。
祁珩想引起她的注意,問:“你身邊那個小個子煩人精怎麼突然不見了,你不擔心他?”
“用不到你管,還有不許喊他煩人精,除非你不想活了,下不為例……”沈嫿聲音越來越輕。
看來是真的沒有休息好,祁珩識趣,給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多看了幾眼之後便走了。
第二日,他們先行一步,留下了沈嫿。宣王臨走前問了沈栗,“沈公子多日不見,當真無事嗎?”
沈嫿回,“他有能力自己回去,不勞殿下費心。”
就這樣他們走了,沈嫿回了屋還是覺得不對勁兒,為何他們非要自己在天水城多留幾日呢?
她一進屋關上門,往裡走便看見了一人,沈嫿驚詫問:“你怎麼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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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嘿額,猜猜沈嫿屋裡的是誰?
A、沈栗
B、程奕
C、宣王
D、祁珩
第18章 冷然口出狂言∫思∫兔∫在∫線∫閱∫讀∫
祁珩摸著沈嫿屋裡的屏風,漫不經心揚起下巴道:“我這不是擔心你嗎?”
“宣王沒發現你沒走?”
祁珩慢悠悠說:“我身邊他的眼線那麼多,他自然知曉。隻是你昨天對他一番剖心置腹,他也許信了你不會背後陰人而已。”
沈嫿回了床上,祁珩奇怪,“你怎的又要睡?就那麼困?”
“我不睡要做什麼?跟你暢聊人生?”
“有何不可?”
沈嫿回了他一記白眼。
祁珩若無其事問:“想不到沈姑娘還有如此之誌啊?”
沈嫿不想跟他再掰扯,“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
祁珩追問:“比如?”
沈嫿從床上坐起,眼裡帶著笑,“比如將軍是真的不能人道。”
祁珩滿臉不屑,“我行不行,我還不知?”
沈嫿沉思了片刻道:“那將軍果真是眼光如此之高,永安裡竟無人能入你的眼?”
祁珩眯起眼睛,靠近沈嫿,夢囈一般低語,“我眼光高不高?你不知?”
沈嫿用被子遮住口鼻,麵色恐慌,“將軍果真喜歡上了我?”
祁珩後退坐在床邊,“你這話是說,你比永安女子還要美?”
“那將軍先前對我所做之事皆不是出自本心?”沈嫿遲疑道,“儘是無端調?戲?”
祁珩的嘴自動開口,“那倒不是。”
等祁珩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已經晚了,沈嫿用腳狠狠踹了一腳祁珩,“那便是故意調?戲還不負責!”
沈嫿一改前色,從床頭拿起自己的弩就往祁珩身上磕!
沈嫿手下用力越來越重,“你這個表麵君子!忍你好久早就忍不下去,用這一套騙了不少無辜女子吧?你可真該死!”
祁珩也沒料到沈嫿還憋著招兒,心裡還納悶為何她這麼有勁兒。
沈嫿砸到了祁珩的脖子,而祁珩脖子是最敏[gǎn]的,他一時受不住,一把搶過沈嫿的弩,輕推她的肩膀,沈嫿往床上倒去。
沈嫿一驚,手開始亂抓,抓住祁珩的胳膊用儘全身力氣,將他也拽了下來。
等冷然在外麵放風察覺裡麵的劈裡啪啦響動,猶豫良久後最終決定衝進來勸勸,然後他就見到了這一幕。
祁珩將沈嫿壓在了床上,兩人發髻淩亂,都喘著粗氣。
……
冷然轟的一下就炸了!他連滾帶爬將門帶上就跑了。
祁珩也傻了,他身下就是沈嫿的身體,他同沈嫿麵對麵,挨得極近,鼻子即將觸碰。
祁珩愣愣的盯著沈嫿的眼睛,狐狸般上挑的眼,此時沒了之前淩厲或者誘惑的意味,有的隻是驚慌失措。
她的睫毛不停的扇動,白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