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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既然道是有知的,那他就應該隻生善人,為什麼還要生出惡人?”

長榮子:“……”

他被問住了,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這位年紀輕輕半修佛的太子竟是這樣聰慧敏銳,曉得從細微處著手發力。

趙征見長榮子不說話,繼續問:“既然道不辨善惡,那應該是無知的。既然是無知的,它怎麼能生出萬物?又怎麼能成為天地萬物效法的榜樣?”

長榮子:“……”

他不敢相信自己在“道生萬物”的問題上被一個毛頭小子問成了啞巴。

耳邊響起了同當年一樣的竊竊私語聲:

“不會吧?長榮子法師就這麼敗了?嘖嘖,他也不過如此啊。”

“我看啊,就是徒有虛名!估計當年贏了寂然禪師,就是走運了些!”

“還是佛教的人厲害,不對,是太子殿下厲害!”

“好精彩啊!太子殿下真是給佛門長臉了!”

……

他們興奮地看著趙征,紛紛露出了崇拜的目光:這是他們大趙未來的皇帝啊!他長得那麼好看,就像是天上的仙人一樣!他還那麼有才,日後大趙有他執政,定然會蒸蒸日上!

“太子殿下英明!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不知是誰這麼喊了一句,一瞬間,眾人都跪下來跟著喊了。

畫麵立時就燃了。

趙征看著這一幕,也被點燃了:這就是權力的滋味!這就是威望的滋味!振臂高呼,一呼百應,少年壯誌,當如此!

“起來吧。”

他朝眾人抬了抬手,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就見人群之外,沈卓一臉焦急地看著自己。

他那股不好的預感又竄了上來,忙穿過眾人,跟他去了。

兩人回了住所,位於國子監的右廂房。

大趙以右為尊。

趙征住在右廂房,敬王趙懲住在左廂房,這是他今天才知道的。

“出什麼事了?”

他皺起眉頭,詢問間,不知為何又想到了寧小茶——她又不安分了?還是又逃了?

當“逃”這個字眼閃入腦海,他先是恐慌,後是憤怒:如果她敢逃,他必打斷她的%e8%85%bf!

第057章 你怎可沉溺兒女情長?

沈卓頂著趙征狠厲的眼神,戰戰兢兢道:“殿下恕罪,寧姑娘、寧姑娘不見了!”

趙征:“……”

果然是逃了!

她可真有能耐!就這麼不想留在他身邊嗎?

他緊握著拳頭,深呼吸兩口氣,壓製著%e8%83%b8腔裡急欲噴出的怒火,低喝道:“廢物!看守的人呢?青天白日的,也能把人看沒了?沈卓,你就這點本事?”

沈卓自知辦事不利,忙跪下請罪:“殿下恕罪。屬下一定竭儘全力,尋回寧姑娘。”

趙征知道現在發火也晚了,於事無補,便細究內情:“到底怎麼會回事?”

沈卓解釋:“看守的兩人想去看辯論會,便約定了輪流看守,其中一人被打暈了,一人沉迷殿下風采,忘了時間,等回去換班,才發現人不見了。我剛去看了,門鎖是從外麵破開的,應是有人幫忙。”

趙征壓著不耐聽到這裡,直接問:“你覺得會是誰暗中幫忙?”

沈卓一臉慚愧,低下頭,回道:“殿下恕罪,屬下不知。”

趙征臉一寒,怒斥:“那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去查!”

“是。”

沈卓應聲,轉身匆匆而去。

趙征在他走出房門前,眉眼陰沉沉,提醒道:“去查敬王!”

*

敬王趙懲圍觀了趙征跟長榮子的辯論過程,對於他幾句話辯得長榮子啞口無言,很是有興趣。

事後,他還回味無窮,就尋了個僻靜的涼亭,約了長榮子聊天。

長榮子並沒有為失敗所困擾,相反,談及趙征,言語裡還帶著幾分欣賞:“太子殿下沉著冷靜、榮辱不驚、機智過人,有明主之相。”

趙懲一點不喜歡聽這些話,但麵上還是笑嗬嗬的和善可%e4%ba%b2:“法師好像忘了,曾經的祁明帝,也有人這麼說過。”

前朝祁皇祁文瑄也被人批過命,說是有明主之相,但後來呢?

還不是纏綿病榻,英年早逝?

雖然他生下了小太子做繼承人,但又如何呢?

現在還不是他趙家的天下?

“運是流動的。命是流轉的。”

長榮子瞧著石桌上幾隻托著食物殘渣的螞蟻,意有所指:“王爺若要改命,需早下手為強。”

語落,他抬起手,按到了幾隻螞蟻身上。

那些螞蟻太弱小了,片刻間,儘數喪在他的手中。

趙懲看著他的動作,笑道:“是啊。有些礙眼的人,早該剪除,多留一刻,都是浪費感情。”

長榮子也笑了:“是啊。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他一生修道,這一刻,竟雙手合十,學起了和尚的樣子。

他其實最討厭和尚了。

當年給祁明帝批命的和尚是哪個來著?

哦,他想起來了,是明空寺的一空大師。

*

一空大師是拿趙征當兒子疼的,不然不會年近八十還跑來趙都。

他主要是來看趙征的,住進國子監後,也派了幾個小沙彌,留意著他的動靜。

當聽說他為了個女人鬨出不少動靜,就叫小沙彌喊他來說話了。

師徒二人在國子監特意命人收拾的禪房裡相對而坐。

一空大師閉著眼,撚著佛珠,一顆又一顆,撚著撚著忽而張口問道:“你還記得一寸山河一寸血,後麵一句是什麼嗎?”

趙征一臉凝重,點頭道:“記得的。永不敢忘。”

一空大師滿意他的回答,卻是繼續問:“是什麼?”

趙征鄭重回道:“祖宗疆土當死守。”

一空大師聽到這句話,驟然睜開眼,眼裡是沉痛的懷念:“是啊,一寸山河一寸血,祖宗疆土當死守。”

多麼慷慨壯烈的一句話。

但若有人在這裡,怕是震驚又恐懼:這明明是祁國皇室的祖訓!

但沒有人在這裡。

他們師徒二人的表情都是平靜,平靜的近乎死寂。

慢慢的,一空大師臉上的死寂變成了一種沉重的悲愴:“阿隱啊,國仇家恨猶在,你怎可沉溺兒女情長?”

第058章 勇者無畏,王者無疆。

趙征長久的沉默。

禪房裡一片詭異的安靜。

一空大師雙手合十,閉上眼,忽而輕聲歎息:“阿隱啊——”

趙征同樣雙手合十,低聲應著:“徒兒在。”

“一轉眼,你已經十八歲了。說來,我還沒來得及給你取字。就叫——”

一空大師想了好一會,緩緩說:“就叫無疆吧。”

趙征低頭致謝:“謝師傅賜字。”

一空大師反問:“可知其意?”

趙征略作思量,雙手合十,低頭一拜:“徒兒知道。徒兒會謹記自己的使命。”

一空大師聽了,點點頭,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勇者無畏,王者無疆。你要記得自己的根。”

趙征重重點頭:“是。徒兒受教了。”

他受了教,陪著一空大師念了一下午的佛經,直到天黑了,才回了自己的房間。*思*兔*網*

沈卓早已等候多時,見他回來,低聲彙報追查結果:“敬王近衛肖霖今日一早沒有貼身跟隨,午後方歸,形跡可疑。屬下已派人順著他追查下去,定會儘快查出寧姑娘的下落。”

趙征沒有說話,像是沒有聽到。他才從一空大師那裡受了教,現在一點不想聽到寧小茶的消息。不,何止不想聽到,他就不該讓人繼續追查。一空大師說的是對的,敬王窺視皇位,虎視眈眈,國仇家恨未報,他怎麼能沉溺兒女私情?

但他到底沒有說出放棄追查的話。

寧小茶還不能離開,這場局,她參與了,就不能輕易退場。

上天似乎也不想寧小茶輕易退場,天色漸黑的時候,忽然下起了大雨。

這場大雨嚴重阻礙了寧小茶的行程。

她跟呂烽被困在去宛城的路上,也是倒黴,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隻能緊急尋了一處破廟容身。

這破廟不大,四處布滿灰塵,屋頂也露著雨,泥濘的地麵不時竄過幾隻老鼠。

寧小茶最怕老鼠了。

她在現代時,有次去山村拍戲,那兒老鼠特彆大,還不怕人,甚至還咬了同劇組的女演員,劇組第一時間送了女演員去醫院,但還是遲了一步,女演員路上就發起了高燒,聽說是感染了鼠疫,後來差點死掉。從那以後,她就對老鼠有陰影了。

“啊!老鼠!有老鼠!”

她嚇得驚慌失措,連連驚叫,甚至不雅地往呂烽身上跳。

呂烽正背對著寧小茶撿廟裡的枯枝,準備生個火,結果她往他背上一跳,差點把他壓到地上。

當然,不是寧小茶太重的原因,而是她的身體“嚇”到他了。

“寧、寧姑娘——”

他下意識把她拽下來,黝黑的臉,緊張地掉汗:“寧姑娘,請自重。”

春末的雨已然帶了點悶熱的意思。

也許是廟裡狹小又潮濕還不怎麼透風的緣故,反正熱得他心裡燥動,根本經不得寧小茶那一跳。她那柔軟芳香的身體啊,不能想!不能想!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寧小茶還沒發現他的異樣,出於恐懼,一個勁往他身後躲,同時,一臉驚懼地指著地上吱吱亂叫的老鼠:“快弄走!它們咬人會死的!它們身上還有很多病毒,很危險的!”

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解決不了老鼠引發的血熱病、狂犬病。

她真的是怕死了,純情小白兔一樣躲他身後瑟瑟發抖。

呂烽也在發“抖”,手抖,心抖,身體抖,鰥居多年的青年老男人才是真正的老房子易著火。

他呼吸變了,氣息粗喘,為數不多的理智支撐他推開她,厲聲警告:“寧姑娘,你離我遠點!我比老鼠更危險!”

第059章 我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夜晚、破廟、雷雨交加、孤男寡女,這些詞組合在一起,充滿了曖昧澀情的味道。

寧小茶反應過來,立刻離他八丈遠:“那個……那個呂大哥,你冷靜點,你是好人,不要犯錯。”

她現在老鼠也不怕了,甚至撿來一根樹枝,追打老鼠,將它們趕了出去,而自己也蹲在門口,滿眼防備地盯著他,隨時準備逃出去。

呂烽看出她的想法,自知出糗,緩了一會,冷靜下來,一臉尷尬地道歉:“對不起,寧姑娘,嚇到你了。”

寧小茶強作鎮靜道:“沒事。其實我是相信你的。你是好人,我相信你不會做錯事。”

她嘴上說著相信,人卻離門口特近。哪怕雨水被風吹進來,淋濕了她的衣服,也不肯挪一步。

呂烽這會點燃了火堆,看她淋著雨,揪心的很:“寧姑娘且進來些。當心受寒。”

寧小茶搖頭說:“沒事。我覺得熱,想吹吹風。”

呂烽知道自己剛剛的行為嚇到了她了,因為實在擔心她的身體,就說:“應該是我覺得熱,我出去吹吹風吧。姑娘家身子骨弱,寧姑娘且愛惜自個兒。”

他希望自己離開,能給她安全感。

寧小茶見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