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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諾 蕭依依 4476 字 2個月前

,這沒法騙她。

魔界地處沙漠,氣溫極高,很多魔神都打著赤膊,隻有怕被曬傷的凡人才會裹著外套頭巾,何來冰雪之說?

“你記錯了。”梵昊笑了笑:“恰好記反了,咱們未來的家隻有烈日,沒有冰雪。”

桑諾不說話了,緩緩地閉上眼。

——

得知桑諾即將前往魔界,趙璿借職位之便,又進了瑤池殿,想當麵問個清楚,以後怕是沒有機會了。

路過林春園湖上的遊廊時,遠遠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迎麵走來,身旁還跟著碧沅。

是那傻龍崽子?

趙璿停住腳步,驚呼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休得無禮。”碧沅冷臉提醒她。

趙璿一愣,跟傻子還講什麼禮數?

“見過碧沅仙子。”

趙璿站到薑雪時身邊,解釋道:“我從前在燭龍殿待過一陣子,尊上不讓我太過拘禮。”

薑雪時側頭看她,麵無表情地問:“哪個尊上不讓你拘禮?你確定是燭龍殿那個嗎?”

趙璿:“……”

她目瞪口呆地抬眼看那傻龍崽子——

從前那雙呆滯的淡金色眸子,此刻銳利而充滿侵略性……

“你……你……”趙璿懷疑她恢複心智了!

“很遺憾。”薑雪時衝她頷首,嘴角勾起邪氣地笑意:“恐怕是你想的那樣。不過沒關係,趙姑娘說我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我儘量配合。”

碧沅有些疑惑,沒想到這個對誰都不屑一顧的龍崽子,莫名會對沐軌殿一個侍從賣力嘲諷。

“那真是……恭喜尊上了。”趙璿尷尬地笑了笑,感覺這龍崽子對自己敵意滿滿。

薑雪時確實不開心。

看到這女人,就想起傻狐狸%e8%88%94她手指的樣子。

“既然您的心智恢複了。”趙璿忽然想起來:“那桑諾……是不是不用嫁去魔界了?”

——

嫁人是玄儀自願的。

她是玄儀,不是桑諾。

這一天終於來了。

端坐在飛往魔界的步輦裡,紫色的紗幔被風吹起,桑諾看著騎乘天馬跑在前方的未婚夫,目光愈發死沉。

仿佛步輦裡坐著的,隻是具空殼。

——

蓬萊山,細雨連綿。

書童捧著信箋小跑至竹林,躬身稟報:“王母娘娘發來密信,燭應龍已經暗中潛入魔界。”

東皇太一指尖撥動瑟弦,嘴角微勾,笑容誌得意滿。

“讓兩位天將耐心埋伏,等薑雪時挫光他們的銳氣,兩敗俱傷,再突擊馳援。”

——

沙漠酷熱,梵修的宮殿修在一處月牙湖邊,守備森嚴。

魔界是個強者生存的地方,沒有律法引導秩序,即使身在高位的人也得時時保有危機感。

桑諾第一天來到這裡,就趕上兩個魔兵決鬥的好戲。

他們隻是為爭奪一把神刃,其中一位魔兵的%e8%83%b8膛,被從正中央一直被劈至下腹。

倒地的時候,他腸子像滑膩的蠕蟲一樣鑽出腹部。

桑諾站在城堡環形瞭望台上,看完了整場決鬥。

她垂下眼睫,不去看那可怕的血腥畫麵,隻是小聲問梵昊:“那把刀很珍貴嗎?”

梵昊不屑地一笑:“普通貨色,地位相同的二人看上同一把刀,退讓的人,今後會被所有同地位的人欺壓,所以他們必須決鬥。”

桑諾皺眉,“你們應該起草天條律法,遏製這樣的惡意鬥爭。”

“那是天界才做的事。”梵昊說:“隻有道貌岸然的天神才會花心思養一堆廢物。”

之後的幾天,魔帝都沒有召見桑諾,而城堡的守備與日俱增。

桑諾聽見傳聞,說周圍有龍息,帶著殺戮的氣勢。

她可不希望初來此地,就經曆一場大戰。

短短三日內,魔界所有戰鬥力全都被調集至都城。

魔帝身穿重甲,日日站在瞭望台上,俯視他的領地。

那股龍息愈發濃重。

桑諾很疑惑——

如果真有人想攻擊這樣一座守備森嚴的堡壘,難道不該隱藏氣息,伺機發起奇襲嗎?

這樣暴露殺氣,卻不現身的行為,像是故意挑釁,並等待城堡的主人做好一切備戰準備。

第105章

這是桑諾第一次同未婚夫見未來的“婆家人”, 可七天過去了, 公婆沒見著,連梵昊也外出征戰了。

天魔二界的聯姻,真的能讓戰爭休止嗎?

尚未成婚, 桑諾已經開始獨守空房,或許該稱作獨守空城堡。

城堡裡剩下的人, 幾乎不能稱作是人。

他們是奴隸,沒有思想,沒有自我。

即使是凡間宮廷裡的侍女,也是會跟主子閒聊解悶的, 魔界的仆從卻隻會聽從命令。

伺候桑諾的侍女有四個,還有六個雜役, 其中兩個雜役是不滿十三歲的小男孩,瘦骨嶙峋, 皮膚被沙漠的烈日曬得枯黑, 唯獨眼睛還是亮的,像城堡外波光粼粼的月牙泉水。

桑諾問其中一個男孩,“外麵在打仗嗎?梵昊何時回來?”

她當然不是想念未婚夫,隻是人生地不熟,她想知道自己是否安全,隻能從未婚夫嘴裡打探消息。

男孩沒回話, 朝她一鞠躬,轉身出了門,出了城堡。

“他要乾什麼?”桑諾詫異地問侍女。

“給主子打探消息。”侍女低眉順眼地回答。

傍晚的時候, 男孩回來了,他稟報桑諾,鐘山的燭應龍正在攻城,六爺跟兩位兄長輪流出戰守成,歸期不定。

六爺說的是梵昊。

桑諾睜大眼,不知是“燭應龍正在攻城”的消息更讓人吃驚,還是男孩正在滴血的左手更讓她驚悚。

“你的手……”桑諾顫聲問:“你的手指呢?”

“剛剛被砍了。”男孩無甚情緒的回答。

他的左手,無名指和小拇指全都不知所蹤,斷指的切口血肉外翻,中間是白森森的骨頭。

桑諾驚道:“為什麼要砍你的手指!”

“小的奉命留守城堡伺候您,這是擅自出門的懲罰。”男孩麵無表情地回答,好像沒有痛覺一樣,隻有慘白的%e5%94%87色顯出了他的虛弱。

“我的天……我隻是隨便一問,你該告訴我你不能出去的!”桑諾起身上去,彎身抓起男孩的手,“你的手指呢?這裡有沒有醫者?或許還能接上。”

如果梅姨在,一定是可以的。

可男孩說,手指被行刑者丟給獵狗吃了。

“我要離開這裡……我帶你們一起走!”桑諾第一次對這個地方感到徹骨的惶恐和厭惡,她沒去過地獄,可想來大概殘酷是不及此處的。

沒有人回應。

這裡的仆從沒有歡樂亦沒有絕望,他們像是隻會執行命令的行屍走肉,並不尋求解%e8%84%b1。

桑諾惶恐,她想要回青丘山,竟然開始幻想那位鐘山的小尊上,是來就自己的。

把薑雪時幻想成自己的英雄,這會讓她重拾希望。

她想知道她的英雄帶了多少天兵天將來攻城,可她不敢再問隨從,於是自己向城堡的守衛請求,想%e4%ba%b2自出門打探軍情。

守衛說,除非戰事蔓延至此地,他死之前,絕不會讓桑諾踏入戰火之中。

這真是個充滿死亡與絕望的地方。

桑諾忽然理解天帝為何曆經千萬年,都沒有放棄鏟除魔界的決心。

在惶惶之中又過了三日。

這日傍晚,桑諾聽見窗外傳來隆隆地聲響,於是快步走到瞭望台上——

護城河的吊橋緩緩降落,桑諾極目遠眺,黑壓壓的兵馬踏著吊橋歸城了。

為首的幾個大將裡有一個熟悉的身型,該是她的未婚夫。→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桑諾稍稍理了下發髻,狂奔下樓迎接。

當城堡大門轟然打開時,走在最前端的,沒有她的未婚夫,而是一個滿身血汙的身影。

那人雙手被捆龍索綁在背後,臉頰與鼻梁上都是乾涸的黑血,卻並不妨礙她的美貌。

傍晚的城堡內還沒有點亮燈火,那雙溶金般的狹長鳳目,第一眼便鎖定了桑諾,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在與桑諾對視的一瞬,那雙眸子裡的戾氣忽然變得柔軟。

這是桑諾幻想中自己的英雄。

“尊上……”桑諾嘴%e5%94%87翕動,大腦一片空白。

她想過她的英雄可能會敗退,但沒想到她會被生擒。

沒有人能抓住燭應龍,這不是真的!

目光緩緩下掃,發現那襲白衣此刻幾乎被染成了暗紅色。

桑諾隻覺心裡一陣刺痛,緊握地拳頭不斷發抖,卻仍舊沒止住眼淚奪眶而出。

“不是我的血。”薑雪時沒有出聲,隻用口型對桑諾說,然後一勾嘴角,笑容裡沒有半分落敗的頹喪。

押送她的是梵昊的兄長,他用力一推薑雪時左肩,讓她轉身往軍機大廳走去。

桑諾快步跟上前,薑雪時側頭看了她一眼,那目光裡含義匱乏,無喜無悲。

桑諾被護衛攔下,目送薑雪時離開。

——

魔帝揮手讓兒子們都退下,軍機廳的大門緩緩合上。

轟隆一聲悶響,廳內隻剩兩個人。

沉默地對視。

那雙淡金色地眸子裡帶著難以捉摸的笑意。

魔帝碧綠的眼瞳裡帶著警惕的防備。

最終,他走上前,繞道薑雪時身後,悄無聲息地鬆開捆龍索。

給薑雪時鬆綁後,魔帝轉身,緩步走到茶幾旁坐下,掀開一隻白玉茶杯。擱在自己麵前,端起茶壺倒了杯水。

薑雪時邁開長%e8%85%bf上前兩步,側眸一瞥茶幾另一頭的座椅,問他:“可以麼?陛下。”

魔帝挑眼看她一眼,眼裡依舊暗含警惕地殺氣。

薑雪時迎著他的目光,上前坐到茶幾另一旁,毫不見外的也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兩人無聲對飲。

一陣沉默後,魔帝先開口:“你到底想乾什麼?”

薑雪時手裡把玩著白玉小茶杯,長睫微垂,輕聲回答:“天帝派我來鏟除你們。”

“哼。”魔帝冷冷道:“我已與他議和聯姻了,他當著眾神的麵同意了,還把王母的女兒許配給我的兒子,又怎麼會出爾反爾?”

薑雪時抿嘴一笑,禮貌地說:“王母的女兒是我的。”

魔帝皺眉:“這天下多的是美人,你何必……”

薑雪時抬手製止他的絮叨,“陛下須得先理清關鍵問題。”

“什麼問題?”魔帝問。

“天帝為什麼要把我的女人嫁給你兒子?”

魔帝蹙沒道:“那丫頭是王母的義女,為了表示誠意……”

“這隻是表麵。”薑雪時說:“三界的存在是天道的安排,你們近百年來日漸式微,一旦主動求和,天帝不能不同意,但他不想放過這個鏟除你們的好時機,必須找個由頭開戰。”

魔帝一愣,低聲問:“你的意思是?”

“陛下何必假裝不懂?”薑雪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