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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諾 蕭依依 4360 字 2個月前

有一份密報要呈給尊聖,剛好得路過明玄宮,你打扮成我侍從的穿著,在東角門等我。

我會送你進尊上的寢殿後門,但我不能隨意出入我小主人的寢殿,你隻能獨自摸索進殿。”

“謝謝你,飛廉。”

桑諾心想:他對薑雪時果真忠誠得可怕,即使答應了這個僭越的要求,他自己也不肯越雷池一步。

一些回憶不斷在桑諾腦海中閃現,飛廉雖然總喜歡找她閒話,可每每聊得最多的,就是從她口中,打聽尊上瑣碎的生活。

原來,他一直卑微而隱秘的仰慕著自己的小主人嗎?

真是個天大的誤會。

——

第二天,桑諾如願溜進了尊上的寢殿。

燭龍殿有一點好處,就是四處看不見守衛,因為確實不需要守衛。

鐘山的守備軍隊都設在城外,城內隻有衣著光鮮的儀仗隊。

凡間宮廷裡的皇室需要侍從保護,而燭龍殿卻恰恰相反,殿裡所有侍從,都是依靠主人庇佑。

有燭九陰坐鎮,敢來進犯的,大約隻有天帝和鴻鈞老祖了。

桑諾一直對燭九陰這位“三界最理想夫君”很好奇,因為傳言中,他是十二祖巫中最為英俊的一個,而且很顧家,聽老婆的話。

靠著這些胡思亂想,抵禦內心的恐懼,很快,桑諾就順利從後窗爬進了明玄宮的西廳。

僅僅是這簡單的動作,就讓她氣喘籲籲地靠牆歇息了好一會兒,才能繼續行動。

西廳是一間書房——相當宏偉的書房,比她和靈兒的茶莊都大上四倍。

屋內擺放著一排排高達八尺的黃梨木書架,四角設有翡翠香爐,正氤氳著縷縷花香。

正北方有兩座金柱,柱身刻有銅製的盤龍,四周的漢白玉牆壁上也有繁複的雕刻,有花鳥,也有飄逸的仙女,拱形的屋頂由彩色的琉璃拚接而成。

難怪龍崽子懂那麼多,桑諾眼巴巴看著這數不儘的古籍,心想要是自己讀過這麼多的書,一定比尊上還機靈。

與西廳相連的是西暖閣,穿過暖閣,就是正殿,時而會有幾個侍女步態婀娜地走過。

桑諾伺機而動,穿過正殿,摸索到東暖閣,再往裡就是臥房。

臥房裡,有侍女輕柔的談話聲傳出來。

桑諾聽不太清談話內容,又不好直接闖進去,隻好先藏身於一處茶幾後,等待侍女離開。

不多時,她看見一個矮小精乾的侍從走進來——一個年輕的男子,身形有些眼熟。

這小廝端著個銀盆踏入暖閣,走至臥房外的珠簾後,稟報道:“蓮兒姐姐,小的給您打水來了。”

屋裡有女人回應:“擱在架子上罷。”

“是。”小廝把水擱在暖閣西南角的架子上,眼珠子一轉,又朝裡屋喊道:“蓮兒姐姐,勞山來了新貢品,主子賞了一批上好的緙絲團扇和茶葉給姐姐們,刑姑姑正在桐鄉院分發,姐姐不去看看?”

聞言,裡屋的侍女很快挑簾子走了出來,她左右看了看,見沒有其他奴婢,便蹙眉冷冷道:“怪不得瞧不見她們幾個的身影,嗬,都欺負我是新來的,有好事自然也不會告訴我,等她們撿剩下的,才給我拿呢。”

那小廝連忙賠笑:“我才是新來的,姐姐資曆比我老,有好事兒,我來告訴姐姐!您趕緊去挑罷,小的在這兒守著。”

“你?”侍女看了那小廝一眼:“你守得住嗎?萬一再叫尊上跑出去,夫人豈不扒了我的皮?”

男人笑道:“姑娘可真看輕我了,小的雖初來乍到,可也是伺候過尊上在外修行的人,這點能耐,還是有的。”

躲在茶幾後的桑諾聞言眼睛一亮,終於想起了這男人的嗓音——

他是葛春!桃姐兒忠心耿耿的小跟班。

梅姨居然讓他進燭龍殿當差了?

桑諾還以為,他早已跟桃姐兒一起被逐出了天虞山。

侍女還有些放不下心。

葛春忙道:“好姐姐,去罷,這裡我守著,再晚可就真隻有挑剩下的了。”

“那就都交給你了,尊上正在裡頭玩布偶,你在這兒看著就成,等我回來。”

侍女說完就走出門,葛春恭敬的頷首送彆。

暖閣裡一片寂靜,桑諾屏住呼吸。

葛春規規矩矩地在珠簾後,站了不多時,忽然一臉賊樣抬起頭,斜眼看了看門外。

確定沒有人走動,他居然直接一掀簾子,走進了屋內。

他想乾什麼?居然敢貿然闖進尊上的臥房?

桑諾一臉詫異,支起身子,輕輕走到臥房珠簾邊,探頭看裡麵動靜。

方才那侍女說,尊上正在屋裡玩布偶,桑諾還有些納悶這話是什麼意思,這一見之下,尊上居然真的在玩布偶!

薑雪時正躺在一條貴妃軟榻上,一隻%e8%85%bf蜷在椅子上,另一隻%e8%85%bf長長地舒展,一派瀟灑自在的模樣,手裡正高舉著一隻皺巴巴的……布老虎?

桑諾眯起眼,總覺得這老虎有些眼熟,好像……

是她在青丘山時送給龍崽子的禮物?

葛春躬身走到尊上身旁,挑起雙眼,直勾勾盯著軟塌上的薑雪時,試探著開口:“尊上?尊上?”

薑雪時沒理他,仍舊擺弄著手裡的布老虎。

“好玩嗎?”葛春嗓音裡似乎帶著嘲諷。

薑雪時依舊沒回應。

葛春冷笑一聲,把臉湊到尊上麵前,指著自己的鼻子:“還認得我是誰嗎?”

他的臉擋住了布偶,被薑雪時抬手撥開。

葛春咧嘴笑起來,忽然目光一冷,一把奪過尊上手裡的布偶,低斥道:“聾了麼?你這傻子!爺跟你說話呢!”

桑諾渾身一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男人瘋了嗎?

他會被雷劈死的,或者被龍刺紮穿脖子,桑諾很確定。

然而,軟塌上的薑雪時卻許久沒有動靜。

尊上愣了半晌,才遲鈍地撐起身子,伸手要去拿葛春手裡的布偶。

葛春把布偶舉高,故意不讓尊上摸到,她眼神裡充滿報複地快意,抑製不住激動地開口:“薑雪時,你也有今天?這是桃姐兒在天有靈,讓我替她報仇呢!”

薑雪時夠不著他手裡的布偶,隻好茫然站起身,抬手去拿。

尊上右手抓住布偶的刹那,葛春順從的鬆開布偶,忽然猛地揮掌——

“啪”的一聲脆響,他一巴掌狠狠打在薑雪時左臉!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葛春手心打得發麻,甩了甩手,朝那龍崽子得意地笑。

桑諾雙目暴睜,屏住呼吸。

薑雪時被打得臉側向一邊,卻仍舊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回過頭,看向葛春,一雙淡金色的鳳目裡情緒很淡,似乎有些許不知如何發泄的怒火,可更多的,是茫然和無助。

第88章

“看什麼看?不服?”葛春咧著嘴對著滿麵茫然的尊上, 一臉得意地舉起拳頭, 恐嚇道:“信不信老子揍爛你這張……唔!”

“嘭”的一聲悶響,葛春感覺後腦勺被鈍物狠狠一砸,他下意識抬手一摸, 一手的血!

他一個趔趄才穩住腳,慌張的捂住腦袋, 轉過身——

一個侍從打扮的女人,戴著麵紗,站在他身後,隻露出一雙年邁的眼睛。?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葛春以為事情敗露, 頓時嚇得朝那侍女撲跪在地:“姑姑饒命!姑姑饒命!小的……小的是跟主子逗樂呢!”

桑諾氣喘得眼前發暈,手裡還提著銀質的燈架, 拳頭發抖,虛弱的五指幾乎無法承擔這一尺多長架子的重量, 剛剛那一擊, 連她自己都不知是哪來的力氣。

可她還是哆嗦著手,舉起燈架,費儘全力,繼續朝葛春頭頂砸下去。

葛春此刻嚇得幾乎尿了褲子,即使餘光看見燈架往下砸,他也不敢躲, 結結實實挨了一下子。

好在這老女人手上沒力氣,這一下,比剛剛那下子輕多了。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不該私自跟尊上玩鬨, 求姑姑狠命的打,饒小的這一次!”

桑諾氣得耳朵裡還在激烈的耳鳴,隱約聽見他的辯詞,頓時氣得顫聲道:“你這無恥的下作胚子!還敢裝蒜!我今天一定讓你下地獄去陪你的桃姐兒!”

說完,桑諾又拚命舉起燈台砸他腦袋。

葛春嚇得魂飛魄散,想不通這鐘山的奴婢,如何會知道桃姐兒,在桑諾一下一下的砸撞下,他忽然覺得這姑姑嗓音有點耳熟。

葛春壯著膽子抬起頭,挑眼看向那老女人的雙眼,心中頓時一驚,他又難以置信地打量她的身高身形……

“桑諾?”葛春緊張地吞咽一口,抬起帶血的手,一把握住桑諾的燈架,毒蛇般嘶嘶冷笑:“你怎麼成了這副模樣?”

桑諾用力想奪回燈架,卻被葛春輕而易舉地整個兒奪走。

葛春悠哉悠哉地站起身,斜眼看了看四周,見沒有旁人,便又瞪向桑諾:“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是誰準你進明玄宮的?”

桑諾幾乎沒了站立地力氣,渾身不住發抖,可看到薑雪時正茫然的歪頭盯著自己,她又立即逼迫自己振作起來。

尊上需要我,尊上需要我……

桑諾儘力保持清醒,並壓下怒火,恢複理智,手中結印,想要遣出鬼煞,纏住葛春。

可她根本做不到,溜進寢殿,對現在的她而言,已經是耗儘氣力,她根本沒有內力驅使妖力,甚至連保持站立都困難,剛剛就是因為死活遣不出鬼煞,她才衝進屋子抓起燈架砸葛春。

“我問你話呢,桑諾,”葛春上前一步,咬牙切齒道:“你是偷偷溜進來的?”

桑諾仍舊“呼哧呼哧”地喘氣,挑眼狠狠瞪葛春。

“臭娘們……”葛春一把扯住桑諾的發髻,瘋狂地推搡她腦袋:“你瞪誰呢?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鬆手……畜生!”桑諾抬手抱住發髻,想要穩住身子,卻根本無力抗衡。

她的頭皮被拽的發麻,發絲根根%e8%84%b1落,一把骨頭幾乎要被葛春晃得散了架。

“你他媽再罵一句!”葛春一把扯掉桑諾的麵紗,看見她蒼老的容顏,他先是一愣,轉而露出刻毒的笑容:“快看看,這老婆子是誰?是誰!哈哈哈哈哈……”

桑諾本能的雙手捂住臉,卻被葛春拽著頭發提到尊上麵前。

葛春強行扒開桑諾的手,衝尊上大笑:“傻龍崽子,你快瞧瞧,這就是你偏寵的那隻絕色狐妖!哈哈哈哈,看看這小臉,還俊不俊?”

桑諾喘熄漸漸微弱,死死閉眼抿嘴,不敢去看尊上的神色。

耳邊傳來葛春驚慌的叫喊:“乾什麼!乾什麼!你這傻龍崽子!乾什麼……”

忽然間,桑諾感覺身子不住搖晃,葛春掙紮著不斷咒罵。

她睜開眼,就見薑雪時右手握著葛春提她頭發的那條胳膊,正在往下扯。

“鬆手!”葛春氣急敗壞,狠命去推尊上的胳膊,卻猶如蚍蜉撼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