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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諾 蕭依依 4315 字 2個月前

靈兒搖頭擺腦地得瑟:“咱在主子麵前,給你留些臉麵,從前,你罵那幾個待選侍從的時候,是何等的威風?那些不堪入耳地話,咱們還沒學給尊上聽呢,你就哭了?”

桃姐兒渾身都在發抖,哭紅了眼睛,抬頭去看尊上神色。

薑雪時閉著雙眼,看不出情緒,直到靈兒和阿毛你一言我一語地控訴完畢,才低聲開口:“你是個伶俐的丫頭,也挺勤快,我喜歡聰明的人。”

聞言,桃姐兒絕望地神色中閃過一絲希望,感激涕零地看著尊上,不知如何回應,卻聽尊上繼續道:“但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

“尊上!”桃姐絕望的膝行上前,在尊上腳邊磕了個頭,哭道:“奴婢以後再不敢多嘴了,求尊上網開一麵!”

薑雪時睜開眼,垂眸看她,淡淡開口:“我不會處置你。”

桃姐兒一愣,忙磕頭謝恩:“謝尊上寬宏!”

阿毛和靈兒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聽尊上吩咐:“把她押去西廂,聽憑桑諾處置。”

阿毛和靈兒頓時一陣欣喜,急忙領命,擼起袖子去抓桃姐兒。

靈兒迫不及待地問尊上:“隨便怎麼處置都行嗎?要不要什麼由頭給她定罪呀?”

薑雪時側眸看她:“讓梅姨協助定罪,最高,按泄露燭龍殿內庭密事論處。”

桃姐兒崩潰哭道:“尊上……”

靈兒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一個罪,還想繼續問,又怕尊上不耐煩,張了張嘴,又不敢出聲。

一旁阿毛看出她的心思,上前湊耳提醒道:“是要被天雷擊斃的大罪!梅姨給咱們說過,你又忘了!”

——

人送到西廂,桑諾卻已經昏睡了,梅姨走出屋,怒氣難平,先讓二人把桃姐兒押去自己屋裡。

“你太讓我寒心了!”一進屋,梅姨就咬牙切齒地指著桃姐兒嗬斥:“當著我的麵,你通情達理、溫順體貼,全都是裝給我看的!”

“梅姨……”桃姐兒跪在地上,眼睛已經哭腫了,絕望地顫聲道:“我不想這樣,可是……可是您……您和尊上的心都長偏了!那狐狸不過比我早到了一個月,成天傻嗬嗬的在你們麵前惺惺作態,你們都被她給蒙蔽了!

隻有我!我連夢裡都想著您愛喝什麼茶,想著哪道菜尊上願意多吃兩口,我挖空心思、體貼入微,她又做過什麼!你們為什麼都待她如同家人,我卻隻是個下人!”

梅姨閉上眼睛,沉痛地搖搖頭,嗓音低啞地開口:“鐘山多得是心思機敏的侍從,可人心都隔著肚皮,什麼人值得交心,什麼人必須防著,我自然可以分辨。桑諾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她,你也一樣,是彼此交心,還是彼此利用,誰又騙得了誰?”

“梅姨!”桃姐兒絕望地哭吼:“小妖隻是一時糊塗,求您念在往日的情份……”

“不用說了。”梅姨彆過頭,冷冷道:“你做這樣忘恩負義、背後捅刀的齷齪事情,還有臉向我求情?我不會讓你受雷刑,但這裡也留不得你。”

“梅姨!”

“掌嘴二十,禁閉思過三日,待桑諾醒後,再商議罪名,我會儘量放你回青丘,今後好自為之罷。”

桃姐兒渾身一顫,抱住梅姨右%e8%85%bf,哭道:“梅姨!如今結界外鬼煞橫行,天下早已大亂了!您此刻將我逐出山,那是讓我死得更加煎熬!”

梅姨不再理她,吩咐阿毛靈兒拖她下去掌嘴。

——

桑諾一覺睡到第二天正午,想支起身子,胃裡還是一陣陣的疼,抬手碰了碰臉頰,還腫著,輕輕一碰,就跟針紮一樣。

“醒了?剛好湯藥還沒涼,來,我扶你起來。”

桑諾聞言抬起頭,就見靈兒掀開床帳,掛在銅鉤上,彎身來扶自己。

靈兒仍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扶起她的時候,卻格外小心翼翼。

她垂著一雙杏眼,喃喃道:“梅姨說,你這不是刀傷擦傷,皮下有淤血,強行愈合反而不妥,得慢慢養著,乖乖喝藥,半個月就痊愈了。”

桑諾背靠在床頭,%e5%94%87色發白,沉聲回答:“我不想喝藥,讓梅姨給我止了痛就好,我想即刻啟程,回青丘。”

靈兒聞言,忍不住欣喜地笑:“你彆生氣了,尊上替咱們做主了,把桃姐兒交由你處置,梅姨昨天提前替你下命令,讓我%e4%ba%b2手甩了桃姐兒二十個巴掌!”

靈兒把掌心攤開在她麵前,嘟嘴道:“我手都打腫了,早知道該跟那個龍公主借手套用的!”

桑諾苦笑一聲,低低回答:“桃姐兒交由我處置,那又能如何?我們還不是任由八公主處置?”

靈兒笑道:“你不知道,昨天,尊上特彆凶地讓八公主不準再找咱們的麻煩!”

“我也不會再讓任何人找我的麻煩。”桑諾抬眼認真的看向靈兒,像是在對自己發誓:“我要回青丘,那裡才是我該待的地方,隻要道士不找我麻煩,就沒人能奈何我,左不過日子過苦些,我可以打獵換銀錢,至少不用看誰的臉色,自由自在。”

靈兒聞言愣了愣,似乎陷入過往的回憶裡,她側身坐到桑諾身旁,若有所思地開口:“我也挺後悔的,從前總嫌棄那些爺們又臟又臭,可他們至少都是看我臉色、百依百順的。”

“我本以為被選入鐘山,以後就能做個光鮮的妖神,拿乾乾淨淨的俸祿,住乾乾淨淨的大房子。身份、身子,都乾淨了,不用再被人唾棄,不用再被人罵婊子,也不用躲著老爺家裡那個惡婆娘……”

靈兒轉頭看向桑諾,“可我現在才發現,在那些上仙眼裡,我恐怕連婊子都不如,不過是任人宰割的畜生。”

桑諾聽得心裡一揪,眼眶發熱,低低道:“靈兒,咱們一起走。”

“怎麼走?”靈兒失落的低下頭:“梅姨說那賣身契都是死期,不能贖身的那種。”

桑諾笑了,表情卻有點像哭:“不讓走,我們就逃,咱們不過是無足輕重的侍從,跑了也就跑了,尊上不會追究,天虞多得是妖精想要做替補呢。”

靈兒回頭看她,抿嘴笑了笑,忽然湊近桑諾的臉,伸出%e8%88%8c頭,%e8%88%94了一下桑諾腫脹的側臉。

“唉!你乾嘛呀你!”桑諾立即捂住臉往後縮。

靈兒挑眉道:“我們赤鷩鳥的涎水可以治療燒傷,對淤青腫脹也有效,多讓我%e8%88%94幾下,就不疼了。”

“不用!”桑諾嘟嘴彆過頭。

靈兒噗哧一笑:“你真是隻有趣的小狐狸。”

——

屋外,梅姨用過午膳,剛巧撞見尊上走出門,隻好上前問安。

正房這頭,薑雪時不斷假裝剛走出門,來回數十趟,總算把梅姨給盼出來了,此刻清了清嗓子,待梅姨行禮過後,便閒扯了幾句,“順帶”問道:“昨天挨打的那丫頭,傷好些沒有?”

因為暖床之事被捅了出來,梅姨看得出尊上是故意避嫌,心中愈發納悶,也不好直接詢問,隻得答道:“一時半刻的,哪裡就能好了?”

這點傷都治不好,竟然還理直氣壯。

梅姨的態度讓薑雪時有些惱火,但因自己昨日的失態,已經惹出不少流言,此刻還是避嫌要緊,尊上隻能壓下惱火,平心靜氣地繼續打探:“她情緒好些了麼?”

梅姨被這龍崽子小心翼翼地問話引得哭笑不得,無奈道:“死裡逃生,驚魂未定,跟我鬨著回青丘呢。”

薑雪時目光一凜,低聲囑咐:“好生安撫,打消她的念頭。”

梅姨聞言,也忍不住委屈,垂眸抱怨:“屬下連自己都安撫不了,都想隨她一起去青丘算了,免得給鐘山乾活,還得受東海的震怒。”

薑雪時微一蹙眉,擔心她繼續抱怨,便淡淡道:“傍晚及時來回報病情。”

梅姨知道這話是在攆她走,心裡氣不過,仍舊死皮賴臉地杵在尊上麵前,正式開始發牢騷:“尊上不如給屬下個準話,到底該聽哪頭主子的命令?屬下沒皮沒臉的被罵了半個時辰,到底該不該乖乖受著,反正沒人給咱們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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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梅姨又想起八公主把茶杯砸在自己麵前的畫麵, 屈辱感再次襲上心頭。

他們鐘山的主子素來十分注重涵養, 即使下人犯錯, 也隻是依罪論處,從不當麵做出這樣踐踏屬下尊嚴的舉動。

梅姨習慣了那樣的對待, 如今被一個地位比自家主子差十萬八千裡的東海公主辱罵責備,心中的委屈根本無法壓抑。

尊上回避的態度也讓她十分寒心,是以顧不得禮節, 她態度強硬的要求個說法——

“屬下隻是想要主子明示, 公主的命令,以後我們是否必須完全服從?”

“那你想怎麼辦?”薑雪時反問她。

梅姨蹙眉道:“屬下有什麼資格想怎麼辦?您是主子, 自然是您拿主意!”

薑雪時低頭苦笑一聲,挑眼看向她:“梅姨,您都這把年紀了, 總該懂點道理吧?桑諾一個小姑娘家,使使小性子,我也就忍了, 連你也來找我撒氣?你覺得這樣能鬨出什麼結果?”

梅姨不甘示弱, 壯著膽子道:“屬下想討個示下,就算是鬨了?那位東海的主子又怎麼說呢?隻能由著她蠻橫?”

“那你說怎麼辦?”薑雪時皺起眉:“你想要我批準你不服從她的命令?然後呢?下次她找你問話, 你也這麼頂撞她?就說是得了我的允許?你解氣了,再然後呢?你想過嗎?”

“她要是告到燭龍殿去怎麼辦?我爹可能不遠萬裡趕過來處置我。到時候, 我領著你一起去姨母跟前請罪,我最多挨兩句罵,你可是要被拖出去受刑的, 憑我如何想要保住你,做主的都不會是我。”

梅姨聽這一說,頓時蔫了,低頭細細思忖,確實不能意氣用事。

這東海公主被燭九陰退婚後,至今未嫁,鍋還蓋在鐘山頭上,公主表麵同鐘山一團和氣,內裡卻仗著尊聖夫妻倆對她的虧欠,肆意妄為。

彆說小尊上,就算是老尊聖在這裡,也不敢輕易拂了她的麵子。

——

桑諾坐在梳妝台前,湊近銅鏡,細看右臉上的淤青,抬手輕輕按了按,還有點悶悶的疼。

已經消腫了,最嚴重的傷處有兩道鮮紅的淤血,是皮手套上的編織條打出的痕跡,淤血兩邊,都是胎記似得青紫色,桑諾盯著看一會,眉頭就皺得死緊。

雖然梅姨說會不留痕跡,可這猙獰的傷一天不好,她就一天不能安心。

未免留下疤痕,她隻得等幾天再計劃回青丘。

桑諾平日不施粉黛,並不是因為不愛美,而是仗著本身就有不施粉黛的資本,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寶貝這張臉。

這是受傷後的第三天,尊上沒有來找過她。

她並不想讓薑雪時來看她現在的樣子,就算來了,桑諾也會攆她走。

但桑諾不想是一回事,尊上有沒有主動過來探望,就是另一回事了。